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为了救未婚夫的白月光,我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他的白月光是我的姐姐,而全家人都知道我对麻醉药过敏,却无一人提醒。
直到我昏迷不醒胎死腹中,他才察觉自己后悔。
等我冷冷地看着他说“我不想玩了,我退出”时,
陆颂今哭着求我不要走。
……
“不要!!!我不能去!!妈妈救我!!”
我惊恐地望着如同刽子手一般的父母,他们满脸笑意,全然看不出是要将亲生的小女儿推上手术室。
我哭着喊着抓住母亲的手,向她绝望地嘶吼。
母亲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女儿啊,你安心手术,这是救你姐姐的良好时机!!等手术结束,陆公子会给咱一大笔钱的!”
她口中的陆公子,正是我的男朋友,陆颂今。
而我时至今日才知道,他对我好,全然都是为了要我的血来救他的白月光,也就是我姐姐。
而我是被抱养回来的,姐姐的身体特别不好,有神医说要以人血入药,于是从进入这个家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姐姐的药罐子。
医生们脚步稳健,我看到陆颂今,希望能唤起他的最后一丝真情。
我带着哭腔:“颂今…我不行…!我不能去…”
还没等我的话说完,他把氧气面罩扣在我的脸上,隔绝了一切话语。
他的面上满是欣喜,哪怕一丝为我担心都没有,连一分一秒都装不下去了。
我知道,他亲手斩断了我们最后一丝羁绊。
陆颂今,如果我还能活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我的手轻轻抚摸上了小腹的位置,感受着宝宝在我体内仅有的温存。
那还是个未成形的胚胎,在我肚子里仅仅一个多月。
麻醉药缓缓注射到我的体内,起初只是有些异样,随后是钻心的疼痛向我袭来。
我用尽力气喊着:”疼!!!好疼!!!不要啊!!”
我听到医生不停地大喊:“患者腹中还有胚胎!!先拿掉胚胎!!”
不!!不!!那是我的孩子啊!!
在刺眼的白光下,我看到医生护士们手套上一片鲜红,由于对麻醉药过敏,我时刻感受着胚胎剥离的痛苦。
好像有人在拼命地扯我的肠子和子宫。
我满头大汗手指颤抖,直至昏厥前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上的戒指扔到地上。
真恶心,那是我和陆颂今的订婚戒指。
我的意识逐渐抽离,泪水糊了满脸,我看着体内的血液源源不断地给身边人输送,她和我有着不同的脸,比我漂亮非常多,也难怪陆颂今不惜要了我的命去换她的命。
胡思乱想过后,我终于闭上了眼睛。
等我再次醒来时,眼前不是天花板,而是自己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样子。
原来我的灵魂抽离了,现在成了个魂魄状态游荡。
相较于我的房间,姐姐的病房可谓是门庭若市。
妈妈一脸欣喜地望着姐姐说:“太好了,你终于得救了!!有没有身体不舒服的?你可一定要及时说啊…”
就连平常沉默寡言的爸爸都在嘘寒问暖,默默擦着眼泪。
陆颂今则是一脸深情地望着姐姐,仿佛看也看不够似的,他攥着她的手,在心口反复摩挲。
而我这边只有凄凉和破败,剩下几个维持生命体征的设备滴滴作响。
姐姐眼含热泪,开口说:“谢谢你们…”
一家人嘘寒问暖完,医生推门而入,并嘱咐大家别忘了去看看另一个病房的人——江小小。
那是我的名字,没想到最关心我的居然是一个素未相识的陌生人。
病房里一片寂静,仿佛根本没有人记得我的存在。
姐姐第一个开口:“…小小怎么样了?”
2
陆颂今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说:“江小小还在病房躺着,不过你安心养好身体,她过段时间就能来看你了。”
过段时间?过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或者是这辈子我都没有机会再睁开眼睛了呢?
陆颂今找到了主治医师,象征性地询问我的身体状况:“江小小什么时候能下床?她姐姐要看她呢。”
主治医生显然有些震惊,但还是推了推眼镜说:
“不好讲啊…她这个身体状况…”
陆颂今打断:“什么意思?!她不是很快就能好过来吗?!”
医生沉默了两秒,终于开口:
“陆先生,江小姐把血液换给姐姐,那么她自己的血液从哪里来呢?”
陆颂今捏了捏眉心,头痛欲裂般:“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以为她很快就会好的…!!”
医生顿了顿,开口:“尤其是江小姐还怀有孩子…”
“…你说什么??!”
陆颂今拍案而起,一把抓住医生的脖领,他眼睛红得吓人,刹那间我几乎以为他要杀了医生。
我飘在旁边隐隐心痛,为我未出世的孩子独自难过以尽哀思。
我察觉到陆颂今头上有豆大的汗珠滴落,他嘴里喃喃着:“不可能…我们的孩子…我杀了我的孩子…?”
我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他自然知道那是我们的孩儿。
医生整理好衣服,又开口继续说:
“胚胎还未成形倒也还好,只是可怜了江小姐,在麻醉药过敏的情况下做手术,最后是疼晕过去的。
所以江小姐还能醒来的机会不多…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医生下了最后通牒,现在的我和已经死了没什么两样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递给陆颂今:“这是江小姐手上掉下来的。”
陆颂今定定地凝视戒指,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着说:“谢谢。”
他知道,戒指是他特别定制的,如果不用力气是不可能自然滑落的。
我的记忆一瞬间回到他向我求婚那天。
他大提琴版低沉的嗓音响起,娓娓道来我们是如何相遇,他是如何动心,而今天他终于要勇敢一点,单膝跪地向我求婚。
我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几度哽咽。
我从小就是被抱养的,早就没了亲生父母,家里的爸爸妈妈又时不时往我身上扎两个针孔抽血,我受够了人世间的苦楚。
在遇上这样一个温柔的男人单膝跪地诉说爱意时,我立马沦陷在爱情的深渊中。
我曾经高调表示遇到了拯救我的人,没想到他又立刻把我推下悬崖。
订婚没多久我们就见了双方父母,令我奇怪的是,陆颂今好像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们了一样,就连他们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了解得清楚明白。
其实从一开始都是一场欺骗。
只可惜我傻呆呆地沉溺在爱情中,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罢了。
思绪回到现在,我看到陆颂今一步一步向我病房挪去。
他走得很慢,好像害怕看到我的样子。
陆颂今隔着小小的玻璃窗望向我。
肉体的我就躺在病床上,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出乎意料的是,心电监护仪屏幕上忽然变成了一条直线,整间病房传来滴滴滴的响声,大批医护人员涌入将我推进急救室。
“让让!!快让让!!!病人暂无生命体征!!”护士大声叫喊着,而陆颂今踉跄着步子才匆匆赶上。
他大口呼吸着,我飘在旁边觉得可悲,要是就这么死了就好了,也就解脱了。
陆颂今好像有些惊恐地颤抖着手指,我竟看到他的眼眶通红,他用双手不停揉搓着脸小声呢喃:
“不要…不要离开…”
他缓缓瘫坐在地上,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颓废的样子,竟突然间觉得可笑。
从前我们也甜蜜过。
陆颂今经常亲吻我的额头诉说爱意,他承诺过会给我世界上最完美的婚礼,然后我们一起养一只小狗,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回来再窝在彼此的怀抱里。
至少在我被推进手术室之前,陆颂今所做的一切都称得上是二十四孝好男友。
不知过了多久,肉体的我被推出来,我似乎在等待着死神的宣判。
陆颂今站起来,腿有些发软,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他似乎很怕听到“死”这个字眼。
医生摘下口罩:“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江小姐的求生意志不强,家属还是要多陪伴。”
医生本本份份地通知了注意事项,此时此刻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陆颂今两个人。
他站得远远的,连呼吸都放轻了,说:“小小,你…你不想活了吗?难道你就要抛弃我走了吗?”
抛弃?谈何抛弃?
我鄙夷地看着陆颂今,不知道他现在又来装什么烂好人。
陆颂今缓慢地向病床走来,悄悄地把戒指戴回我的手上,他捧着我的手如获至宝一样说:“对不起…你受了好多苦…我…”
没等他说完,门“唰”地一声开了。
走进来的正是我姐姐。
她凝视着陆颂今的手,又把视线转移到那枚戒指上,最终才来得及看向我。
陆颂今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和不堪,回头问:“你怎么来了?”
姐姐笑着说:“我?我来看看小小,她怎么样?”
她柔弱着走向我,一瘸一拐之中免不了几声咳嗽,陆颂今连忙去搀扶她坐下。
姐姐抚摸着我的脸,嘴里的话语却无尽凉薄:
“小小,虽然小的时候你总是欺负我,诬陷我偷你的东西,导致爸爸妈妈都不爱我。长大后又抢走我的好朋友…还有男朋友,这些都没关系,我不在意了。
做姐姐的还是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她声音不大不小,恰好陆颂今听了个清楚明白。
我飘在空中,内心一片荒芜与恶心。
3
她说的这些事情,恰好是她曾经对我做过的一切!!而我从未计较半分,反而还因为她体弱多病而忍让着。
我在空中挥起拳头向她砸去,却只能虚虚地穿过她的身体,造不成一丝伤害。
虽然知道陆颂今会露出半信半疑的眼神,但当我看到的时候,只能感觉到无比的绝望。
陆颂今!!你也回头看看我吧!!看看我对你全心全意的样子,又怎么会和她嘴里的人相符合呢?!
难道我们六年的日日夜夜,当真比不上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吗?
陆颂今沉吟片刻之后,终于开口:“…你先回去休息吧。”
姐姐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还是什么都没说,颤颤巍巍地走出去。
而出奇的是,陆颂今这次没扶着她。
陆颂今依旧坐在我的床边,眉头紧皱着说:
“小小…你醒过来,然后我听你讲,好不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开口:“你知道我骗了你,所以你生我气了对吗?对不起…听我解释好吗?”
陆颂今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睫毛轻轻颤抖着,手也慢慢握紧,一言不发地看了我好久,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仿佛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你带的那条珍珠项链吗?我知道那是你姐姐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