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里有个流传百年的老秘方。
只要把至亲骨肉的尸体,扎满小孔种在地下,养上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长出尸香菌。
吃了那尸香菌,就能生出男孩。
我妈求儿心切。
她和奶奶商量着,从我和姐姐二人中选一个杀了,来种尸香菌…
1
「二丫头年纪小,干不了重活,养着也是浪费粮食。」
「大丫头已经十三了,我都跟村头的王癞子说好了,再过两年就把她卖过去,还能换点钱花。」
奶奶想选8岁的我种尸香菌。
我妈却有些犹豫:「可二丫头长得水灵,多养几年能卖个更好的价钱也说不定。」
她以前总说我长得像她,所以对比姐姐,她好像喜欢我多一些。
她们正在屋里商量着,从我和姐姐中选出一个人来,去种尸香菌。
我站在门外,颤抖着身子,屋内的谈话声一字不差的落入耳中。
她们的谈话声不做任何掩饰,丝毫没有顾忌会不会有人听到。
好像这就是一件极其平常,且随意的事。
村里有个流传了百年的秘方,说是只要把至亲骨肉的尸体扎满小孔种在地下。
养上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种出一种尸香菌。
吃了那尸香菌,就能生出男孩。
村里的很多人家都靠这个秘方,生了白白胖胖的大儿子。
这已经变成一种常态的现象,很多女孩子被生下来,就是为了种尸香菌而准备的。
我家也不例外。
前些年妈妈生我时伤了身子,所以才推迟了这个计划。
最后,我妈争不过奶奶,还是选了杀掉我,用我的尸体去养尸香菌。
……
姐姐挑完了水回到院子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下了。
奶奶今天难得下了厨,做了白菜糊糊汤和馒头。
她刚给我和姐姐各盛了一碗,就捂着肚子上茅房去了。
「姐,我想喝你那碗,成不?」
因为姐姐能干的活多一些,奶奶总会偏心些。
我看着姐姐碗里浓稠厚实的糊糊,确实比我碗里的要厚实些,眼巴巴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姐姐温柔的笑笑:「成啊,你个小馋猫,给你。」
她将自己的那碗糊糊推了过来,与我的碗换了一下。
没等我感谢呢,就扬起碗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喝完,还不忘抹了抹嘴角,冲着我甜甜一笑。
当晚,姐姐就七窍流血,死在了我的身边。
奶奶发现死的不是我,而是姐姐时。
嘀嘀咕咕了老半天,懊恼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下错了药。
我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奶奶在我的碗里下了毒,想要毒死我去种尸香菌。
姐姐是喝了我那碗有毒的糊糊,才暴毙而亡的。
一时间,我自责无比,怪自己为什么要贪嘴和姐姐换了碗。
如果不是我,姐姐也不会死。
姐姐死了,我趴在姐姐的尸体上哭到不能自已。
妈妈抱着胳膊站在门框边,没有一丝难过,反而带着笑一脸的兴奋。
奶奶从自己屋子里翻出来一个木匣子,宝贝似的抱了出来。
爸爸也提出一捅早已准备好的公鸡血来。
一切准备就绪。
一入夜,他们就围着姐姐的尸体忙活了起来。
妈妈从厨房端来了一大碗滚烫的热油,从姐姐的嘴里硬生生灌了进去。
热油流过的地方,烫起一圈圈水泡。
许是死亡后的肌肉反应,姐姐的身体还颤抖了几下。
这一步,是为了加速尸体的腐烂,使尸香菌能更快的生长出来。
灌完了油,奶奶从木匣子里拿出针线。
捏着缝被子的大头针,穿上粗麻线,开始缝起了姐姐的嘴巴。
嘴巴缝完了,又用小刀剜出了姐姐的眼珠,最后才把空洞洞的眼眶缝上了。
直到密密麻麻的针线,把原本清秀温柔的面容变得狰狞恐怖,她才停住了手。
这一步,是怕姐姐去阎王爷那告状,要断了姐姐转世投胎的机会。
这时,爸爸已经准备好了烧热的火炉。
从炭火中抽出一根长长的铁签来,那铁签被火烧得通红,散出炽热的光芒。
他用那铁签,在姐姐的尸体上戳出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洞。
最后这一步,是为了让是尸香菌长得更密更大。
滋啦滋啦的皮肉破绽声,伴随着刺鼻的皮肉烧焦味,一个劲儿的钻出了门缝。
我躲在门外,死死的捂住嘴,将呜咽声吞进喉咙,却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好在屋里的几人忙得聚精会神,并没有察觉到我。
2
等他们忙完了这一切,又将尸体搬到了后院。
那里,早已挖了一个一米多宽的大坑。
姐姐惨不忍睹的尸体被随意弯曲着,塞进了那个坑里,埋好后。
爸爸又将一捅鸡血浇了上去。
血一碰到那片土壤时,就被瞬间吸收了,像是藏了一块巨大的海绵。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难闻又说不上来的腥臭味。
「哈哈,终于种下去了。我终于要有儿子了。」
三人忙活完,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心满意足的回房睡觉去了。
等他们屋里的灯都灭了,我才蹑手蹑脚的从黑暗中走出来。
月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凄凉。
以往的这时候,我正躺在姐姐的怀里睡得香甜。
即使大多数时候都饿着肚子,但有姐姐的陪伴,我都觉得无比开心。
可是现在。
我没有姐姐了。
没有姐姐的日子里,家里所有的活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每天洗不完的衣服,刷不完的碗。
割不完的猪草,和挑不完的水。
起初有村民看到我还会问起姐姐,后来他们不问了。
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
有的婶子甚至跑到我家来,和我妈分享成功养成尸香菌的经验。
我妈和奶奶笑脸相迎,恨不得拿上小本子将这些难得的经验记下来。
这个世界里,好像除了我,没有人会思念姐姐。
仿佛她从未来过一般。
……
按理说,尸香菌通常都要养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养成。
可姐姐的尸体刚种下才七天,那通体鲜红的菌子就接二连三的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如鲜血般艳丽的红色菌子,竟比别人家种的更要艳上几分。
妈妈和奶奶高兴坏了,直呼老天眷顾,想助她们早日得男。
空气中的恶臭,让我忍不住想吐。
我妈却凑着鼻子靠过去,贪婪的嗅着那菌子散发出来的气味。
奶奶嫌弃的拍开她:「馋鬼投胎一样,等着,我现在就去炖汤给你喝。」
她激动地采了满满一篮子的菌子,提着篮子去了灶房。
不一会儿,灶房里就传出一股难闻的气味,难以言表。
我妈却很喜欢,汤一端出来,她就迫不及待的抱起碗,咕咚咕咚灌下了肚。
血红的汤汁顺着她的嘴角漏出,滑过下巴,一滴一滴染上衣领,异常诡异。
我一想到这些菌子都是从姐姐尸体上长出来的.
心口就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一般,痛到窒息。
一个月后,妈妈果然怀孕了。
她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还未显怀,就扶着腰在院子里晃悠着,一点活也不肯干了。
奶奶嘴里虽骂着「懒货」,却丝毫不敢怠慢了她。
顿顿好吃好喝的供着,盼着我妈肚子里早日给她生个带把的大胖小子。
也不知是不是吃太多的原因,查出怀孕后不到十天,我妈的肚子如吹了气般鼓了起来。
等怀孕不到2个月时,肚子却已经像别人五六个月般大小了。
她的肚子尖尖的,一道道黑紫色的斑纹爬满整个肚皮,中间那条黑线颜色最重。
有懂行的接生婆看了一眼,就笃定的说这胎定是男孩。
虽然早已知道答案,但听到这句话时,妈妈和奶奶还是止不住笑意,嘴都咧到了耳根后。
我妈心情好,回去抱着锅吃了满满一锅的饭,吃完了还是闹着喊饿。
奶奶心疼她肚子里的大孙子,只好忍痛杀了只鸡,熬了一大锅鸡汤来。
鸡汤上桌,一滴不剩地,全都进了我妈的肚子。
我捏着放了几天,发硬到咬不动的半个馒头。
盯着那黄澄澄的鸡汤,直咽口水。
姐姐活着时,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她做的。
她做饭,我烧火。
偶尔趁着没人注意,她就会偷偷给我喂上一口。
有时候熬鸡汤,她也会偷摸着给我留下小半碗,自己却舍不得喝一口。
可是现在,姐姐不在了,我再也喝不到鸡汤了。
我也没有姐姐了。
入夜,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投下诡异斑驳的影子,仿佛有无数双眼睛藏在黑暗中。
我抗拒着恐惧,刚带着饿到发疼的肚子迷迷糊糊地睡着。
就被院子里一阵杂乱的鸡叫声给吵醒。
我没有房间,姐姐死后,只一个人睡在堆放茅草的柴房里,离鸡圈最近。
听见动静,我顿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难道有黄鼠狼钻进鸡圈偷鸡吃?
上一次黄鼠狼到我家偷了只鸡,我被妈妈打了个半死。
奶奶怪我偷懒没看好院子,连着三天没给我饭吃。
以往的经历记忆犹新,那刺骨的回忆仿佛在身体上隐隐作痛。
我怕了,再不敢耽搁,抓着棍子就冲了出去。
走到鸡圈外定睛一看,霎那间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鸡圈里根本没有黄鼠狼。
而是…妈妈!
3
她披头散发,眼珠里血丝密布,扭曲的脸上青筋凸起。
手里还抱着一只鸡,正张着血淋淋的嘴咬住了鸡的脖子,疯狂地撕咬吞咽着。
犹如地狱里来的恶鬼。
那场面太过血腥,我惊在原地,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许是感受到外人的存在,我妈猛然转过头,目光阴恻恻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