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名《载舟之水》【前情提要】酒业大亨徐家升之子徐恒舟是个不谙世事的天使萌宝,生活原本平静无波,直到那个雨天,父亲从H市带来一个恶魔般的美女姐姐汪潇然,第一次见面,竟然就对他壁咚,同在屋檐下,徐恒舟不得已开启温柔反击模式……
【4】
那一夜,汪潇然醒过来好几次。
徐恒舟一直坐在床前守着她。
她拉着他叫了六声“爸爸”,九声“妈妈”。
还有可疑的几句零言碎语。
“别碰我。”
“帮帮我。”
……
外面雨疏风骤,徐恒舟突然有些后知后觉,也许自己并不了解她。
清晨,阳光洒满温床。
雨后的阳光尤为灿烂,汪潇然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刺眼,不得不拿手去挡。
这时才发现,枕边大男孩穿着白色背心,睡颜恬静而美好。
他皮肤不如她白,微微泛点小麦色。
理着整齐的板寸,额前垂下细碎刘海,乌黑的柳叶眉与修长的眼睑排列下边,鼻梁不是很高,但也足够可爱,被她吻过的两瓣唇微微张开,嘴角边尚有唾液残留。
就像一年前的她。
干净得像张白纸。
她怅然地笑了。
徐叔叔替汪家补齐了已经挥霍掉的五十万公款,争取到了她父亲的减刑,她说过那笔钱当是她借的。
徐恒舟自然也是她的债主。
与债主,当然要好好玩耍。
往后余生,她要做的,就是一件事——千方百计还钱。
娇艳的鲜花从温室连根拔出,不是潇洒面对风吹雨打,而是想方设法寻找土壤、水源和阳光,活下来。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她的烟瘾又发作了几次,好在徐恒舟都在身边陪伴。
没别的,就是睡衣给他撕烂几件。
这个人,任打任骂,任闹任耍,比她的泰迪熊还听话。
*
九月的天气,不知凉热。
校园道旁的两排垂柳,舒展下万条青丝,投下缠绵光影,影影绰绰。
徐恒舟与同学一起打篮球。
身旁自然少不了一群学弟学妹尖叫喝彩。
“徐恒舟,加油!”
“帅呆了!”
“恒舟学长,我爱你!”
汪潇然迈着猫步向篮球场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女孩子大胆示爱。
她微微翘起嘴角,发出嘲弄的“哼”声,想不到徐恒舟在大学里这么有市场。
不给他使坏,她也不姓汪。
“借过一下——”汪潇然双手并用,将激动的小姑娘们分开。
众人顿感一股香风扑面,再一看来人,禁不住一片哗然。
哪儿来的大美人?藕粉色裙子,高定晚礼服,脸蛋出众,身材……好到不敢看。
场上的球员们也停止了攻防,篮球砸在篮筐上,弹飞落下,在空中画出不规则抛物线。
惊呆之余,又相互看,谁这么有艳福?
徐恒舟愣了一愣,心里有鬼似地转过身去捡球。
她这是又要耍什么花招呢?
汪潇然邪魅一笑,认准那个向他示爱的小姑娘,趾高气扬地向她伸出纤纤玉手:“你好,认识一下,我是徐恒舟女朋友。”
“哇——”
人群再次沸腾起来。
“你——”小姑娘给她吓坏,带着闺蜜转身逃走。
徐恒舟吓得赶紧冲过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汪潇然,你神经病啊,胡说什么?”又和众人解释,“别误会,这我姐。”
然而他话音未落,恶魔之手已攀上他的双肩,含情脉脉将他望定:“亲爱的,怎么了?昨晚在我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嚯——”
三两句,令众人浮想联翩,翻江倒海,好孩子徐恒舟晚节不保,身败名裂。
徐恒舟咬牙切齿地坐到树荫下,汪潇然递过去饮料,他也没有接。
“别生气了,啊。”汪潇然掏出湿纸巾去帮他擦汗,声音里充满哄诱,“有我这样漂亮的女朋友,你瞧他们多羡慕你。”
“你别闹了行吗?什么事,说。”徐恒舟忍无可忍,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湿纸巾。
“没什么啊,我在附近赶一个T台,顺便来看看你。”汪潇然冲他认真地说,“你去不去看秀?免费的,当是谢你帮我戒烟。”
她一直以为那是烟瘾。
“不看,我下午还有课呢。”徐恒舟赌气地扭过头去。
其实业余模特的工作也是他帮忙联系的。
赶一场也能拿千八百块,现在对她来说,一分钱也异常珍贵。
汪潇然没有告诉徐恒舟那五十万的事,只说要拼命攒钱,至少凑够房租费,好搬出去不再麻烦他们父子俩。
徐恒舟一听她想搬出去,这可是大喜讯,立即表示要助她一臂之力。
汪潇然英语,钢琴,舞蹈样样都会,最后选择去培训学校做了舞蹈老师,业余也兼职做模特。
这对一个习惯享受,颐指气使,懒散惯了的大小姐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挑战。
徐恒舟和她打赌,不许请假,不许辞职,没想到她真的能做下来。
看来她不是无可救药的啊。
“好吧,那我去你宿舍邀请你同学去看。”汪潇然听到他不去,赶忙站起身来,叹口气回应。
徐恒舟反应过来,立马想到刚才已经有两个哥们儿原地流鼻血,吓得一激灵:“算了,我去。”
【5】
去了才发现,他父亲徐家升也在。
原来这场秀有他们徐氏酒业的赞助,算是冠名商之一。
父亲旁边依然有美相伴,这次是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十八线小明星。
长相倒十分清纯,气质比那妖气丛生的某人强太多。
徐恒舟换了西服,坐到T台下一个不显眼位置,无聊间,又看到父亲身边还有一个男人,不知哪来的精英人士,大约二十七八岁,白皙的俊脸,眉眼透着精明,正与父亲谈笑风生。
徐恒舟第一眼就对这人没好感,具体为什么却说不上来。
音乐响起,镁光灯开始交错。
秀场的背景是能够播放动画的电子大屏,屏幕上,一轮明月正缓缓升天。
身着改良汉服的模特们次第登场,徐恒舟不知怎的有些心跳加速。
——不知道汪潇然穿汉服是什么样子。
但是一个个模特过去,不见汪潇然影子。
徐恒舟看得看瞌睡,心说这些模特怎么长的这么难看。
这时古典婚礼乐曲声传来,一对新郎新娘并肩出场。
全场屏息凝神,压轴出场的秀,竟以古典婚礼的形式呈现。
新娘以扇遮面,但那熟悉的眉眼,清澈的眸子,几乎一眼可以认出来,是汪潇然。
她手中的团扇一点点放下,缓缓露出一张无比端庄秀美的脸。
徐恒舟没来由地心口一紧,呼吸困难。
原来汪潇然不轻佻的样子,这样美好。
“潇然——”
突如其来的呼唤,仿佛一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徐恒舟皱眉寻找声音来源。
很快谜底揭晓,见鬼,正是父亲身边坐着的那个精英男。
那人盯着汪潇然发痴的模样,把徐恒舟气得,想冲上去揍他一拳。
——他们明显是认识的。
徐恒舟本能地迅速把目光移回台上。
汪潇然脸色略略一变,细微的慌乱转瞬即逝。
她端庄地微笑,接过礼仪手中的杯盏,与男模一本正经地喝交杯酒。
那酒,正是徐氏酒业的产品。
*
徐恒舟赶到后台的时候,正看到那个精英男与汪潇然纠缠。
精英男带俩墨镜保镖当门神,后台工作人员早被清空,男人摇晃着女孩胳膊,情绪十分激动:“潇然,我找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
汪潇然妆都没卸,钗环凌乱,一味挣扎:“先生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他死死盯住她脸,“我们认识三年,你身上哪一处我没见过?说我认错人?”
徐恒舟再也听不下去,推搡那俩保镖就往里冲,嘴里叫:“放开她!”
“恒舟——”汪潇然乍然看到他,先是一喜,转瞬变脸,“你来干嘛?这没你的事情。”
徐恒舟急了:“没我的事情?你不是我女朋友吗?”
他一心想帮她解围,没多想便冲口而出。
“原来如此。”精英男上下打量过徐恒舟,突然冷笑一声,猛地推开汪潇然,将她瞬间掼倒在地,“贱女人!他们说你自甘堕落我还不信,原来你真的这么下贱!”
“你才贱!”
徐恒舟一听这话瞬间炸毛,竟然飞起一脚踢开人形封锁线,闯到两人中间,一把将那男人推远,蹲下身护住汪潇然,目光望向那人杀气腾腾,“你TMD有种再动我女朋友一下试试!”
汪潇然都惊住了,她来这三个月,头回听到好孩子徐恒舟爆粗!
还有他舍身保护自己的样子,整个人光芒万丈,恍若天神下凡。
精英男给他推了个趔趄。
勉强站定了,也不和他废话,厉声吩咐两个已经傻眼的保镖:“还愣着干嘛?把这小子给我摁住,往死里打!”
两个保镖饿虎般扑过来。
“段世岩,你敢!”千钧一发之际,汪潇然喊出了男人的名字,她望定他,目光冷若寒冰,“你知道他是谁吗?”
【6】
徐家升闻讯心急火燎地走到后台。
徐恒舟见了,也不和他父亲打招呼,拽起汪潇然风一般转身就走。
他父亲难掩震惊,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儿子。
回想起来,潇然住进家里已经三个月了,一直以为还是昨天的事。时光飞逝,恒舟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从前儿子见了他,总是老鼠见了猫,又乖巧又稳重来着。
出了酒店,提了车,像塞东西一样把她塞到副驾驶,自己飞快上车,加油疾驰而去。
“徐恒舟,我们去哪里?”
他走的不是家的方向。
汪潇然觉得这样的徐恒舟好陌生。
他不肯开口,脸色却异常难看。
一脚油门踩到半山腰。
停到山道旁,开了窗,冷风灌进来,汪潇然身上的汉服并不厚,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徐恒舟默默把西装脱下来,披到她身上。
待他将要把头转回去的时候,女孩湿润的双唇已经堵了上来。
这一次,徐恒舟并没有躲开。
不是相互都承认了吗?她是他女朋友。
吻得天昏地暗。
也不在乎段世岩是谁了,不管徐家升会不会吓坏,更不计较到底有没有明天。
所有的事,都是鬼使神差。
他是那么的好。
她是那么的坏。
他拽她去后座。
汉服繁琐难解,他难免焦躁。
汪潇然趁机用手抵住他已经袒露的胸膛阻拦。
“恒舟,不要。”她眼中突然有了泪意。
“从第一天见面就想这样了,不是吗?”他把头埋下来,亲吻她的眼角。
“我那是和你开玩笑,”她的泪溢出眼眶,“恒舟,对不起,我不该作弄你。”
谁知徐恒舟却望着身下猎物,邪气地一笑:“我说的是我。”
那一天,隔着重重雨帘与她初见,他已经想对她做这件事情了。
是谁说过,所有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要谢那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前男友,让他终于敢正视自己的心。
汪潇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
“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徐恒舟摩挲着怀中女孩的香肩微笑,幸福得像个孩子。
他已经想象她披上婚纱的样子了,不过,如果她喜欢中式的呢?像今天这样的汉服新娘装也好。
怕她冷,早将西装拿来给她盖上了。
他的话似曾相识,汪潇然突然嘲弄地一笑。
两年前,段世岩在夺走她处子之身时,也说过同样的话。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过,如果是徐恒舟,她心甘情愿被他骗。
三个月来,无论她如何烦他恶心他,他都无条件守护她,帮助她。
是他陪她度过了那些难熬的夜晚,听她讲了多少荒唐的梦话。
是他鼓励她找工作,让她懂得了平凡人自力更生的快乐,用最普通积极的方式,慢慢改变了她。
也是他在自己遇到危险时,不顾一切挺身而出。
更不要说徐叔叔将自己救出苦海。
够了,自从父母出事,她再也没有遇到过比这父子俩更好的人了。
她想起那一年里,她走投无路,被那些曾经的世伯世兄蒙骗欺辱,早已经不堪回首。
她早就配不上任何人了,何况是天使般的徐恒舟。
“恒舟,我们回去吧。”她说。
声音里没有什么温度。
“好,今后,我都听你的。”
徐恒舟羞涩地回应,他依然沉浸在幸福里,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变化。
刚才,她对他多好啊。
【7】
徐家升为了平息财神爷段世岩的怒火,不得不忍痛割爱,派出自己的新欢小明星去段总下榻的酒店攻关。
小明星很快铩羽而归,回来带话,段总吩咐,三千万的合同订单,务必得那个模特汪潇然亲自送到酒店套房来。
徐家升闻言一把将合同扔到地上几米远,TMD这单生意不做了。
又是一个阴雨天。
没有雷电,秋雨绵绵不断。
徐家升回到家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把晚餐摆上桌来。
他发现今天气氛有些异样,恒舟不时拿余光去偷看潇然,潇然却比从前表现得更乖。
“爸爸,你看这桌都是潇然做的。”
徐恒舟献宝似地引他看,这是糖醋排骨,这是溜肝尖,还有麻婆豆腐,都是徐家升生平最爱。
汪潇然狠狠剜了他一眼,不都是他自己做的吗?自己不过是在旁边帮忙放了盐。
“啪——”徐家升突然脸色一变,将手中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
徐恒舟与汪潇然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彼此的担心心照不宣。
是爸爸(叔叔)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吗?
“恒舟,不能没大没小,潇然大你一岁,以后还是叫姐。”徐家升瞪着儿子,突然命令。
徐恒舟慌忙看一眼汪潇然,继而望向父亲:“爸,为什么?”
他不要她当他姐,况且,已经当不成了……
“潇然,你自己说呢?”徐家升突然把矛头指向汪潇然,女孩子年岁大些,阅历丰富,他的弦外之音她自然能明白。
他不是不疼她,但是总还要先顾亲生的那个。
这么多年来,他万花丛中过,儿子的心思,他看一眼就能懂。
果然,汪潇然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望着徐恒舟说:“恒舟,还是叫我姐吧。”
“汪潇然,你说什么疯话?”徐恒舟难以置信地发作,“我们……”
“我们是姐弟啊,”汪潇然装作若无其事地给他夹一块排骨,压低声音,“乖,不要惹你爸生气了。”
他当她是缓兵之计,立即心领神会地答应:“好,姐。”
望着她的眼神,藏不住的爱意。
徐家升全部看在眼里。
心中已凉了半截。
他是答应汪家照顾潇然不错,但并不代表,他会放纵已经是残花败柳的汪潇然勾引自己的宝贝儿子。
他为了保护好他,任何一个情人都没往家里带过。
更重要的是,他虽然慷慨地给了潇然五十万填空,但面对段世岩的逼迫,五十万和三千万,哪个更多?
这晚,三个人都辗转反侧,睡意全无。
徐恒舟不停给汪潇然发微信,说他想她。
汪潇然一条也没有回。
第二天,徐恒舟去学校,准备要带汪潇然一起走,他出去开车的时候,汪潇然却被徐家升叫住了。
“叔叔,我今天要去舞蹈班上班,要迟到了。”
汪潇然第一次有了寄人篱下的窘迫。
叔叔不一样了,她心里清楚。
徐家升逗弄着鱼缸里的金鱼,头也不抬地说:“请假吧,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你先出去打发恒舟先走吧,别让他迟到。”
汪潇然心中一冷,她不去上班都可以,恒舟却不能迟到。
“恒舟,你先走吧,我想起有东西没拿。”她走过去靠在车窗上,大大咧咧地说。
徐恒舟立即说:“没事我等你。”
汪潇然神情一变:“乖啦,你先走,别迟到。”
徐恒舟抿嘴微笑,压低声音:“好的,老婆……”
当她面把车开走,将车停到附近,步行又折返回来,汪潇然与徐家升自然都不知道。
【8】
书房里,徐家升上下打量着一袭运动套装,梳着马尾,素面朝天的汪潇然。
这是她原来的样子,清纯,干净,人畜无害,他更加断定,这是她为了勾引恒舟刻意的伪装。
汪潇然给他看得有些发毛。
“潇然,如果你不是我的世侄女,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我一定会……”
他眼中男人的欲望稍纵即逝。
他是生意人,永远理智摆在第一位。
汪潇然咬了咬下唇,这真的是恒舟的父亲,是她认识的那个救人于危难的徐叔叔吗?
“潇然,叔叔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有钱,就算你和恒舟之间发生了什么,叔叔也只当你们姐弟俩闹着玩,等恒舟再大一些,叔叔怕到时你会后悔认识他。”他一口气说了许多,唯恐她听不明白。
“叔叔,我明白,我已经是残花败柳,配不上恒舟的。”
汪潇然自嘲地一笑,和聪明人讲话,最好的就是一次性把话说开了。
然而徐家升却反驳:“不,你不明白,叔叔想让你帮一个忙,你是好孩子,只要你肯,不仅那五十万不用还了,恒舟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为了恒舟,我愿意。”他话音未落,汪潇然立即抢着答应。
*
下午六点。
汪潇然拿着合同去见段世岩,他二话不说,把字签了。
钱的力量果然惊人。
爸妈为了钱干犯国法,徐家升为了钱出卖良心。
原来徐叔叔的善良,是以三千万作为临界点,她想到他多次标榜不忘汪家大哥的提携之恩,也不过是为了在世人面前立一个伟大人设,骗自己,也骗别人。
段世岩开始拉下她运动服上的拉链。
他印象中的汪大小姐,穿搭从来没有这么土气过。
“潇然,我好想你。”才把外套脱掉,看到背心已经忍不住,他吻住她的唇,却发现,那里毫无温度。
汪潇然一个字也不想和他说,像个提线木偶,任他摆布。
他们在新加坡大学校园里相识,他是富商独子,她是政要千金,原本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但是,她父母出事,汪家大厦倾覆,她被迫退学,受尽欺骗侮辱,那时他躲到哪儿去了呢?
他喜欢的,只是那个美丽高贵,超凡脱俗的汪潇然啊。
“世岩,”她突然说,“你知不知道,我被多少男人……”
“住口!”段世岩猛然将她推开,一巴掌掴在她左脸,“臭biao子!”
汪潇然瘫坐在地,捂住自己发烫的伤处。
她就像是块被揉碎的抹布,现在又遭他踩上一脚。
她支起身子,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
她今天没有请假,只是申请了调课。
恒舟告诫过她,一天都不可以请假,除非生病实在爬不起来床,否则就算她输。
段世岩最终还是奔过去,从她身后将她搂住。
“潇然,对不起,”他一遍又一遍忏悔,“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以后不会的,我们去新加坡,忘记这一切好吗?”
他说这话时显然没什么底气,没考虑过真的要和一个贪污犯的女儿在一起,他的家族会不会一怒之下对他实行经济制裁,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不能自主的二世祖。
所幸汪潇然对他这样的,已经见过太多,故意问:“那么,你要和我结婚吗?”
段世岩手下一松,突然想到什么好主意似地:“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一张纸能代表什么?”
汪潇然毅然决然地将他双手从自己身上拿开。
她攥紧了手中合同,心说:徐叔叔,我不欠你什么了。
【9】
出门看手机,徐恒舟的微信已来了十几条。
汪潇然擦干眼泪,回一条:“怎么不好好听课?”
他秒回:“我请假了。”
哦,他就可以请假。
汪潇然刚要再打字,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抬头,却发现,大男孩正笑盈盈地站马路对面,冲她招手。
她本能地唇角微微翘起。
徐恒舟是越来越堕落了。
她是彻底将他带坏了。
他买了一杯热奶茶,没错,是一杯。
两根吸管,两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起喝。
这样难免头总会碰到一起,达到他邪恶目的。
“恒舟,你怎么什么都不问?”汪潇然望着他,意味深长地说。
或许是她该问他,为什么知道她在酒店,为什么会在这里等她。
“问什么?”他邪笑,凑近她脸,“你进去才不到半个钟头,他能对你做什么?”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万一姓段的时间短呢,看他那鬼样子就知道是纵yu过度。
于是立即陷入紧张,目不转睛盯着她问:“难道他真的对你做了什么?”
汪潇然不想再作弄他,望着他认真地说:“没有,恒舟,你放心,真的没有。”
其实她一直在纠结怎么和他说,自己要搬离徐家的事。
面对这样陷入热恋的徐恒舟,怎样才能做到不伤害他,又能潇洒地甩脱他呢。
是学那些言情小说里常见的桥段,故意做件夸张的错事刺激他吗?
她再去找个男人鬼混?也不用找别人,现成的段世岩在这。
她思来想去,做不出来。
“潇然,你攒了多少钱了?”徐恒舟咬着奶茶吸管,突然莫名其妙地问。
“不多,”汪潇然诧异他突然问这个,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两万吧。”
自从他帮她找了工作,她省吃俭用,连衣服也没添置几件,化妆品价格也低得潦草。
“我有十万。”徐恒舟得意地笑,一本正经道,“那么,能搬出去了吗?”
汪潇然心中一紧,脸色都惨白了。
他说搬出去,他说让自己搬出去。
所以,这是怎么一档子事呢?自己刚才还在纠结怎么和他了断呢。
“恒舟,你已经迫不及待想我搬出去了吗?”她眼中含着泪水。
他还是知道了自己是一个怎样不堪的女人了吗?
徐叔叔说的没错,他要变心的,不过不用等他再长大一些,她现在已经后悔认识他了。
汪潇然嚯地站起身来,抬脚就走。
徐恒舟莫名其妙,追上去拉住她:“你干嘛呢?又来了,说翻脸就翻脸的。”
“没什么,我赶去上班。”她有些赌气地说。
“今天请假,”他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势,“咱们先去看房子。”
“不用,”汪潇然推开他手,“不劳少爷大驾。”
徐恒舟给她气着了,以为她旧病复发,又开始作弄他:“我们两个一起住的房子,不该一起去看吗?”
汪潇然猛然间站住。
醒悟过来,整个人已被他揽入怀中。
徐恒舟满意地笑了。
他不会让她知道,在赶来酒店之前,他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父亲将她的过去和盘托出,包括她与段世岩的纠葛,曾经混迹夜总会与人滥交,更重要的是,不断重复,她是贪污犯的女儿。
这反而更加坚定了徐恒舟带汪潇然搬出别墅的决心。
她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没有今天的事,他也早知道了。
那些个难熬的夜,从她绝望恐惧的梦呓里找到支离破碎的答案,那时就下定决心做她的依靠。
没有人生来是坏人。
如果一个人被侮辱被欺骗,我们反而要给她贴上坏人的标签,永远抛弃她远离她吗?再说她父母的事情,和她有关系吗?她犯了哪条法?
既然别墅已经容不下她了,他带她出去住,八十平两居室,他和她一起柴米油盐,朝朝暮暮。
十万块是他勤工俭学赚来,原本就是踏踏实实的老婆本,没有要父亲一分钱。
只是没想过,他未来老婆,会来得如此之快。
那天,她被雨而来,自此舟入花塘,风动荷举,他是她的沉舟侧畔,她是他的一眼万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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