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临渊国唯一的女将军,不幸被敌军俘虏失了清白。
敌军主帅告诉我,是我那挚爱的少年郎弃了我。
我不愿相信。
可再相见时,他却一身喜服迎娶公主为妻。
1
「小娘子,你好香啊......」
「美人儿,落到我们手里,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你,是我们的了,哈哈哈哈......」
斑驳树影之下,数不清的脏手向我袭来。
他们狞笑着,剥开了我的衣裳。
我想要抬手推开他们,但双臂却似有千斤重,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毫无进展。
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油腻丑陋的面孔使劲儿往我脸上凑。
「滚!」
一个字便让那群人屁滚尿流地出了大帐。
来人逆着光,一步一步来到我的面前站定。
「临渊大名鼎鼎的女将军,呵呵,我还没玩过,那些人就敢动心思。」
他不是解救我的神祇,而是将我彻底拉下深渊的恶魔。
「不要,不要碰我......」
本应是冷冽如千年寒冰的声音,此刻却带上了该死的情欲。
我被下了药,如今就像那任人宰割的鱼肉,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没有意外,下一秒,那人便贴了上来......
一方洁白的丝帕在我眼前滑落,混着屈辱的泪水,最终被踩进了泥泞之中。
再也,洗不白了。
2
我叫云初瑶,是临渊国唯一的女将军
两个月前,我带领一支精锐突袭大余的粮草营时正中敌人的圈套。
敌众我寡,输赢不言而喻。
不过片刻,一队人马就只剩下了我。
可能因我是女子,又生了一张过分明艳的脸,所以让那些腌臜们起了邪念。
而喝退了大余士兵的那个人,是大余的四王子牧珩,也是此战的主帅。
那日之后,我便被他碾进了尘埃,折断了双翼,再也无法上阵杀敌......
暮色渐浓,帐外比之以往更加喧闹一些。
我想要出去看看,却忘了两只脚腕上锁着如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链。
铁链的长度用尽,我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来不及感受身体上的疼痛,我看到了一双黑靴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想知道外面为什么这么热闹吗?」
牧珩蹲了下来,然后用粗粝的马鞭抬起我的下巴,酒气扑鼻。
「告诉你,临渊撤兵了,你的国家,你的情郎,抛弃你了。」
「云初瑶,你杀了我大余那么多将士,我该怎么让你弥补呢?」
他仍旧在自顾自地说着什么,但我却已无心去听。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临渊撤兵了。」
怎么会,我还没有回去,阿笙怎么会撤兵。
这一切......
我猛然抬头,目光凶狠地看向牧珩,「你到底做了什么!」
「呦,反应还挺快的嘛。」他又灌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的模样让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也没什么,不过两军议和,以你的命,换取两国边境三年的和平。」
想也没想,我立刻摇头。
阿笙绝不会同意的!
我必须想办法回去,回去找他问清楚!
3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牧珩身下曲意逢迎,全然没了之前宁死不屈的模样。
也许是我演技太好,以至于真的让他信了末路之下的我愿意就此跟他留在大余。
他解开了禁锢我的铁链,仅让我在营帐内活动。
这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就在半月后,大余准备拔营回城之际,我换上士兵的战服趁乱逃了出去。
北风凛冽,吹在脸上似是一把把刀子在割我的血肉。
但我却顾不得疼痛,只拼了命地往临渊的方向逃。
城墙上红绸漫天,城楼上甚至挂起了往常过年时才能见到的大红灯笼。
我木然地走进城中,心中盘算着什么喜事儿会有如此阵仗。
还不等我找人询问,便看到一队迎亲的人马自对面走来。
喜乐声冲破天际,周遭人恭贺声起。
那正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着红色喜服,正向人一一拱手回礼的人不是我日思夜想的陆闻笙,又是谁?
三个月多的挣扎求生,一百多天的苦苦思念。
若不是为了回来见他一面,我早就在大余的帐中自戕了。
我本以为他会因为我的死茶饭不思,形销骨立。
但没想到,他早已忘却过往,转身迎娶美娇娘。
原来囿于这段情爱的,只有我自己。
当最后一抹红消失在街角,我突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下一秒,便不省人事了。
4
昏迷期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梦到了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陆闻笙的情景。
一个槐夏的午后,父亲把他「捡」回了家拉着他的手走到我面前,跟我说:「阿瑶,以后让阿笙陪你好不好?」
彼时,我正在院子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乳娘喂的冰酥酪。
樱桃味儿的,又酸又甜。
就像后来的陆闻笙。
我笑着应了声,自此,我和他便每日形影不离。
他比我大两岁,但个头却并不比我高。
儿时的我被家里宠坏了,讲话从不顾及他人感受,整日追在陆闻笙后面叫他「小矮子」。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
我口中的小矮子不知何时已高我一头,终是长成了芝兰玉树,剑眉星目的翩翩美少年。
在那两年间,陆闻笙做什么,云初瑶也要跟着做什么。
因此,当陆闻笙想要习武时,我也央求着父亲让我跟他一同去武场。
「哪有女孩子舞枪弄棒的,更何况还是当朝太傅嫡女,你这样传出去,让外人如何看我云家?」
我爹吹胡子瞪眼的不答应。
但我想要做的事情,谁都无法阻拦。
在我第九次揪掉我爹一小撮胡子以后,他终是应了我的请求,把我一同送到了镇远大将军的校场上。
「阿瑶,阿瑶......」
我仿佛听见了阿笙在唤我。
缓缓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梦中的那张脸。
陆闻笙见我醒来,漆黑的双眸瞬间泛起星光,言语难掩激动之情,「阿瑶,你终于醒了。」
我别看目光,不愿看他。
原来他成亲那日也看到我了啊。
「阿瑶,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为什么置我于敌军军营而不顾?为什么撤兵议和?」我出声打断他,连连质问。
陆闻笙忙解释,「我在军营附近找到了你的尸体,以为你已经死了......」
说到这他微微一顿,继续道:「议和乃是皇命,不可违。」
牧珩这个狗贼果然在骗我!
我深吸一口气,转言故作平静地对他恭贺,「陆闻笙,你成亲了,恭喜啊。」
身侧的手指不由蜷缩,指甲陷进了掌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分散心中那撕心裂肺的疼。
「阿瑶,你听我......」
「成亲也是不可违吗?你若还念着过往的情谊,便先回去替我跟爹娘说一声,我还活着,其他便没什么可说的,我累了,你走吧。」
陆闻笙还想说点什么,我已闭上双眼,背过身去。
听见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我早已泪流满面。
烟花绽放时固然美丽,可繁华过后也不过是一地疮痍。
也是,云初瑶也不是当初的云初瑶了......
5
我因身子劳损过度,引发旧疾。
本想回家养伤,陆闻笙说我这般模样只会让爹娘担忧难过,让我养好伤再回去也不迟。
我默了默,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养伤的这段时间,陆闻笙每日都来,我却始终不愿跟他多说一句话。
无论我怎么冷淡疏离,他都默默的陪着我。
我坐在水阁边喂鱼,他便为我撑伞遮阳。
我去厨房煮面,他便给我添柴。
他以为这样就能回到以前吗?
不过是自欺欺人。
只是我好像忘了,我不会做饭。
待到眼前狼烟滚滚时,我的记忆瞬间拉回陆闻笙十八岁那年。
他生辰那日,我想亲手给他煮一碗长寿面,可最后面没做成,厨房倒是差点儿被我点了。
当时我捧着一碗黑漆漆的面,沮丧极了。
可陆闻笙却不以为意。
「不会做饭又怎么了,我的阿瑶可是独一无二的女将军,这双手是用来提枪舞剑的,才不是给人做羹汤的。」
......
见我怔愣,陆闻笙拉着我便往外跑,直到空旷的院子里才停下。
「我早就说过了,阿瑶这双手是用来提枪舞剑的,你想吃什么吩咐下去便是了,何苦为难自己。」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好似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可绳子断了,再怎么接上也是有结的。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陆闻笙,我们回不去了。
6
「阿瑶,你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我将这颗心剖出来捧到你面前,你难道看不见吗?」
「你到底,要我怎样?」
他的声音里似有了一丝哽咽,那委屈的模样突然就刺痛了我的双眼。
「陆闻笙,是你背弃了你我的誓言,是你抛下了我娶了别人为妻,是你对不住我,怎么到头来还成了我的不是?」
我终于卸下了多日的伪装,再也控制不住即将奔流的情绪,任由眼泪汹涌而下。
陆闻笙一把揽过我的双肩,作势就要将我往他怀里带。
我挣扎不过,发泄般一口咬上了他的肩头。
不论我如何用力,陆闻笙都始终一言不发,箍着我的手臂也未动分毫。
良久,我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松开了咬酸的牙齿。
「泄气了?」低哑暗沉的嗓音自我头顶传来。
「阿瑶,你等等我,再等等,我定会允了诺言娶你为妻,你信我。」
陆闻笙将头埋在我的颈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让我怎么也生不出力气去推开他。
可是等什么呢?
事已成定局,他的结发妻子乃一国公主,这是不争的事实。
7
寒风袭来,灌进了我空洞的胸口,呼啸着,刮得生疼。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
「阿笙,你我今生既已无缘,那便放手让我离去吧,也算全了这些年的体面。」
他松开了我,脸上满是斑驳未干的泪痕。
「你走去哪里?临渊举国上下皆知云将军死在了边疆,若你再现于人前,以当今圣上多疑的性子,难保不会怀疑你是否叛国。」
「可我没有......」
「如何证明?别的不说,单问你是如何从大余军中活了下来,又如何逃脱,怎么答?你敢拿自己和云家作赌吗?」
喉咙像是被一双手死死攥住,心中奔腾而过千万句辩解,却始终一个字也说不出。
皇权至上,是非黑白只能由掌权者来定。
而我,纵然对临渊赤诚一片,以自身血肉护佑了边境数年安宁,可对于高位之上的人来说,也不过是一蝼蚁尔。
想到这儿,我突然嗤笑了声,「所以,这就是你攀附皇权的理由吗?陆将军,哦,不,驸马爷。」
说话间,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想要找到他娶月华公主是被逼无奈的证据。
「为人臣子,你该知皇命难违。」陆闻笙一脸的理所当然,「但是阿瑶,我爱的始终只你一人。」
「若你真的爱我,为什么不去替我报仇?你知道我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