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故乡(98)

宛儿谈小说 2024-09-04 04:35:09

我们终将被遗忘。

饭菜端上了折叠桌,王月自告奋勇,抢过李光沫手里的勺子,帮众人舀饭。小惠看着桌上的丰盛的菜肴,对身旁的王燕感激地说:“姐,你受累了哈。”

王燕摆摆手,说:“瞧你说的,来这里就跟回家一样,跟姐还客气啥!夹菜吃,夹菜吃。”

“嗯,多吃菜、少吃饭,争取把菜搞光,剩下来麻烦很!”李老汉笑着嘱咐道。

李光沫从王月手里接过盛着米饭的白瓷碗,依次往各位长辈手上递。

王棒槌见了,微微点头,一副很是满意的样子,说:“嗯,小沫这孩子很勤快!不像王月那丫头,在家里啥家务活儿都不干,衣服都是她娘洗的!”

“诶,女娃儿嘛。那小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整天不着家,整天跟你大哥(王木匠,在王家排行老大)家顺子和张家那娃儿出去疯跑,啥也指望不上。”

“要我说,男娃儿还是活泼点好,不能跟个闷葫芦似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这样成什么样子嘛!”王棒槌举着杯子,方便李大狗倒酒。

“哎呀,少喝点,一会儿还得过去看大伯呢!”小惠扯住了王棒槌的胳膊。

王棒槌一把推开她的手,说:“你吃你的嘛!没事,我有分寸的。”

闻言,李老汉脑海中闪过一个熟悉的名字。他咽下一口米饭,缓缓开口,说:“你大伯那个病,只能吊着了,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谁说不是呢!那种病,我们穷人咋治得起哦。”王棒槌夹菜的手停顿了两秒,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对了,王叔身体还行吧?”李大狗问道。

“不算好也不算差,就那样吧。说他身体不好吧,有时候饭量比我都大,天热还吃雪糕。说他身体好吧,血压一直降不下来,可把我愁坏了!”王棒槌一脸苦笑,跟着又摇了摇头。

“嗯,高血压可不好治,降压药吃了就停不下来。就村口那个,药吃了好几年,花的钱至少也有好几万了吧,也没见好,最后倒地上就起不来了。”李老汉接过话茬,提起一件往事。

李大狗想起那个佝偻的身影,再联系到老爷子刚才讲的话,不由一惊,说:“啊?那位老人家啥时候走的?怪不得这次回来没有看到他!以前总看到他坐在院子里,逗弄他养的那只狸猫。”

“唔,好像是六月份的事。听说,死了几天才被人发现的。”李老汉回忆了片刻,答道。

“我记得他有个儿啊,咋?没在家?”王棒槌问。

“没在,去年年都没有回来过,只让人捎了点钱回来,真是个白眼狼。”王燕愤愤地说。

李老汉叹了一口气,“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待在家里,看病的钱哪儿来呢?孩子上学的钱哪儿来呢?”

几个后辈听完,皆沉默不语。

李大狗想了一夜,终于下定决心,要在新房子的右边建一个偏房,专门用来堆柴和农具。

夫妇俩起得很早,各自从衣柜中寻出一套旧衣裳套在身上,来到一楼的厨房中,煮了两碗清汤面下肚后,就来了老屋。

偏房下有一辆七八成新的斗车,是李大狗以前建新房子时买的,经常用来拉沙子和石头,久而久之,内壁被压得坑坑洼洼的,看着不太美观。

对李大狗来说,好看不能当饭吃,实用才行。斗车轮胎瘪着,轻轻一踩就凹下去了。李大狗进了屋里,从堂屋后的隔间中拎出来一把打气筒,折腾五分钟,终于将轮胎打涨了。

王燕找来一些干活的工具,诸如洋铲、锄头、砖刀、灰桶,铁锤等等,一股脑儿地扔进了斗车里。

“哎呀,等下再放上去嘛!还要把斗车挪到路上去呢,放上去咋弄?那还不都滚出来了?”李大狗有些不悦,语气也重了几分。

王燕面无表情,帮着丈夫把斗车里的工具拣出来,往地上扔,嘟嚷道:“吼什么!拿出来不就行了吗?”

李大狗听见了,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为这点小事争论不休很不值当,而且争吵也解决不了问题。

夫妇俩将斗车抬到院门前,往下是几个台阶,平均每道大概有十厘米左右高,斗车的底盘高、轮胎大,足以应付这几道台阶。

李大狗双手拉着斗车的车把,撅着屁股,双腿弯曲,呈扎马步的姿势,使斗车缓缓往前落;王燕立在斗车的左边,帮着压车。有惊无险,斗车的轮胎顺利落到了水泥路上。

夫妇俩返回院子中,将刚才搁在地上的工具一件件地捡起来,挪到了斗车上。李大狗拉着斗车走在前头,王燕扛着一根木棒跟在后面,往新房子缓缓走去。

在三岔路口,碰上了骑着摩托车的王木匠,他注意到李大狗拉着斗车,就问道:“大狗,你这是?”

“哦,我想盖个偏房,这样方便些。”李大狗答。

“嗯,到时候喂上几头猪,就不用买肉了。对了,啥时候动工,记得招呼一声!”王木匠笑着说。

“不用,你忙你的。”李大狗不想耽误他做事。

王木匠佯装生气,说:“咋滴?嫌我干不好?好了,就这样决定了,不叫我就别怪我翻脸哈!”

还没等李大狗开口,摩托车已驶出去四五米远,王木匠只剩背影。李大狗看着立在一旁休息的王燕,无辜地耸耸肩;王燕笑着打趣道:“这还不好啊,免费的工人哪里找哟?哈哈。”

李大狗翻了个白眼,拉上斗车,继续埋头走路,不过,他的心却暖暖的。

到家之后,夫妇俩抹了把脸,骑上车又出了门。

镇上的砖厂、水泥厂、沙厂,都是他们即将光顾的地方。说起来,这三个厂的实际控制人还是同一个,所以挨得也很近。

李大狗大致估算了一下,盖一栋二十来个平方的偏房,大概需要四五百块大砖、十来包水泥、细沙若干方。这么多材料,算下来大概要花两千多块钱。

李大狗跟老板谈了价格,约好明天让他派车送到南庄,只用找几个人帮忙卸下来就好了。因为是自家的卡车,所以老板没有收运输费。

夫妇俩定下材料后,又急急忙忙地往南庄赶,预备将地基挖出来,明天好开工。时间匆匆,转眼已是大年初六,没几天,夫妇俩又得出远门了,所以再不抓点紧,恐怕完不了工。

夫妇俩对路边的风景视若无睹,一路火花带闪电,风风火火地骑着摩托车回到了新房子中。

此时,二楼客厅左上角那间屋子的门恰好被推开了,门后站着睡眼惺忪的李光沫,他那俩月没剪的头发如鸡窝一般凌乱在空气中,看起来很是滑稽。

李光沫踩着拖鞋到了一楼客厅,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视,就被李大狗使唤去领居家借东西去了;他嘟嚷几句,不情不愿地换上鞋子,套上棉袄出了门。

李大狗找来一小袋石灰和麻线,划了一个简单的施工图,随即喊上从厕所出来的妻子,一人一把锄头,开始挥洒汗水。

偏房与主屋不同,地基不用挖那么深,即便如此,两口子一直挖到傍晚,才把地基搞定,只等明天材料送来就可以开工。

今天这顿晚餐比较简陋,只有一道荤菜,还是老爷子亲自下厨做的,以李光沫的厨艺,现在也就会做个水煮白菜。饭菜虽然简陋,但却抑制不住一家人心中的喜悦。这难得的相处时间,即使顿顿啃黄瓜、吃窝窝头,李老汉也觉得分外美好。

吃罢晚饭,王燕将老爷子支去看电视,想自己收拾碗筷;李大狗趁时间还早,打着电筒出了门,他要去拜访几位发小,请他们明天过来帮忙。

按阳历,今天是2月19号,距开学的时间已不足半月,而李光沫的作业才做了一半不到。李大狗为了督促他写作业,每晚八点过后,就将遥控板收了。

晚上没有光,不能出去疯跑,于是李光沫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在二楼的卧室中,加班加点地赶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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