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国庆节刚过,美丽的江城辽宁丹东城依然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之中。10月3日上午,丹东市第二医院门前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一个身穿马裤呢上衣的青年男子与一个着休闲上衣的中年男人,坐进一辆由女司机驾驶的红色桑塔纳出租轿车。
轿车驶离丹东后,女司机按照租车人指示的方向,从东港市汤池镇洋子泡拐弯驶入河深沟村乡间土路。驶到一个屯堡边,前座男子让女司机停车,说他要到屯里岳父家去一趟。没多一会儿,下车男子返回说他岳父不在家,让车从原路返回。这一切都自然得顺理成章,女司机毫不怀疑地将车调头回返。
行驶到河深沟村四组空旷地带,前座男子向后座男子递了个眼色,两人几乎同时喊:“停车!”
女司机闻声刚踩一脚刹车,脖子已被后座的男子用摩托车钢丝线套住,再用力一勒,瞬间,便停止了呼吸。前座男子见女司机断气,将其掀到后座上,熟练地启动马达,又向前开出十几米远,然后停车。两人将女司机从车里拽出来,洗劫了她衣兜里的钱和BP机,再将她抬起来丢进附近一处不深的土坑里。两人转身要上车,突然发现女司机还动弹,年纪小点的男子立即抽出匕首朝女司机连扎数刀……
10月4日早晨,女司机的尸体被一牧羊人发现并报告了当地公安机关——汤池公安派出所。
于是,汤池公安派出所所长高普平,东港市公安局副局长刘文祥,丹东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尹居显,分别带领户籍民警和侦技人员先后抵达现场。
土坑里的女尸,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身上被刺16刀。衣兜里有5元面额人民币4张,电业部门抄表通知单1张,通知单上没有姓名,只有住宅的单元和楼号。
走访调查得知:10月3日中午有个小姑娘发现案发现场停了一台红色轿车。立即找到小姑娘,小姑娘与她两个姐姐三个人一块,于3日上午11点以前,骑自行车路过此处时,发现现场有一辆红色轿车,车窗挂的黑色窗帘,别的什么没看到。
当日下午两点,侦查人员依据抄表单记录的单元楼号,在东港市内找到了这户人家。家属证实,王晶,女,36岁,驾驶一辆辽F96196号红色桑塔纳出租轿车,于10月3日早晨出车离家未归,身上带有一部BP机。早饭吃的与法医解剖的胃内容一样。
现场勘查、法医解剖、走访调查,综合情况推定,是一起谋杀案。
目击者发现的红色轿车应该是王晶的出租车。王晶被杀的时间应该是10月3日上午11点之前。凶手是租车人。可租车人又是谁,这正是要侦查的。
10月4日下午,刘文祥副局长将调查王晶出租车的活动情况交给刑警大队一中队;现场排查任务交给了汤池公安派出所。
话分两头,且说那高普平领命之后,将所里警力分成几个小组,分头下去走访调查。几天过去了,案情几乎没有进展。当头头的,自然要比别人多上火多想事了,有一天他与派出所的司机王宝军随便议论这起案子,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我怎么就觉这起案子与一个月前一天发生的事有类似之处。
9月5日他值班,接到一个女司机的报告,说她拉一个人到汤池镇石岱村时,租车人让她把车往偏僻的地方开,她不同意,租车人就不给钱。他派民警到现场,租车人拿出一个驾驶证证明他的身份,上面写的是:李景新,男,汤池镇接梨树村一组。民警到来之前这人车费已付,没有争议了,也就各自离开了。可这地方偏僻,来往车辆很少,与这次案发现场相距不足两公里,而且都是女司机,会不会是一人所为?
王宝军赞同:“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高普平把自己的想法向刘副局长做了汇报后,立即找到了9月5日拉李景新的出租车女司机。
女司机证实:租车人在河深沟路段曾三次让她停车,其中一处正是王晶被害的现场。租车人要求停车的地方距住户太远,她未敢停车,最后在一个屯子附近停车,租车人说他岳父住在这里,下去一趟马上回来。在等他过程中,她打听一位村民,告知这是水源村,往北走不到100米是柏油马路。租车人回来说他岳父不在家,让她原路返回,她没听他的,直接把车开到柏油马路边一家食杂店,争讲起来后才给派出所挂了电话。女司机还证实,这人在东港市内租车时说,他家住友好小区,上车后他说他不会开车。
高普平听完女司机的情况介绍,认为李景新疑点很多,有作案嫌疑,遂与刘副局长交换看法,同意列为嫌疑对象重点调查。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已经身患肝炎的他觉得周身不适,医生检查需要住院治疗,他执意不住,说等破了这个案子一定住,医生无奈,只好给他开了些口服药,边吃边破案了。
10月5日下午,他带民警来到李景新家准备正面接触,李不在家。问他11岁的男孩,说去大庆了,大前天走的。
李景新原籍吉林省舒兰市平安镇人,35岁,1983年在汤池镇驻军某部当兵,退役后与接梨树村冯吉华结婚并生一子。
对李景新接触关系调查中发现,他与其叔伯小舅子冯吉刚关系极为密切,两人经常一起打麻将,花钱不分你我。李曾对一起打麻将的麻友说,要想富抢出租车是条路。
该找冯吉刚了,冯也不在家,家人说给丹东化工厂开车,与李景新一块到大庆去了,时间也是大前天一10月2号。企业正放国庆节假,车一般不会外出,现在企业司机过剩,更不可能临时从外面雇请司机跑长途,显然冯家人说了假话。
高普平将调查分析情况报告了刘副局长,请示监控。10月15日早晨,监控获知:冯于14日23时回家。他速派民警询问冯吉刚。冯说他给丹东花园化工厂开车去了黑龙江。细心的民警惊奇地发现,一向不修边幅的冯吉刚与往日截然不同,穿戴整齐,焕然一新,全然不像出过远门的样子。民警陶学良和刘玉家当即赶到丹东三个化工企业调查,事实证明冯吉刚说了假话。
刘副局长决定,立即由高普平带领民警到李景新原籍进行调查。
10月27日下午,高普平等在吉林省舒兰市平安公安派出所民警积极协助下,经过访查得知:李景新10月初曾开过一辆红色桑塔纳轿车回来过,车牌是辽F字样,车号没人记住。
另据反映,与李景新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但没有人见过,10月18日以后,人和车都不见了。
综合分析认定,李景新开的这台车就是王晶的车。为不打草惊蛇,调查人员返回东港向刘副局长汇报。刘果断决定先依法对冯吉刚采取措施,并具体研究了突审方案。
11月4日下午,冯吉刚被汤池公安派出所秘密抓获,并带到高普平曾任过政治指导员的向阳公安派出所审讯。异地突审,没有几个回合,冯吉刚就坦白交待了犯罪事实:
10月3日,他与李景新杀死了女司机后,从衣兜里翻出700元钱和一部BP机,然后李景新驾车,从河深沟上柏油马路直奔舒兰市,次日早晨到达李的父亲家,以后就四处联系卖车,直到12日仍未卖出去。李景新担心时间长了会引起警方怀疑,就打发冯吉刚先返回东港打探消息。冯返港后于18日到丹东市给李景新挂电话报平安。回家后听李景新妻子说派出所民警到她家找过李,他感到不妙,又返丹东给李景新挂第二次电话,以后再没有联系。
至此,“10·3”特大杀人抢劫出租车案已经告破。
但考虑李景新尚未归案,轿车下落不明,刘副局长决定对外秘而不宣,同时安排高普平带人再去舒兰。
11月12日,服着药抗着病的高普平带领民警二进舒兰市平安镇,终于查清李景新与其父李树清于10月10日至23日,曾在舒市荣华旅店住过宿的事实。旅店服务员还证实:李景新一人于11月9日晚单独在这住过一宿。分析父子住店期间,李景新已将其杀人抢车一事告知了其父并做了后事安排,李不会走得太远,其父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11月14日中午,高普平带人直取李树清家,向全家人宣布公安机关已经掌握李景新杀人抢车的犯罪事实,要求配合警方工作。但父子深情,李树清拒不提供儿子任何情况。经分头询问家人,破绽百出,反复晓以利害,李树清被迫同意带路查找儿子。
当晚6时,舒市警方与东港警方密切配合,火速行车150多公里,来到黑龙江省五常市小黑河北的深山沟里停了车,又徒步沿着杂草丛生的山路走出3.5公里,方在李景新藏身落足的地方将其抓获。
连夜突审李景新,李景新供认:9月5日抢车未遂和10月3日抢车杀人的犯罪事实。10月27日在阿城市以1.9万元将车卖掉。交易后刚走不远,被当地三个青年撵上要去一万元,剩下九千元买了造酒设备,又租了两间房子,准备以酿造为业,长期匿居。高普平等将犯罪嫌疑人李景新押回东港后,又带人北上将赃物轿车追回。
至此,全案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