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汉杰发现卫立煌对自己不满,是在1948年8月2日,当时他匆匆忙忙地到南京参加了整军会议的闭幕式,会后,蒋介石竟然留他共进午餐,而当时参加午餐的仅有两个客人,另一个是和东北毫无关系的广东行辕副主任邓龙光。在午餐时,蒋介石告诫范汉杰:“你回锦州以后,遇事要和卫总司令联系。”一下子引起了范汉杰的警觉,他觉得,卫立煌已经对自己很不满意了。
范汉杰思前想后,终于知道卫立煌对自己的忌讳在哪儿了。
第一、两个人因为部队给养问题闹过矛盾。卫坚持认为,只要中央给经费,就可能在东北办成两件事,一是就地改编部队;二是买来粮食。其实,卫立煌这两点看法,是失当的。此时已经不是杜聿明刚刚接收东北的时候了,到处是土杂武装、汉奸队伍、土匪流氓可以收编,能收编的已经被国共两党的部队收编过了,不能收编的,也多被林彪的部队给歼灭了,大批收编部队的可能性不大了。而招收新兵,对于国民党一方而言,是极不好办的,他们仅仅占有少数几个大城市及极小的农村地域,在他们的统治区域内,兵员是相当紧缺的。至于就地买粮食,解决部队给养,恐怕也是痴人说梦的事。
第二、范汉杰没有听卫立煌的话,把国民党囤积在锦州的粮食运往沈阳,更要把锦州兵监分站提高为总站,抛开沈阳联勤司令部,直接和联勤总部联系。
第三、在第6兵团的人事方面,提拔卢浚泉接替孙渡任第6兵团的司令,没有通过卫立煌。卫立煌因此忌恨于范汉杰,而范汉杰却同样是不知情的,那是蒋介石和卢汉两个人商量好之后,直接发表的。
第四、关于李弥部在东北转了一圈,又走了。这事,恐怕也怪不得范汉杰,他可是想方设法地把李弥的第8军周开成部、第9军黄淑部给搞过来的,他怎么可能舍得让他们走呢?让他们到徐州“剿总”去,同样是老头子的决定。卫立煌怪错人了,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人家刘峙的面子大,能把部队要回去。
第五、关于战略给养保障问题,卫立煌一直坚持,美国能支持30架大型运输机,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而范汉杰却不以为然。
第六、关于打还是不打的问题,范汉杰领到蒋介石、陈诚的命令是打通、恢复并维持沈阳至锦州间的交通,他也觉得有这个必要,他希望沈阳的部队向锦州方向空运集中,保障打通交通线之任务。而卫立煌却是那句老话:“只要把部队训练好,就有办法。”林彪会等着你按部就班地训练部队吗?他提前打了,你老卫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第七、他们最大的分歧还是战略布防问题,是重点守沈阳,还是重点守锦州,甚至是放弃沈阳而固守锦州。可以说,范汉杰执行的是蒋介石的放弃沈阳、长春,以锦州为最后据点,背靠华北,和林彪的部队决战的总体战略思想。这一点,在杜聿明进军东北时,蒋介石就有了这个心思。而在抗战胜利后不久,陈诚及其幕僚就提出了,东北国军退缩至锦州,沈阳以万福麟部做象征性占领,把整个东北让给共产党,甚至还有人建议,由国民政府任命林彪为东北军事首脑。
无论如何,两个人是杠上了,虽然卫立煌表面上一直挽留范汉杰,但在接下来的指挥中,却把他一步步逼向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