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正德年间,德州吕县福冈村有一个叫陆山青的中年人,是做布匹与瓷器买卖的,家财万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财主。
却说这陆山青虽然很有钱,日子也过得逍遥自在,但却没有子嗣,眼看着都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却依然没有一儿半女,想想往后这偌大的家产没人继承,陆山青便就愁断了肠。
“要不你就再纳个妾吧!”
陆山青的老婆刘氏倒是个明白人,心想总不能因为自己而断了陆家的香火吧,便就劝慰丈夫道。
“可是,我曾经发誓只对你一人好的......”
陆山青支吾着说道。
谁知陆山青话音刚落,刘氏便就摆摆手:
“曾经是曾经,要说那时候也怪我,一心扑在事业上,倒是把生儿育女的事情给耽搁了,如今年龄大了,想生也生不了......总不能让你们老陆家断子绝孙吧,纳个妾,我没话说!”
就这样,在刘氏苦口婆心的劝说下,陆山青便又娶了个叫秀红的小老婆。
还别说,这秀红还真挺“争气”,过门后两年不到,便就给陆家生了个大胖小子。
这可把陆山青给乐坏了,直夸秀红是个大福星,当场就给了她三十两银子作为奖励。
可是,没过多久,这陆山青便就高兴不起来了,原来,他这儿子似乎有毛病:只要一哭便就哭个没完,没有三四个时辰下不来。
找郎中看了也查不出什么名堂。
陆山青很心疼:照这个哭法,不得把自个哭坏了呀,于是便准备去京城请个医术高明点的郎中来看看。
对于陆山青的这个想法,刘氏也很赞同,于是就拿出了一件新棉袄递给了陆山青:
“把这个穿上吧,京城可是大地方,穿体面点,千万别丢人!”
陆山青想想也是,京城可都是些有身份的人,非富即贵,可千万别让他们把乡巴佬般看待......
可就在陆山青准备套上新棉袄之际,家里的狸花大猫却突然发神经似地围着他上窜下跳起来,喵喵的叫个不停。
“去,去,滚一边去……”
陆山青使劲吆喝着。
然而,纵使这陆山青怎么吆喝,大狸花猫就是赶不走,给人感觉就像陆山青穿了它的衣服一样。
陆山青火了,猛地一转身,准备自旁边的条桌上拿烟斗抽猫……
兹……
或许是转身太猛了,又或者是新棉袄的质量本来就不行……只听得一声刺耳的裂布声过后,新棉袄的腰垮处便就裂开了一道足有筷子长的大口子……
陆山青正欲开口大骂刘氏这是从哪家进的布料之时,却忽然听到他那三岁的儿子居然不哭了,不但不在哭泣,还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儿子不哭了……”
陆山青也顾不得刚刚坏掉的棉袄,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了儿子的小木床边,开心的像个小孩:
“我儿陆泉飞居然不哭了……还会笑了……”
“哇……”
可是陆山青的话音刚落,小陆泉飞就又哇哇大哭起来。
“是不是因为那裂布声?”
刘氏走过来提醒道。
兹……
陆山青闻言毫不犹豫再次将那棉袄的裂口处撕大了些……
果然,听到裂布声的陆泉飞真的又不哭了。
兹……
陆山青高兴地又将棉袄撕开了一条大口子……
咯咯咯……
陆泉飞开心地笑个不停……
……
就这样,为了替儿子“治病”,陆家每天都要撕坏好多的布匹,而那些原本堆积如山的布料仓库,也在一声声裂布的“美妙”乐响中,渐渐变少。
三年后,陆家三仓库布料终于被消耗殆尽,后来陆山青又进一批布料来为儿子“止哭”,可是这一回陆泉飞似乎并不买帐,又开启了痛哭模式,而且这一次似乎比三年前还要猛烈。
“怎么又不灵了呢?”
刘氏,红秀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一脸的不可思议。
“三万斤啊……为了替他止哭,老子可是整整撕掉了三万斤布料啊……”
陆山青欲哭无泪地揶揄道。
啪……
陆山青是越想越气,最后竟狠狠地将刚喝了一半的鸡汤碗咂碎在了地上……
咯咯咯……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陆泉飞居然再次止住了哭声,大笑起来……笑得很开心。
“他爹,泉飞好像又改行喜欢碎瓷的声音了。”
陆山青喜出望外,二话没说,直接将桌上的一只青花瓷碗给砸碎了。
咯咯咯……
陆泉飞笑得更欢,手脚也跟着并舞起来。
.......
十年后——
陆家十仓库一百多万只碗就这样被砸完了,而陆泉飞哭病的病因也终于查明了:
脑子里长了一只瘤,压迫了神经......最多也只能活到十八岁......
今天正好是陆泉飞十八岁的生日,看着儿子病恹恹的身体,陆山青有气无力地对儿子说道:
“儿啊,说吧,想吃什么,为父尽量满足你......”
陆泉飞苦笑着说道:
“爹,如今我们家不就还剩一匹马吗,还能吃什么?”
陆山青闻言后,无可奈何地笑笑,跟着就走出去将马给杀了......
三天后,
陆泉飞吃完了最后一碗马肉后,便就咽了气,那时间跟郎中说的竟分毫不差。
.......
陆山青白发人送黑发人,在埋葬了儿子后的当晚便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一个白胡子老者说前些天在阴阳集市看见他儿子陆泉飞了。
陆山青很激动,立刻问道:
“阴阳集市在哪里?怎么走?”
白胡子老者笑着说道:
“一直往前走到天黑,而后便会出现一口水井,你只需绕着水井绕上三圈便就到阴阳集市了......记住:阴阳集市不属于这个世界,你倘若想回来,则必须要高喊六个字::唵嘛呢叭咪吽!”
陆山青点点头,想也没想便直接依言一直朝前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直走到太阳落山,一直走到黑暗降临,他终于在黑暗的尽头看到了那口水井......
陆山青毫不犹豫地绕着水井走了三圈......接着奇怪的事情便发生了:
眼前的黑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阳光明媚,一片热闹异常的集市突兀地横亘在了眼前......
集市上的人很多,络绎不绝,非常热闹......陆山青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着,忽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面若冠玉,身形健硕,而他屁股下面骑着的马正是跟随陆山青多年的枣红马——落红。
“泉飞......”
陆山青喃喃自语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不是自己的儿子又是谁?
看来白胡子老者说得一点没错,他儿子陆泉飞真的去了阴阳集市。
陆山青快速的来到了儿子面前,而后一把拉住落红的缰绳,激动的对儿子说道:
“泉飞,是你吗?你让为父好找啊!”
然而,陆泉飞却好像并不认识他,气愤地说道:
“你是谁?谁是你儿子?”
“你个混小子,老子为了替你治疗哭病,用光了所有的家财,最后连我的落红也赔上了,喏......就是这匹......如今,如今,你竟然不认我......你,你哎!”
陆山青心痛地说道。
“你知道他为何不认识你吗?”
就在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忽然来到了两人的身边,笑着插言道。
“白胡子老者......”
陆山青大惊失色,这不就是指引他来阴阳集市的那位老者么。
白胡子老者点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你可还记得一个叫做罗荣光的人.......三十八年前,德州最大的布料与瓷器商人,骑着一匹叫做落红的枣红马行走在吕县的街头......最后居然消失了.......三天后,你拿着一张契约继承了他所有的家产......”
“别说了......呜呜呜......”
听着白胡子老者的话,陆山青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竟然痛哭流涕起来:
“不错,就是我杀了罗荣光......而后夺走了他的一切......我,我不是人......”
“呵呵呵......”
白胡子老者闻言后忽然笑了起来,接着他便指着陆泉飞说道:
“你看看他是谁?”
陆山青闻言再次看向了陆泉飞.......接着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陆泉飞的脸渐渐变长了,还长起了胡须,而他的身形也将近缩小了一半......
“罗荣光......”
陆山青惊慌出声......
“哈哈哈,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白胡子老者朗声笑着,随后身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
第二天一直到中午陆山青都没有醒来,王氏觉得奇怪,前去叫他,却发现陆山青身体冰凉,早已没有了呼吸。
写在最后: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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