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县城有位钱财主,这位钱财主真是人如其名,贪财好利,爱钱如命。
他家有良田千顷,可以说是米面成仓,骡马成群,家里的钱财多到几辈子也花不完。
尽管如此富有,但钱财主仍然是贪婪无比,费尽心机想要从佃户身上榨取油水,所以那些佃户都恨透了他,暗地里叫他钱扒皮。
这年秋收刚过,钱财主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一帮恶奴,到乡下去收租子。
一行人走进村子,管家就问:老爷,我们先去哪家收啊?
钱财主把眉毛一挑,回道:
那还用问,当然是先去谢文那小子家,他欠了我一年的租子,这回说什么也得收上来。
是,老爷!一行人如狼似虎一般闯进了谢文家。
谢文是个勤劳朴实的年轻小伙,母亲早逝,和父亲谢老汉一起生活。
本来家里的日子就不宽裕,怎料屋漏偏逢连夜雨,谢老汉去年冬天,不幸染上了哮喘,卧病在床,看病成了一个无底洞,很快就把家底给掏空了。
钱财主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谢文,快交租子,交租子!
谢文正在给病床上的父亲喂药,急忙放下了药碗,苦苦哀求:
老爷,今年遭遇大旱,地里只有三成的收成,现在连给我爹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我哪有钱交租子啊,你就行行好,宽限几天吧。
那不行,要都像你这样,我还不得喝西北风啊,少啰嗦,交租子!
老爷,我真没钱,你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臭小子,给脸不要脸,来人啊,把他揍一顿,给我搜!
钱财主一声令下,恶奴一拥而上,将谢文打得头破血流,就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
一帮人将家里掀了个底朝天,最后只在箱底找到几个铜板,递给了钱财主。
钱财主抓过铜板,洋洋得意:小子,你不是说没钱吗,那这是什么呀。
老爷,那是我找乡亲们借的,给我爹抓药的救命钱啊,你就行行好,还给我吧。
哼,还给你,这些钱还利息还不够呢,小子,你给我听好了,给你七天,你要再不交租,我把你房子给烧了!
说罢,钱财主带领这帮恶奴,大摇大摆的走了。
谢老汉本来就重病不起,现在亲眼看到儿子被欺负,心如刀绞,更是加重了病情,没撑过两天,就撒手而去了。
父亲病死,谢文伤心欲绝,大哭了一场,乡亲们见他实在可怜,七拼八凑,捐了点钱,总算是把谢老汉给安葬了。
这天晚上,谢文刚刚料理完丧事回到家,忽然外面有人敲门。
他急忙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只见眼前站着一位俊朗潇洒的公子哥。
谢文一看不认识,就问道:你找谁啊?
你小子,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韩小松啊。
啊,小松!谢文听到这里,浑身一颤。
原来小松是他儿时的玩伴,两人一块儿长大,关系非常好,十年前,小松的父母亡故,他独自一人出去闯荡,这一去就是十年。
小松走的时候,还是个半大孩子,现在长成了高大英俊的帅小伙,谢文当然是不敢认了。
快,快屋里请!谢文赶紧将小松请进了屋里。
小松看到谢文家里家徒四壁,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忽然看到了桌上谢老汉的灵位,就是一愣:
怎么,你爹去世了。
是啊,刚刚过世还不到三天。
他是为何而亡?
这,----谢文本来不想说,但小松是他过命的好朋友,于是没有隐瞒,就把那天钱财主上门收租子,抢了他爹的救命钱,老人家一口气没上来,郁郁而终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松听到这里,啪的一下拍案而起,骂道:
妈的,又是这个钱扒皮,当年我父母就是被他逼死的,没想到他死性难改,还这么不是人,看吧,我饶不了他,有一天非要叫他吃点苦头不可。
小松,你可不能乱来啊,这个钱财主势力大得很,县城没人敢动他,你可得当心啊。
哈哈哈,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些年我走南闯北,学了不少本事,动刀动枪,那是粗莽野夫才干的事,我自有妙计对付他。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小松这才起身告辞。
过了几天,钱财主过六十大寿,府里张灯结彩,前来送礼贺寿的宾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就在这时候,管家高声喊道:贵客到----!
话音刚落,一位衣着光鲜的年轻公子,在两个仆人的簇拥下,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
钱财主一看这位公子,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由内而外散发着贵胄之气,他登时一惊,这位是谁啊,派头这么大。
公子拱手施礼:啊,钱老爷,晚生乃是京城于尚书的公子,我叫于送福。
我初到宝地,恰逢钱老爷六十大寿,所以特备薄礼,为你祝寿来了。
啊,尚书大人的公子!钱财主听罢,大吃一惊,那可是妥妥的高官子弟,他不敢怠慢,急忙将他请到了上座:
来来来,于公子,请坐,请坐。
于送福也没有客气,当即就坐下了,随即拿出一个精美绝伦的锦盒,递给了钱财主,说道: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钱老爷笑纳。
于公子太客气了,何必这么破费呢,钱财主嘴上说着客气话,手却飞快的接过了锦盒。
他打开锦盒的一刹那,在场的人全都发出了“啊”的一阵惊呼。
原来锦盒里是一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这颗夜明珠太漂亮了,晶莹透亮,圆润光滑,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彩。
钱财主眼里放出贪婪的目光,他家里虽说金银财宝无数,但要和这颗夜明珠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哎呀,于公子,这可是稀世珍宝啊,你真是太客气了,初次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如何承受的起啊。
诶,钱老爷乃是县城的名流,名声显赫,送你这点礼物是应当的,你就收下吧。
太谢谢你了,于公子,你现在住在哪里,我明天一定登门拜访。
啊,我就住在悦来客栈。
好好好,来来来,于公子,今天就请你多喝几杯,明天我就去客栈拜访。
两人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直到于送福喝得酩酊大醉,这才被两个随从搀扶了回去。
钱财主得了这么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高兴地是合不拢嘴,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他还在睡梦中,突然哐当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了,一帮捕快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钱财主吓了一大跳,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哼,干什么,锁上带走!
捕快不由分说,将钱财主捆了个结结实实,就往外推。
钱财主都快吓尿了,诶,你们抓我干什么,我所犯何罪。
嚷嚷什么,到了县衙,有你说话的地方!捕快推推搡搡,把他押到了县衙。
来到县衙大堂,胡县令端坐中央,旁边还坐着一个白脸胖子,衣着光鲜,气度不凡,不知道是谁,看样子,胡县令都惧怕他几分。
钱财主和胡县令是老相识,就问道:胡大人,我犯了什么事,你为何抓我啊。
这时候捕快将搜到的夜明珠递给了胡县令,他接过夜明珠后,看了一看,随即恭恭敬敬交给了身边的白脸胖子,说道:
王大人,你看看,这是你丢失的夜明珠吗?
那个白脸胖子接过夜明珠,仔细观瞧了半天,这才回道:
没错,这就是我丢失的夜明珠。
妥了,胡县令听到这里,突然翻脸,啪的一拍惊堂木,对着钱财主厉声喝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盗取敬献皇上的贡品,你长了几个脑袋!
啊,贡品!钱财主听罢,脑袋嗡嗡作响,急忙跪倒磕头:
冤枉啊,大人,这颗夜明珠不是我偷的,是京城于尚书的公子于送福送给我的寿礼啊。
哼,你倒挺会编故事,你说是于公子送给你的,他人现在何处啊?
他住在悦来客栈,大人把他请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一派胡言!我已经派人到悦来客栈查过了,客栈里压根就没有什么于公子。
这位是京城的王大人,他这次护送夜明珠到京城,前几天住在馆驿,夜明珠竟然不翼而飞,他当即就到县衙报案了。
我派出捕快,搜遍了全城,都没有找到,现在你家里找到了,你还敢说不是你偷的,来啊,大刑伺候!
衙役一拥而上,按倒钱财主就是一顿胖揍。
钱财主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架得住这般拷打,不一会鬼哭狼嚎就招认了,随即被关进了县衙死牢。
盗取皇家贡品,那是杀头的死罪,钱财主的老婆慌了神,心急火燎赶到了衙门,来找胡县令求情,说愿意倾其所有,只求保住钱财主的性命。
胡县令本就是个贪官,听到这里,就起了贪念,于是找来王大人商量:
王大人,你看夜明珠已经找到了,就网开一面,留他一条性命吧。
哼,那不行,敢偷皇上的东西,罪不可赦!
王大人,这钱财主家里有的是钱,他老婆说了,只要留他一命,她愿意交出所有财产。
喔----,竟有此事!
王大人听到这里,眉开眼笑,好说好说,你怎么不早说呢,这件事情还可以商量嘛,啊,哈哈哈----
就这样,钱财主积攒多年的家产,被胡县令和王大人搜刮一空。
王大人还感觉不解恨,判罚钱财主和他老婆终身为乞丐,这辈子只能以乞讨为生。
钱财主和老婆自己都觉得没脸在县城乞讨,趁着夜色,灰溜溜的逃到外地讨饭去了。
消息传开,那些遭受钱财主欺压的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连放了三天的鞭炮,以示庆贺。
谢文兴冲冲找到了小松,嘿,听说了吗,钱财主被判为乞丐,已经逃出县城了。
小松听罢,却相当平静,我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一天了。
什么,你早就知道?你怎么会预料到的。
嘿嘿,你还不知道吧,那个送夜明珠给钱财主的于公子,就是我假扮的啊。
啊,是你!小松,真的是你?
是我,这还有假。
那你快说说,你是怎么骗过钱财主的。
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些年在戏班长大,学了一身轻功不说,还学会了唱戏,扮演王孙公子,那是我的拿手好戏啊。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小松,你能不能收我为徒,我也想学啊。
行啊,现在就拜师吧,哈哈哈。
谢文和小松第二天就离开了县城,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听说后来京城出现了一个谢家班,戏班里有两个名角,一文一武,相貌英俊,唱功了得,吸引了全城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跑去看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