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刘晓燕

作者：小雅

我今年23岁，2000年10月11日出生于安徽省合肥市，目前在南京的一所211大学读书，即将参加毕业论文答辩。

一个月前，我们学校放寒假了，我坐着高铁回家过年。一进家门，我就闻到了浓郁的鸡汤香味。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妈专门为我熬的，直到看到我妈把鸡汤装进保温饭盒里，我才问道：“妈，你这是要去哪儿？”

见我妈回来了，我妈十分高兴，先是嘘寒问暖一番，然后提着饭盒，叹了一口气说：“你大伯生病住院了，你爸、大妈、二伯都在医院里陪护，我回来给他弄点儿鸡汤补充营养。”

我感到十分奇怪：“大伯不是在大堂哥那里养老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又住院了？”

我妈问我要不要去看大伯，我点了点头。我先把行李箱放好，然后提起饭盒，跟着我妈一起去医院。

到了医院后，见到躺在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的大伯，我感到心疼不已。我看到今年才59岁的大伯头发已经全白了，脸色蜡黄，眼神空洞，声音嘶哑。

我记得上次见到大伯，是在八年前，那时的大伯没有一根白发，嗓门洪亮，腿脚利索，脸上一直挂着和蔼的微笑，体重在130斤左右，可现在的他体重居然不到90，让我产生了一种风一吹他就要倒了的感觉。

我也注意到了守在一旁的大妈，她不仅头发全白，皮肤也变得无比粗糙，手上布满了口子还能看到血痕，脸皮松弛，黑眼圈十分显眼，满脸写满了疲惫。

大妈只比我妈大了四岁，可是现在的她看起来比我妈大了10岁都不止。

见我来了，大伯十分高兴，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跟我打招呼。我不明白大伯为什么病得这么重，更奇怪大堂哥夫妻俩为什么不在，只不过在场的都是长辈，让我不好开口，只好帮忙打开食盒，给大伯盛鸡汤。

此时，坐在一旁的二伯开口了：“怎么样？现在后悔了吧！你说你当年要是听我的，不给刘宏全款买房，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个田地了？”

大伯叹了一口气，语气充满了沧桑：“是啊，还是你聪明，买了两套小的，既给他们帮了忙，又保住了自己的养老本，哪像我啊，光心疼儿子去了，钱都花完了，如今老了，不中用了，他们就嫌弃我了。”

听完了他们的对话，我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这还是跟当年两个堂哥结婚买房子的事情有关系。

我大伯出生于1964年11月12日，二伯比他小三岁，二人膝下都只有一个儿子，大堂哥比二堂哥大了一岁。

两位伯伯虽然是亲兄弟，但是在教育儿子这方面的方式差别很大。

大伯爱子心切，一心想让儿子过上好日子，便拼了命赚钱。他每天天不亮就去上班，天黑透了才回来，有的时候甚至都睡在公司里。当公司需要人出差、其他人都不想去的时候，大伯永远冲在最前面，只为了得到升职加薪的机会。

为了赚到钱，大伯可以不要命。记得有一次，他为了得到升职加薪的机会，帮老板挡酒，把自己硬生生喝得胃出血，被送进了医院。当时医生说，要不是送医及时，大伯搞不好会丢了性命，让他下次千万别这么干了。

大伯当着医生的面点头如捣蒜，可是出了院后他就恢复了老样子，继续加班，继续参加应酬帮老板挡酒。我爸和大妈都劝说过他，可是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大家也只好随他去了。

在大伯的努力下，2000年，他们家在合肥市区买了房子，大堂哥也去了市区读书。

记得小时候我最爱去大伯家了，只因我每次去，不仅吃到大妈的拿手好菜红烧肉，还可以喝到牛奶，回家的时候还能打包两个口袋的零食。那时，我酷爱巧克力，由于价格昂贵，我爸妈从来不买，而大伯家却从来不缺巧克力，只因大堂哥也喜欢吃。我只要去了，就可以连吃带拿。

然而，大伯忙于工作，没时间关心大堂哥的学习成绩，大妈为人慈爱，性子柔弱，对儿子也比较溺爱，也没怎么要求大堂哥的功课。最终，自制力本来就差又没人约束的大堂哥只考上了一所二本大学。

再说二伯家，由于二妈身体素来不好，因此为了方便照顾老婆孩子，二伯便找亲戚朋友借了钱，在小区门口开了一家商店，赚的钱勉强够养家糊口。

不同于忙着赚钱却忽视了儿子学习成绩的大伯，二伯对二堂哥管教严格，不仅要求二堂哥拼尽全力学习，还很看重儿子的人品培养。

记得二堂哥8岁那年，看到同桌得到了一支漂亮的钢笔，羡慕不已，便趁着对方不注意，把钢笔偷偷装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二伯发现后，不仅狠狠地揍了儿子一顿，罚他在认识到错误之前不许吃饭，还要求认识到错误的二堂哥带着钢笔亲自去找同学赔礼道歉，把一个月的零花钱赔给人家，求到了对方的谅解，也让二堂哥牢记了教训。

在二伯的严格教导下，二堂哥年纪越大性子越稳定，越静得下心学习，最终在2009年，二堂哥考上了一所211大学。

二堂哥考上大学第二年，二伯家又迎来了喜讯，由于城市建设的缘故，二伯所在的小区被纳入了拆迁范围，二伯一家因此得到了一大笔拆迁款，家里的经济条件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再说两位堂哥，他们在上大学的时候都找到了另一半，2016年，他们两个人都打算结婚了。那时，我爷爷还在世，知道后高兴不已，特意让他们两个人在同一天办婚礼，来了一个双喜临门。

瞬间，家里忙了个人仰马翻，我爸妈一会儿跑这家打下手，一会儿去那家帮忙。然而，在儿子的婚姻大事上，两位伯伯居然为了买房子的事情吵了起来。

原来，大堂哥选中了一套大四居，全款要140万，大堂哥不想背负房贷压力，就跟大伯撒娇：“爸，买了这套大房子，你孙子孙女就有地方住了，你们也可以跟我们住在一起，帮我们带娃，享儿孙福，多好啊！”

大伯大妈本来就不想跟儿子分开住，见大堂哥主动提出带他们住，高兴不已，立马答应了大堂哥全款买房的要求。

二伯知道后，不赞成大伯这么做：“你非要跟年轻人挤在一起干什么？去给他们当免费保姆啊？再说了，你手里总共才多少钱？你要是把钱都掏空了，回头遇到什么事情，需要用钱了，怎么办？”

二伯已经想好了，只给儿子出首付，房产证上写小两口的名字，让小两口自己还贷：“若是需要我带孩子，可以，我只出工不出钱。养孩子是他们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我不能把他们惯坏了，也不能把我自己累趴了。”

听了二伯的话，大伯不仅没接受他的意见，反而觉得二伯自私：“你辛辛苦苦赚钱，不就是给儿子花的吗？哪有你这样只图自己快活，让儿子过得这么辛苦的？”

他们两个人谁也没说服谁，便按照自己的想法给儿子操办了婚事，大伯不仅给大堂哥全款买房了，而且搬到了儿子家给儿子带娃，还包揽了家务活。

二伯赞助了首付，等到孙子出生后，便在二堂哥家附近租了房子，儿子儿媳妇上班去了，孙子由他们照顾，等到儿子和儿媳妇下班了，他们就把孩子送回去。

两个人选择完全不一样，如今也产生了截然相反的结果。大伯大妈夫妻俩辛辛苦苦把孙子孙女都带到了上学的年纪，以为可以享福了，没成想儿媳妇开始挑他们刺了，一会儿说他们邋遢不讲卫生，一会儿说他们唠叨，在家里又吵又闹的。

两个月前，由于大妈做饭的时候一时忘了大堂嫂口味偏淡，多放了点辣椒，大堂嫂就不依不饶的，在家里又吵又闹，借题发挥，要求大伯大妈搬出去。

大伯不肯，大堂嫂就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说大伯大妈什么时候搬出去，她什么时候回来。大堂哥见状，赶紧去哄老婆，然后跟大伯大妈装可怜：“爸，妈，你们回去行不行？难道，你们要看着我妻离子散吗？你们忍心让两个孩子以后没爸爸或者没妈妈吗？”

事已至此，大伯大妈能怎么办呢？他们只能含泪收拾东西，回到了自己的老房子居住。

被儿子儿媳妇赶走了，大伯一直郁结于心，茶饭不思，最终大病一场住进了医院。如今的他一提到给儿子全款买房的事情，就悔恨不已，眼泪直往下淌：“如果我没给他全款买房，而是把钱留在手里，看在钱的面子上，他们也不敢这么不懂事。”

反观二伯，他的日子就过得十分滋润。现在的他只需要在儿子儿媳妇上班的时候照顾一下孙子孙女，给孩子们做饭，接送孩子们上下学，看着孩子们写作业，等到儿子和儿媳妇下班了接走孩子，剩下的时间都可以自己安排。

二伯养了一只狗，每天都出去遛狗，二妈喜欢上了跳广场舞，还报名了一个舞蹈班，经常去学习跳舞健身，日子过得滋润极了。

如今，大伯虽然在大家的照顾下病情有所好转，已经出院了，但是依然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二伯二妈脸上则一直挂着笑容，等到腊月二十六那天，二堂哥夫妻俩放假了，便带着二伯二妈出去旅游了。

不一样的选择造成了不一样的后果，看着绝口不再提儿子的大伯大妈，我除了祝福他们老两口身体早点恢复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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