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与宁王一见钟情,圣上却将我许给了宁王。
妹妹哭得肝肠寸断,在我新婚那一夜跳湖自尽。
得知此事时,姗姗来迟的宁王揭我喜帕的手抖成了筛糠。
我一把将喜帕扯下,对着苦命鸳鸯冷嘲热讽,「妹妹夜里投湖殉情,性命垂危,王爷以为何?」
他思索了半晌,斟酌开口道:「她犯宵禁了?」
1
她犯宵禁?她人都要死了还怕犯宵禁?
我看这个宁王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疼心上人疼得要死要活,这么老大一男人一声不吭,站在床前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我。
心虚得很!
我刚翻了个白眼,又有一侍卫敲了敲门。
刚进屋的宁王周砥瞄了我一眼,不确定道:「我去去就回?」
「有什么事,新婚之夜还要劳烦王爷处理?」我拆着头上的珠钗,装作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周砥分不清我到底何意,站在门前问我:「你与你妹妹关系很好?」
「好得很啊!」我咬牙切齿。
「这可就难办了……」他闷着头边转边嘟囔。
侍卫听不到回应,隔着门板子大声道:「王爷,二小姐醒过来了!」
看看,新婚之夜还密切关注心上人的动静。
这么下去,一晚上不得累死几个丫鬟侍卫。
「这就是王爷要处理的?」我脾气也来了,偏要问问他新婚之夜要搞什么名堂,「王爷要怎样处理?」
周砥看着我眨了眨眼,像被抽查课业一样一本正经地背诵:「按照本朝律令,无故夜行者,笞二十……」
他贵为皇子,精通律法,用起来得心应手。
但我没想到他对心上人也能下此毒手。
你俩玩这么花吗?这就杖刑了?
他悄悄睨了我一眼,在察觉我回看的目光后骤然心虚地看向了别处,「咳咳……今夜作乱罪加一等,再多打十下。」
三十下?我不由自主地惊呼:「那不把人打死了?」
「就是要……」他有什么话脱口而出,临到关头又拐了个弯,「就是要谨遵律法,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啊,就算是心疼也要打!」
整挺好,你俩的爱情都升华了。
爱情果真使人皮开肉绽。
不过都与我无关,我脱了鞋袜倒头就睡。
外人都被谴了出去,剩下一个周砥犹犹豫豫地想爬床。
「臣妾头疼,不能侍奉王爷了。」我婉拒。
刚见证一段畸形恋爱,我需要时间好好消化。
「你起来,」他声音竟有一丝温柔,「你起来就不疼了。」
什么叫『你起来就不疼了』,我就疼!
我今夜疼定了!
我静如死猪,他唤不动我,竟上手托起了我的头。
「还有一只簪子未取下,怎么可能不疼?」他叹气,轻柔地将簪子从杂乱的发丝中扯出来。
红烛下他专注的眉眼隽秀如画,一缕熟悉的幽香自他袖里舞到了我鼻尖。
这香味……熟悉得我有点恶心。
我一脚将他踹下床去。
抱一丝啊,应激了。
2
回门时,妹妹沈玉温的臀部翘到可以顶起一瓶水。
可她带着那驱之不散的海棠花香,仍旧莲步轻移到了周砥面前。
「多谢殿下相救,」沈玉温双颊绯红,「温儿不慎落水,幸得殿下垂怜使人用木棒敲打了十下,这才捡回一条命。」
我就说吧,她超爱的!
周砥刚正不阿地皱着眉头,「怎么才十下,快去把剩下的二十棍补上,法不阿贵,莫让旁人抓了你爹的把柄。」
看吧,他也超爱的!
【补你个头!跟个木头一样,要不是看你是本书男主,我又必须要做皇后,鬼才要天天往你身边凑!】
嗯?什么死动静?
一个沈玉温已经够烦了,怎么又出来个沈玉温的声音?
「是姐姐要求打的吗?」沈玉温拿出手帕抹起了眼泪,「妹妹该受的罪都受了,求姐姐饶了妹妹这一次吧!」
【昨晚绝对发生了什么,重生机会又被我用了一次,玛德系统,死亡回放还得充会员!】
这声音愤愤不平,可面前的人哭得娇弱憔悴,不该是她发出的吧?
我有脑子病了?
我眼瞅着哭哭啼啼的沈玉温发愣,她的目光在我和周砥中间逡巡了一圈,绞着手帕颤颤巍巍跪了下去。
「殿下,求您劝劝姐姐,她脾气不好,往日里还有我在一旁劝解,如今姐妹分离,为了姐姐,日后可要多叨扰几次王府了。」
她头发被拨在一边,露出另一侧纤细修长的脖颈,在日头底下白得发光,犹如一朵含羞待开的雪莲花。
【老娘风情万种千娇百媚,这不比沈枝和那个木头强一百倍,迷也迷死你!】
我确信了这是沈玉温的心声。
因为我没忍住,在她白嫩又空乏的脖颈上放了条毛毛虫。
她的心声和语言动作同步了。
「啊啊啊啊啊沈枝和你有病啊!」
【天杀的沈枝和,老娘早晚要睡着你的男人揍着你的崽!等我当了皇后就把你们豆沙了!】
3
父亲被尖叫声引来,习惯性地要打骂我两句,却在看到我身后的周砥时敛了脾气。
虽然他私下里并不待见周砥。
宁王周砥是皇子里面出了名的「呆」。
六艺科科拔尖,却安分清正,像个无欲无求的瓷人。
明明身为嫡长子该立为太子,皇上却迟迟不肯册封,仿佛并不满意他的纯粹心性。
日后若运气好些,能做个闲散亲王。
运气差些,便会被新帝赶尽杀绝以求稳。
也只有在沈玉温的嘴里,我才知晓他通些人气,对待心上人可谓有求必应。
「王爷邀我同游,姐姐要不要一起过去?」
「他挑的发簪当真艳俗,还是姐姐戴上衬些。」
「王爷对我情深义重,我如何能辜负他?」
从一年前上元灯会两人一见钟情,周砥克己复礼未曾与沈玉温私下见面,礼物倒是一件件地往府里送。
偏这一对有情人,让一道圣旨给嚯嚯了。
原本我还对这苦命鸳鸯有点怜悯之心,如今不小心听到了沈玉温的心声。
合着就这呆子一个人单恋?
可沈玉温又怎么回事,什么「男主」「皇帝」「系统」的,落了个水脑子也烧坏了?
「重生机会」又是什么?跟周砥有关?
回王府时,我对周砥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了些审视。
「夫人为何这么看我?」他一手搭在马车上护住我的头,「有烦心事?」
「王爷昨夜去哪了?」我毫不避讳地直视周砥,「新婚之夜,赶着与沈玉温见了一面?」
无怪我多想,昨夜周砥姗姗来迟,沈玉温不知所踪,委实过于巧合。
周砥不会说谎,他眸子黑亮得像是坠了星河,明净又透彻。
没有半分对我的愧疚。
「是……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你们感情好,可我一定要这么做!」
嘿,还给我表决心起来了!
我憋着气抬步下了马车,步履矫健如风,生怕他追上我。
「枝和……」
他在后面唤我。
像是许久未曾饮水,他声音艰涩得如同哭过一样。
4
周砥能半夜爬到我床上,我是真的没想到。
「怎么就又恼我了,」他醉醺醺的满身酒气,黏黏糊糊地唤我,「枝和……枝和……你理理我……」
理你什么,理你大半夜爬女孩床,还是理你新婚夜跟旁人鬼混?
「起开!」我手脚并用地从他怀里挣脱。
周砥烂醉如泥,哭哭咧咧地抱着我不撒手。
那海棠花香就又冲到了我鼻子里。
我条件反射,飞起一脚又要将他踹飞。
可这一次他死死搂住我,两人一道滚到了地上。
如今场景加之香气让我汗毛倒竖,我清晰记得那日沈玉温的嬉笑、家人的吵嚷以及男人狠厉的巴掌。
「玉温还真是个好妹妹,我不过是提了一嘴,她还真能把你送过来。」
「怕什么,我不往外边说,谁知道你与堂哥的露水情缘?」
「这么漂亮张脸只能嫁给外人,我这家里人先享用享用怎么了?」
香豆蔻与海棠花混合的气息浓郁又刺鼻,向来温润有礼的堂哥沈京满脸通红,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地砸在地板上。
像我惊恐不定的心跳。
我想起沈玉温在家宴上递给我的那杯酒,还有她出门时交给沈京的一个微微湿润的香囊。
「助兴之物,姐姐性子烈了些,须得此物诱着她,她便从了你了。」
沈京的笑容依旧君子端方,双手在衣带上拉扯,衣物被他一件件整齐搭在衣架上。
「早结束了早些出去,不要叫旁人起疑。」
他动手要来扯我,我只恨自己睡觉时朱钗拆得太快,但凡我手里有一件尖锐之物……
还有一件!沈玉温硬塞给我的丑东西!
周砥送她的艳俗发簪!
我从发间摸到了那小巧精致的发簪,在沈京伸手之际,咬牙刺向了他手心。
「噗呲——」
我用了狠劲,虽是没扎穿,鲜血倒滋了我一脸。
沈家嫡长子,书画一绝的丹青妙手,被我这「连兄长都不放过的荡妇」捅了个窟窿。
沈家上下对我的争辩置若罔闻,谩骂着将我禁闭在地窖中自生自灭,直到赐婚的圣旨下来时,我已三日滴水未进,站都站不住。
眼前的一切与记忆中渐渐重叠,我像演练过上百次一样,迅速拔出了头发上夜里都不肯摘的簪子。
周砥大抵还沉在醉梦里,下巴搁在我颈窝里嘤嘤呜呜地哭。
「香气从哪来的?」我拿着簪子在他颈上来回比划。
「枝和……枝和……」他又开始唤我的名字。
还以为是个痴情种,没想到也是个见了女人就上赶着的贱男人!
贱男人,活该死个干净!
我将簪子瞄准了他心窝,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正要刺下,
「我把她淹死了,她明明该死了……」
什么?谁?
我力度一收,特制的簪子以破竹之势横冲而下,轻轻松松划出了个大口子。
衣服上的大口子。
微微擦过的皮肤渗出几滴血珠,导致醒了酒的周砥刚醒来就瞧见我横跨在他腰上,拿着利器切他衣服的诡异画面。
何其变态!
酡红未消的周砥,面上又晕起更深一层的酡红,嘴唇嗫嚅了几下仿佛要说些什么,最终大张着手往后仰躺过去。
「……我第一次,你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