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是爷奶收养的，她培养三个弟弟上大学，奶奶临终却恨及了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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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鹿，口述：小慧

素材来源：作者周边的生活。（为阅读流畅采取第一人称叙述，并对部分文字做处理加工，原创文章，禁止抄袭洗稿）

一个月前，晚上八点，我刚好下班回家，却接到从老家来的电话。

妈妈语气里有焦急和伤感，她说，“小慧，你奶奶快不行了，赶紧请假回家。

奶奶今年72岁高龄，缠绵病榻半年之久，如今大限将至，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挂断电话之后，我立马和领导请了假，匆匆收拾了一番，立刻叫了车，就是为了赶回去见奶奶最后一面。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两小时之后，整个大家庭的老小都围在奶奶床边。

大姑因为在外省，还没有赶回来。

那时候奶奶已经处于昏迷状态，我们一度以为大姑可能赶不回来见奶奶最后一面。

大姑一到家，就趴在床边，紧紧握着奶奶的手，泣不成声。

而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奶奶又奇迹般醒过来，只是她看着大姑的眼神，没有爱和不舍，反而全是恨意。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她唯一的女儿说出了最恶毒的话，

“你还回来干嘛？这个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我恨你，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吃，就算你露宿街头，我也绝不会收养你”

奶奶到死，眼睛都睁着。

直到小叔给她蒙上眼睛，她才闭上了双眼。

我叹了口气，奶奶，这是对大姑有多大的恨意啊。

爷爷奶奶有4个孩子，三儿一女。

我爸排行第三，上面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

爸爸的大姐，是我的大姑，也是家里的老大，只不过她并非爷爷奶奶亲生的，而是他们的养女。

有关大姑的故事，有些是我从爸爸口里得知的，有些是我自己经历的。

姑姑是10岁的时候被爷爷奶奶收养的。

爷爷奶奶结婚后6年没有生育，一度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为了堵住村里的闲言碎语，他们便决定收养一个孩子。

那时候，都说收养孩子会带来福报，会给不孕的家庭带来孩子。

而当时爷爷奶奶收养大姑，自然也是冲着这个念想的。

原本他们是想收养一个男孩子，但是男孩子在那个年代多精贵啊，如果不是太穷的家庭，又怎么会把儿子给送出去呢。

爷爷奶奶最后没办法，只能勉强收养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大姑。

大姑身世也算坎坷，是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他们家生了儿子之后就想着把大姑送人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

当时其实爷爷奶奶并不太愿意收养这么大的孩子，怕养不熟。

但大姑的亲生爸妈为了推销出自己的女儿，给爷爷奶奶疯狂暗示，说大姑很懂事孝顺，再加上当时周围也没有合适的孩子，爷爷奶奶在犹豫之后勉强接手了。

就这样，当时已经10岁的大姑跟着爷爷奶奶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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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的到来，果真给这个家积攒了福报，在大姑来的第三个月，奶奶就传来了好孕。

而且好孕接二连三，奶奶以坐火箭的速度，5年的时间，生育了三个儿子。

随着人口的增加，爷爷奶奶经济压力很大，曾产生过把大姑送回的想法，但因为怕被戳脊梁骨，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小叔出生那年，大姑还那么小，却早已辍学了。

并不是她不爱学习，而是家里负担太重了，爷爷奶奶都是没有文化的农民，哪有那么多钱给大姑上学。

他们当时的想法也就是，一个养女，能给她吃饱穿暖就不错了，至于上学，何必花那个冤枉钱。

所以，大姑小学毕业之后就没上学了，而是一直在家里带弟弟。

那时候她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却早已失去了快乐的童年，而被局限在一方天地。

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带年幼的弟弟，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偶尔还要帮着一起干农活，日复一日，如此循环往复。

直到大姑18岁，她才有机会走出家里，去见识另外一个广阔的世界。

那年，大姑用她那瘦弱的肩膀，扛起一袋行李，义无反顾的跟随一个老乡南下打工，开始了赚钱养家的命运。

大姑因为没有文化，只能去工厂的流水线上打工，每个月工资一到手，自己只留下很少的一部分生活，其余的全部汇给家里。

大姑在这个工厂里干了两年之后，觉得没什么前途，便辞职去了一家小型的服装厂学手艺。

她因为人勤快，脑袋瓜子聪明，很讨老板娘喜欢，自然得到了老板娘的倾囊相授。

三年后，大姑已经成为了厂里的老师傅，深得老板娘的器重。

但因为当时家里出了意外，她不顾老板娘的苦苦挽留，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工厂，回了老家。

当时爷爷因为突发脑溢血，倒在了庄稼地里，等被家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生命气息。

奶奶深受打击，也大病了一场。

那时候我爸爸他们三兄弟还小，正在上学的年龄，如今失去了父亲，母亲又躺在床上，

如果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这个家恐怕是要散了。

大姑作为家里的长女，承担家庭重担义不容辞，所以，她放弃了自己的前途，回了老家，挑起了整个家的重担。

大姑在家里照顾了奶奶整整两个月，奶奶才恢复了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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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大姑已经23岁了，这在农村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大姑虽然个子不高，但皮肤白皙，五官也清秀可人，她一回来，隔三差五就有媒人上门给介绍对象。

爸爸说，姑姑当时大手一挥，只说了一句话，“结婚可以，但是得和我一起照顾3个弟弟，直到他们成家立业”。

照顾三个弟弟到成家立业，这是多么大的担子啊，大姑的这番话，自然劝退了众多适婚青年，直到姑父的出现。

姑父是个孤儿，从小被一个寡妇收养，养母家里还有三个姐姐。

大姑同为养女，或许是和姑父惺惺相惜吧，再加上姑父憨厚老实，并且愿意和大姑一起照顾三个弟弟，两人一拍即合，交往了三个月，就把婚礼给办了。

大姑和姑父结婚后，开了个服装店，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而姑父是个木匠，也算是技术工，经常在外地干活，两人虽然聚少离多，但感情甚笃，也算是家庭和乐。

爸爸说，姑父是个很好的人，他每次从外地回来，会给他们搜罗很多新鲜的玩意，还有各种新奇的小零食，还会给他们三兄弟买各种各样的课外书籍。

在大姑和姑父的鼓励和帮助下，爸爸和大伯还有小叔，都上了大学，而且大学毕业之后就，都有了不错的工作。

姑父也如当初承诺般，一直和姑姑一起帮衬着家里，不管哪个遇到了困难，他们总是第一个出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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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有记忆的年纪，大姑一直很疼爱我，因为大姑是开服装店的，我们几个孩子总有穿不完的新衣服。

每年过年，大姑都会给我们几个小孩包很大的红包，还有各种新奇的烟花。

大姑总是说，“快乐的日子就那么几年，大姑不想你们的童年有遗憾”。

我高考那年，发挥失常，我只考上了一个三本大学。

而雪上加霜的是，在我收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弟弟查出了白血病，接着就是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周而复始的康复历程。

为了挽救弟弟的生命，家里拿出了所有的积蓄，甚至还借了外债。

看到爸爸妈妈惆怅的脸和越来越多的白发，我心有不忍，想着辍学出去打工去给家里减轻负担。

大姑知道我的选择之后，从来对我温柔以待的她，却第一次对我疾言厉色，“小慧，你知道你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吗？”

我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只是如今的处境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的眼泪簌簌而下，姑姑却一改严厉的态度，把我抱入怀里，“傻孩子，一切都有姑姑”。

姑姑吃过没有文化的苦，她不想我重蹈她的覆辙。

她希望我学到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希望，我未来的路走的更顺利些。

她希望，我的未来是一片光明的。

她希望，我读更多的书，将来有更多的选择。

后来，我在姑姑的建议下选择了复读。

为了让我安心，大姑承诺会支持我一直上完大学。

复读的那一年，我承受了太多的压力，曾有过放弃的念头。

但因为有大姑的鼓励，我克服了重重困难，终于不负所愿，考上了一所二本大学。

我去学校报到的时候，是大姑送我去学校的。

那时候，爸爸和妈妈带着弟弟去了外地治病，姑姑不放心我一个人去学校，便提出送我去学校。

姑姑离开学校的时候，对我说，“小慧，在学校里好好吃饭，不要舍不得花钱，姑姑会每个月寄钱给你，也不要想着去做兼职，现在好好学习才是重点，还有，在学校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给大姑打电话”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姑姑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而我，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泪流满面。

姑姑每个月都要来我大学的城市进货，进而也会顺道来学校看望我。

她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我出去大吃一餐。

我的碗里都堆成小山了，大姑还是不停的往我碗里夹菜。

我说，“大姑，我都吃撑了，再吃下去要成小肥猪了”

大姑一脸爱怜的看着我，“你这孩子，都瘦成啥样了，要我看，你就该多吃点，真搞不懂你们现在的女孩子，一天到晚想着减肥，要知道健康就是资本，小慧你可不要学着其他女孩子一样，一天到晚想着减肥”

我撇了撇嘴，“大姑，我知道了”

其实，我属于那种不怎么长肉的体质，而且特别容易暴瘦。

我备考英语四级的时候，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去学校的英语角背诵英语单词，也就一个月的时间，我瘦了整整六斤。

姑姑每次来学校看望我的时候总会说我太瘦了，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给我买一大包零食让我带宿舍吃。

那时候同宿舍的室友都羡慕我来着，说羡慕我有个这么好的妈妈。

我解释说这是我的姑姑。

他们眼中的羡慕更甚，“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姑姑，不像我姑姑，每次来我家都是空手过来”

是啊，大姑确实是最好的姑姑，她给我的爱，和我妈相比，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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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学毕业的第三个月，奶奶在走楼梯的时候踩空了摔断了腿。

大姑放下店里的活，亲力亲为照顾了奶奶2个月，最后还是奶奶把大姑骂走了，之后由我妈妈接手照顾。

至于为什么奶奶把大姑骂走，虽然有原因，但也让我们不愿意接受。

小叔考上大学那年，大姑为了奖励他，和姑父一起带着他去外省旅游，谁知道在打道回府的时候乘坐的车出了意外。

他们三人坐同一辆车，因为司机疲劳驾驶，车开进了沟里，司机当场死亡。

而姑姑和姑父或许是运气好，虽然身体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但经过抢救并没有留下后遗症。

唯一为这次事故付出沉重代价的是小叔，他双腿受伤严重，留下了终身残疾。

小叔因为自卑，一度不想去上大学，最后是姑姑好说歹说，才把小叔劝去了学校。

小叔大学毕业后，去了一家收纳残疾人的工厂从事了技术工种，工资福利待遇都不错。

只是，小叔因为身体上的残缺，一直找不到心仪的对象，后来屡次受挫，他便没了结婚的打算。

随着小叔年岁的渐长，每次回家都孤身一人，让人看着确实有点可惜。

而小叔是家里老小，尤得爷爷奶奶宠爱。

尤其是奶奶，简直把小叔当肉疙瘩疼爱。

她每次只要想到小叔的事，就对大姑产生了怨恨。

她思想固执，总觉得是大姑害了小叔，如果大姑不带小叔出去旅游，就绝不会发生这个意外，小叔也还好好的，会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形单影只。

所以奶奶每次只要看到大姑，都会痛骂大姑一顿，尽管大姑是那个为家里付出最多的人。

每每如此，大姑都是沉默不言。

我看在眼里，对姑姑也多了几分心疼。

那么好的姑姑，凭什么要受这么大的委屈。

有一次，奶奶骂的太过分，我为了维护姑姑，差点和奶奶干起来。

姑姑却拦住了我，“小慧，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那年，我19岁，正值暑假。

因为这件事，我整整一周没有搭理姑姑。

姑姑却找上门，安慰我说，“小慧，姑姑知道你是懂事孝顺的孩子，只是有些事你不懂”

我一下飚出泪，对着姑姑大吼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们说的我都懂，只是，姑姑你这么好，我看见你受委屈，我会心疼”

姑姑掏出纸巾给我擦干了眼泪，一脸欣慰的看着我说，“孩子，有你这句话，姑姑心满意足了，只是，奶奶毕竟是你的长辈，以后万万不可和她顶嘴知道吗？”

我鼓着一肚子气，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并不赞同姑姑的说法，只是我不想让她失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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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时候，两人的矛盾，终究是避无可避。

自奶奶摔伤后，大姑每天和奶奶抬头不见低头不见的，奶奶心里的怨恨更加严重。

她甚至当着全家人的面指责大姑说，“为什么你们两个都好好的，唯独我的小泽出事了，当初出事的为何不是你？”

因着这句话，大姑被伤透了心，但她并没有当面反驳，而是一个人默默地舔食者着自己的伤口。

这一天之后，大姑伤心的离开了奶奶家，去了定居外省的表哥家散心，而我妈接下了这个照顾奶奶的任务。

自从奶奶摔断腿后，身体每况愈下，坚持了半年，她就不行了。

接到妈妈电话之后，我们所有家人都到场了。

我们以为，奶奶临终会放下对大姑的怨恨。

没想到，她去世之前，看着大姑的眼神，像是见着仇人一般。

她不顾床前伤心难过的大姑，对着她说出了最狠心的话，

“你还回来干嘛？这个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我恨你，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吃，就算你露宿街头，我也绝不会收养你”

大姑把三个弟弟培养上大学，为了这个家奉献了几十年，如今却受到了如此不公平的对待。

我们所有人都替她感到不值，特别是小叔。

随着时间的消逝，他也渐渐接受了自己身体有残疾的现实，也磨练出了钢铁般的意志。

他说，“大姐，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谁也不知道会出现这个意外，但我知道，这场意外的发生，你心里的痛并不比我少，这些年，我也释怀了，我希望你也能释怀，以后的日子，我们都要好好过”

大姑虽然眼角带着泪，但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释怀。

往后余生，希望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每一个人都好好的。

那些难过的回忆早已成为过去，而我们，每个人都要学会迎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