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爹经常带我去厂里的澡堂洗澡。
一群肌肉壮硕的裸男,嗓门洪亮。管道全是铁锈。环境噪音巨大,工厂里机器的轰鸣穿透蒸汽缭绕,让洗澡这项享受像是受刑。
基本是这样
尤其搓澡的手劲奇大,水温永远滚烫。
我不敢洗淋浴,因为没有莲蓬头,那水流力量像是高压水枪,打在头上嗡嗡的。
每次泡完澡都像蜕了层皮,整个人轻飘飘红彤彤的。
后来下夜班的工人嫌弃水凉,就自己用气割机把一个油罐给纵切了,在车间值班室弄了两个小浴室,男女各一个。直接用蒸汽加热。
那钢澡盆截面是半个椭圆。每次都是大人把我抱进去。
类似,但是椭圆
比大浴室更烫。
至今记得锈迹斑驳凸凹不平是钢壁,分明时间还不长,却像是用了半个世纪。
由于是弧形,还滑溜溜的,小孩子想自己爬出去很困难。于是只能在里面煮着、熬着。听认识的、不认识的叔叔大爷聊听不懂的天。时不常的还要被摸“小花生豆”。
那叫一个受罪。
还有更受罪的。我还被不认识的女工带去过女浴室。大娘婶子姨,同样嗓门洪亮,似懂非懂的荤段子横飞。毫不例外的被捏了“花生豆”。每个人都哈哈大笑,很愉快的样子。
于是我也傻乎乎的跟着笑。其实我当时是想哭的,可我知道倘若哭出来,她们会更欢乐。现在回想,印象模糊,只有一片白花花的蒸汽蒸腾。却意识到,那简直是我的人生巅峰啊。
但是那次洗完澡不知是谁给我买了酸奶还是雪糕。还被威胁,“不准告诉你爸爸”。其实我都不明白不能告诉我爸爸的是什么。分明跟在男浴室的遭遇是一样的嘛,除了女人洗澡时间更长,其他没什么区别。反正他们说的话都听不懂。
但我很痛快的点头同意。那些叔叔大爷捏完最多品评一句“爷们儿长的不孬”,从来没给买过好吃的。跟他们混,最多真的只有花生豆吃。
还是大娘婶子姨办事敞亮。
好不容易找到一张气质近似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