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尊姜子牙为武成王,太公尚父庙更名成武成王庙,简称为武庙。
当时武庙的主神是太公望,以张良为副祀。包含张良在内的历代名将十人坐像分坐左右:秦武安君白起、汉淮阴侯韩信、蜀汉丞相诸葛亮、唐尚书右仆射卫国公李靖、司空英国公李勣、汉太子少傅张良、齐大司马田穰苴、吴将军孙武、魏西河郡守吴起、燕昌国君乐毅。
到了宋代,在“取功业始终无瑕者”的大原则下,吴起又被剔除出“武庙十哲”。
没入选倒罢了,入选后又被踢出来岂不是很尴尬?
这不禁令人好奇,吴起何瑕之有?
吴起的一生大概可以分为四个阶段:求仕、事鲁、事魏、事楚,一一来看。
一、求仕吴起年轻的时候,家里是比较有钱的,他个人比较热衷功名,把钱都花在求官入仕上,慢慢就散尽了家财。人穷见欺,吴起落魄后经常被家乡一些邻人嘲讽讥诮,结果一怒之下,杀了三十多个笑话他的人,然后跑路到鲁国,并发誓不为卿相就再也不回家乡。
在鲁国,吴起求学于曾申,算是孔子的弟子的弟子的弟子。但不久后,吴起的母亲就去世了,想起离开故乡时发过的誓言,吴起一咬牙居然没回去服丧。这令曾申很不满,直接与他断绝师徒关系。
这里是吴起的第一个槽点,即不孝。当然,需要注意的是,这只是从儒家的立场来看。要是从道家来看,这就不算是个事,只是后世统治者们多宣称“以孝治天下”,吴起这种行为自然就成了“政治不正确”。
二、事鲁吴起被逐出师门以后,去了鲁国,专门学习兵法,他还娶了一个齐国女子为妻。
在鲁国,吴起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机遇。齐国攻打鲁国,这让吴起的才华有了用武之地。但问题是鲁国怕他娶了齐人为妻后与齐国有所勾连,为了打消鲁人的疑虑,吴起杀了他的妻子,向鲁国纳了投名状,如此方才得到鲁国信任,并最终领军大破齐军。
这里出现了吴起的第二个槽点,即杀妻求将,这是对五伦中的夫妻之伦的践踏,正常人应该都是很难接受的。
三、事魏吴起在鲁为将后,鲁国军事实力直线飙升,这引起鲁君不安,毕竟鲁国是小国,太冒头会被大国修理,因此鲁君就疏远了吴起。吴起也颇为识趣,索性跳槽到魏国,好在自己已是声名在外,履历光鲜,倒不怕没有下家。
初到魏国,魏国国君魏文侯就问李克吴起这人怎么样,李克说吴起这人贪名好色,但要是论起打仗“司马穰苴不能过也”。司马穰苴就是田穰苴,同样位列武庙十哲。
于是魏文侯重用吴起为将,首战击秦,即拔五城。“文侯以吴起善用兵,廉平,尽能得士心,乃以为西河守,以拒秦、韩。”
吴起在魏国官至西河郡守,但还没到他理想中的卿相。为了争做魏国相国,他和田文还有一番争执。起因是魏国要设置相国,吴起自认功高理当拜相,但最终魏侯却是以田文为相国。其时魏文侯已故,文侯之子魏武侯当政。
吴起就很不高兴,对田文说:“我和你比比各自的功绩,可以吗?”田文说:“行。”
吴起:“将三军,使士卒乐死,敌国不敢谋,咱俩谁厉害?”田文:“我不如您。”
吴起:“治百官,亲万民,实府库,咱俩谁厉害?”田文:“我不如您。”
吴起:“守西河而秦兵不敢向东,韩赵宾从,咱俩谁厉害?”田文:“我不如您。”
吴起:“比分3 : 0,但为何你当了相国?”
田文说:“如今主少国疑,大臣们尚不亲附国君,百姓尚不信任国君,在如今这种局面下,相国是让您来做呢?还是让我来做呢?”
吴起默默地想了很久,说:“还是应该由您来做。”至此吴起方知自己不如田文。
田文死后,吴起遭到排挤,为避祸患,离魏之楚。
在魏国的这段时间,是吴起人生的最高光阶段,在这里,吴起展示了过人的军政才能。其时魏国建国不久,正是吴起与李克等人在魏侯支持下变法图强,将魏国打造成战国第一个霸主级强国。
四、事楚楚国是吴起仕宦生涯的最后一站,也是他人生的最后一程。
楚悼王以吴起为相,变法改革,成绩同样非常耀眼:“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诸侯患楚之强。”
但同后来的商鞅一样,在支持变法的楚悼王死后,吴起也被贵族清算。楚悼王死后还未下葬,那些痛恨变法的贵族们就迫不及待地要置吴起于死地。但吴起在临死前耍了个小聪明:在宗室大臣们要攻杀他的时候,他自知难逃一死,就跑到楚悼王身边趴在尸体上,那些宗室大臣的乱箭一股脑地射向吴起,自然,楚悼王的尸体上也少不了十几二十几个窟窿。
楚国太子即位后,把当时参与围杀吴起而射中悼王尸体的人全部诛杀,因此而被灭族的竟有七十多家。吴起也算是自己给自己的仇报了。
五、结尾纵观吴起的一生,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军事家、改革家,当然也是一名威名赫赫的顶级战将。
单就军事层面来说,论实战他有战功战绩,论理论他有《吴起兵法》传世。在当时,人们已认可他在司马穰苴之上;在后世,他也是中国军事史上绕不过去的存在;入武庙十哲是合理的。
就私德来说,他也确实有抹不去的污点,难以成为后世典范,移出十哲也是合理的。
评价历史人物是很难的,因为价值是多元的,标准也是多元的,人又是多面的。比如我们批评吴起杀妻求将,但后来汉文帝为了获得帝位,不仅牺牲掉结发妻子,连几个儿子都没放过,千百年来人们却是歌颂文帝的要多于批评他的。
所以我认为臧否人物意义不大,还不如从前人的人生历程中提取一些于自己有益的东西。
比如,想一想为什么这么牛逼的人却没能善终?生命与富贵,事业与家庭,孰轻孰重,又如何权衡?
赵怂得位不正,武功不盛,不吹道德情操,它还能有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