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王小辫
整理∶康康
差不多应该是90年代的事情了!
那时候我读高中,妹妹读初中,我们姐妹俩人都住校,平日里家里就只有我父母两个人生活。
爸爸妈妈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人。
庄稼种得特别好,整个自然村2000多口人,也就我们家的庄稼长得最好,我爸舍得出力气,更舍得下肥料。
每到丰收的季节,村里的大小干部就带着好多村民来我家田里参观学习,让我爸介绍自己的致富经。
得到鼓励的爸爸愈加努力起来。
他是我们村第一个在黄烟地里套种花生的人。
那时候信息也不发达,经济不活泛,村里的老庄稼经们谁也没想到黄叶地里竟然还可以套种其他农作物。
所以当我爸爸第一次在黄烟地里起垄,然后隔行种上花生以后,村里的人们仿佛看西洋镜一样。
大家褒贬不一。
大部分人是处于疑惑和好奇,纷纷议论∶这不是胡整吗?咱们祖祖辈辈种黄烟的,还从来没见过能套种花生的呢?
而且花生都是沙土地才能种的?
像咱们这黄土地能种出来吗?
我爸没有理会大家的各种质疑。
只管勤勤恳恳干自己的活儿,施肥,锄草。
他种庄稼跟我妈绣花一样,把土地看成了自己的命根子,一天好几趟地往地里跑,黄烟地里出了几株花生苗,周围长了几根草他都知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于到了夏末秋初,黄烟全部收完,薅了杆子。
地里套种的花生郁郁葱葱地显了出来,一簇一簇的,叶肥枝茂,老喜欢人了。
大家惊喜之余不免对我爸又多了几分佩服,纷纷翘起了大拇指。
我家的花生地顿时成了村里人观摩的示范基地。
一块地两份收入啊!
这才经济还没那么活泛的年代,也算是一份意外之财吧!
还有好多外村人到家里找我爸讨经验。
爸爸本来就是个热心肠,当然乐于传授自己的经验和体会了。
一时间,爸爸和他的花生地一样,都成了村里的热点。
但是有一天就出事了。
就在快要收花生的那几天,爸爸还是和以往一样,接待着自己村或者外村来参观的人们,直到天黑才回家。
到家就和我妈商量,说∶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凉,花生叶子一日一日枯黄,该是到了收获的时候了,今天晚上咱们早点吃饭 休息,明天一早就去薅花生,到时候也让大伙儿尝尝鲜。
两个人获着喜悦的心情躺下。
那可以说是我父母睡过的最早的一个晚上。
后半夜又下起了小雨。
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他们睡得愈加香甜。
第二天早上雨停。
才五点多钟,我爸妈来不及做早饭,驾起牛车就往花生地里奔去。
辛苦了一季,终于到了丰收的季节,爸爸不止一次地畅想着花生果堆满房间的场景。
到时候除了卖一些,再留点种子,剩下的就可以随便吃了。
炒花生,煮花生,卤花生……等等。
爸爸越想越美。
然而到了花生地他却傻眼了!
黄烟地里套种的花生差不多有三亩多,我爸妈之前曾经薅过几株,地下全是硕大饱满的花生,一嘟噜一嘟噜的,可喜欢人了。
但是现在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满地狼藉。
偌大一片花生地,一夜之间竟然被撸了个精光,整整齐齐的田垄,变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脚印和个别散落的花生。
自己辛辛苦苦种下的果实竟然被别人给抢收了。
我爸心疼地直跺脚。
妈妈气得眼泪长流。
两个人经过一番勘察,由最初的愤怒,生气,慢慢变得冷静起来。
爸爸说∶幸亏是刚下了点小雨,说不定顺着脚印和车撤,还真能找回咱们的花生。
两个人说干就干。
在田地里认准了两个脚印后,他们就顺着脚印往前走,接着又看到特别清晰的车辙,路上有新鲜的泥土。
我爸一路追随着这些印迹,差不多走了四五里路,然后就到了另外一个村子,是我们的邻村。
车撤到了村后的一户人家门前停止了。
这是一户普通的人家。
院子看上去挺大,但是门楼却很小,只有三间正房,而且还是土坯盖的,年久失修,土墙上起了许多土泡泡。
院墙也是土坯垒的。
小小的门楼上铺盖着一层薄薄的稻草,颜色发黑,应该很久没有续草了。
破败的楼门虚掩着。
我爸没加多想,顺手就推开了房门。
然而那一刻他却愣住了。
三间正房前面坐着两个人,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妈妈痴痴呆呆地坐在正中间,眼神混浊,呆滞,似乎是看不到人。
旁边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穿得花红柳绿,顶着个大大的肚子,大腹便便,随时都要临盆的模样。
听到门响,那年龄大的老妈妈颤巍巍地站起来问∶刚子啊!你回来了。
旁边的年轻女人却只是傻乎乎地笑着,把上衣撩得老高,露出里面白白的肚皮。
原来这家有一个瞎子和一个怀孕的傻子啊!
我爸进去后一眼就看见她们家正屋里,以及屋檐下堆得满满当当的花生秧子,那就是我们家的,有的秧子上还滴着水珠呢!
“哦!老婶子,我找刚子啊!刚子呢?”
我爸试探着问。
“他和明子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坐呀!”
那个失明的老人还挺热心,他可能不知道具体情况,还给我爸妈搬了凳子。
坐下后我爸才了解了他们家的具体情况,老奶奶有两个儿子,老大都四十多了,老二也三十出头,因为家里穷,兄弟二人找不到媳妇。
去年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人给介绍了个外地人,还是个智力低下,生活不能自理的女人。
他们家这种情况,也没啥可挑的。
后来在老妈妈的做主下,就让女孩嫁给了老大,也没有举行仪式,两个人给老人磕个头就算成婚了。
一晃都结婚一年多了,儿媳妇已经怀孕,眼看就要临产,老大正急得到处筹钱呢。
我爸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也没再多问,愣是坐在那里等到那家的两个儿子回来。
日上三竿。
直到中午十点多,那哥俩才一起回来。
到家看到我爸后,他家老二顿时就吓得脸色煞白,手足无措。
不等发话,哥俩就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统统说了出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家里穷。
上有瞎眼老娘天天要吃药,下面还有个大肚子孕妇要伺候,兄弟两人实在是没有其他的来钱门路,于是老二就想了个损招,正好白天去参观过我家的花生地,到了晚上,哥俩就出手了。
那兄弟两人感情还挺好。
知道事情败露后,两个人争着抢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我爸看得是又气又好笑,说∶你们也别争了,这事可不小,都跟我一起去公社吧!
老大一听不得了。
“噗通”一声就给我爸妈跪下了,痛哭流涕说都是自己的错,真错了,他们哥俩现在就可以把花生给我们家重新送回去,而且保准以后再也不会干了。
我爸看他们家确实是太可怜,真的是家徒四壁啊!
只好说∶“花生我们拉走一半,给你们留一半,一方面你们可以卖了换钱,再就是留点当种子,你们哥俩明年也种一些,如果不会种的话,我可以教你们。”
哎呦,我爸的一番话,真是把那兄弟俩感动坏了。
两个人又重新装车,把我们家的花生送了回来,并且认了我妈当姐姐,跟我爸喊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紧要亲戚呢!
就这样我们两家一来二去熟络了起来,我爸从来没有对外说过这件事。
我妈会做饭,会做衣服。
她经常自己做一些好吃的东西给兄弟两人送过去。
他们一家人的衣服,缝缝补补的也都是我妈帮忙做的。
而只要我们家遇到秋收或者农忙的时候,那兄弟两人也一准会到我家帮忙。
后来我就跟他们喊舅舅。
他们家刚出生的孩子跟我妈叫姑姑。
千禧年的时候,我那大舅妈的娘家人竟然找来了。
他们家和我们同一个省,但不是一个县。
别说,那舅妈虽然智力有点问题,但是模样好看,她的娘家哥哥也长得特别帅气,还有一个竟然在市里的土地局里工作。
得知我们两家的关系后,大舅妈的娘家哥哥们特别热情,特意备了厚礼来看望我爸妈,感谢我父母对他们妹妹的照顾。
我爸后来在舅妈娘家哥哥的帮助下去了他们那边做生意,开了一家批发店,生意做得很好。
再后来手里有了积蓄之后,又听了大舅妈哥哥的建议,花了极低的价钱,买了市郊一块土地,建了座三层小楼,底下用来做生意,上面住人。
令人没想到的是,当初那么偏僻的地方,短短几年之内竟然规划成了市中心,我们家当初低价建的房子,竟然翻了十倍的增长,一楼的生意也做得蒸蒸日上。
现在我和妹妹都是做生意的。
父母已经彻底退休养老。
再回忆起我爸的发家史,他说跟做梦一样,谁能想到就小小的几亩花生,能让他的人生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试想他如果当初没有恻隐之心,如果非要把兄弟两人送到公社,那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所以说人啊!
还是多存善念,多点宽容和大度吧!
宽容别人就是善待自己。
别人怎么待你,那是他的因果。
你怎么对待别人, 那是你的修行。
心如果强大,可以治愈一切。
你的心是什么,命就是什么,未来的世界也就是什么!
以德报怨,福保自来!阿弥陀佛,老衲点赞这福主的福保!是福主应得的![赞][赞][赞][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