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1980年。

蔡秀红在省城医学院读了五年书，毕业后回到故乡山区，同她一块儿回山区的还有她的同班同学李力。

蔡秀红长得漂亮，个性温柔，学习又好，在学校有许多男同学追求她，但她都一一婉言回绝。

李力是班长，长得潇洒英俊，又善解人意，许多女孩追求他，可是他的心里只有蔡秀红。

一个周末的傍晚，李力约蔡秀红来到学院后面小山坡的林子里，向蔡秀红表露了他的爱慕之情。

蔡秀红非常感动，其实，她何尝不喜爱李力？但她同样不能接受他的爱情。

她抬起头对李力说：“李力，你应当在女同学中挑一个更好的，我…”

李力拉住蔡秀红的手着急地问：“蔡秀红，是我配不上你？”

蔡秀红摇摇头，眼睛一红，显得十分忧郁，不管李力怎么问，她就是不肯说出缘由。李力只好痛苦地叹口气，怏怏离开。

毕业分配时，蔡秀红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学校要李力留校，李力却谢绝了学校的好意，也不听蔡秀红的苦劝，硬是跟着她回到了山区县城。

李力的爸爸在县委任职。他向卫生局打了个招呼，把李力和蔡秀红都安排到县人民医院。

在这山区县城，县人民医院是最好的医疗单位了。

蔡秀红当然知道李力的良苦用心，但是她却向卫生局打了报告，坚决要求到牛头谷的一个麻疯村当医生。

李力听到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愣了半天没有醒过神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蔡秀红会要求到那里去。

牛头谷因为有骇人的麻疯村，因此又叫“死亡谷”。

人们一听到牛头谷，就会浑身哆嗦，宁愿多走几十里路绕过去，也不愿从牛头谷穿越，谁还肯到那里去工作？万一染上麻风病，一辈子就完了。

李力把蔡秀红的手拉到胸前，急切地说：“秀红，你疯啦，到牛头谷工作太危险，你是个姑娘家啊。”

蔡秀红平静地笑笑说：“李力，我知道你爱我，可是我多次劝过你，请你不用为我操心，我去麻疯村的决心已定，任何人也不能改变。”

李力把蔡秀红的手握得更紧，生怕她会跑掉似的，流着泪说：“秀红，我求求你，你不要去，我不能失去你，我…”

蔡秀红也含着泪说：“李力，我讲个故事你听听，你就会支持我到麻疯村工作的。”

李力擦擦眼睛，听蔡秀红讲了一个撕心裂肺的故事。

蔡秀红出生在本县的一个小山村，读书的时候每天要翻过两架山梁。

同她一块上学的还有个男孩叫桂石，俩人一同读到初中毕业。这九年间，桂石总是把蔡秀红的书包往自己肩上一背，搀着蔡秀红爬陡坡、淌山溪。有时发山水，山涧水流湍急，桂石就叫蔡秀红闭上眼睛，背着她过河。

纯洁的友情慢慢使他们发展到少男少女朦胧的爱情。

那年，俩人一同考上县城的一所高中，但他们的家里都穷，哪来那么多钱供他们读书？桂石咬咬牙说：“秀红，书我不读了。我每天上山采草药，卖了供你读书。”

蔡秀红不同意，说：“桂石哥，你比我聪明。你读书，我去采草药。”

俩人推来推去，桂石一跺脚说：“秀红，你不答应，我就从这山梁上跳下去。”说着，真地站到了一块岩石的边缘，吓得蔡秀红连忙拉住他，流着泪说：“好好，桂石哥，我读我读。”

蔡秀红读高中的三年中，桂石天天上山采草药，有几次从山上失足跌下来，摔得头破血流。

当蔡秀红拿着他用汗水和血水浸湿了的钞票时，她抱住桂石，抽噎着说，“桂石哥，我这辈子也忘不了你，我一定要报答你。”

秀红奋发力，果然了省城一所有名医学院。上了医学院，桂石更加吃苦地采草药供她读书。同时，他们开始书来信往，感情越来越深。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蔡秀红读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桂石写来一封信，信上说：秀红，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千万不要难受。也许我的命太苦，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患上了世界上最可怕的麻疯病，住进了与世隔绝的牛头谷麻疯村。秀红，这是天意，尽管我那么爱你，但是我只能把这份爱深深埋进我的心底，永远不能再叫它萌芽。秀红，这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以后，我会天天给你祝福，祝你学业成功，将来在城里找个白马王子。我求你，忘了我吧！你今后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读完这封信，蔡秀红早已泪流满面。她毅然选修了皮肤病传染科，决心毕业后回牛头山的麻疯村…

李力听完这个故事，被桂石和蔡秀红之间的故事深深打动，但是他握住蔡秀红的手说：“秀红，恕我直言，你这是报恩。报恩不等于爱情。你是个出类拔萃的大学生，你的未来应该铺满鲜花，怎么能同一个麻疯病人结婚，葬送你的青春呢？秀红，你要三思啊！”

蔡秀红叹了口气，语气诚恳地说：“李力你知道吗，我得到他患了麻疯病的消息，我就想到那些麻疯病患者的家属、亲友何尝不是同我一样痛苦，我要求到牛头谷去工作，不仅仅是为了桂石，也是为麻疯村的患者早日恢复健康，早日让他们与亲人团聚……

我反复考虑过，能为病人解除痛苦就是我最光明的前途。李力，你是个好男儿，应该有更好的姑娘陪伴你。”

李力痛哭一场，送蔡秀红登上去牛头村的公共汽车。

蔡秀红到牛头谷乡报到后，乡长非常高兴，立刻送她进牛头谷麻疯村。进山没有公路，只能步行。

一路上，乡长告诉她，麻疯村有个姓周的医生，已经六十多岁了，他在麻疯村工作了二十多年，治好了不少病人。

如今，他早过了退休年龄，身体很不好，卫生局再三动员，也没有医生愿意到这里来，乡里十分着急，如果没有医生来这里，麻疯村的病人可怎么办呀！这回可好啦，你来了，又是医科院校毕业的大学生，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蔡秀红听了，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她暗暗下决心，在这里好好干。

爬了半天山路，才进入牛头谷。其实，这里的风景不错，放眼望去，两旁的山坡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谷底有条清澈流淌的山溪，溪边青草丛里开着色彩斑斓的野花。

谷里不远的地方，稀稀地散落着二十来间用山石砌成的屋子，屋子四周是一块块庄稼地。

蔡秀红知道，治疗麻疯病，除了与世隔离，防止二次传染之外，病人与病人之间也需要隔离。

患者每人一间小屋，生活自理。在麻疯村右侧，还有幢石头房子，稍大一点，乡长指着告诉蔡秀红，那是医生住的。

到了石头房子前，蔡秀红看到出来迎接他们的周医生十分苍老。

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他的身子已经佝偻，见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非常激动。

他身边跟着一条大花狗，非但不叫，还在蔡秀红脚边缠来缠去，显得很亲热。

周医生对蔡秀红说：“姑娘，你真有志气，有许多大男子都不敢来，你来了，叫我也放心了。这里苦是苦一点，但病人需要你，你一定会干好的。”

他把病人的情况向蔡秀红作了交待，说完，又留恋不舍地拍拍大花狗的脑袋，说：“阿花，你有新主人啦，好好听话，我走啦。”

乡长对蔡秀红交代了几句，就同周医生一起离开了牛头谷。

谷里寂静，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蔡秀红匆匆安排好床铺，就背着药箱到村里去熟悉情况。

大花狗很有灵性，紧紧跟在她后面。一个个麻风病人目光呆滞，皮肤粗糙，有的脱发脱眉，面目狰狞。他们好奇地瞧着她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进进出出。说实在的，在这种环境里，她也有点害怕，但一想到自己肩上的责任，便立即镇定下来，向患者亲切地自我介绍：“我叫蔡秀红，是来接替周医生的，希望大家支持我的工作。”

患者都不信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会安心呆在这里，因此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不信任。

当蔡秀红来到最西头一间屋子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她的眼帘：一个青年男子穿着破衣烂衫，木木地坐在屋前的石头上晒太阳。

正在这时，这个男子也转过脸来，俩人四目相对，蔡秀红吃了一惊：这不是桂石吗？只见他人形消瘦，眼窝塌陷。蔡秀红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流着泪深情地呼喊：“桂石哥，我…我是秀红啊！”

桂石的眼里也立刻噙满泪水，但是他眼睛里的火花一闪便熄灭了。

他侧过脸，狠狠地朝蔡秀红说：“蔡秀红，你来这里干什么？”

蔡秀红不计较他的态度，温柔地说：“桂石哥，我毕业了，来这儿工作，为你和大伙治病。”

桂石恨恨地说：“蔡秀红，你好糊涂，我吃了那么多苦，采草药卖钱供你读书整整八个年头，难道是为了叫你到麻疯村来吗？你还不快点回到城里去，那里才有你的事业、前途和幸福。”

蔡秀红见桂石如此真情对她，更加坚定了她在这里工作的决心。她走近桂石，深情地说：“桂石哥，我永远忘不了你对我的恩情，正因为如此，我更应该来到你的身边，治好你的病，开始我俩的新生活。”

桂石听罢这话朝蔡秀红大吼：“蔡秀红，你不要说了，你以前爱过的桂石死了。只要你在外面活得好，我就高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蔡秀红心里明白，桂石发脾气完全是为了她好。于是她一咬牙，脸一板说：“桂石，从现在起，我是医生，你是病人，一切听我的，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只有一个目的：治好你的病。”

桂石蹲下身去，用拳头砸着自己的脑袋，痛哭起来。

从此，蔡秀红穿上白大褂，带着大花狗，来往穿梭于各个麻疯病患者的屋子里，给病人发药。每天傍晚时分，劳动了一天的病员来到山溪边洗涤，这是牛头谷一天中最美好、最热闹的时候。

红红的太阳慢慢从西山下去，天空瑰丽的云霞，给牛头谷披上了一层迷人的色彩。蔡秀红也来到山溪旁，一面洗衣服，一面给病员唱歌。唱了一支又一支，唱得山林中的百鸟一齐飞来聆听，唱得病员们麻木的心灵渐渐明亮起来。

直到月儿挂上了树梢，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蔡秀红成了他们心目中美丽的天使。从此，被称为死亡谷的牛头谷有了生机，变成了生命谷。

蔡秀红那水一般的柔情慢慢感化了其他病员，却怎么也融化不了桂石的铁石心肠。桂石对她冷漠得像腊月的冰霜，一见她就有意避开，还常常粗暴地拒绝服药。

有一回，蔡秀红真火了，冲着桂石大吼：“桂石，你为什么要自暴自弃？难道我的一片苦心，都扔进了山溪，连个水花花都漂不起来吗？”

桂石转过身，流着泪说：“你离开牛头谷，我就好好服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吃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毁在这里。”说着，蹲下身去哭了起来。

蔡秀红忍住眼泪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不服药，我就一直守在这儿。”

蔡秀红说到做到。这天，她和桂石一直僵持到太阳西落，月儿出谷，凉凉的露水渐渐浸透了两个人的衣衫。桂石才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把药吃下去。

蔡秀红心里酸酸的，回到自己的小屋，忍不住痛哭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腔热情却不能感化桂石？以前那个自信、坚强的桂石哪里去了？蔡秀红陷入沉思之中。

一天，蔡秀红正给患者看病。屋外的大花狗突然汪汪叫了起来，她出来一看，又惊又喜，原来是她的同学李力来了。她忙跑出去把李力迎进屋里。

李力同蔡秀红分手后，在县医院工作。尽管县医院的条件不错，领导也很器重他，但他心里只有蔡秀红，他觉得自己今生今世能和这样一位心地善良的女孩子结合才是他最大的幸福。

作为医生他也被蔡秀红锲而不舍的精神所感动。因此，他不顾一切地向医院领导请了假，独自闯进了这个令人恐惧的死亡谷。当蔡秀红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激动地说：“秀红，我可找到你了。”

蔡秀红见李力这般痴情也很感动。她对李力说：“让我安排好病人，咱们出去走走。”

他们走出小石屋，来到山溪边。两旁山林深幽，脚下野花点点。他们在光滑的大青石上坐下，脚边就是清清的溪水。

李力朝四周瞧了瞧，感慨地说："要不是有个麻疯村，这里真是一个世外桃园。”

蔡秀红说：“是呀，这里山水秀丽， 我从心底里爱上了这个地方。"

李力说："秀红，这儿不是你久呆的地方，我这回来，就想接你回城去。你已经这儿干了一年，也作出了应有的贡献和牺牲？”

蔡秀红听了力的话，随手拾起一石子，轻轻扔到溪里，起一串闪亮的水。她很有感情说："李力，我已经习惯了。每当我看到一个麻疯病人康复出去时，我就觉得我的生命很有意义，我想这就是我的人生值吧！"

李力摇摇头说："秀红，你太浪漫了，你在这与世隔绝的山野里享受不到一点现代文明，成天与一群麻疯病人打交道，难道你真的甘心情愿？”

蔡秀红笑了，轻轻伸手掠了掠肩上的长发，晶亮的眼睛坦诚地望着李力，说："李力，叫我怎么说呢，我有权利要求你对生活的看法，但是为了这个世界更加美好，总得有人作出牺牲。李力，你用不着劝我了。你知道吗，夜深人静，我常常在心里为你祈祷，希望你快快找个漂亮贤淑的姑娘，只要你幸福，我就高兴。”

“秀红……”李力眼圈红了，他拉住蔡秀红，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擦擦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说："秀红，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理解我的一番苦心呢？”

蔡秀红也叹了口气，她站起身来，对李力说：“时间不早了，我送送你，以后你不要再来了。我对不起你，我给你带来了痛苦。”

李力也站起来，坚决不要蔡秀红松，一个人离开了牛头谷。

蔡秀红同李力相聚的一幕，被站在远坡上的桂石看见了。桂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觉得自己活在世上已经毫无意义了。他决心不再服药，直到蔡秀红离开牛头谷为止。

如果说，以前对蔡秀红还有着刻骨铭心的感情，只是不肯轻易显露出来的话，那么现在他明白了蔡秀红原来对自己只是虚情假意，充其量是报恩而已。他怎么能接受这种恩赐的感情？他感到自己被捉弄了。

第二天，蔡秀红来发药，见桂石坐在小屋前的石头上，脸色冰冷，一动不动，像座雕塑。

蔡秀红怎么喊他也不理。蔡秀红忙喊：“桂石，桂石哥，你这是怎么啦？”又温柔地说，“你有什么心事，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好吗？”

两颗泪珠从桂石眼里滚下来，许久他才说：“蔡秀红，我现在才明白有个男人深深爱着你，你来牛头谷，不是真的爱我，而是报恩。一年了，你对我的恩已报，你的心意我已领。你完全可以安心离开，我真诚地祝你同你的男朋友快乐幸福。”

蔡秀红知道他误会了，牙一咬，索性把全部情况告诉了他，最后说：“桂石哥，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是我的同班同学，一直在追求我。但是，我每次都拒绝了他的感情。我对他说过，在一个女孩子心中，不能同时装下两个男人。你不要瞎想了，我只希望你的病快点治好，我俩好开始新的生活。”

桂石这才如梦初醒，后悔错怪了蔡秀红，辜负了她的一片真情。他的心情顿时开朗起来，觉得头顶上的太阳多么温暖，眼前的山水多么秀美。

他一下子站起来，敲着自己的脑袋说：“秀红，我错了，我一定好好配合你治病，你骂我吧！”

从此，桂石像换了一个人，积极配合蔡秀红治疗。由于心里的疙瘩解开了，加上按时服药，愉快劳动，他的身体奇迹般地好了起来，几个月下来，病毒基本消除。又通过三个月的巩固治疗，他完全康复了。

那天晚上，桂石和蔡秀红长谈了一夜，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半响，沉浸在甜密中的蔡秀红拾起头来说：“桂石哥，你在想什么？”

桂石轻轻地抚摸着蔡秀红的手，充满感情地说：“秀红，我在想，我出去后，就到山外去做生意，办工厂，我要大干一番事业，赚了钱再来娶你。”

蔡秀红说：“桂石哥，你聪明、能干，肯吃苦，你的愿望一定能够实现。”

桂石突然把蔡秀红抱紧，把嘴贴到蔡秀红的耳边说：“秀红，答应我一件事。”

蔡秀红说：“桂石哥，我人都是你的了，有什么事你说吧。”

桂石说：“我俩一块离开这个鬼地方。”

蔡秀红一听这话一下推开桂石，惊讶地问：“桂石，你说什么？”

桂石见蔡秀红瞪眼望着自己，心里有点慌，但马上镇定下来，说：“秀红，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反复考虑，你进牛头谷，还不是为了治好我的病，现在我的病已经治好了，你和我可以离开这儿了。再说，你整天和麻疯病人接触，万一有个闪失，叫我怎么得了。秀红，我求求你，我们一块离开儿吧，越快越好，去一个属于我俩的地方。”

蔡秀红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深爱的男人竟是如此自私。她气愤地站起来大声说："不，我不能离开这儿，你已经康复了，你走吧，你去做生意、办厂，赚好多好多的钱，去找一个喜欢钞票的女人吧。”说完，一转身跑了。

桂石追上去大声喊：“秀红，秀红。”

桂石苦苦哀求蔡秀洪无论如何同他一块离个亡谷死。蔡秀红开头还向他解释，后来，她觉得现在的桂石同以前的桂石已判若两人。

以前的桂石是那么纯朴，像牛头谷的溪水一样一眼见底，眼前的桂石简直自私到了无法叫人容忍的地步，难道牛头谷的环境不但没有磨砺他的意志和灵魂，反而助长了他对恶劣环境的恐惧心理？她对他残存 的一点感情已经荡然无存，但人各有志，各走各的路，谁也不要勉强谁。

她深深叹了口气，对桂石说：“桂石，要说的都说了，你要走就赶快走吧，我欠你的情已经偿还了。”

他们之间的事，麻疯村的二十来个病员都看在眼里。一方面，他们希望蔡秀红能留下来同他们在一起，她用自己美丽的青春唤起了他们对生命的渴求，他们已经离不开她了。

可是另一方面，他们也觉得蔡秀红总不能一辈子呆在牛头谷，她应该离开这里，去过属于她的幸福生活。因此，他们一齐来到蔡秀红住的石屋前，恳求她：“蔡医生，你不用再管我们了。你和桂石走吧，我们不能再拖累你了。”

蔡秀红望着面前的病员，心里一阵发热。她一扬头，一字一句地说：“阿叔阿伯阿哥们，我不会走，一辈子不走，我一定要叫你们健康地走出牛头谷。”桂石见劝不动蔡秀红，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桂石离开后，蔡秀红的精神受到极大的打击。难道除了麻疯病员外，健康的人都不理解她？一个是李力，一个是桂石，原来他俩都是她心目中的好男人，可是他们都一个个离开了她。

她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白天拼命工作，夜深人静，山风呼啸，寂寞便一阵阵袭来，泪水流湿了她的枕头。

两个月后。深秋了，牛头谷的树林变成一片红色，灿烂而悲壮。这天她站在溪水边想着心事，忽然听到大阿花的叫声。她吃了一惊，转身一看，她一下呆住了，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背着大包小包的李力，正无限深情地看着她。蔡秀红问：“李力，你…你来干什么？”

李力上前一步，握住蔡秀红的手，沉着坚定地说：“秀红，我是来向你报到的，卫生局已经批准我到这里同你一块儿工作。”

蔡秀红像在梦里。一个深深爱着她的男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梦叱般地说：“李力，你在县城好好的，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我可要在这儿呆上一辈子呀，你要三思，我不能拖累你。”

李力笑了，笑得十分坦荡。他说：“秀红，难道只准你把青春献给牛头谷，就不允许我转变思想，用实际行动改正错误？告诉你：我已经向省里申请了“关于心理、环境对麻疯病治疗效果'的研究课题，准备在牛头谷建立研究基地。探索治疗麻疯病的新路子。”

蔡秀红着泪和李力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麻风危害人类已经3000多年。新中国成立后，组建了专门的麻风病防治机构，消除了麻风危害。这一伟大成就，只有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才能实现。通过博物馆的建设，让子孙后代铭记这段历史，永远听党话、感党恩、跟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