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零年初冬四川又现双督并立 战争阴云笼罩四川大地,战乱一起,平头老百姓又要遭殃了
历史背景真实,细节有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1920年8月底,当时四川两个曾经掌控四川大权的两大巨头,一个由北洋政府任命的前督军刘存厚,一个由广州国民政府任命的现督军熊克武,在川军齐聚成都,准备击败滇军,胜利在望时,两人约定,准备在距离潼川八十四里路、距离绵阳六十里之间的葫芦溪场,在那里见面,商谈驱逐滇黔军出川后四川的大事。什么大事呢,两个不同主子任命的原四川督军,当然是权力分配之大事。
成都被川军占领后,熊克武没有进入成都,仍驻在潼川。刘存厚也没有进入成都,驻在绵阳。两人有约定,滇黔未驱,互不称督。滇军在成都被击溃,迅速败退出东大路,现在兵锋转移到川南、川东战场。川军经整军统一指挥后,其整体实力,对滇黔军已有占压倒优势,现在,即将胜利前夕,应当讨论一下四川战后的事了。
打仗,是前敌总司令刘湘、前敌各军总指挥杨森在主持。这两位主子,对战役策划,他们是甩手掌柜,也管不了。熊克武主要管的后勤,地方官之类的事务。刘存厚是什么也不管,只管他入川的军队占据的地盘,收编各路土匪袍哥,以壮大他的声势。他的四路大军,真正投入战斗的,只有田颂尧一个旅,其它三路驻川西北,连滇黔军的气味也没有闻到。如果说还有五路、六路,即邓锡候、刘斌部也算属于刘存厚的话,他最多出兵不过三个旅!还不如杨森第九师的兵力多!川军的三个军,已超过十万人枪,而刘存厚出兵,不过一万余人。他们在葫芦溪约谈川局,无非就是利益分配而已。
熊克武在十月十四日先到达葫芦溪,刘存厚于十月十五到达,熊克武收到了重庆攻克的电报。在十五日这天,熊克武于行营设宴招待刘存厚。然后两人单独密谈一直到深夜。第二天,刘存厚设宴回请熊克武,两人又是闭门密谈。第二天,各自返回原地。刘存厚率部,进驻成都。熊克武从潼川,率部进驻重庆。
他们密谈的内容是什么?没人得知。肯定是利益分配。两人不驻同一城,分驻成、渝两地,是什么原因?难道四川又要分治?
熊、刘葫芦溪会谈,预示四川的一段驱逐滇黔军的历史结束了,马上开始了一个新时期。如果从辛亥革命算起,滇黔侵川、二次革命、护国战争、护法战争,靖川之战,含有“南北”之争、有点“革命”味道的话,那么,从葫芦溪熊、刘会谈后的十二年间四川军阀混战,纯属是四川各路军阀争夺地盘之战。这才是真正开启了四川的军阀混战时代。
熊克武回到了潼川大本营。他的督军署、司令部、及其护卫军队,不是从潼川开进成都,而是转道顺庆、遂宁,从北道向重庆方向开进,于十月三十日,入驻了重庆。刘存厚,从绵阳向成都行进,于十一月三日进入成都城外昭觉寺。住入成都昭觉寺的第二天,就打出了四川省督军公署的招牌。熊克武在重庆,也打出了四川省督军公署招牌。一省有两个督军公署,这一下子,四川又有热闹看了。
不过,四川省政府、议会还在成都,刘存厚也未染指四川省政府。什么原因,当然有其深意。
熊克武与刘存厚,在葫芦溪密谈了两天,难道是这个结果?一省两督?是熊克武、刘存厚的本意吗?那他们谈的是什么呢?这肯定不是两人想要的结果?因是两人密谈,随从都没有参加,谈的什么,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但两人都未透露,他们的约定是什么?这还真是一个“迷”!从选编的当时文电中也未提及,那些文电往来,熊克武系的将领们发的都是些有关川省独立自主,退出南北之争的,而刘存厚系发布的都是遵从南北统一之类。说穿了,就是服从北洋政府与川省独立自治之争。
熊克武的回忆录中,也从未提及第二次葫芦溪会谈细节,不知刘存厚,这个当年大清朝的举人老爷,逃台后也写了回忆录,不知有无涉及,但这种版本目前也看不到,对于我,至今也是一个迷。
此时,北洋政府由徐世昌做了大总统,靳云鹏为国务总理。与岑春煊为首的南方政府。达成了“南北和平统一”协议。于十月二十四日,南方政府首脑岑春煊已宣布将南方军政府自动撤消。但国民党另一派别伍廷芳、唐绍仪等本打算在重庆新成立南方政府,因实业团系勾结滇黔“倒熊”失败,这是国民党内的争端造成,只有另打主意。
南方政府内讧,旧官僚、桂系军阀代理人、南方政府首脑岑春煊由于发动粤桂战争,桂军被粤军击败,岑春煊下台。广东军阀陈炯明迎国民党议员们重返广东,南方政府当然由这一派国民党来重组。此时的熊克武,在南方政府的后台岑春煊倒了,北洋政府也不好公开倒过去,他必定是老资格的国民党发起人之一。
现在是,在重庆的南方派国民党议员,因依附于四川反熊的实业团派国民党,在熊系军队进入重庆前,于十月十五日,全部乘轮东下了!熊克武虽然驱逐滇黔成功,但因四川早期国民党内小团体实业团、九人团之争的矛盾,加上早期国民党内錯綜复杂的关系,熊克武把南方派国民党都得罪完了。(民国早期国民党,即民国建立后,为了参加议会,同盟会加上几个小党派组建的国民党,一直到共产党帮助改造国民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前的国民党)。
一省两个督军公署,省内各界,议论纷纷,这怕是不对哟,这不又要打架了吗?北洋代理人、四川前督军刘存厚当然不愿意一省二主,他开始预做准备了,他下达命令,因战事结束,取消“靖川军”建制,调田颂尧部、邓锡候部返回原防。调田颂尧还有理由,但邓锡候,是他的原旧部不假,但邓锡候是属于川军第一军第三师,还是第六师?靖国已取消,以刘存厚封的第六师名号,与第一军余际唐的第六师又是冲突的。号称水晶猴子的邓锡候也确实想归建了,他为什么会靠向刘存厚,可能只有自己心里才明白,不过,在川东,各处好地盘都被刘湘、熊克武的队伍分完了,他与田颂尧在綦江那个边境穷县,确实是“球莫名堂”,还是回到富饶的川西坝儿,在老长官麾下分一杯羹吧。
国民党小团体实业团的倒熊干将吕超、卢师缔、石青阳、黄复生,在四川最穷的老少边穷地区“酉秀黔彭”脱离残部后,残部被第一军但懋辛、第二军刘湘部收编,他们逃出四川,到了上海,因“非常国会”议员们回粤,他们也一同到广州去了。当然少不了说熊克武“坐南朝北”之类的事,以示他们反熊的正确性。不过,好像在国民党大佬们面前没讨到好,吕超、石青阳等反而遭大佬们斥责。大佬们表达从来就没有下过倒熊的指示,是滇唐勾结党内一些人在后面捣鬼”!
可能是因党内派系争斗,造成了未能在四川建立稳固的南方政府之事,造成国民党大佬们对“实业团”系干将们不满,还要他们一定要回川帮熊克武。但实业团派领军人物谢持资格老,前军政府的秘书长、地位高,秘书长被拿下,作为党内元老,在党内仍有市场,当时国民党内对熊的争议仍然很大!这段历史旧账是怎么回事,至今也没有专业的人士来说明白。
实业团倒熊干将们说熊克武“坐南朝北”,实际上熊克武此时是“不南不北”!刘存厚在成都打出四川督军旗号,熊克武不得不认真对待了。熊克武本来还是想“自治”的,招集手下商议,如何对待“一省二督”这个事。
也是在十月二十四日,熊克武就派与北洋政府有联系的刘光烈、吴秉熙、曾通一等到北京,想走现任总统徐世昌的路子,以获北洋政府承认。刘光烈等到了北京,上下活动。在熊克武反滇黔时,确实也获得了北洋政府的一些帮助。因此,以刘光烈为首的赴京代表,力主依附北洋。多次来电劝熊克武,督军就不要当了,改任省长兼川军总司令,并且还说,文人出身的徐世昌注重文治,省长才是一省的主官。徐世昌也有意要熊克武任这个职务。
熊克武想想也是的,省长主民权税收,又当川军总司令,那个督军帽子,要不要也只是一个名。熊克武心思已活动。现在,岑春煊下台,广州那一帮国民党“同志”好像也不待见他,他是没有依附处,既然“南北统一”,就响应吧。在十一月三日,通电响应“南北统一”的主张。北京政府发布“南北统一”令,但南方政府派又通电否认,认为岑春煊已下台,但军政府还在,不存在解散,这一下子,熊克武尴尬了!他要再坚持支持“南北统一”,那不是与国民党唱对台戏吗?别人说他“坐南朝北”,这还真是坐实了!
熊克武派到湖南的代表冉仲虎从长沙来电,湖南督军谭廷闿始终贯彻“护法”,对“南北统一”令,根本就不理。来电认为,熊赞成“南北统一”表达过于急切!如果南方各省未表态前,最好不要出头。正好国民党重组军政府的消息传来,看来,依附北京,这条路怕是不好走啊!就是想走那条路,在目前形势下,可能党内同僚们都通不过啊!
“这怕是不行啊?刘亚修(刘光烈字亚修)是异想天开!先不说如何应付党内的问题,川军总司令,是答应给第二军军长刘湘的,而且已经任命为前敌各军总司令,现在变卦,刘湘会服气吗?刘湘要反目,与刘存厚勾结起来,那个局面,四川怕又是一场刼难啊?”川军第一军军长但懋辛说。
“怒刚兄说的对,要是听刘亚修的,因我们失言,第二军军长刘湘不服气,转而倒向刘存厚,第三军军长刘成勋那个最擅投机的‘水旋’,当然最会‘盯火色’,一看实力不对等,怕是也要顺势倒过去。还有第八师师长陈洪范,他们都是旧川军序列,一旦勾结起来,我们怕是应付不过来哟?”督署参谋长李慰如说。
“当初号召各军驱滇黔,是要川人自主,退出南北之争。如果南北真的统一了,我们为了国家统一,应当支持。但现在国民党又宣布要重组军政府,南北又要纷争!我们还是应当报定当时的宗旨,对川人不能食言,四川自主,退出南北之争。”
“南北争端又起,我们是不宜介入为好。若为督军、省长问题上计较,怕是川省又要陷入万刼不复之地了!”
“冉仲虎来电,说得对哟,这个事,是猛浪了一点。怎样转圜呢?我看,发电报给刘亚修,到此为止,不做进一步的动作。”
“但是,怎样安抚各军,还有省议会、各县议会,总得拿个办法出来。”
“我看,就明说,现在南北之争又起,我们不管是附南,还是附北,川省又将成为战场。我们支持的南北统一,是真正的国家统一。现在既然南北之争又起,我们是哪一面都不能站,独立自主,退出南北之争,免得战火又延烧川内。”
“要得,要议长、副议长在议会里说明,把我们十一月三日的通电,勾回来。这样,对全川大众,也是一个交待。
熊克武听从了他左右的建议,决定不再推动“南北统一”了。此时,南方各省受够了南北纷争之苦,一听到又要重组军政府,湖南、湖北、广东、江苏、安徴等省,为了不陷入南北之争,带来战乱痛苦,纷纷宣布独立自治。熊克武想,看来,不只是川人盼望和平,南方各省,深受其害,也不愿再卷入战争了。川省独立自主,这条路,看来是走对了。
滇黔军被彻底驱逐出四川后,四川境内,出现了和平景象。刘存厚在成都昭觉寺,打出了督军公署的招牌。此次虽然与熊克武联合军事行动,驱逐滇军。但他并不想放弃四川督军的权势。他视熊克武为“前川边镇守使”,这是他当四川督军排挤熊克武时,给熊克武的一个职务。他只承认熊克武是“前川边镇守使”,而不是四川督军。
南方政府任命的督军,在他眼中,那是伪职,他认为自己才里正宗的四川督军。他出兵前向北洋政府的电报中说:“选据前川边镇守使熊克武暨川军师长刘湘、但懋辛、刘成勋…等派代表来汉中求援,…”但懋辛、刘湘、刘成勋已升为一、二、三军的军长,他是一律不认账!还说他是“屡电请辞,未邀俞允”!表明他还是四川督军。确实,他从来就没有向北洋政府辞过职!政治人物不要起脸来,黑可以说成白,白可以说成黑!全凭他的那片嘴!
他发布回川的三大理由,一是熊克武等川将邀请,二是边境军民哭诉,三是士兵思乡,他遏制不住,所以才出兵。熊克武等川将看了也是哭笑不得。邀请不假,后面加上两条实在是牵强,本来被陕西人追得北洋政府都不好处了,刘存厚回川,北洋甩了个包袱、陕西人送走了瘟神,四川人得到了声援,这三方都满意的事,刘存厚说成是他一个人的义举?其实,刘存厚在驱逐滇黔军中,出力的满打满算,只有田颂尧一个旅的兵力。
刘存厚自知自己的实力太小,滿打满算四个旅,八个团。连杨森第九师的实力都比不上,更不要说与刘成勋、陈洪范比。与刘湘、熊克武比,他更算不上什么。他那个靖川军的名号一撤消,路司令什么的,也就作废了,他又大封师长、旅长什么的。几百人算旅长,上了千,就算师长了。当然,都是袍哥队伍、土匪队伍、民团之类的收编,就连邓锡候的三个团,都不是他原来的川军旧部!他这是拉来充门面,表示我有这么多的“师、旅”,可以与熊克武的一、二、三军抗衡了。
他拉刘成勋,陈洪范,这两位不稀罕他的什么师长头衔。刘成勋是成都警备司令,这是熊克武任命的,他不但有卫戍成都的责任,对兵工厂、造币厂也有保卫之责,说穿了,还可以从中获得好处。陈洪范更不用说了,嘉定那个富窝子守住,才是正理。他的实力都差不多是刘存厚的一倍,他还会在刘存厚之下吗?再说,他与刘存厚的关系,从来就只是名义上的下属,刘存厚没有给过他一枪一弹,一个铜板也没给过,他凭什么要听你的?
刘存厚封了十几个师旅长,点编各部,他才知道,那些队伍实在是太可怜了,除了邓锡候部剩下的三个团,有三千条快枪外,那些师、旅,快枪只有几百支,徒手兵占多,这是些什么队伍啊?
四川那个年代,从保路运动开始,即从一九一一年到一九二零年九年间,每一次战争动乱,都少不了四川袍哥大爷们的身影。一动乱,就拉队伍、占地盘,事成后又封官,败了就地解散,反正财已发了,又变成了各地袍哥舵把子。这一次驱逐滇黔军出川,当然少不了他们的掺和。站对了队,当然要封官了。
如果刘存厚有自知之明,在比枪杆子的年代,实力不足,不要想东想西的,说不定熊克武赏个军长给他当当,也不至于被追得到处乱跑!可是他偏偏不知趣!以为他的靠山北洋政府,宣布了和平统一,控制了全中国,他的督军地位,稳如泰山了。有北洋的支持,他可以独霸全川,熊克武,他还敢做什么呢?
他没想到,熊克武在重庆也打出了督军公署的牌牌,这可怎么办?他的师爷们给他出主意,如此“这般那般”的,刘存厚认为主意极好,马上向北洋政府起草报告。
刘存厚这个举人老爷出身,当年要不是大清朝停了科举,说不定考上进士,就可以当官发财了。考入四川武备学堂,也是一条走上当官的路。从日本士官学校留学回来,当一个军校教官,隨云贵总督锡良到云南后,才当一个管带(营长),官是太小了,他才参加同盟会造清王朝的反,成了云南同盟会支部长。
没想到,一九一一年云南重九起义成功后,他才得一个小科长的职务。大汉奸汪靖卫在一九二八年,东北张学良易帜,民国名义上统一后,汪靖卫与民国大佬们在天津忆当年。当有人问他当时为什么提起脑壳造反时,他说,清朝废了科举,读书人断了当官之路,造反还不是为了当官发财,不然,谁愿意提起脑壳耍!刘举人造反,才得个科长,负气回川,在同是留日学生四川都督尹昌衡的赏识下,才当上了师长。刘存厚深知其中之道,这些人打仗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用北洋政府的名义来封官,不信那些将领们不动心,以此来拉拢分化熊克武的一、二、三军。对,就这样干。
怎样封官呢,刘存厚还是给了熊克武一个面子的。在上报北洋政府的举荐中,熊克武为四川省长,刘湘为重庆护军使,不知是什么官职?杨森为泸永镇守使,陈洪范为嘉叙镇守使,刘成勋为建昌镇守使,但懋辛为绶定镇守使,邓锡候为顺遂镇守使……反正师以上军官,都封了个什么“使”。报告上报北洋政府,北洋政府能按此发布吗?
要知后事如何,请往下看《第二次驱逐北洋代理人刘存厚出川二》。有对四川军阀混战感兴趣的朋友,请点关注,还可以看到系列川军混战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