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520倾情奉献小甜点：老爸酒鬼，老妈跑路，烂泥堆里滚大的“丧彪”，带刺的灵魂，却被一只美丽的小白兔拯救。备注：男女双洁，男主有点坏，但没犯过罪。）
【1】
刚下过一场雨。
小巷里湿漉漉的。
米白色连衣裙，高高马尾，橙色尖头高跟鞋。
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悠长的“咯噔、咯噔”声。
女孩子身形娇小，手捧一大把绿色康乃馨，边走边嗅。
靠近徐虎身边时，花朵堪堪从口鼻前放下，露出那张精致的小脸。
徐虎站住了像扫描仪一般上下打量她。
男人一只手拿着支烟还在冒热气，另一只手插入裤袋，肆无忌惮的目光，把尹悦吓坏。
慌慌张张加快脚步，从他跟前超速通过。
妈呀，是这街面上的名人，男孩们比照电影里的狠人，送他外号“丧彪”。
徐虎的“丰功伟绩”，方圆几条街家喻户晓。
家里开间杂货铺要倒不倒，老妈早就不知去向，老爸是酒鬼，对儿子只拿烟酒麻将熏陶，闲了教他拿拳头和人说话。
因此徐虎从小到大便是个烂人，上个月从拘留所出来，没人知道是第几回了。
一米九的大个子，身形魁梧，盛夏披件黑风衣，里面露出画个骷髅头的红色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尹悦只扫他一眼，便觉瘆得慌。
“哎哟——”
坏了，走太急，一只鞋的跟嵌入了地缝里。
脚也扭到了。
尹悦顿时惊恐地回头望。
怕什么来什么。
——徐虎朝她走过来。
她弯着身子，干脆把脚从鞋子里脱出来。
还没站稳，整个人已经倒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她恐惧的眼神与徐虎吓人的眼神撞击在一处。
那一瞬间，尹悦想死。
下一秒。
徐虎没有同她说话。
只是扶她站好，又蹲下来，帮她拔那只陷住的高跟鞋。
“你——”
尹悦刚叫出一个字已经住口，难道喊，你个垃圾走开吗？
这时意外发生。
徐虎力气太大，鞋跟，直接断了。
“那只鞋也脱了吧，光脚走算了。”
那傲慢的口气，根本就不像是在和她商量，分明是在命令她。
尹悦眨了眨眼睛，望望天，彻底无语。
【2】
徐虎一手提着那双橙色高跟鞋，一手扶着一瘸一拐的尹悦。
他已经帮她看过，并没有伤筋动骨，女孩子那么娇。
两个人从巷子这头走到巷子那头。
尹悦指最头上那家：“这就是了。”
又不动声色拿余光瞥了他一眼，害怕没先前害怕了，现在剩下嫌弃和担忧。
担心被街坊看到她和徐虎走在一起。
她是教师，人类灵魂工程师，不能沾上一切不道德的因素。
人们怎会知道深巷里发生的原委？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
徐虎看见她家房子，脸一抽，想起来她是谁了。
怪不得眼熟。
——他小学班主任尹老师的女儿。
整条街，为数不多没被他直接欺负过的孩子之一。
原因一：她爸是他班主任，不可能发生正面冲突。
原因二：她年龄大一点，小学毕业后就去了省城读书，碰不上。
原因三：尹悦家教很严，基本不出来玩耍，是以校外接触她的机会几乎为零。
但是，他曾经间接将她弄哭过一次。
徐虎带人砸过尹老师家窗户。
那个下午，他们亲眼看到尹老师和师母出去，拿着板砖摸过去时，却听到里面传出弹钢琴的声音。
有人在呢。
徐虎因此临时改变了计划。
原来打算把尹家窗户玻璃全部砸烂，现在决定只砸一块。
当是给那个爱啰嗦的老尹一个教训。
他奋力照窗户上一投！
“哗啦”一声，玻璃碎了。
“啊——”
里面传出一声女孩子的尖叫。
徐虎一声令下：“撤！”
众顽童撒丫子跑。
老大徐虎断后，回头就看到一个白裙子剪齐耳短发的小姐姐站在门口。
徐虎不由得站住。
她长得好漂亮。
看起来高他一个头，站在那里捂着脸哭。
……
还是喜欢穿白裙子。
徐虎心想。
两个人站在门前。
尹悦还是说了声：“谢谢。”
徐虎突然扭头看看别处，再次回头俯视她时，将那双橙色高跟鞋仔细审视再递过：“那个，我改天过来找你，赔你双新鞋子。”
是的，她只有一米六，可不得要俯视。
尹悦四下环顾，忙说：“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他有病吧。
不想再见到他第二次。
虽然他好像并没有传说中那样坏。
徐虎不再接话。
转身离开。
嘴角边流露一丝坏笑。
尹悦捧着花进屋，今天她妈妈生日。
哥嫂远在江苏，只有她和爸爸陪她过。
但是，这副狼狈样子，该怎么解释？
都怪那个“丧彪”！
天哪，他还抱了她，得马上冲个澡。
【3】
爸妈果然一迭声地追问。
尹悦掐头去尾，说雨后路滑，不慎扭到脚。
妈妈一听连呼糟糕。
原来明天已帮她约好相亲对象在省城见，对方是个富二代，本人年轻帅气，刚刚接手家族企业，条件只有比尹悦好的。
这下好，一瘸一拐地怎么去见？
尹悦听到，可高兴坏了，突然间觉得，“丧彪”是她的天使。
“妈，可能我和那个男的没缘分吧，你干脆推掉算了。”
相什么亲啊。
谈什么恋爱啊。
结什么婚啊。
她才二十六，还想再多玩几年。
“哎呀，我迟早被你这个丫头气死，我告诉你啊，这个条件特别好！”
她妈妈气得。
*
话分两头。
徐虎回到深巷里的家。
远远就看到门前蹲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他一皱眉，没得说，又是来要债的。
他爸去年身故，他卖掉杂货铺还债，还欠人七万八。
这次进去也是因为和债主发生争执，把人半边脸打肿。
对了，现在外债不止七万八了。
还有尹小姐的那双鞋，那牌子，千儿百八得有吧。
打定主意，七万八不还，也得先赔她鞋。
坏了，尹小姐叫什么名字？电话没要，微信也没加，后面怎么联系她？
唉，他爸要是活着，肯定骂他色迷心窍。
徐虎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就去了老严家的小卖部。
小卖部里，严子豪正在玩电脑游戏，一看到是这尊神，慌忙起身要闪人。
冷不防被徐虎一掌按回桌位。
“虎，虎哥，我只是帮我爸看店，身上没钱。”严子豪根本不敢看他眼睛，今天不是周六吗？那么倒霉呢。
徐虎冷哼一声：“我是强盗？我勒索过你吗？拿瓶水，二维码在哪我扫。”
小时候肯定勒索过几块几毛。
就这还能记一辈子？
他自己拿了瓶矿泉水，扫过码，紧接着就向他打听严老师女儿的事情。
严子豪还以为他要对人家不利，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虎哥，她不是住省城吗？我不知道啊。”
一语未了，徐虎已经一拳砸桌子上。
把鼠标都震的弹起来：“少ta妈给我装糊涂！这儿哪家的猫有几个相好你们都知道！”
【4】
三天后的下午。
尹悦下班，竟然在校门口又碰到了“丧彪”。
不，是徐虎。
理个大背头，那身黑风衣脱掉了，裤子换成了黑色休闲裤，就，带骷髅头的红T恤还在。
提个纸袋子，在那里吞云吐雾。
犀利眼神引得低年级孩子的家长纷纷绕道。
尹悦和同事兼闺蜜姜小希走在一起，一看到他，急忙和小希换个位置，把头扭向别处。
“小尹，你看，那有个大帅哥，呃，就是——”
小希怎么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只觉得那男人好酷。
尹悦不敢看那方向，眉头皱成个川字：“你什么眼神，社会青年哦。”
“尹悦，尹老师——”
徐虎冲她隔空喊话。
看她走那么快，看来脚已经全好了。
小希眼睛一亮，不可思议：“哇，帅哥叫你哦。”
“认错人了。”
尹悦拉着她快步走。
徐虎一看，顺手扔掉烟头在地上摩擦，准备跟上她们。
哪知尹悦余光看到，再也忍不了。
自己走了过来。
“请问，你这么不讲公德的吗？烟头乱扔，孩子们都看到。”
她非常生气。
这是在小学门前呢。
不，哪里也不能乱扔啊。
门口有保安，量他也不敢怎么样。
小希使劲摇她手，又冲她使眼色。
唉，爱管闲事这毛病还是改不了，这小哥哥帅是帅，看起来好凶。
“我……”
徐虎突然之间语塞。
搁平时，他早骂开了。
类似“臭婆娘多管闲事是吧”这样。
“我，我下次注意。”莫名其妙变成这句。
“哦，那就好。”
尹悦说这话时，其实腿都在抖。
她听哥哥说过，曾经有个女孩告发“丧彪”拦路诈钱，第二天书包里就出现了只死耗子……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竟然对着“丧彪”说教？
于是对小希说：“小希，你先走吧。”
她怕连累闺蜜。
可是姜小希也担心她，想留下呢。
经不住徐虎一个眼神杀，她吓得忙拍拍胸口，转身离开。
临走时把手放耳边：“小尹，有事打电话。”
尹悦点点头。
这里都是同事和学生，也不方便说话。
徐虎看她左顾右盼的，索性说：“我车在那边，不如我送你回家？”
尹悦竟答应下来。
想左右躲不过的。
既然他能找到学校来，肯定也能找到她家。
说是家，就是在学校附近租的单身公寓。
尹悦不是太喜欢热闹，所以并没有和姜小希一起住学校的园丁公寓。
别的不说，她平时喜欢弹钢琴，就怕同事们嫌吵。
原来徐虎开的是辆出租车。
走到楼下，尹悦专门挑了摄像头底下站好，并没有请徐虎上去坐的意思。
抱着胳膊，包包在柳腰间轻轻摇晃，她冷淡地同徐虎说：“你有什么事吗？我男朋友很快就回来了。”
【5】
男朋友？
徐虎的脸，霎那间覆了一层霜。
“百事通”严子豪不是说，尹悦还没对象吗？
“那个，我，我是来还你鞋。”他递过手中的纸袋，几乎是硬塞给她。
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间觉得有点天旋地转。
尹悦本来不想打开的。
可她是女孩子，女孩子看到这么精美的纸袋，很少有不想打开一探究竟的吧。
鞋盒打开的瞬间，她一只手就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巴。
一双橙色高跟鞋。
舒适的质感，无与伦比的光泽。
是正品呢。
她原来那双，虽然和它长得一模一样，却是实打实网购来的A货。
“徐，徐虎。”尹悦突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我说过不用，你，你这样我，我，——这多少钱呢？”
“你穿穿试试，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不合适我拿去换。”
徐虎像是没听到她说话，自顾蹲下来。
还是那样霸道。
这些年在社会上也是白混了，只觉得妹子都好麻烦，不知道该怎么撩。
尹悦怕他真的帮她脱鞋，急忙说：“好，好，我试。”
一试。
不大不小刚刚好。
徐虎说：“加个微信吧，我现在跑出租，都是街坊，你爸还当过我班主任呢，可以常常照顾我生意啊。”
像是刻意要绕开高跟鞋的话题。
尹悦这次爽快地点开了微信名片二维码。
相互验证通过。
发现徐虎微信头像竟然是只猫。
不是江湖人称“丧彪”么？
她不禁微笑。
这一笑，不偏不倚，落到徐虎混浊的眼中，就是洗涤他荒芜灵魂的一剂药。
徐虎低头看她，觉得她没有一处长得不好。
然而下一秒，就被微信上出现的转账信息吓到。
她转笔钱给他？
徐虎攥紧了拳头，眼中瞬间业火重生。
好吧，这是要逼着他把那个所谓的“男朋友”灭了。
徐虎不说收，也不说不收，悻悻地转身离开。
他怕自己忍不住要抓住她胳膊摇晃，逼问她“男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
转念一想，他又算个什么？初中毕业就出来混社会打零工，活到现在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出租车也不是自己的。
一言不合就动拳头，欠一屁股债都没还利索。
就这，还肖想人家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有正经工作的人类灵魂工程师？
“喂——”
哪知走出一段距离，突然听到身后女孩子叫。
徐虎心跳几乎停止。
半回头：“干什么？”
依然是傲慢的口气，却也掺杂了几分失落。
“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喜欢穿红衣服？”
尹悦问话的时候，面带微笑。
不知怎的，已经不那么害怕徐虎了。
徐虎眼睛里重新焕发出光泽。
他转过身，插着裤袋，与她遥遥对视。
距离缩短了彼此的身高差。
也让她看不到他眼中惊现的羞涩。
“哦，是这样，我今年本命年嘛。”
他今年二十四。
本命年穿红。
果然鸿运当头，不是吗？
什么“男朋友”，去ta妈的。
【6】
“怎么样？怎么样？那个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尹悦开门的时候，姜小希的微信就过来了。
她未及回复，一进去先把橙色高跟鞋小心翼翼地放在鞋架上。
说心中没一点涟漪，是假的。
虽然已经按照官网上的价格，把钱转给他。
脑中莫名其妙还是会闪现“丧彪”那痞帅痞帅的模样。
明明目光那么凶，做的事情却全不是那样。
干嘛要赔自己鞋子？以传闻中“丧彪”的恶名，不是应该反过来讹诈她吗？
难道他对自己有什么阴谋？
尹悦蜷缩到沙发上，慵懒得像只猫。
徐虎还是没收那笔钱。
她给姜小希回复：“没有啦，你别担心了。”
姜小希不敢相信：“还没有？我看见你跟着他走了，吓死我了，你不是说那是社会青年吗？”
尹悦想了想，敲过去：“是我爸以前的学生啦，有东西带给我爸。”
姜小希半晌才发过来：“哦，好吧。对了，你妈不是给你安排了相亲吗，怎么样了？”
尹悦放下手机，不想和她聊了。
她打开电视，鬼使神差地去翻香港老电影。
翻到发哥的《监狱风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里面那个好勇斗狠爱面子的狱中头目，正是丧彪。
——徐虎外号的出处。
青石巷没有人喜欢徐虎，更没有人想要真正了解他。
就像看到路边一只野狗，人人只会躲着它。
当她看到邓丽君那首《甜蜜蜜》响起的时候，手机响了。
有些期待地抓过手机。
一看，是她妈妈。
*
H市一个高档小区。
中式庭院，环境优雅，里面住的业主非富即贵。
徐虎一袭白衣黑裤，在门前徘徊许久。
远远看到那辆奥迪小卧车开过来，他赶忙走过去。
两个年轻保安早注意到他。
“喂，请问你找谁？”
一个保安已经上手推搡他。
“你干啥呢，想打架啊。”
徐虎本能爆出一串脏话。
“嚯，好，我们早看你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另一个保安也凑近来帮忙。
不是业主就好。
徐虎眼中冒火，眼看又少不了一番厮打。
嘀嘀嘀。
奥迪车按了三下喇叭。
三个人本能地停下摩拳擦掌动作。
中年美妇已经从驾驶位上伸出头来。
“你来了？”她不动声色地瞥了徐虎一眼，又对保安傲慢地说：“我店里员工，怎么，要查工作证吗？”
保安看见她，争先恐后赔笑：“哦，哦，姐，真不知道，误会，误会了。”
他们认得她，春风楼老板娘，和她老公朱总一向各玩各的，像徐虎这样的小鲜肉，他们见她车上载过不少于四位。
有钱人的世界，呵呵。
她车上只有她一个。
徐虎坐到后座去，不忘把门“啪”地一声重重关上。
【7】
“他们以为我是谁？笑得那样yin。”徐虎对女人说话的口气，充满了恶意，“你不怕被你老公发现，让你净身出户。”
吴雅茹面色凝重，答非所问：“找我什么事直说。先讲多的钱我没有，你也别跟我讲什么母慈子孝，我一看到你就会想起你那死鬼老爹，他当年打我留下的伤，现在还没好。”
徐虎冷笑：“好，骨肉亲情你不讲，那我跟你讲法。我是你亲儿子，我五岁你就跑了，十八岁之前的抚养费，算算咯。”
他掏出烟，正准确点。
吴雅茹叫：“不许抽烟！一会儿我还得陪我儿子去相亲。”
他一抽烟，还是那种劣质的，尼古丁熏臭她，一会儿怎么见人家姑娘？
听说人家是正经有编制的小学老师，素质不要太高。
徐虎心中越发气愤。
要不是她生了他，他一定现在就把她挽好的发髻扯散，一巴掌呼过去了。
“那是你哪门子的儿子？你不是只给那个姓朱的生了个女儿吗？”
姓朱的前妻的儿子，据说她这个后妈，比人家亲妈还好。
听说女儿也送到了英国读书。
好，他ta妈的才是她亲儿子，连高中都没念过。
吴雅茹不耐烦：“你有没有够？垃圾真是能遗传的，我现在算是信啦。要多少钱说。”
徐虎一股脑倒豆子般：“十八岁以前的抚养费我要是跟你算，你包养一个小鲜肉好几年的钱都不够，还有我现在跑出租，得先把我爸的账还上，我还要谈恋爱，娶老婆——”
吴雅茹一听，眉毛都竖起来：“你爸的账也要我还？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去派出所，你这叫敲诈勒索——”
“好，去吧，派出所是吗？那儿我最熟。”
徐虎瞪圆了眼睛说。
吴雅茹瞬间语塞。
后视镜里看过去，男孩子五官俊秀，只有眼睛像他爸，鼻子嘴巴更像她。
最终吴雅茹给了徐虎十万。
条件是徐虎写下保证书，还要按手印。
永远断绝母子关系，永远不再骚扰她。
徐虎攥着那张银行卡，蹲在地上，望着母亲的车子风一般远去。
他舔了舔刚刚咬破的指尖，那上面血迹未干。
她离家出走的那天，隐隐约约还有印象。
他记性很好。
“阿虎，等妈妈有钱了，一定回来接你走啊。”
吴雅茹当时哭得稀里哗啦。
天刚蒙蒙亮，她提着那种硬硬的蛇皮编织行李包。
他力气太小，拖不住她。
只晓得哭着喊妈妈别走。
爸爸又喝了酒，还躺在床上打呼噜。
吴雅茹狠狠脱开他手，任凭小男孩在青石板上拖行。
最终还是甩开了，他小小的手指，也被编织袋割得鲜血淋漓。
今天，她又弄破他手指一次。
【8】
女人是世上最坏的动物。
他爸爸说女人都是狐狸精变的，吃净你肉吸干你髓敲你骨。
徐虎曾经吃喝赌博，打架斗殴，唯独没piao过。
也有同样漂泊的小姑娘凑上来自荐枕席过。
还有容颜老去的富婆，见他健壮体魄，抛过来橄榄枝。
徐虎越发觉得女的烦，女的才是万恶之首。
但尹悦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好吧。
男人是世上最固执的动物。
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回到出租屋。
是在城乡结合部的平房。
没人愿意和他合租。
他一边吃泡面，一边察看微信。
转账自动退回去了。
莫名地翘起嘴角，想打字给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有钱了呢。
先还债，剩下的要好好计划一下，开始攒老婆本了。
“尹老师，在吗？鞋子穿着还好吗？”
一边吸溜泡面一边等回复。
尹老师这时穿着他送的橙色高跟鞋相亲。
茶餐厅里。
扎个丸子头，化过淡妆，穿白色短袖雪纺衫，鱼尾短裙不过膝。
一副清爽乖乖女打扮。
一旁坐着她妈妈，尹母兴高采烈，皱纹里都带着笑。
朱嘉祺和妈妈吴雅茹对视一眼，吴雅茹立即夸奖：“音乐老师就是不一样，好有气质。”
尹母打量朱嘉祺，西装革履一表人才，目测有一米八五。
高点对后代好。
像她个子就不高，导致悦悦也只有一米六。
“我非常喜欢音乐，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也喜欢去听音乐会，尹小姐喜欢听什么音乐，舒曼，巴赫，还是施特劳斯？”
朱嘉祺一开口就把尹悦惊到。
大哥，不能做个人吗？
二十六七，玩手机，刷某音，打王者，躺平，追剧，什么业余爱好都可以，干嘛要说自己喜欢音乐？
“我虽然弹钢琴，但我更喜欢民乐。”
尹悦客气地说。
朱嘉祺脸色微变。
这时，尹悦的微信提示响了。
“不好意思。”
她拿到桌子下面，滑开看。
她一向很有教养，搁平时一定调静音放到一边。
可是，今天她滑开了。
不知怎的，紧绷的脸瞬间舒展开来。
猫的头像，来自“丧彪”。
叫她尹老师，问她鞋子穿得好吗。
两句话暴露，“丧彪”很少和女孩子接触吧。
尹悦莫名地一笑，回：“很好，谢谢。”
朱嘉祺突感不适，她这样顾着自己聊微信，是否不太礼貌？
忍不住插进话来：“什么事这么好笑？”
尹悦这才想起还有个相亲对象在这里。
忙放下手机抬起头，说道：“没，没什么，我闺蜜八卦呢。”
朱嘉祺放下心来。
继续和她尬聊。
从茶餐厅出来，坐到车里，朱嘉祺就对吴雅茹说：“就她了。”
吴雅茹有些意外：“不，不再多了解了解？她是个老师，将来教育孩子没问题，长的也不错，呆呆笨笨的肯定听话，可惜家境只是小康。”
朱嘉祺笑：“你和老爸不是想我快点结婚？我看她很适合当老婆，不会给我添麻烦的，将来肯定贤妻良母。”
女朋友和老婆是两回事。
他高中就去了美国，各种肤色的女朋友加起来就有一打。
【9】
徐虎兴奋得一夜没睡好。
把尹悦的回的那几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找烟抽。
衣裤口袋摸遍，床头柜各处找过，没找到。
本来要出去买的，走到门前又回来。
尹悦好像不喜欢他抽烟，那么干脆戒了？
还能节约一部分开支。
记得一起混的兄弟说过：连烟都不抽的男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做不出来？
这对男人来说，确实很难办到。
不抽烟，酒还是要适当喝一点的。
不能喝多，喝多了要发疯，吴雅茹不就是被他爸喝醉了打跑的？
“丧彪，听说你又出来了？到大排档来，哥们儿给你接接风。”
正逢有从前的狐朋狗友打电话来叫。
徐虎听到很不舒服：“你ta妈小心说话，什么出来了？我只是蹲了几天拘留，我没犯法没坐过牢。”
那边人气坏：“神经病啊丧彪，我们好心好意叫你，去死吧你。”
徐虎放下电话，只觉一身轻松。
是时候和过去说声“再见”了。
想想他往地上扔烟头，都要挨尹悦说。
徐虎一晚上各种问头条君和度娘，怎么讨一个女孩子欢心。
这方面知识他欠缺的很，送鞋子算是赢得好感了，接下来呢。
他选了其中一条回复：接送她上下班。
*
出租车是徐虎老叔的。
从前徐虎到处吃喝玩乐时，十天臭小子开两天算是不错。
现在徐虎天天要开。
挣的钱分他老叔一半，老叔还以为他吃错药。
现在看到车子每天干干净净，总算相信侄子肯上进了。
一边微信聊着。
另一边——
徐虎在小学门前守了一个星期。
尹悦总算肯坐他车了。
“其实我赶公交也很顺路。”尹悦说。
徐虎说：“公交慢啊，小车多快。”
他还是不会聊天。
尹悦说：“你开出租，一天能挣多少钱呢？”
“很多的，养家糊口没问题啦，”徐虎赶紧说，“现在我晚上也跑，你不知道，夏天十二点钟之后人也不少。”
尹悦低眉浅笑：“那你现在对自己以后已经有规划咯。”
徐虎一愣：“规划？什么规划？”
尹悦清清嗓子，说：“就是以后该怎么办啊，你不是说车不是你的吗？几年买属于自己的车，几年买房，几年结婚，这样这样。”
徐虎脱口而出：“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都听你的。”
尹悦怔住。
小脸吓得煞白。
他这话什么意思？
徐虎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
忙忙解释：“不，不是，我意思是说，你不是老师吗？你有文化，可以帮我规划一下。我们，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尹悦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哎呀你吓死我了，这样啊，你可以先学着记账，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不花，这样就能攒下钱来了。”
徐虎愣愣答应：“好，我记账，我每天记完账，你可以帮我看吗？我数学不好，你是老师。”
老师是人类灵魂工程师，他这个灵魂只能等她来拯救。
“好。”
尹悦欣然答应。
徐虎趁机说：“当是酬劳，你坐车的钱，我也不要了。”
“那肯定不行啊。”
尹悦说着瞬间想起上次他退回转账的事。
算了，不能欠他的，改天也去买个什么东西送他吧。
【10】
一周后，周末。
尹悦拉着姜小希逛商场。
姜小希看她挑选男士皮带，还以为她和相亲对象有了进展。
“这么说那个朱公子不错咯。”姜小希眼中只剩羡慕嫉妒恨了，“所以说小尹你命好，听说他们家开连锁餐饮的，春风楼少东家欸，小尹啊，你是不是很快就要辞职了？”
都当少奶奶去了，还用整天跟那帮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小孩子磨？
尹悦笑道：“别瞎说，你喜欢这样的生活，我让给你好咯？”
朱嘉祺又约她吃了几次饭，每次都在高档场所，也就那样吧。
虽然聊得还算投机，连拉手都没有过。
姜小希这边切了一声：“就怕你舍不得。”
尹悦打了她肩膀一下：“怕你家那位舍不得。”
姜小希有男朋友的，大学里就谈起，现在刚进入上市公司工作，前途无量。
姜小希撇撇嘴：“要有这样的机会，我甩他脸上一百万，看他舍不舍得。”
尹悦正要反驳。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尹悦——”
两个女孩子一起回头。
尹悦勉强笑笑，推推已经目瞪口呆的姜小希：“那不，朱公子来了。”
姜小希目不转睛地看朱嘉祺朝她们走过来。
他身上的名牌她都认得，价格绝对超过六位数。
尹悦面色如常地买东西。
似乎并不在意朱嘉祺的到来。
喝冰水的时候，反而朱嘉祺和姜小希聊得多些。
她中途去了趟卫生间。
发现徐虎才将昨天的账单发过来。
“对不起，尹老师，我忘了发。”他在微信里说。
他昨天挣了五百，没买烟，买了两瓶水，再刨去三餐，还剩四百五十三。
尹悦犹豫了五分钟，才发过去：“不用这么节俭，可以多花点钱在吃饭上。”
徐虎没有回复她。
等了十分钟也没回。
她突然有些心慌。
他们聊了两个星期了吧，只有她拖着不回微信，“丧彪”都是秒回。
突然有些生气。
他就是个烂人，穷光蛋！
摆什么臭架子呢？
她竟然还在商场当着追求者的面，给他挑皮带。
回去喝冰水，半个小时“丧彪”都没回信息。
接着朱嘉祺带着两个女孩子看电影。
他本来挨着尹悦坐的。
姜小希自动坐到另一边挨着他。
电影才看了三十分钟，尹悦突然觉得一只手被握住。
他手心里很凉，但绝对没有汗。
十指相扣不过两秒钟。
就被尹悦挣脱。
这时，姜小希突然啜泣起来。
也不知道电影里这个情节哪里感动到她了。
然而朱嘉祺的目光却被吸引过去。
姜小希却感激她让她解脱。
和他们说声：“不好意思，我头有点晕，我先出去了。”
起身就走。
她本来就不喜欢看电影的。
黑暗的世界，一张张人脸交错排列，只看得清模糊的轮廓。
谁知道你旁边坐的是人是鬼？
朱嘉祺本来也要跟出去的。
一只手却被姜小希暗暗攥住。
尹悦去卫生间那么长时间，够她告诉他一些难以置信的事实。
“朱公子，你知道尹悦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你知道有一种人外表清纯、内心肮脏，我们往往称她们白莲花——”
“她脚踩两只船，一边吊着你，一边和一个流氓谈恋爱，就因为那个人体力好，唉，我已经狠狠劝过她——”
……
【11】
尹悦穿着橙色高跟鞋，提着装皮带的纸袋子，站在路口等出租车。
绿色小车接二连三过来了两三辆。
停在她跟前，她又说不走了。
司机们骂骂咧咧地又将车开走。
不是那个熟悉的车牌号码。
她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
想告诉他，尹老师被闺蜜截胡，可能失去了做少奶奶的机会啦。
尹老师现在心情不好，“丧彪”快开车过来接她。
可是他没有接电话。
八九遍不接。
好哇，微信不回，电话也不接。
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这个季节，这样淅淅沥沥的小雨并不多见。
尹悦倒了两辆公交车回家。
走到楼下，却看到了那辆她久等不至的出租车。
她打定主意，将纸袋子搁在肩膀上冲过去。
砸死这“丧彪”算了！
走近了却看到，驾驶室门开着。
男人放倒了座位，一只挽起裤腿的脚蹬在方向盘上，闭着眼睛向后仰倒，嘴巴微张发出轻微的鼾声。
小雨打湿他半边身子。
就这还没醒哪。
尹悦不由自主地，抿嘴笑了。
后来才知道，他昨晚跑车跑到凌晨五点钟。
*
单身公寓。
徐虎进了浴室洗澡。
尹悦去厨房给他做东西吃。
她也不会做什么东西，下两碗泡面，再煮进去绿叶菜、火腿肠那些。
徐虎光着上身走出来，他衬衣脱了也没得换，不能穿尹悦的衣服吧，她那么娇小。
他还是很开心的。
她家里没有男人的衣服。
不是说相亲了吗？难道这么快就完犊子了？
“哇——”
尹悦已经把两碗面摆到桌子上，拿筷子回来时，一看到大高个腹肌男，慌忙把眼睛捂上。
野人啊。
未开化？
果然这很“丧彪”。
徐虎无辜地摊开手：“那个，我衣服已经洗了。”
尹悦背过身去，几乎急哭：“你怎么不把裤子也洗了呀？”
啊？！
徐虎误会她意思，脸已经红透：“我们已经到这程度了吗？”
“你，你这个混蛋！”尹悦直接哭出声来。
她放下筷子，捂住脸哭。
为什么哭啊。
女孩子都这么奇怪的？
久远的记忆在徐虎脑中复苏。
当年他砸了她家窗户，她也是这样，站在那里捂着脸哭。
“好啦，好啦，对不起，我不欺负你啦。”他走到她身后，将她本能地拉过来，背靠着他胸口，“我马上去把衣服烘干穿上，好吗？”
已经分不清是向现在的尹悦道歉。
还是向当年的尹小姐道歉。
不。
当年他欺负过的小孩子，实在太多。
他是校霸，是烂人的头儿，十三岁背上就纹青龙白虎，带着同样爹不疼娘不爱的一帮男孩子欺负那些所谓的“富家少爷小姐”。
拦路勒索恐吓，他们在犯罪的边缘游走，这是报复社会的方式，也可以暂时遗忘缺爱的痛苦。
他应该同以前所有被他欺凌过的人说声“对不起”。
这时才惊奇地发现，“丧彪”声音也可以这么温柔。
尹悦突然转过身来，将他紧紧抱住。
哭得反而越来越凶。
他怎么还不实施他的阴谋啊。
他骗她啊，骗钱，就是不要骗色，骗她感情。
他明明是个一无是处的烂人啊，就因为他送了她一双高跟鞋，聊了两个星期微信，让她搭了十几天免费车？
微信也是她说的话多。
老师嘛，习惯说教，说他以前怎样都不要再计较，以后一定要学好。
不要抽烟酗酒打架斗殴，不要再交坏朋友，跑车也要诚信经营，不要欺软怕硬，恃强凌弱。
什么时候动的心呢，都搞不清楚。
【12】
“尹老师——”徐虎有些手足无措。
他该怎么办？
尹悦没教过他啊。
尹悦哭了半天，听他冒出这三个字，已经气炸。
“我爸才是你老师，你个傻帽，我没名字的吗？”她捶打他胸膛。
徐虎愣了片刻，才小心翼翼改口：“尹悦，不，悦悦。”
尹悦这才破涕为笑。
他们一起吃饭。
徐虎狼吞虎咽地吃干抹净，留下很多时间看她吃。
尹悦吃面的样子也很优雅，都不发出声音的。
徐虎有些为难了。
这个他可学不来，办不到。
他自告奋勇去洗碗，从厨房出来，已经看到她坐在了钢琴前。
外面还下着小雨。
尹悦弹奏了《言叶之庭》里那首著名的《rain》。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
徐虎站在她身边，像个乖孩子一样静静听。
怎么能懂呢。
只是觉得好听。
她做的一切事情都有理。
*
朱嘉祺和姜小希进展很快。
两个月后，姜小希向学校提出辞职，理由是她已经怀孕。
但朱嘉祺并没有向她求婚。
他让她先辞职。
搬出教师公寓和他同居。
徐虎这时候已经买下了他老叔的车。
成为那辆车龄十年的桑塔纳的新主人。
尹家父母一直不知道“丧彪”和女儿交往的事情。
只知道女儿没用，被闺蜜截胡，失去一个千载难逢的做少奶奶的机会。
直到那天，又是周末。
尹父的生日。
徐虎还是不敢面对尹老师，哦，应该说，他未来老岳父。
他记得尹老师来家里为他义务补过课。
来两次就不再来了。
他爸总是喝得烂醉如泥，老师往往饿着肚子来，又饿着肚子走。
“徐虎，老师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不管以后你能不能念好书，你要记得，不要做犯法的事。”
这话他一直记得。
后来成年后控制不住和人打架，也没有打要害。
往往他们激怒他先动手，他自己挨打受伤却最严重。
老师对他那么好的。
他现在却要霍霍他的掌上明珠。
把悦悦送到巷口，他就回了自己家里。
等他打扫好屋子，出来遛弯的时候，却看到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走进了尹家。
女的他认识。
吴雅茹。
徐虎第一反应是震惊。
天哪，青石巷这么多街坊都还记得她吧，阔太太怎么敢大摇大摆在巷子里走？
不过尹老师一家人是她跑路后才搬来的，应该不认识她。
转念又拍脑袋，不好！
那男的不会是她那个假儿子？
难道，就是那个和悦悦相亲过的朱某某？
【13】
尹家。
吴雅茹很快说明来意。
尹悦上次在商场抛下她家少爷自己走了，她家朱嘉祺伤心好久。
想不通才被尹悦的同事有机可乘。
现在发现那女的又懒又馋，只是图他钱，回想还是尹悦好。
所以大家就都不要计较了，两个孩子重归于好，今天就可以把婚事敲定下来。
她带来了据说朱家祖传的钻石项链。
说戴上这串项链，尹悦就是朱家往后唯一的正牌少奶奶。
徐虎闯进门的时候，正看见尹母拿着那串项链欣赏。
朱嘉祺跪在尹悦面前，情真意切地说：“悦悦，原谅我，我爱你啊，悦悦，你忘了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吗？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你快告诉伯父伯母啊。”
尹悦简直无语。
这是演的哪一出？
尹悦还没说出那句：“朱少爷请起，我和你并不熟——”
只听一声断喝。
从门前传来。
“王八蛋！”
徐虎两眼冒火，攥着拳头冲过来，一路生风，恍若下山猛虎。
“丧，丧彪？”
尹悦的哥哥尹强一家子今天也在。
他一看到徐虎，整个人都开始哆嗦。
是的，他亲眼见过徐虎在路上和人斗殴。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按住朱嘉祺就是一顿胖揍。
简直了。
当年那个青石巷所有良家孩子的噩梦“丧彪”满血复活。
“说啊，王八蛋，尹悦是谁的女人，你说！”
一边揍一边逼问朱嘉祺。
“徐虎住手！住手啊！”
尹悦急得大喊。
徐虎不要命了，她还得为他们以后打算呢。
徐虎的生意越来越好。
日子越过越像正常人。
她不希望他就这么为个渣男前功尽弃啊。
徐虎不听他的，继续拳打脚踢。
朱嘉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吴雅茹愣在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啊？
徐虎不是说好永远不骚扰她的吗？
“徐虎，给我住手！”
这回开口的，是已经两鬓斑白的尹老师。
徐虎终于住手。
朱嘉祺哭着叫吴雅茹：“妈，妈，报警啊，我要告到他牢底坐穿。”
徐虎猛然盯住那个目瞪口呆的贵妇：“你儿子叫你报警啊，阿姨！”
吴雅茹打了个寒噤。
儿子眼神里，有太多的情绪，有威胁，也有恳求。
“走啊，还嫌不够丢人的——”
她搀起了鼻青脸肿的朱嘉祺，带上他们的礼物灰溜溜走了。
以后，她永远不会再踏上青石巷一步了。
徐虎拉着尹悦的手，走到神色各异的尹家人跟前，双双跪下。
一切，都再明白不过。
尹强的儿子只有七岁，在那里拍手。
“哇，哥哥打坏人好厉害哦。”
“闭嘴。”尹强喝住他。
尹父打量着似乎已经焕然一新的徐虎，再看看紧张得冒汗的女儿，忽然之间，嘴角泛起一丝莫名的笑容。
“徐虎，你很好。”他说。
尹母走上前去想把女儿拉起来，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女儿和流氓在一起。
尹父伸手将她拦住。
“你现在有多少存款了？房子买了没有？”
“快凑够首付了，老师。”徐虎老老实实说。
尹父点点头。
忽然又问：“那你从前砸坏我家玻璃，这话该怎么说？”
徐虎和尹悦面面相觑。
半晌，两个人都笑了。
“老师岳父家的房子，我修。”徐虎拍拍胸脯。
全家都笑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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