费尽心机和陆营川结婚的第三年。
我在他书房看到了一本关于暗恋的小说。
男主的原型是他。
而作者，是最近才爆火的新人作家。
他在门外看见，眉间压着怒火，指着我，“放下，然后滚出去。”
我笑了下，把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从包里拿出来，“好啊，先签个字。”
1.
我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本书。
早在它才爆火的时候，就有人把它拿到了我面前，指着扉页上的话，忐忑地问，“方颜，你看她说的这个人，像不像陆营川。”
我逐字逐句地看过去，然后说：“嗯。”
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呢？
书中的男主，微信昵称是常年不变的字母y，高三那年放弃保送出了国，身高184，眼尾有小痣，爱打篮球，看舞团表演，因为他妈妈是国内顶级舞团的台柱子，最爱挑着眉笑，把人高高地捧在云端，然后说：“没意思。”
重点是，他姓陆，有一个青梅竹马的世交妹妹。
他是天之骄子，很多人爱。
而那些年里，我是唯一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的人。
而现在，我拿着离婚协议书，他低眸看着，眸子里的怒火渐渐消散，最终又说：“有意思吗？”
我刚刚坐在他的书桌上，看完了整整一本小说，四个小时，脖子已经有些酸了，闻言，揉了揉脖子，仰头，“嗯。”
然后用近乎开玩笑的语气说：“你不签我就不滚。”
他看着我，蹙了蹙眉，正想说什么，就被手机铃声打断。
那是一首老歌。
里面有一句歌词，在那本书里出现过。
我哪有勇气一直追逐背影。
仿佛冬天饮冰又心生顽疾。
我捏着手里的协议书，看到陆营川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向来沉稳内敛的脸上隐隐带着笑意，“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深吸一口气，如他所言，放下那本书，然后走了出去。
还贴心地为他关上了门。
2.
这天以后，我跟陆营川很久都没有见过面。
商场里突然开始循环播放那本小说改编成电视剧后的预告片。
朋友站在我身边，望了一眼，“听说是陆营川投资的。”
我说是。
男帅女美，他层层把关，选演员都下了好一番功夫。
他捧着她，像是要弥补那些年里对她的视而不见。
“他还没签字？”
我摇头，语气轻快，“没有啊。”
“不过，迟早的事。”
说完，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那份协议书，我在别墅的每张桌子都放了一张，你什么时候看到了，记得签啊。”
刚发完，我就看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
可等了很久，都没看到他的回复。
直到晚上，才收到他的消息。
“你几天没回家，干什么去了？”
我没回他。
过了会，他又说：“今晚回家，我们好好谈一谈。”
我回，好。
到别墅外，我站在阴影里，看到陆营川的车子停了下来。
过了会，陆营川下车。
他一个人，点了一根烟，然后慢悠悠地把左手举起来，在自己眼前晃。
路灯很亮，他长身玉立，久久地凝视着手指上的钻戒。
然后抿唇，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站在原地，突然就泪如雨下。
3.
不知道在冷风里站了多久，我才收拾好心情，推门进去。
然后惊愕地发现，陆营川并没有回房间。
他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没盖毯子，眼睛闭着，像是已经睡着了。
我走近，想了想，拿了毯子，想给他盖上。
可刚倾身，他的眼睛就一下子睁开。
我们近在咫尺。
他蹙了蹙眉，然后不动声色地把我手中的毯子推到一旁，问，“怎么才回来？”
他难得施舍两分耐心给我，我却让他等了这么久。
我抿了抿唇，编谎，“哦，在见律师。”
“之前那份协议书，我想了想，我拿到的其实还能再多一些。”
“我们在一起三年，现在，要离婚了，总该想想办法，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吧？”
他愣了下。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像在试探什么，淡淡道：“你请的律师，能比萧呈厉害？”
我：“……”
那当然没有。
谁不知道，法庭上从无败绩的萧大律师萧呈，是他陆营川最好的朋友。
看我一脸茫然，他终于笑起来，“这次我就当你是赌气，不许再有下次了。”
说完，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径直上了楼。
我缓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他以为我说离婚，是在赌气。
明明说要跟我好好聊聊。
到最后，还是自己轻飘飘地下了定论。
仿佛我真的永远爱他，离不开他。
我没有回主卧，而是识趣地去了客房。
放在之前，我或许还会以为，自己迟早有一天能捂热陆营川的心，现在，却是一点这种念头都没有了。
因为，他的心已经被别人捂热了。
我就算再努力，也于事无补。
徒惹厌烦罢了。
4.
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林眠眠。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套装，脸上化了淡妆，看起来温柔如水，像江南水乡里走出来的姑娘，很有书香气质，看见开门的人是我后，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来，犹豫了会，问，“陆营川在吗？”
我点头，然后给她找拖鞋，“在，在的。”
“你进来等吧。”
她迟迟不愿进来，“我在外面等就好了。”
这样的她，倒有些与那本书中的女主角重合了。
腼腆，寡言，默默无闻。
我笑了下，主动伸手，“你好，林小姐，我是方颜。”
她抿唇，许久，才握上我的手。
这样的一幕，落在刚醒来的陆营川的眼里，不知为何，就成了我在咄咄逼人。
他走过来，挡在我面前，跟对面娇小的身影说，“来找我？”
她说是的，想要感谢他，特地找人问了他的地址。
只是没有想到……
她的话没有说完。
悄悄看了我一眼。
没有想到我这个陆太太也会在。
本来，我应该装作没听懂，轻松揭过的。
或者，大发雷霆，指责她破坏我的家庭，是个彻头彻尾的第三者。
可我都没有，我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啊？”
然后不在意地摆手，说：“没事没事，你们聊，我马上就走了。”
说完，还特意重复，“真的没事的。”
“我跟陆营川，我们快要离婚了。”
林眠眠的目光中浮现出一抹不可置信。
神情也多了两分难以抑制的雀跃。
倒是陆营川，看着我，眉微微沉了一下。
可其实，我离开后，根本没什么事可做，朋友叹口气，把我的身子晃了晃，一脸怒其不争，“不是，方颜，人家都登堂入室了哎，你倒好，不仅不闹，还给他们腾地方。”
“有你这么大度的老婆吗？也不知道陆营川那小子该哭还是该笑。”
我想，他应该乐不可支，在梦里都要笑出声。
我的不纠缠，对他来说，实在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这么想着，我也就这么说了。
朋友说：“早知道是这样，当年就应该劝劝你。”
“不该飞蛾扑火的。”
我喃喃，“我也后悔了。”
她没听清，“什么？”
我没再重复，而是说：“我那部剧快上了，到时候记得帮我宣传啊。”
她惊喜道：“这么快？”
“是啊。”
这是我作为主制片人，所筹备的第一部剧，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5.
我跟陆营川，是联姻。
当然，这两个字，其实名不副实。
因为仔细论起来，是我，仗着父辈时微末的交情，从小到大，一直黏在他身边。
甩也甩不掉。
我家跟陆家，早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了，只是当初结婚的时候，为了名头好听，也为了陆家的脸面，特意在娱乐新闻上说，陆方两家联姻，郎才女貌，登对至极。
一时被称为美谈。
于是所有人都忘了，陆营川其实从未对我动过心。
愿意娶我，也不过是因为，我设计了他。
在陆家的家宴上，跟他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一夜。
等别人发现的时候，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
在那以前，陆营川拿我当妹妹看。
根本没想到，我会做那样的事。
所以后来，结婚当天，司仪在台上喜庆地问。
“陆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方颜为妻，与她共度一生，爱她忠于她？”
他没有回答，而是挑眉，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一个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字。
“呵。”
他在我们的婚礼上，置身事外，看一场属于我的闹剧。
司仪滞住，又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我惴惴地红了脸，忐忑不安，很快反应过来，说：“我愿意。”
自此，我成了那个圈子里一场笑话。
可我自作自受，能怪得了谁？
现在也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6.
最近，网上疯狂地流传着一个问题。
出自林眠眠的那本小说。
你跟你暗恋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有人晒出自己枕边人的照片，凌晨三点，附字。
我们结婚五年了。
也有人说，早就没有联系了，前年见过一回，记忆里的翩翩少年，有了啤酒肚。
底下一堆人在笑。
当然，其中有一条回答被顶上了最前排。
点赞很多。
他说，她给了我一份离婚协议书，想要跟我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