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卷三·殷本纪第三》:帝武乙无道,为偶人,谓之天神。与之博,令人为行。天神不胜,乃僇辱之。为革囊,盛血,卬而射之,命曰“射天”。
司马迁笔下的帝武乙很猖狂,竟然敢射天,最后搞得自己让雷给劈死;后来被人们熟知的商纣王,也就是帝武乙的曾孙,在明代小说家写得《封神演义》里因为他对女娲娘娘不敬,色胆包天,敢对着女娲娘娘的神像出言调戏,搞得自己身死国灭,这都是君王不敬天,太膨胀带来的恶果。
一个要射死天,一个要和天睡觉,世间已经没有让他们能够感到刺激的事物了,于是他们把目光转向了天。还是先说商纣王的曾祖父帝武乙,这位商朝的第二十七位君主,信心爆棚,具有强烈的叛逆思想,一心想和天比个高下,奈何天就是不敢出来面对他。
于是,帝武乙做了个人偶,这个人偶就是天神,帝武乙说是就是,没有人敢说不是。帝武乙和这个人偶天神下棋,人偶天神不会动怎么办,好说,让手下人代替这位人偶天神来动,如果这位人偶天神下输了,帝武乙就狠狠羞辱他一顿:连个棋都下不赢自己,还当什么天神!话说,代替人偶天神和帝武乙下棋的人,哪里敢赢帝武乙,面对这么任性的君王,连天都不怕,还是老老实实由着他的性子来吧。
下棋还是不够刺激,不真刀真枪干一场,就是体会不到征服天的感觉,帝武乙感觉很不爽。于是帝武乙又想到了一个刺激的玩法,让人缝制了一个皮囊,装满血,也不管是什么血了,总之装满皮囊,高高挂起来,然后自己弯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帝武乙把皮囊射爆,天空落下血雨,纷纷洒洒,帝武乙很享受,这是天在流血,天是被自己一箭射中,就是这么强悍,帝武乙认为这就是在射天。
无论是下棋还是射天,天都不敢言语,帝武乙很享受。什么君权神授,天命所归,君王要合乎天道,都是忽悠老百姓的,帝武乙根本不相信这些东西,也不会被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所束缚,自己这么伟大,干嘛要受制于天,更何况自己也没见过天敢来和自己说三道四。
《后汉书·卷八十五·东夷列传第七十五》:武乙衰敝,东夷浸盛,遂分迁淮、岱,渐居中土。
自己这么逆天,天也不敢吱声,反而是世间对自己的威胁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东方的东夷部族逐渐强大,势力发展到淮河、泰山区域,并渗透到帝武乙统治的商朝中心地区;西方的旨方更不省心,搞得帝武乙多次调动重兵来征讨,虽然辱天又射天,但是帝武乙征讨旨方还是要占卜一下:“贞:王征旨方受佑。”
《史记·卷三·殷本纪第三》:武乙猎於河渭之间,暴雷,武乙震死。子帝太丁立。
帝武乙在位三十多年,居然是在黄河渭河之间打猎的时候,被雷给劈死。这位逆天的君主死于天雷,司马迁的意思就是,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一切都是天意,时候到了,青天白日也能一个炸雷搞死你。除了天,还能有什么来约束住这些君主,“屈民以申君”、“屈君以申天”,比司马迁更早的董仲舒就提出了,老百姓要绝对服从君王,君王要绝对服从天意,司马迁对此更是深信不疑。于是司马迁第一句就是,帝武乙无道,不按天道行事,还要射天,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董仲舒、司马迁们既想要维护君王的统治,为君主们站台唱戏,约束住老百姓们的思想和行为;又想要规范一下君王们的权力,显示一下自己的重要性,要是遇上了帝武乙这样逆天的君王,那必须得让他死于非命,否则自己的这套理论就圆不下去了。
帝武乙应该是历史记载里第一位敢于逆天的君王,帝武乙应该不是不相信有天的存在,而是认为自己超越了天,要是天不服,那就出来和自己走两步,不敢出来,那就是天不如自己。司马迁让帝武乙遭受到了天谴,给了后来的君王们提了一个醒,要顺天意,不可逆天而行;也给老百姓们提了一个醒,要听君王们的话,君王们不听话,自然有天来惩罚,老百姓们要是不听话,君王们给予惩罚,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老百姓要绝对服从君王。司马迁就是这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