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夺遗产(小小说)

樱花讲故事 2024-02-12 11:46:02

初春,下着毛毛细雨。在西山火葬场大厅悬挂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夏天民同志追悼会”八个黑体大字,正中放着临江市美术家协会和家属的花圈和花篮,两边排着亲友、同事送的花圈和挽联。

夏天民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国画家,大家都为他的突然死去而震惊,美术界的同事纷纷前来参加追悼会,将一个宽敞的大厅挤得满满的。

夏天民的妻子早年去世,他有一儿一女,都已结婚工作。

妻子死后,夏天民和女儿、女婿住在一起,女儿夏梅对父亲的感情深厚,她来到追悼会上哭得死去活来。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儿子夏斌脸上却没有一点悲伤,他嘴里叼着香烟,不时还流露出一丝兴奋的表情。

追悼会开始,由市美术家协会负责同志老彭主持会议,夏梅代表家属致词,她悲悲凄凄的话语使到会者无不感动。

向夏天的遗像三鞠躬后,大家排成一条龙,依次向夏天的遗体告别。

夏梅走到父亲遗体前,一边痛哭、一边悲伤地望着父亲化过妆的慈祥的面容不肯离去。

霍地,她睁大眼睛,惊叫了起来:"啊!这……这不是我父亲的遗体。"

站在旁边的夏斌却说:"妹妹,你别再胡闹。你看,明明是父亲的遗体,你瞎说什么?”

夏梅用手帕抹去泪水,指着遗体右边的耳朵说:“哥哥,父亲的耳朵边生有一粒豆般大小的肉瘤,可这具遗体却没有。"

夏斌看过后,不再声了。由于追悼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告别仪式只得暂时停止。

老彭闻讯急忙走过来,和夏斌、夏梅商量后,他们仔细地辨认一下。由于人死后,面容已经变形,这具遗体的面容很像夏天民,但是,夏梅又从遗体的手臂上发现了一块五毫米大小的黑痣,又是夏天民所没有的。

最后断定,这具遗体确实是夏天民。老彭只得将突然发生的情况告诉来参加追悼会的亲友和同事,大家怀着惆怅的心情离去。

接着,老彭和夏斌、夏梅来到火葬场办公室,询问是否错调了遗体。

工作人员立即查看了其他遗体,认定这具遗体是从市人民医院运来的。

夏天民的遗体到哪儿去了呢?这具尸体又是谁的?发生这种调包遗体的怪事,究竟为什么?老彭和夏梅等人都认为要追查这一事件,以弄清夏天民突然死去的谜。

大家商定,要求火葬场暂时保护好这具被调换过的遗体,立即向市公安局报案。

市公安局刑侦科李科长听了夏梅报案后,将这件奇怪的案子交给丰富的老侦察员毛时俊办理,还给他一位年女侦查员王瑛做助手。毛时俊年已四十有余,四方脸,浓眉大眼,长年的侦察工作,磨练出异常敏捷的思维。

他接受这个任务后,和王瑛简单地交谈了意见,俩人即直奔市人民医院。

毛时俊和王瑛走进外科医生办公室,为夏天民开刀的林平生医生已等侯在那里。

林医生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举止潇洒,文质彬彬。他客气地请毛时俊、王瑛坐下,未等毛时俊开口,便说:“二位是来了解夏天民的情况吗?”

毛时俊接口说:“那就请林医生介绍一下吧。”

林医生将夏天民的病历卡递给毛时俊,沉痛地说:“夏天民这次因为胃出血住院,经过会诊,因为他时常胃出血,身体非常衰弱。为了根除这个病,决定为他开刀。三月十八日下午开刀,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为他割除了四分之三溃烂的胃,但是十九日上午八时,他突然并发心肌梗塞死亡。”

“是什么原因引起心肌梗塞呢?”毛时俊插问。

“夏天民同志患有严重的冠心病。当时我们经过检查,确实是因为心脏病引起心肌梗塞死亡,他的病历卡上有详细记录。至于诱发心肌梗塞的原因很复杂,病人的体质、情绪、各种意外因素都可诱发这种疾病发生,我们医生也很难预料的。”

毛时俊详细地问明情况后,即告辞走了出去,他们找到了外科主任吴医生,进一步证实夏天民病亡的原因。

吴医生毫不犹豫地说:“十九日上午,我也在场,当场观察,夏天民确实突发心肌梗塞死亡的。”

夏天民的死因似乎已经明确,但是为什么有人要调换他的遗体呢?调包者冒着风险干此事,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毛时俊一直在思考这些令人费解的疑问。当务之急,必须千方百计寻找到夏天民的遗体。

毛时俊和王瑛来到医院的保卫科,和陈科长研究寻找夏天民遗体的打算。

他们经过分析研究后,认为夏天民于三月十九日上午死后,其尸体放在太平间,到二十日上午才送到火葬场的,一般说,白天医院进出人多,很难作案,有可能是在晚上调换的,或者送往火葬场的路上调换的。

陈科长认为,管理太平间的潘老头,是一个孤老头子,不关心他人的事,平时喜欢喝点酒,他和夏天民素不相识,不可能干这种缺德事。

运送遗体到火葬场的小朱,平时自由散漫,经常赌博,倒是值得注意的人物。

夜幕已经降临,毛时俊和王瑛奔波了一整天,回到公安局,在食堂吃了晚饭,又急匆匆地到夏梅家进行访问。

夏梅的家是一套新公房,一家人吃过饭后,没有心思看彩电了。

夏梅在父亲的像框上披上一条黑纱,将一只花篮放在父亲作画的红木桌上。她一人独坐在父亲的房间里,悲哀地回忆起父亲的往事。

忽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夏梅急忙开了门,见毛时俊和王瑛站在门外,便将他们迎进自己的小客厅,倒了两杯热腾腾的绿茶,递给毛时俊和王瑛:“外面天气真冷,请暖暖手。”

毛时俊接过茶杯,和气地说:“夏梅同志,今天我们来向你了解一些情况,看看你父亲房间里留下与破案有关的东西没有。

夏梅“嗯”了一声,随即领他们走入父亲的卧室。

毛时俊和王瑛仔细,察了一番,见书橱里放着夏天民收藏的名画和他的遗作,再翻看了夏天民的笔记本和信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破案线索。

于是他们又在小客厅坐下。夏梅焦急地问:“我父亲的遗体寻找到了吗?”

毛时俊呷了一口茶:“我们正在调查,你放心,一定要查它个水落石出。今天,我们找你了解一些情况,比如说,你父亲经常和哪些人来往,你们家庭的情况,为啥你哥哥不和父亲住在一起,等等。”

夏梅听了,心情沉重地说:“这都要怪我哥哥不争气,他处处惹父亲生气。父亲原来希望培养他读大学,他几次名落孙山,后来当了汽车司机,结婚后,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在外面胡搞,经常向父亲讨钱花,父亲气不过,就搬到我家来住了。”

“他在外面胡搞些什么?”王瑛插嘴问。

“听说和一伙赌鬼在一起赌博。最近他输了一大笔钱,硬追着父亲要钱,父亲不给,他就大吵大闹,气得父亲胃病发作,住进医院。这次父亲胃病发作,就是被他逼出来的。”

“听说你父亲有一大笔遗产,是吗?”毛时俊一边认真听着,一边发问。

“是的。我父亲在国外主办过一次画展,卖了一批画, 他有二百万元存款。 我哥哥见钱眼红,经常向父亲讨钱。他背后对人说,等老子一死就可以继承一大笔遗产了。”

毛时俊“嗯”了一声,点点头,又问:“你父亲入院后,他去看望过吗?”

夏梅又叹了一口气:“自父亲住院后,他一直未来过。十八日晚上,父亲开刀后,我守在父亲身边,一直到八点多,他才匆匆地赶来看望父亲。当时,我见父亲病情平稳,才回了家。”

在返回市公安局的路上,毛时俊和王瑛交换了一下意见,二人都认为夏斌是个重点嫌疑对象,应对他作进一步的调查。

毛时俊考虑到王瑛是女同志,找女护士了解情况方便,要她第二天一早到医院了解夏斌看望父亲的情况,自己到夏斌单位和当地派出所。

经过一番调查,又发现夏斌的几大疑点:一、据当班护士反映,十八日晚上,夏斌探望父亲是假,而是逼着父亲要一笔钱,夏天民气得大骂了几声,后来说伤口痛。夏斌向护士要来止痛药片,倒了一杯开水喂着父亲吃下去。据医务人员反映,很有可能他在杯子里放下某种药粉,促使夏天民心脏病突发。但是,事后杯子都已洗过了,寻找不到证据。二、当地派出所民警反映,最近夏斌赌博输了上万元,而这笔钱是代人购买电器的,人家催他还钱。三、市人民医院司机小朱是夏斌的赌友,而且有人看见,夏天民去世这天傍晚,夏斌和小朱在一家小酒店喝酒,行动鬼祟,有可能他们互相串通调换尸体的。

根据这一连串的疑点,夏斌既有作案的动机,又有作案的条件,王瑛主张立即将他拘留起来。

此时,毛时俊紧皱双眉,凝思了许久后,才说:“小王,这些还仅仅是疑点,代替不了事实。我们不可轻举妄动,违反国家的政策和法令啊。”

毛时俊决定,立即与有关部门联系,注意夏斌的行动,观察他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清早,夏斌急匆匆来到夏梅家。过去,夏斌很少来她家的,夏梅见后,便客气地说:“哥哥,有什么事,请坐。”

今天,夏斌的脸色很和气,笑嘻嘻地说:“妹妹,今天我来和你商量一件事。"

夏梅见阿哥今天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心里不免有点疑惑:“什么要紧事?”

夏斌却慢条斯理地说:“父亲这次突然去世,我也很难受。他死后,一些后事也都妥善办了。最近,大家都在学习普法常识,继承法明确规定,你我都是第一顺序的遗产法定继承人。今天我来和你商量,合理分配父亲的遗产。”

夏梅是某研究所的技术人员,是一位通情达理的女同志,便耐心地解释说:“哥哥,老彭曾对我说过,父亲生前,曾对遗产立过遗嘱,因此,要按照父亲的遗嘱处理。况且,父亲刚刚过世,尸骨未寒,死因不明,而且遗体失踪,我们做儿女的,怎能匆匆就分配遗产呢?"

夏斌听了,面孔顿时拉得老长,露出一副凶相,暴跳起来:“这死老头,全不顾家里的儿女,立什么遗嘱。妹妹,遗嘱里写了些什么?”

夏梅非常生气地说:“你怎么能如此对待父亲?老彭说,关于遗产的分配,以后律师上会根据父亲的遗嘱找我们解决。他没有告诉我遗嘱的具体内容。”

夏斌急得团团转:“分配遗产是我们家里的事,不要别人插手。妹妹,将父亲的存折拿来,我们一人一半。”

“存折已交给父亲找的律师保管了!”

夏斌霍地弹跳起来,指着夏梅的鼻子骂:“你胡说,你骗人!再不拿出来,我就要搜,搜出来,再给你点颜色看看。”

夏梅瞪着愤怒的眼晴,注视着夏斌,毫不理会。

夏斌向一头发狂的野兽冲进父亲生前的卧室,翻箱倒柜,将父亲的画册扔得满地,各个地方都搜过了,却不见存折的影子。他仍不甘心,又冲进夏梅的房间乱翻乱扔,寻找存折。当他寻到大衣橱时,向夏梅要钥匙开橱。

夏梅被夏斌的所作所为激怒,厉声拒绝:“不给!”

夏斌抓起桌上一只花瓶,向大玻璃砸去,“啪啦”一声,大玻璃被砸得粉碎。他在衣橱里乱翻一气,找不到存折,又气势汹汹地奔到父亲卧室里,拿了几卷名贵的古画,扬长而去。

夏梅立即打了电话给毛时俊,毛时俊和王瑛马上乘车疾驰而来。

他们走进夏梅的家,看过现场后,向夏梅详细了解夏斌来争夺遗产的情况,夏梅要求公安部门立即处理这一事件。

毛时俊点头说:“夏梅同志,你哥哥的疑点很大,为了不惊动他,你要沉住气,再看看他如何表演。关于他今天的粗暴行为,我们马上与当地派出所联系一下,由派出所同志出面,找他谈一次话,对他进行教育,将他拿去的古画要回来,损坏的物件,以后要他照价赔偿。有什么情况,你及时和我们联系。”

几天来,毛时俊和王瑛早出晚归,深入调查案件情况,与有关部门联系注意夏斌的行踪和医院里的动静,同时,发动群众在医院附近,从医院到火葬场道路的四周,寻找夏天民的遗体。又将夏天民的照片发到市里多家医院和有关部门,但是夏天民遗体的下落,仍杳无音信。

追悼会上遗体调包的奇闻,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好奇心。这个特大奇闻象一阵飓风似地刮到了街头巷尾,人们互相传说,越传越奇。

在福裕街上家茶店里,放有几张八仙桌子,一清早,几十个老人围坐在一起,在这里喝茶聊天。

一位留有山羊胡子的老头,正在向大家讲追悼会遗体调包的奇闻。这位老头过去说过几年评书,他口若悬河,绘声绘色,将所有的茶客吸引住了。

在山羊胡子老头对面,坐着一位白发老头。

白发老头津津有味地听完后,忽然想起自己前几天遇到的一件怪事。

这位白发老头每天早晨要到公园里打太极拳,那天,他打完回家,当他走到一个转弯处,一辆卡车像脱缰的野马般地狂奔而来。白发老头猛地一惊,跌倒在马路上。

幸好司机刹车快,汽车在离老头尺把远停住。司机急忙跳下车把白发老头搀扶起来。白发老头的脚被扭伤,便责怪司机不该开飞车。

司机陪着笑脸安慰白发老头,把他扶到驾驶室坐下,替他按摩腿部。一会儿,白发老头的脚活动开了,见车上装着用塑料袋扎好的长条物件,便好奇地问:“你们车上装的什么?”

司机呆了一下,笑着说:“您老猜猜。”

白发老头摇晃着头:“猜不着。”

司机神秘地说:“我说了,你不要受惊哦。这里面装的是死尸。”

白发老头“啊”地吃了一惊:“哪里来的这么多尸体?”

“我们是运去解剖用的。因为怕尸体腐烂,开了快车,使您老受惊了。 ”

白发老头想起这件怪事,和公安部门寻找追悼会上失踪的遗体的奇闻联系起来,便将自己看到那辆奇怪的运尸车的情况报告了公安局。

毛时俊得到了这个消息,非常兴奋,他立即找到白发老头,详细询问情况。白发老头回忆说:司机是一位戴鸭舌帽的年轻人,车上装有约十具尸体,汽车向东平县的方向开去。

毛时俊马上意识到这是一条有的线索,因为作案者调换一具,与夏天相貌相的尸体是困难的,一般医院人少,而且容易被发现。前阶段只注意到医院去寻找夏天民的遗体,是一个失策。

霍地,"解剖"两字,使他眼睛一亮,想到市里有所医科大学,教师为学生实习开刀,需要许多尸体,这车上的尸体很可是从医科大学弄来的。

毛时俊立即带着王瑛乘上车,风驰电掣地来到医科大。他们向大学保卫部门说明来意,保卫干部带着他们到存放尸体的房间,仍没有发夏天民的遗体。

毛时俊要求保卫干部了解一下最近外面是否有人开车运尸体,保卫干部向有关部门查问后,告诉毛时俊说:“二十日上午,东平县医院为实习生上解剖学,到学校买去十具尸体。”

东平县城离临江市有五十公里,毛时俊和王瑛便马不停蹄乘车向东平县城驰去。

他们终于在东平县医院的解剖室里找到了夏天民的遗体,和医院领导商议后,当天将夏天民的遗体运了回来。

医科大学大楼的解剖室内,灯火通明,手术台上放着夏天民的遗体。

孙亮教授身着白大褂,戴着一副黑宽边眼镜,神情严肃地看着遗体,脑海里泛起几分疑念。

孙教授是有名的外科大夫,临江市首屈一指的“一把刀”,毛时俊特地登门拜访,请他来解剖夏天民的遗体,查明他死亡的真实原因。

孙教授将夏天民的腹腔打开,再剖开心室。经过详细检查,夏天民的心脏和血管没有淤积的血块,也没有找到心肌梗塞的血栓。

他轻声地向站在身边的毛时俊说:“他不是由于心脏病突发致死的。”

毛时俊听了孙教授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孙教授将夏天民的腹腔打开,发现夏天民开刀后的胃,也很正常,手术很成功。

此时,孙教授的额上冒出了几粒汗珠,解剖时,医务人员又进行化验检查,确定了是中毒、服毒导致死亡的因素。

他继续认真地解剖夏天民尸体的每个部分,但并没有检查出其他异常迹象,这就进一步证明他不是因为其他原因死亡的。

孙教授的话,使大家惊异不已,只有毛时俊不感到意外,自他接受此案后,一直在怀疑夏斌,只是没有找到他下毒的证据。当时王瑛提出要拘留夏斌,他认为为时过早,没有同意。因此,他千方百计寻找夏天民的遗体,就是为了揭穿这个谜。

审讯室里,夏斌交代了作案经过,就因为夏天民不给他钱,有告诉他遗产没有分给他一分钱,所以夏斌趁夏天民吃药的时候,给他喝的水里投了毒。

又联系医科大笑的朋友调换了尸体,真相大白了,原来是夏斌自导自演了这场荒唐的事情,夏斌痛哭流涕,追悔莫及。

那么夏天民的遗产如何处理呢?夏斌陷害父亲的嫌疑澄清后,市美术家协会负责同志老彭将夏梅、夏斌找去,当着他们的面宣布了夏天民的遗嘱。夏天民在遗嘱中写明:将他收藏的名和遗作,以及一百五十万万元人民币捐赠给国家。由于女儿夏梅生前尽心照顾过他,将五十万元人民币和家里用物留给她。

鉴于儿子夏斌对待父亲行为恶劣,没有尽到做儿子的义务,故分文不给,而且受到了法律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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