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徽宗年间,吕州蒙春县有个姓张的后生,三十好几了,还没有娶上老婆,原因有两个:一,家里太穷了,吃了上顿没下顿,试问哪家姑娘给跟着他过苦日子;二,人太老实,总是挨别人的欺负,试问哪家闺女会看上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由于张后生平时靠着编草鞋,卖草鞋为生,而在当地草鞋又叫“咸鱼”,所以大家都戏称他为咸鱼,久而久之的,这张后生也就默认了,于是张咸鱼,张咸鱼的便就这么叫开了。
却说,有一天张咸鱼照旧去街面上卖草鞋,可刚一摆上摊,便见对面街上一个馒头摊的伙计正在往外赶着一个老乞丐。
老乞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拄着一根脏兮兮的破拐杖,可怜极了;张咸鱼心有不忍,便就上前劝慰包子摊的伙计道:
“刘哥,您,您就给这大爷两只馒头吧,看他怪可怜的!”
谁知这被张咸鱼称作刘哥的伙计闻言后,却白了一眼张咸鱼道:
“可怜,谁来可怜我呀,你若看他可怜,就替他买两个呀......”
张咸鱼皱了皱眉头道:
“可是,可是我还没开张,没钱啊!”
刘哥揶揄道:
“没钱,没钱你可以赊啊,做好人便要做到底呀,怎么样?”
刘哥的声量很大,不一会便就引来了许多旁观者,这些看热闹的一见是张咸鱼,便都乐开了花,纷纷调侃道:
“吆,这不是张咸鱼吗,怎么英雄救乞丐呀!”
“是呀,人家刘哥说得对呀,既然做好事,那就做到底呗......”
“是啊,咸鱼哥,你看那老叫花子多可怜呀,不就两文钱的事呗,赊呀,快赊呀!”
......
张咸鱼急得满脸通红,气愤地对众人说道:
“赊就赊,有什么了不起的......”
言罢,便对刘哥说道:
“给我来两个馒头!”
刘哥怪笑着说道:
“你可想好了,一个馒头一文钱,两个就是两文,可相当于你十双草鞋的钱哦?”
张咸鱼看了一旁老乞丐一眼后,坚定地点点头:
“想好了,只要大爷不饿着就行了......”
刘哥摇摇头自笼子里拿出了两个热腾腾的大馒头塞给了老乞丐。
奇怪的是,老乞丐拿着馒头便跑开了,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对张咸鱼说。
张咸鱼倒是没介意,围观的群众倒是不乐意了,纷纷为张咸鱼“打抱不平”起来:
“什么玩意么......白眼狼!”
“就说不能可怜这种人吧......”
“哎,傻子遇到了白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就这样,老乞丐拿着馒头跑了,大伙埋怨了几句也都散了,张咸鱼重新回到了草鞋摊位上,开始正式卖草鞋。
也不知是今天街面上的人少,还是自己的运气不好,一直等到傍晚收摊时分,张咸鱼也才卖了十双草鞋,刚刚好两个馒头的钱。
张咸鱼摇摇头,将剩下的草鞋收起来后,便就挑起货担朝回家的路上走去。
当他经过一处四岔巷口时,看到了许多人正围着一张告示在不停议论着,处于好奇,张咸鱼也将货担卸了下来,踮起脚升长脖子朝墙上的告示上看去:
告示
由于本县已近一月没有雨水落降,地里庄稼出现了大面积枯黄,若有能人异士求得那甘霖普降,为百姓解困者,本县衙将赏赐500两纹银。
蒙春县衙
“这不纯属胡扯么,除非神仙才会求雨,既然都是神仙了,还会在乎500两纹银吗?”
“是啊,闲着没事做,纯属糊弄老百姓!”
“若果真有能人异士求到雨,我就不相信县衙真会给500两纹银!”
.......
围观告示的人群议论纷纷,众说不一。
张咸鱼看完后也是摇摇头,心想:哪有人会求雨的,县衙这告示纯属糊弄百姓玩的。
可是正当张咸鱼重新担上货担,准备离开之际,却忽然有人在背后悄悄地拉了他一把
张咸鱼猛然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早上馒头摊的那个老乞丐,刚想问老乞丐有什么事,却被
老乞丐神秘兮兮地抢言对他说道:
“年轻人,想不想拿那500两白银啊?”
张咸鱼朝老乞丐摊摊手道:
“想,谁不想拿呀......可是我又不会求雨?”
“若是我能帮你求雨呢?”
老乞丐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张咸鱼以为老乞丐是在开玩笑,当即便笑道:
“大爷,您别闹了,我还要赶回去做饭呢!”
说完,就要走。
老乞丐一把拦住了他:
“我真的帮你求雨,不信你看......”
言罢,老乞丐便就从怀中掏出根只有食指般粗细长短的黑色铁棍,往张咸鱼眼前一横道:
“这是我家祖传的捣药杵,它有个神奇的功效:每次只要杵身转潮,便就预示着三天后的末时会有雨水降临,多少次了,没有错过一次......我想这一次也不会错!”
张咸鱼闻言朝着黑色铁棍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果然,此刻的黑色铁棍周身正有细细的水珠朝外冒出,好像人出汗的样子。
“这,这是真的吗?”
张咸鱼狐疑地指着棍子问老乞丐。
老乞丐点点头道:
“千真万确......”
张咸鱼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
“可若是出了纰漏,官府岂不要拿我问罪?”
老乞丐摇摇头道:
“不会的,县衙发出这样的告示纯粹就是糊弄百姓的,你说要是真有会求雨的,还会在人间出现吗......放心吧,到时候即使你求不到雨,县衙也不会为难你的,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想过能有‘人’将雨求到。”
张咸鱼点点头,觉得老乞丐讲得有些道理,于是就将心一横道:
“那就去试试吧!”
......
三天后的末时,张咸鱼穿着一身阴阳服,打扮得好像一个得道高人一样,装模作样地在县衙门口摆起了神仙坛,求雨来。
只见他拿着一把宝剑东指一下,西戳一下,随后又将一张黄纸往剑尖上一套,嘴上念念有词,最终猛然向天空中一指:
“着!”
不久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蒙春县真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地面足足积了好几十公分的雨水。
“张咸鱼求雨成功了——”
一时之间,张咸鱼名声大噪,几乎在一夜之间蒙春,乃至整个吕州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一号神人的存在。
正当张咸鱼喜滋滋地在家数着官府奖赏他的500纹银之时,老乞丐来了,并让他赶快走,不能再待在蒙春。
张咸鱼蒙了,问他怎么回事。
老乞丐娓娓说道:
“你求雨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吕州府,这些日子吕州的其它县,像什么河源,洛南......都在闹旱灾,你说知州会不会让你去其它县求雨呢......到时候你求得出来吗?”
张咸鱼闻言,恍然大悟:
“大爷您说得对,我这就赶去汴州的姨妈家避避风头!”
老乞丐点点头道:
“那我们这就出发!”
张咸鱼闻言大喜:
“你也要去汴州?”
老乞丐点点头道:
“对,我也要去,正好我有一个老朋友在那,正好去会会他,我们已经有好久没见面了......”
.......
老乞丐料想得一点不错,就在他们离开吕州的三天后,吕州知府便就派人来邀请张咸鱼了,结果铁将军把门,也只好失望而回了。
再说,这一日老乞丐与张咸鱼刚踏入汴州的地界后,便就碰到了一队丧葬的队伍,一行二十十来个人皆都是白衣白帽,缓缓地向吕州地界而去。
老乞丐只是朝丧葬队伍看来一眼后,便就拉住了张咸鱼说道:
“信不信这是一支假丧葬队......那后面棺材里抬得根本就不是人?”
张咸鱼摇摇头:
“不可能,哪有人玩这个的,这不纯属给自己找晦气吗?我不信!”
老乞丐笑着指了指后面一队正和丧葬队伍相反方向而来的官兵说道:
“我们打个赌,你去向那队官兵报案,就说那对丧葬队伍是假的,并且棺材内可能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我保证你会得到那队官兵的奖赏!”
自从张咸鱼顺利求雨获得500两赏银后,便早已对老乞丐心服口服,于是想也没想,便就按老乞丐所说向官兵报了案。
官兵闻报后便立刻对丧葬队伍进行了检查,结果果然跟老乞丐所料不差分毫:
丧葬队的人全部都是假的,皆是狼山的土匪们扮的,而棺材里装的果真不是人,而是一棺材的官银。
原来,近几日汴州府的官银失窃案,皆是这一伙土匪干的,此刻的他们正冒充丧葬队向吕州老巢转移脏银呢。
张咸鱼对老乞丐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问他是怎么知道。
老乞丐笑道:
“很简单,三个疑点:一,丧葬队中皆是男人,竟没有一个女眷;二,棺材本来由八个人抬着的,而这一队,却增加到了十六个,想想看,死人有这么重吗?三,丧葬队中没有一个人在哭。”
张咸鱼点点头道:
“言之有理!”
.......
就这样,张咸鱼在汴州轻松“算出”假送葬队乃是官银劫匪的神奇事迹不胫而走,与吕州求雨一同被传入了当朝皇帝的耳中。
这皇帝本来就是个“大仙迷”,得知张咸鱼如此神奇,便立刻将他“邀请”到了皇宫中。
好在皇宫中除了那些只会阿谀奉承,迎风拍马的奸臣们以外,也还有不少正义之士,当他们看到皇帝们将“张大仙”给请进皇宫,准备加官封爵之时,便立刻上奏道:
“陛下,世间哪有什么神仙,纯属巧合外加胡编乱造而已......”
皇帝闻言十分气恼:
“那依你们该怎么办?”
皇帝的意思很简单: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陛下,不能相信啊——”
“陛下,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啊!”
“陛下,要以社稷为重啊!”
.......
就在皇帝与大臣们争论不休之际,一个年老的大臣站出来附耳为皇帝出主意道:
“陛下,以老臣之见,何不如此这般......”
皇帝闻言,喜出望外:
“准奏!”
.......
于是,第二天,皇帝在大殿中亲自召见了张咸鱼,并当堂拿出一个黑色的密闭小方盒对张咸鱼说道:
“朕闻你料事如神,神通广大,能掐会算......那么请你猜猜看朕这方盒之中是什么东西?”
张咸鱼闻言后,早就吓傻了,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些所谓的料事如神,神通广大,能掐会算,其实全是老乞丐的功劳,如今老乞丐不在身边,他什么都不是。
见张咸鱼不做声,皇帝再次问道:
“张大师,你可能猜出方盒内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张咸鱼冷汗直冒,在作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只能实话实说:
“不知道......”
谁知,他话音刚落,皇帝便大笑起来:
“好啊,妙啊,张大师果真就是张大师,一算便能算出,朕这木盒子中正是一张写着不知道三个字的纸条。”
言罢,他便将木盒打开,取出里面的纸条,而后向一抖落,果真是:不知道。
.......
张咸鱼歪打正着,猜中了木盒中的不知道,结果皇帝一高兴,便就赏赐了他一百两黄金。
就在张咸鱼洋洋得意之时,老乞丐找到了他,厉声对他道:
“伴君如伴虎,快走吧......这次是你运气好,请问下一次还会如此好的运气吗?”
张咸鱼闻言后,如梦初醒,连夜便带着一百两黄金随着老乞丐逃离了皇宫。
.......
不久后,张咸鱼隐姓埋名在德州做起了皮货生意。
十年后,皇帝驾崩了,那些曾经对张咸鱼觊觎已久的知府,县官,知州们也都纷纷退休的退休,养老的养老......渐渐地蒙春的百姓们也都将张咸鱼给淡忘了。
十五年后,张咸鱼重新回到故乡蒙春,在当地重建了豪宅,并出资为当地百姓新修了两座水利灌溉,两座新学堂......
于是乡亲们皆纷纷称赞张咸鱼:
想不到啊,咸鱼也有翻身日——
.......
写在最后:人啊,还是善良一点好,因为,善心终归有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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