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我当文书时,跟连里一位女兵,一起备考军校的经历,难忘

史乎友文 2024-10-18 03:55:41

【素材/沈允,编发/史乎文乎】

(注:为使得大家阅读流畅,文章包含虚构情节。)

古人云,“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我出生于安徽无为县的一个偏远小乡村,小时候,因为交通不便,再加上家庭条件拮据,我小学(五年)、初中(两年),每天都是背着一个旧布包,步行上、下学。我那双穿着草鞋的脚,是一遍又一遍地丈量着,从家到学校的路。

到了高中(当时是两年制),因为离家较远(高中在公社,离我们村大概有八公里的路程),我只能选择住校(这也是当时许多农村学生的唯一选择)。但因为家里条件拮据,我是家里的长子(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年迈的奶奶身体也不好,一家六口人的生活开销,全靠父亲和母亲挣工分(在当时,像我父亲干一天活,挣满10工分,大概是0.35元)。

因此,虽然我一直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夏天住校没钱买蚊帐,冬天住校只有一双薄旧棉被,但我的心里,毫无怨言。因为我知道,我的父母,他们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而我,要是想改变生活,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只能好好读书,好好学习(我一直读到高中毕业)。但在当时,已经不能直接考大学(想上大学,全靠推荐)。因此,1976年11月底,高中毕业,年满十八岁的我,在得知部队来到我们公社征兵的消息后,就立马就跑到大队,找到民兵连长报了名(在当时,可以说,当兵是农村孩子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报完名后,经过征兵体检、社会调查、家访、发放入伍通知书、领取新军装后,1976年12月21日,我们家乡县城的一百多名新兵,就在接兵干部们的带领下,坐上绿皮火车,踏上了前往部队的路程。

我们这批兵,是到达部队最早的新兵(虽然1976年12月23日,我们就到达了部队。但按照惯例,还是算1977年兵)。随后的一周时间里,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批全国各地的兵,直到1976年12月28日,我们新兵连全体新兵才到齐。就这样,踩着1976年的尾巴,我们这批新兵,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

七十年代在部队,战士们有洗漱“六件套”(脸盆、毛巾、牙缸、牙刷、牙膏和肥皂),这其中,只有两样是发的(牙缸和毛巾),其它的四样,都需要自己用津贴到服务社购买(当兵第一年,每月津贴6元)。当时,牙膏是0.3元一支、牙刷0.1元一个、肥皂0.25元一块、信封0.01元、邮票0.08元。

到新兵连后,我们所有新兵都发了两条毛巾(第一年发两条,从第二年开始,每年发一条)。但有不少新兵(也包括我),看着那白净的毛巾,都舍不得用。基本上都是一条一直用,节约下来的毛巾,或缝在被头上,或捆扎在枕头上当枕巾。但一条毛巾一直用,难免会变黄、变粘,而且很不好洗。

这该怎么办,还是老兵有经验。记得在新兵连时,我们老兵班长,笑着告诉了我们一个洗毛巾的办法。那就是找一个晴天,先用肥皂(洗衣粉更好)把毛巾搓揉,搓出肥皂泡,然后不要加水,直接挂在太阳底下晒,晒干后再用水一漂洗,毛巾顿时变得雪白,还带着香味儿。而这个方法,也一直伴随着我十二年的军旅生涯。

得益于我高中毕业(当时在部队,高中毕业属于高文化兵),再加上字写的还不错(现在看来,字写的也很一般,但在当时,在连里一半新兵都不会写字的情况下,我的字确实还算不错),在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后,我就跟着连长(姓吴,也是通信一连的连长,对我很好),去到了他所在的一连。

到了一连,在一排二班(一排一班是女兵班)锻炼三个月后,1977年7月初,我就直接被调到连部,担任一连文书。一个新兵,能在刚下连队三个月,就当文书,这在当时,是绝无仅有的。因此,当时的我,心里也明白,这是连长对我的信任。所以,在那一刻,我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踏实努力,认真工作,不辜负连长的期待。

得益于从小养成的“肯吃苦、不怕累”的性格,在文书的岗位上,我多次得到了连长和指导员的夸奖和表扬,并且,在1979年3月,当兵刚满两年时,我就成了连里的“提干苗子”。可以说,只要继续踏实勤奋、努力认真,我能成功提干,留在部队的希望很大。可就在我踌躇满志、摩拳擦掌地准备继续努力时,1979年5月,传来了不能直接从战士中提干的消息。

刚开始听到消息时,我心里还不以为然,想着怎么可能不从战士中提干。但没过多久,我们指导员,在一天晚点名时,就向全连战士,传达了上级的命令:以后不能直接从战士中提干。想提干,唯一的途径就是考军校。当时听指导员说完话的我,心里真是犹如晴天霹雳,晚点名结束后,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的。那之后的几天,我每天也都是情绪低落、无精打采。

因为是文书,每天在连长和指导员身边工作,情绪一有变化,他们都心知肚明。所以,一个休息日的晚上,指导员就来找我谈了心。昏暗的路灯下,我和指导员并肩而坐。见我情绪低落,指导员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小沈,这次命令来的很突然,我和连长也没有办法,可惜了你和一班长(姓田,是女兵班的班长,我们两个,当时是连里的提干苗子)。但你也不要灰心丧气,你当兵前是高中毕业,有基础,可以试试明年的军校考试。”

听指导员说完,我眼睛一亮,是啊,就算不能直接从战士中提干了,也可以考军校。见我情绪有了变化,指导员接着说,“我问了教导员,明年七月的军校考试,初中以上学历都能报名。我跟连长也商量过了,就让你跟小田牵头,看连里还有谁要报名,你们一起复习备考。”

听指导员说完话,我的脑海中,也不自觉地浮现了一班长的身影(姓田,名叫田晓雁,也是高中毕业,1976年二月入伍,比我大一岁)。一班长虽然是女兵,但平时无论是工作,还是训练,方方面面都一点不比男兵差,办起事来,也是雷厉风行。就这样,在第二天傍晚,吃完晚饭后,我就找到一班长,跟她商量备考军校的事。

虽然连里考军校名额没有限制,但要求初中以上学历,因此,这还是让不少战士望而却步。再加上,当时城市兵退伍回家后,可以安排工作,他们对提干留在部队,也不是很上心。因此,到最后,我们一连准备明年考军校的,也只有我跟一班长两个人。只有想法不行,确定下来后,1980年的春节刚过,我俩在每天的工作之余(也就是晚上),就开始认真的复习起来。

虽说我俩都是高中毕业,但毕竟三年没看书了,刚开始复习时,也很是吃力。本来,我是男生,数学应该好,一班长是女生,语文应该好。可没想到,我俩是恰恰相反,我字写的好,写起作文来,也是行云似水,可数学不行,一遇到复杂的计算,我就没了思路。而一班长,则是数学很好,语文不行,那作文常常是半天写不出来一个字。但慢慢的,我俩在互相帮助下,学习效率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而且,在每天一起备考学习的过程中,我慢慢也发现,一班长跟我听说的不一样,她虽然家庭很好(一班长的父亲是地方的一位大领导),但仍然踏实、努力、勤奋、坚持,甚至到临近考试前,她各科的学习,也都超过了我。当时的我,也是打心底的认为,一班长考上军校的可能性,比我大。记得有一天晚上,在自习室里,学习之余,我俩聊了起来,聊到马上要到来的考试时,一班长看着我,笑着说,“希望咱俩都能考上,要是还能考到一个学校,就好了。”当时的我,因为年轻懵懂,也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想着是战友,有个照应。但等几年后,我反应过来时,已是时过境迁。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时间转眼来到了1980年7月初,已临近考试。可临近考试,我却发现,一班长的状态有些不好,在学习时,常常看着窗外发呆,情绪也有些低落。我担心这种状态会影响她考试,于是,一天晚上在学习时,我对她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一定要调整好心态,迎接即将到来的考试。一句老话说得好,沉舟侧伴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记得当时,一班长在听了我的话后,忽然含着眼泪看着我,然后机械地笑了笑。

就这样,我跟一班长如期参加了1980年的军校考试。因为有高中毕业的基础,再加上复习备考比较充分,我对那次考试很有信心,基本上每科都是提前二十分钟答完题。当时的我,心里也想着,一班长平时复习就比我好,考试肯定也没有问题。但考完试后,我就没见到一班长一次,最后,还是听连长说,一班长考完试,就请假回家探亲了。说到此,我们连长脸上还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二十天后,考试成绩出来了,可结果让我大吃一惊。我的成绩跟预想的一样,成功考上了军校,可一班长却发挥失常,离录取线足足差了十分。当时的我,看着纸上写的成绩,有些怅然若失,心里也为一班长感到惋惜。可当时,一班长回家探亲还没有回来。后来,一个月后,直到我离开连队,去上军校时,还是没有见到一班长的身影。

到了军校后,每天的学习和生活非常充实,慢慢地,我也淡忘了一班长。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时,脑海中会不自觉地浮现一班长的样子。本来,她考上军校肯定没问题,但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发挥失常。想到此,我在心底,也重重地叹了口气。

就这样,一年的时间是转瞬即逝,转眼我就在军校学习了一年。1981年7月,学校放了假,大家都准备趁这个机会,回家看看。当时的我,也准备回家,但在回家前,我还是想回老连队看看,看看一班长,问她去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身穿新军装,拎着挎包的我,又回到了老一连。到了一连,战友们看到我都很高兴,拉着我是嘘寒问暖。

在跟战友们一番寒暄后,我去连部找到了连长,想问问一班长的近况。可没想到,听了我的询问,连长叹着气说,“小田这孩子,可真是苦了她了。本来,去年你俩考上军校都没有问题。可就在考试前,她家里来了信,说她父亲受到牵连(情况比较严重),母亲没有经受住打击,也一病不起,家里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弟弟,没人照顾。所以没办法,早在今年3月,小田就退伍回家了。”

听连长说完话,我脑海中又不自觉地浮现了一班长的身影,真是命运弄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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