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嗟叹“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又是痛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还是后悔“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多情诗人杜牧，但我们今天不谈论杜牧的诗，我们来谈谈他的书法。大多数不知道的是，在历史上，杜牧还曾留下一幅传世书法真迹，是写给一位歌妓的。

杜牧照

在品评这部书法之前，让我们先来简单认识下杜牧！杜牧字牧之，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人。杜牧是唐代杰出的诗人、散文家。他的诗歌，在晚唐成就颇高。杜甫是“大杜”，他是“小杜”。杜牧家学渊源，祖父是宰相杜佑，父亲杜从郁也是官员，他自己也很争气，26岁就中了进士。妥妥的官二代，还这么有才华，人家真是有风流倜傥的资本。

杜牧《张好好诗》

历代流传下来的书法作品中，书家们写的是书法，传达的是感情。有《兰亭序》的感怀，有《祭侄稿》的悲愤，还有《寒食帖》的惆怅，很少关于爱情。无论是中国人骨子里含蓄内敛的特质，还是旧时代男尊女卑的事实，都很难让书家在书法作品中，明目张胆地去表达爱情这一感情。没想到，杜牧写给歌妓张好好的诗和书法——《张好好诗帖》，却流传了下来。可以说只有诗人杜牧，才敢才能写出这样诗书俱佳的作品！

杜牧《张好好诗》局部 下同

这个歌妓张好好，不是你想象的那类女子。古时候的歌妓，只卖艺不卖身，遇到真心喜欢的人才会以身相许。张好好容颜娇美，才华出众。杜牧的这首五言长诗，就是为她而作，写于大和九年，那一年，杜牧三十二岁，张好好十八岁，表达了对她的不幸遭遇寄以深切的悲悯。

五年前，杜牧在南昌初识张好好，小姑娘那年才十三岁，花一样的年龄。才子佳人的初见，想想就很美好。然而造化弄人，五年后，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就经历了嫁给人当小妾又被抛弃的人生波折。如今再聚首，怎能不“君泪盈，妾泪盈”呢？

该卷书用的是麻纸，相当精细。用硬笔行书写就，笔法劲健，有很多叉笔……这些都是唐代书法的用纸和笔法的特点。书作的末二句，因年久残缺“洒尽满”、“一书”五字，并不妨碍此诗帖的整体精气神。

我们从《张好好诗帖》中，不难看出其高超的书法艺术水准。字体姿媚，用笔劲健。杜牧的书法，无论从结体和用笔上来看，都深得二王书法精髓。

清包世臣赞他：“用笔之法，见于画之两端，而古人雄厚恣肆令人不可企及者，则在画之中截。”《宣和书谱》则评价杜牧的书法：“气格雄健，与文章相表里”，意思是说作者诗文和书法，风格统一。卷前有宋徽宗赵佶的书签“唐杜牧张好好诗”，并钤有宋徽宗印，保存着当时内府的式样。董其昌也称赞杜牧的书法：“颜柳以后，若温飞卿，杜牧之，亦名家也。” 杜牧的书法，可谓一路好评如潮，虽然只留存下这一副，却是罕见的唐代名人书法作品之一，弥足珍贵。

从此书法作品呈现的面貌可以看出，作者只是把它当作一件日常书写的手稿，并没有明确的创作的意识，正应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句诗，自己的无意之作被千古流传，估计杜牧本人也没想到吧。

这幅书法长卷的创作虽出于作者的随心所欲，但要说起它的收藏经历，可谓波澜起伏。历经宋元明诸藏家递藏，在清朝时被收入内府，后被溥仪带出宫，此后流落民间，辗转间被民族收藏家张伯驹购买后献给国家，现藏于故宫博物院，成为国家一级文物。诗人杜牧唯一的传世书法作品，单单献给一位歌妓，不知道是杜牧诗人气质的多情所致，还是历史的机缘巧合呢？不过，能留存于世的千古佳作必定是高尚情感的自然流露，而非矫揉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