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从来就是农耕文明,注重的是开荒拓土,所以夏商周以来王朝们最擅长的就是用土地奴役。大多数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总是对土地有着非常浓厚的感情,所以有后来的衣锦还乡,有所谓的落叶归根,人们大多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土地,土地胜过任何之事,即便是国君的号令和战争的烽火,也无法阻挡人们对土地的钟情。因此在中土大地上最多的就是耕种在土地上的农民,平时里这些人担负着较为繁重的劳动,不战时为民,战时为兵,民与兵之间往往皆有转换。
人们历来对战争都有厌憎之情绪,由于农耕文明的春耕秋收很容易为人们形成固定的习惯,即在日出日落之中体验着春夏秋冬的变化,这是来自和平时代的馈赠,人们大多乐于享受这种馈赠,于是更不愿意参与到战争中去,即便是商汤伐桀时,那些临时征调的农民兵就非常担心出征之事耽误了农作,而要说“我后不恤我众,舍我穑事,而割正夏”,甚至要脱离军队回归家乡开展农耕,成汤最后的大战结束而后即率众“复归于毫”,让大多数农民兵们可以复员回家。
所以说越是早的时代要组织一场规模宏大的战争,就越是困难。人们对于土地的那种眷恋之情大多超越对战争取胜的野心,“纵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虚,偃干戈,振兵释旅,示天下不复用也”,这战争的种种也都是为夺取更多的土地,让更多的牛马能够有徜徉的地方。为了更多的农民兵们可以享受土地之馈赠,部落的酋长或者一国之君主便会承诺人们以更多的土地,这即成为人们参与战争的原始目的所在,如果说“抢钱、抢粮”过于粗鲁,那是因为人们忽略了战争的初衷而已。
当一场战争结束,在血流成河的高山峡谷或者草甸平原之上,人们站在无数牺牲者的身上,在新的土地上建立驻军,集结成军事重镇,一步步的向敌人部族更多的堡垒攻战而去,这也是人们在自我势力疆域外的军事防御线,即可以此重镇作为发动进攻的先锋力量,让战火更多的燃烧在别人的疆域内。春秋战国的诸多战争,不管是齐国、晋国还是楚国等国,往往都是把战场部署在敌国疆域,目的也正是为保护自我的疆土和臣民,让战火不至于那么快的漫延到自己的土地上来。
征服者们在别人的土地上建立都城,驻以重兵,便能更强的控制敌国的疆土,侵蚀敌国的文化,更能防控敌国部族的反叛。成汤灭夏后,在夏朝都城附近的偃师建立别都“西毫”,屯兵建立军事基地;而武丁打败了夏族遗民更也就在此地筑造大邑,形成了后来颇具规模的唐国之地。周人攻灭殷商而后,即在洛邑地区建立都城,并辅以三监亲族,遏制旧族势力的崛起。周公东征后,“以武庚殷余民封康叔为卫君,居河、淇间故商墟”,更是大面积封周人亲族到东夷之地,如姜子牙到了薄姑,伯禽到了奄国,周人对土地的侵夺和争抢,可谓是充满了血雨腥风。
而原来生存在土地上的人们,在战争失败而后往往被驱逐出境,甚至不远万里迁徙到更为遥远的地方,比如禹跟三苗的战争而后,三苗就被驱逐到了更为偏远的南方;夏桀与成汤称霸失利而后一支逃亡到了北方成为戎狄,一支逃到了江南之地;而殷商破灭而后,以箕子为首的殷商部族则直接流亡到了朝鲜;更不用说“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于海而戮之,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亡国之族竟而是丧失了人的属性,是跟虎豹之类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