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这天深夜,神秀坐完禅刚刚要入睡,忽有侍者来报说:“师父叫您。”
神秀赶紧穿上鞋袜,走到弘忍房中。
弘忍道:“早上那首偈子,是你所做的吧?”
神秀道:“是弟子所作。”
弘忍道:“那我后来将惠能那首子擦去,你可知道我的用意?”
神秀道:“想是师父怕大家不肯勤力修练,只寻找方便的入佛法门。”
弘忍道:“不错,有你这样一个弟子,为师可以放心了。”接着,弘忍缓缓道:“你和法如、老安等人,都是楞伽师一脉相承,从你中之意,可知你修行的艰苦与努力。东山之法,尽展现在你的身上了。”
神秀道:“师父过奖了。”
弘忍道:“你可知道为师为什么未将衣鉢传授与你?”
神秀道:“弟子修行不够。”
弘忍道:“非也。”
神秀知道弘忍另有深意,遂不开言。
过了片刻,弘忍道:“惠能持衣鉢南去,如果能够一路平安,则必可自成一家,成就当在为师之上。”
神秀道:“如此他岂不是辜负了师父的一番苦心?”
弘忍道:“万法归宗,只要是为弘扬佛法,结果都是一样的。”他顿了顿,一摆手,将神秀想问的话拦在又中,继续道:“你们应当可以齐头并进,共同为弘扬佛法出力,但若是到了后来,出现一些尘心未净的人,挑起你们和惠能等人纷争,则非我佛门之幸了。”
神秀道:“请师父指点。”
弘忍道:“唯有勤修行,慎择徒。”
神秀道:“弟子谨记了。”
(在神秀和惠能相继圆寂之后,惠能的弟子神会果然挑起了禅宗南北之争,南顿北渐两派几乎势同水火,当真如弘忍所料了。)
过了一会儿,神秀以为弘忍已经没什么事,刚想退出,弘忍忽然道:“与我取水来,替我洗脚。”
神秀一愣,为弘忍打水洗脚本是他常做的事情,但这时已是深更半夜,莫非师父另有深意?但弘忍已将衣鉢传给了惠能,此时又叫神秀打水洗足是什么意思?
弘忍见神秀愣在那里,将话点明了道:“禅宗的衣鉢是传下了,但这东山法门不是还要有人继承的吗?”
神秀听后,忙打了水,恭恭敬敬地端到弘忍面前。
弘忍将衣鉢传与惠能之后,当晚即令惠能南下,怕弟子们和他为难,不承认他的传承。
隔日,寺僧们都非常高兴,纷纷前来向神秀道喜,因为从昨天的偈子来看,神秀是唯一可能继承衣鉢的人选。但神秀依然是一脸平静,不为所动。而弘忍的话却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
“为了能够更广泛地弘扬佛法,我已经让禅宗传人带着袈裟离开了本寺。”
法如看了神秀一眼,神秀还是无动于衷。
从眼下的情况看,神秀没有得到衣鉢,法如、老安也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昨天续了神秀偈子的惠能。
将袈裟传给一个未入室的弟子,不仅法如、老安他们没想到,连与惠能一起工作的小沙弥们都觉得不服气,于是,立刻有人在底下私议道:“一定是惠能欺师灭祖,硬行抢夺的。”
“对,定是硬抢了去的。”另一人道:“师父为了替他掩护,才说是传给他的。”
“我们必须将袈裟追回来。”
“惠能来自岭南,有可能是带着袈裟回岭南老家。”更有心思缜密的道。
大家的想法弘忍早就料到了,为了能够拖延更长的时间,他一直将这场早课持续到中午才结束,为的是让惠能能够走得更远一些。
早课一结束,几十名弟子立刻聚集在一起,其中一僧道:“我们就这么去恐怕名不正言不顺。”
另一僧道:“这衣鉢本来应该是神秀上座的,怎么可以让他拿了去,走,我们去找神秀上座。”
一行人越想越有道理,一起来到了神秀的房里,但神秀早已经知道他们的目的,如今全寺上下都十分混乱,要叫他们不去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以沉默做为回答。
这些僧人们说了半天,见神秀没反应,还不死心道:“如果上座认为亲自去有失身分,起码让我们以您的名义去讨回,当然,追回袈裟也一定会交还给您,因为您才是我们真正服气的继承者。”
神秀听了后,自禅床上站起身来斥道:“我为大法来到东山,从来不以为衣鉢有什么重要。像你们这样,即使得到衣鉢,便是得到大法了吗?”
大家一听,终于明白神秀的想法,便灰心丧气地睡开了神秀的禅房,但追回架裟的想法却没有改变。
神秀见他们离开了房子,仍在窃窃私语,知道事情没有这么快结束,于是他悄悄唤来平日与他较好的惠明道:“你和他们一起去追惠能。”
惠明道:“有违佛法之事,不敢从命。”
神秀道:“我不是叫你去夺袈裟,而是希望你去拦阻那些师兄。”
惠明喜道:“我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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