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姑喝我妈妈奶水长大的，那年我妈重病住院，小姑拖家带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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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鹿，口述：刘女士

文章素材来源：作者周边的故事。（为阅读顺畅采取第一人称叙述，对部分文字做处理加工，原创文章，码字不易，禁止抄袭洗稿）

我爷爷和奶奶夫妻恩爱，一度成为村里和谐夫妻的典范，自然也生育了众多子女，总共有3子3女。

我爸是家里老大，下面有2个弟弟和3个妹妹。

今天我要说的就是兄弟姐妹里面年龄最小的小姑。

奶奶生她的时候出了一次意外，最后撒手人寰。

当时，我还没满月，妈妈还没出月子，但家里出了这茬事，爷爷一个大老爷们，面对这样一个奶娃娃手足无措。

妈妈看到饿的嗷嗷叫的小姑，母爱泛滥，最后从爷爷手中把小姑接手过来，选择自己亲喂。

妈妈说，我1岁就不肯吃母乳了，无论怎么哄都不吃的那种，而我小姑喝妈妈的母乳喝到了3岁。

所以说，小姑也算是妈妈的第二个女儿，妈妈为她付出的心血并不比我少。

我和小姑从小一起长大，但我们俩从小性格天差地别。

小姑脾气很好，性子温顺，，懂事听话，是众人眼里的乖娃娃。

而我，和她截然不同，性格跳脱，活泼调皮，是众人眼里的“假小子”

我每次从外面回来，妈妈看着我一身的泥巴灰尘痛心疾首，“静静啊，你啥时候能和你名字一样能文文静静的呢，你如果能和你小姑一样那么懂事听话，妈妈也能少操点心啊”

我朝着妈妈扮了个鬼脸，心想这辈子注定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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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后，我和小姑是同一个班级，但我从来不叫她小姑，而是跟随我妈妈一起叫她的小名婷婷，按出生日期算，其实我比小姑还要大，叫一个年龄比我小的女孩子小姑，怎么都觉得别扭。

我爸妈老是批评我不懂礼貌，没有尊卑，但小姑总是站在我旁边替我说话，她说，“嫂嫂，就随了静静吧，其实我也觉得她叫我小姑也别扭着呢”

明明我们都还处在幼稚的年纪，但是小姑比我成熟很多，所以妈妈总是让我们几个孩子拿小姑当榜样，那时候我总是嗤之以鼻，还为此吃味过。

明明我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但妈妈每次都向着小姑，好像我一无是处，总是要挨批评，那时候虽然我年纪不大，但是气性不小。

其实我心里对小姑也有了几分怨气，总觉得，她抢走了妈妈的爱。

但因为那次经历，我对小姑态度开始转变了。

我记得是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和班上的一个同学闹矛盾，还打了一架，最后的结果是，我的额头也挂彩了。

让我预料不到的是，从来文文静静的小姑竟然也会加入我们的战局，虽然她没有挂彩，但是也是灰头土脸的。

我们俩战战兢兢的过了一晚，还是被妈妈发现了我和同学打架的事。

妈妈看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说话的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静静，你平常调皮捣蛋就算了，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在学校打架闹事的，而且，你还要把你小姑给带坏了”

我委屈的很，明明是小姑自己要帮着一起打架的，我正欲开口，小姑却率先开口了，“嫂嫂，这次不关静静的事，是我自己要去帮忙的”

妈妈愣了一会，说道，“婷婷，你是个好孩子，可不要和静静一起学坏了”

我嗤笑一声，妈妈给了我一个白眼，我立马止住了。

这时，小姑义正言辞的说道，“嫂嫂，我是静静的小姑，有人欺负她了，我是要保护她的”

明明她也只是个半大点的孩子，还是班级里的三好学生，但是竟然为了替我我出头还打起了架，那时候，我真的挺感动的，此后，也改变了对她的态度。

在距离我们小学结束不到一个月的时候，爷爷去世了。

他临终前拉着妈妈的手说道，“慧萍，是我们家对不起你，这么多年让你带着婷婷，让你受苦了”

妈妈摇了摇头，眼睛却红了，这么多年，她的付出得到了肯定，这让她怎么不动容。

爷爷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让小姑跪下给妈妈磕了三个响头，感谢妈妈的恩情，并交代小姑以后一定要乖乖听妈妈的话。

姑姑一一照做后，爷爷这才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只是爷爷去世后，我发现小姑的性子和之前相比，更加沉闷了，话少了很多，脸上笑容也少了很多。

她经常坐在家里的后山坡上发呆，看到我过来的时候，又露出一丝勉强的笑。

那时候觉得她是那么的可怜，刚出生就失去了妈妈，现在又失去了爸爸。

她眼睛看着远方，带着忧郁和迷茫，说出口的话让人很心疼，“静静，我现在连爸爸都没有了”

以前，她总是表现的很坚强，每次摔了不管多疼从来不哭，生病了也总是安安静静的窝在妈妈怀里，如今，确是那么的脆弱。

这么多年来，我也是第一次抱她，此时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给她温暖，让她感受到爱，我不想看着她不开心，因为她是我的小姑，是我的亲人。

我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就像我哭了我爸爸也是这么安慰我的。

我说，“小姑，你还有我，还有爸爸，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以前我从来不叫她小姑，没想到，在这种场景下，并不难开口。

我只记得那天，小姑趴在我的肩头，哭的很厉害，泪水很快沾湿了我的衣服，但我丝毫不在意，反而安慰小姑说，“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过之后咱们就把这些不开心的事通通忘掉，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也就是这次之后，小姑心情变好了很多。

之前，妈妈还以为小姑过不去这个坎，没想到却被我化解了，妈妈第一次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心里好一阵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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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时候，我和小姑去了学校住宿，我们依然在同一个学校，只不过我们在不同的班级。

每次考试，小姑的分数总是远超我。

我对自己的成绩向来不在意，但妈妈对我期望过高，少不得对我一顿批评，弄得我很沮丧，成绩真的这么重要吗？

小姑却鼓励我说，“静静，你其实脑瓜子很聪明，只是无心学习，其实你只要再努力一点点，就能考得好成绩”

是啊，小姑比我妈妈都还了解我，并不是我蠢，只是我对学习确实不太感兴趣，每天上课都在神游天外，又怎么会考到好的成绩。

我喜欢画画，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本子上涂涂画画，这在妈妈眼里就成了不务正业。

但姑姑却说我画画有天赋，如果能在画画方面一展所长，以后也是前途无量。

只是，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学画画需要花很多钱，对于我们这个普通家庭来说，正正经经考大学，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中考后，我和小姑因为成绩差异，被分在了不同的学校。

她考上了县城里最好的高中，而我只考上了镇上的普通高中。

这也是我和小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分别吧。

那天，她一个人去的学校，没有让任何人送，小姑说，“我总有一天要离开家，现在我要学着独立，学着成长，以后，才不会给家里增添麻烦”

不知道为何，总感觉小姑说的话很感伤，我从小和她一同长大，反而是我调皮闹事的时候多，而她总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让妈妈很省心。

我想，或许是第一次离开家很伤感，才会说出这么忧伤的话吧。

她最开始，每周回来一次，回来的时候，她总是很忙，忙着写作业，忙着看书，有时候我想着和她聊一聊，但又怕她嫌我耽误她的时间。

总感觉，时间和距离，好像让我们俩越来越生疏，也让她和这个家越来越生疏。

她上高三之后，学业吃紧，学校放假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她很少回家了。

直到高考结束，我们才有更多的时间一起相处，只是没过几天，她说要和同学出去做暑假工。

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距离去学校报道只有5天了。

原本就很消瘦的她，看着又瘦了好多，妈妈心疼的不行。

之前妈妈本就不愿意小姑出去打工，虽然家里经济压力也不小，但妈妈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而且，流水线上的工作，又苦又累，妈妈舍不得小姑去受这个苦。

但小姑做了决定，还是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小姑回来那天，妈妈看到小姑单薄的身影，眼睛都红了，但最终什么话也没说，让爸爸把家里养了几年的老母鸡杀了，说要给小姑补补身子。

不过小姑的胃口一向不大，吃了两块便不吃了，吃饭的时候，妈妈欲言又止，眼神中全是对小姑的担忧。

晚上，我和小姑躺在一张床上，只是如今的我们，背靠着背，再也没了儿童岁月里的那种亲密无间。

我突然一阵感伤，最后在心里酝酿了很久，还是选择开口了，“小姑，你现在过得快乐吗？”

半晌我没听到答案，我还以为她睡着了，过了一会，属于她熟悉的声音传来，“无所谓快不快乐的，日子总是要过得”

我一时语塞，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很快，旁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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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报考了北方的大学，距离老家有1000多公里，而我，因为高考成绩不理想，最后选择去了南方打工。

临走的时候，我想送小姑去大学报道再转去南方。

但小姑摆了摆手，“静静，我一个人可以的，不用这么麻烦”

我心里很失望，不知道何时，我们就突然变得如此陌生了，好像慢慢长大了，她学会了成长，变得越来越独立，开始对自己的内心设了一道防线，也开始拒绝家人的帮助。

我妈或许是这个家里最伤心的人吧，小姑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如今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她总是忧心忡忡。

小姑临走前，妈妈一再交代。

妈妈说，“婷婷，去了学校给家里报个平安”

妈妈说，“婷婷，有事没事多联系嫂嫂”

妈妈说，“婷婷，遇到不开心的事不要闷着，如果不方便告诉嫂嫂，你就和婷婷说说，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

小姑的背影离我们越来越遥远，妈妈却哭了，她说，“以前只以为婷婷懂事听话，不让人操心，现在我倒宁愿她能像你一样，有喜有悲，性子活泼点，不要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我撇了撇嘴，“妈，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以前，我妈老是嫌弃我太闹腾了，这仇我可一直都记着了。

妈妈摇了摇头，“婷婷这孩子性格和你不一样，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真怕她一个人在外面有个好歹”

哎，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姑是我妈亲生的，而我是捡来的呢。

小姑大学毕业后，直接留在了她所在的城市工作，而我，23岁这年回到了老家，陪伴在父母身边，之后也按部就班结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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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是在26岁这年结婚的，从湖北嫁去了四川。

当时，她的婚事遭到了家里所有人的反对，特别是我的妈妈，她说，

“婷婷，听嫂嫂的话，就好好待在家里这边，咱们这些家人都在，也能好好照顾你”

“婷婷，你一个人嫁那么远，万一受欺负了怎么办，这天高皇帝远的，这让嫂嫂怎么放心”

“婷婷，听嫂嫂的话，好好留在家里好吗？”

妈妈的语气里有哀求，对于她来说，婷婷与她的意义，更像一个女儿，一个母亲，又怎么愿意一手带大的孩子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一向沉默寡言的爸爸，也开口了，“婷婷，留下吧，等你嫂嫂以后再给你找个好的”

只是，小姑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还是不顾家里所有人的劝阻，义无反顾的跟着男朋友结婚了，之后便定居到了四川的一个三线城市。

尽管妈妈再怎么生气，还是去参加了小姑的婚礼，妈妈说，“咱们是你小姑的娘家，也是她这辈子的依靠，不能让你小姑的公婆小瞧了她”

虽然，这些年，我和小姑之间的感情越来越陌生，但因着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刻情谊，我还是央求妈妈带我去参加了小姑的婚礼。

她穿着一身喜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好像自从爷爷去世之后，很少在她脸上看到过这么明媚的笑容。

她缓缓的走向了新郎，这一刻，是她幸福的起点，我在心里默默祝福她，祝愿她能永远幸福快乐。

我们返程的路上，妈妈眼睛红红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人的一生，总会有自己的选择，就算是最亲的人，也没法干涉他们的选择，也只希望小姑对自己做的这个选择永远不要后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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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结婚10年，中途她只回来过一次。

我记得她回来那年，是她结婚的第5年，她带着一对双胞胎孩子一起过来的，原本妈妈是想要留她多住一段日子的，但她在家里待了不到一周，就被姑父给催着回去了。

这些年，我见过不少人离开的背影，但那时候看到小姑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时，我却异常的难过。

她远嫁的日子并不好过，曾经，她也是正经本科毕业的，最初也有令人艳羡的工作，后来结婚后，因为孩子而成为了全职妈妈，过着手心朝上的日子。

曾经，她也是报喜不报忧，结婚后亦是，有一次她打电话回来，快挂电话的时候哭了。

妈妈知道她应该是遇到事了，但小姑怎么也不肯开口。

妈妈因为这个事担心的整夜失眠，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和爸爸坐车去了小姑那里。

到了那里才知道，小姑和姑父吵架后，被她婆婆打了一巴掌。

妈妈了解事情的原委后，二话没说，就给了姑父一巴掌。

后来是姑父再三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妈妈才肯作罢。

妈妈临走的时候，偷偷给她塞了一茬钱，还叮嘱说，“婷婷，如果那天过得不开心了，记得回家，哥哥嫂嫂永远在家里等你”

自小姑当了全职妈妈之后，妈妈总怕她日子不好过，每个月都会给她寄一笔钱，但每次都被小姑如数还回来了。

我知道，小姑姑觉得自己欠我们的太多，尽管她在拿工资的那几年，也为爸妈付出了很多。

10年前，妈妈因为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却被确诊了肺癌。

小姑知道妈妈患癌的消息之后，在电话那头哭的撕心裂肺。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时隔1个月，小姑竟然带着两个小孩回来了。

医院里，小姑握着妈妈的手，哭红了眼，不停的说对不起。

姑姑，还是离婚了，她舍不得两个孩子，选择净身出户，最后只要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但对于离婚的理由她绝口不提，我们怕引起她的伤心事，便也没有过问。

妈妈说，“人回来了就好，日子怎么都会过下去的”

姑姑说，“以前的我错的太离谱，而忽视了家人的感受，我对不起你，嫂嫂，也对不起所有关心我的家人”

姑姑说，“我越长大，越感觉到孤单，那时候，我迫切的想要一个家，想要一种归属感，为了有个家，我辜负了所有爱我的家人，终究遭到了报应，一腔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好在，小姑终于撞了南墙回了头。

后来，我才知道，小姑之所以离婚，是因为她知道妈妈得了癌症，想回来照顾妈妈，但是姑父不同意，说她回来浪费钱，看病人也要花一笔不少的钱，绝望之下的小姑最终提出了离婚。

夫妻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一天两天积累而成的，或许这个原因只是他们婚姻破碎的一个导火索而已。

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小姑曾经走错了路，好在她及时醒悟了。

小姑回来之后，妈妈也许是心情好，气色也好了很多，每日有小姑陪着，妈妈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看着小姑每天为了照顾妈妈，忙前忙后的身影，我心里安慰了不少，仿佛年少时期的姑姑回来了。

虽然没过多久，妈妈就去世了，但对小姑而言，心里会少了很多遗憾吧。

时光匆匆，一晃10年过去，我们也都老了，孩子们也都已长大成人。

昨天，是妈妈的忌日，我和小姑一起去看了妈妈。

照片上的妈妈面带微笑，虽然她已经不在了，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小姑轻轻抚摸着妈妈的眉眼，述说着过往。

如今我们生活都安好，妈妈请安心吧，祝愿您在那边同样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