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故事:小过年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09-01 18:38:46

除夕到了。这终年沉寂一冷落的小村庄,也热闹起来,从村口到街心,到处显出了一片新年的景象。

王汉奇家里屋顶上的烟囱,已经两天没有冒烟。他们母子二人听看从隔壁传来一阵阵别肉馅的声音,愈发愁苦不堪。可是看看屋里,四壁皆空,再没有什么可以变卖的东西了。

娘,你不必焦意我再去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借些柴米回来,这时天已黑了。王汉奇看见母亲垂头拭泪,冷得缩成一团,心中好似刀绞一样,就站起身来安慰母亲。

王汉奇出了家门,心想:能借的人家都已借过了。大年三十晚上,前账未清,怎好再向人家张口借紫借米呢?想到这里,心中一阵酸楚,不禁落下泪来。

王汉奇在街上排很久,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奔往未婚妻的家中。他想:为了不让母亲冻受饿,也顾不得颜面了。

还不是你不争气,一辈子就给我养个丫头。大年三十晚上不图个吉利,唤声叹个什么!

原来王汉奇的父亲在世时,就和张老汉作了儿女亲家。后来他父死后,家业衰落,因为筹不出聘礼,几次想要迎娶,都被张老汉拒绝了。逢年过节,张老汉一想超这门亲事,总是闷闷不乐。

常言说得好,女婿有半子之靠。你我的女儿过得们去,小两口好好孝敬咱们,还不跟儿子一样?张老汉的老伴知他脾气低强,不便与他争论,含笑安慰了几句

你就提你那个宝贝爷了。提起他来,我就后悔当初不该结下这门亲,不要光看人家如今穷了。念书人总会有出头的一天!难道你就把闯女留一辈子!

张老汉一听,愈发气心头,把桌子一拍,起女婿来了。张老汉的嫌贫爱富心肠,早就被他老婆看破。她见女儿在旁,不便说穿,只得好言劝他。

你说,他哪点配得上咱家的姑娘!

张老汉那肯听劝,嘴里仍是不住地挖苦女婿王汉奇。女儿挂枝听了非常气惯,想要辩驳几句,又觉羞答答地不好开口,赌气放下赶面杖,把门一摔,回到自己的房里去了。

张老婆见女儿生气走了,用手一指张老汉的脸,正想超女儿不在,数落他几句;不料屋门一开,后街的两个侄儿走了进来。

两个任儿放下手里的灯笼,什么话也没说,趴到地上就向他们老两口磕起头来。还没接神呢,你们也拜得太早了!

大谷,去年你怪我们拜年拜晚了,就没给压岁钱,今年特意赶个早,你还不给吗?

两个径儿嗑罢头,笑嘻嘻地向老汉仲手要庄岁钱。老婆见老汉绷看老脸又要耍赖,忙取出铜钱一吊塞进侄儿手里。

我登登叫我们来请您去吃酒。

张老汉见老婆抢先给了庄岁钱,心疼得瞪了老眼,正想:谁要你手这么快!忽听两个侄儿说道请他前去吃酒,顿时又露出了笑脸。一面连声说着“威情难却”,一面扶看两个侄儿走了。

你参那种势利眼,你还不知道?你们的亲事,过了年他若再拖下去,我定跟他拼老命!张老汉走后,他老婆连忙来到女儿房中。好说五说才算把女儿挂枝劝得不哭了。

母女二人又回到上房重新包起饺子来。

岳父何!你这讨你嫌的女婿,但有一线之路,决不找到你这门上来!

王汉奇也知道岳父嫌他赏穷,料想到这次登门求借,少不得又要让他奚落一场。正在沉思,不觉已来到张家门前,他又蹄起来。

正在这时,门儿一开,张老汉扶着两个侄儿走了出来。王汉奇一眼看见是岳父,忙转身躲到墙角隐藏起来。

王汉奇候着张老汉去远,听了听,除去远处的爆竹声,街上悄悄一个行人也没有,他这才从墙角走出,慌张张地撞进岳父家的院子。

王汉奇见岳父离家他去,心中暗喜。来到屋前正要推门进去见岳母,又觉不安。心说:万一屋里还有外姓客人在座,堂不给岳母和桂枝丢人,惹人笑话!还是先在外边听听动静的好。

王汉奇走近窗前,用手指蘸看睡液润湿窗纸,桶了个小密隆。闭上一只眼向里望去,正好看见挂枝的脸儿,只觉得桂枝那双眼冲着他扫了一眼似的,顿时心里感到暖呼呼的。

只听桂枝说道:“妈,今儿三十,明儿初一,我可又长了一发啦!”又听张老婆答道:“谁说不是呢?一年小,二年大,明天你就十九岁啦!”

我知道,你是埋怨你参嫌贪爱富,误了你的青春;难为了你的女婿,是吧?妈!天不早了,咱们才包了这公几个饺子,快包吧!

张老婆想:这丫头话出有因呀!我索兴给她说破了,省得她悠闷得慌。挂枝见母亲看破自己的心事,觉得很不好意思,忙用话把母亲的话头岔开了。

王汉奇听挂技讲话,对他是这样情深意重,囊时连衣单身寒,腹饥如绞都忘到九霄云外;情不自禁仲出大姆指,暗暗叹“桂枝对我这样情深,如此器重,真真今人可感,今人可敬!”

王汉奇兴奋得再也沉不住气了,想再贴近窗纸一些,听听他们母女还讲些什么,那知一失神,竞将窗台上的瓦罐碰落,“啪叹” 一声,瓦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好了,有贼。参参不在家,这可怎么好呀!张老婆猛然听见屋外啪拍叹一声响,大吃一惊,喊了起来。桂枝也吓得忙藏到母亲身后发抖。

不要怕,参参在这里,待我去捉贼!

张老婆情急生智,忙用手堵住桂技的嘴,一面学起男人音朝门外喊,一面抄起一个木棒,狠狠地拍了下桌案,强壮起胆子闯出屋去。

王汉奇听见屋里劈啪乱响,又听粗声粗气地喊着捉贼,吓得神魂失常;正在走头无路,抬头一看厢房屋门开着,三步饼作两步便跑了进去。

又是只该死的花猫作怪!

张老婆和桂枝在院内巡视一遭,并未发现有什么人影。张老婆一看厢房屋门开着,顺手将门带好,把锁头锁上,故意咳啦一声返回上房去了。

王汉奇来到厢房屋内,觉得香粉气扑鼻,心想这一定就是桂枝的绣房了。但房中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只得用手摸摸这儿,摸摸那儿,试探所得,果然猜的不错,觉得真是机缘凑巧。

王汉奇又摸到了绣榻,刚刚躺下,忽然想起了家中的老母还在倚门等待呢;忙又翻身跳下床来,蹄到房门口,谁知房门已从外面倒锁上,再也推不动拉不开了。

王汉奇只急得汗如雨下,想了想只有从窗户里逃走。可是窗子也关得死牢牢的没法推开。心想:这哪里是机缘巧,分明是弄巧成拙,难免要丢人现眼了。

这时,忽听上房门响,紧跟着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向厢房走来。王汉奇一看事情不妙,急切向忙将桌周一撩,钻进桌下。

原来张桂枝随着妈妈赶了一阵贼,身上觉得又冷又之。她在上房烫了一壶酒,炒了两盘菜,独自回房,一来借酒取暖,二来浇愁解烦。

桂枝走进厢房,点上腊烛。转身又把屋门关好,自己了一杯酒,端起来用嘴抿了一抵,百无聊赖地又放到桌上了。

她看看雪白的粉墙上,显出了自己孤单单的人影儿,不禁倍感凉,勾起了心事:我参参怎能因为王家拿不出聘礼,就把我留在家里呢?这样抱延下去,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了呢?

桂技心说:王汉奇虽然文章好,才学出众,日后自有出头之日;可是如今远水解不了近渴,空有满腹文章也是无用呀!想到此帐然若失,端起酒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

桂技愈想愈入神,自言自语说:“我一定想法给他个信,要好好地劝他:你要图上进,不图蒸馒首也蒸(争)口气。要是不听我的话呀,可别怪我日后指着脸数落你。”说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盅酒下肚,桂枝已有三分醉意。打开描金柜,取出她私下做给未婚夫穿戴的衣帽,穿戴起来。对镜一照,然是个少年英俊的书生。

桂枝迈起方步,装扮成王汉奇的模样,右手拍了一下左手,作个敲门的手势,轻声唤着:“开门来!”

说罢,忙又转身装成小姐的模样,拜了两拜道:“相公来了,请进!”说看侧看身儿媽然一笑,算是把王相公让了进来。

桂枝脱去衣帽,架在椅背上,把手一伸,算是把王相公让至上座。自己也坐了下来。拿起酒盅了满杯,对着上座的那把空椅子说道:“相公请!”

我好心好意敬你酒你这书呆子,连个客气话都不会说,我呀,我这房中不留你了。

桂枝连让三声。但是那张虚设的空座位,怎会答理她呢。心里一恼,醒悟过未,扑上前去,腿儿一伸,一脚便把椅子踢倒。

桂枝小姐,我是王汉奇呀!

椅子一倒,正好砸在桌下王汉奇的头上。桂枝猛可间听得哎哟一声,只见从桌下爬出一个人来。她惊煌间刚要喊叫“妈呀!竞被王汉奇文给给的一句称呼给阻挡回去。

桂枝借看烛光,定晴看去,果然正是她每日思念的王汉奇,问道:“深更半夜,你…·…·怎样来到我的房里了?”王汉奇这才含差带愧的把前后经过说了出来。

但你赶考得中,也免得他们鼠眼看人低了。

桂枝一听王汉奇说出实情,深表同情。忙将椅昔上架着的那件蓝衫,亲手披在汉奇的身上;回身从描金柜取出银子一锭,双手递给了王汉奇。

王汉奇接过银子,正待迈步出房,桂枝又把他叫了回来:“这里有现成的酒菜,你就吃点再走吧!”这时王汉奇百感交集,怎好推却!应了一声“是。”便又回转身来坐下了。

桂枝给他了一杯酒,王汉奇也回敬她一杯。他二人先是抿着酒,低声密语;到后来,因为读得投缘,说说笑笑,竞开怀畅饮起来。

张老婆自从女儿走后,很是放心不下,看看时光不早一已到接神的时辰了,便从上房走了出来;来到厢房窗前,一听女儿房中有男子讲话的声音,而且还很亲热,不由一愣。

张老婆心中好生纳闷:我的女儿这是跟谁说话呢?怎么今天晚上我们家里一波未手一波又起,这样透着乱呢?想来不胜惊,狼狠地拍了两下厢房的房门。

王汉奇确实是个书呆子,他一听有人前来拍门,就要上前答话多亏桂技机警,用手一拦,又用嘴向桌下一努,王汉奇方才快然大悟,又钻进里面去了。

我拍了丰天门你怎么不答理呀?我睡着了·妈!桂枝等他藏好,定了定神,这才故意伸个懒腰,一手揉看睡眼一手开了房门,把母亲让进房来。

妈,你看什么呢?我… 我抓贼!

张老婆一见女儿面带醉意,愈发觉得事儿躁跷,禁不住便在房中东寻西看起来。桂技恐怕母亲看出破绽,故意用身子挡住桌子。

两杯问酒一下肚,我就醉了你酒吃的倒不闷吧?我心里倒很纳间。方才你房中里未的男子讲话声音?

张老婆指着桌上摆着的杯箸问女儿这是怎么回事?桂枝脸一红,赶忙用手遮住杯箸,援了好久才讲出话来。

桂枝听母亲说破了她的心病,撒娇哭道:“妈妈,你怎么也究枉起女儿来了?日后我还怎么见人呀,我可活不得了!”

王汉奇藏在桌下,听说桂枝哭喊着要寻死,便信以为真,急得忙从桌下爬了出来,嘴里还喊着:“小姐,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可死不得!”张老婆一见,大惊失色。

正这时,张老汉喝得醉地由两个任儿扶着回家来了,刚一进门,恰好听见老婆在女儿房中喊拿贼。

我是你们的姐夫王汉奇弟弟!住手,他不是外人!爷儿三个慌忙闯进厢房,不由分说扑上前去就抓住了王汉奇。

那两个侄儿听说抓住的是姐夫,连忙松了手。张老汉气冲冲窜到老婆面前问道:“这家你是怎么看的?”老婆看了看女婚,又看了看女儿,指着张老汉鼻子道:“都怪你这个老东西!”

那两个儿莫名其妙地互相一嘀咕,一面喊着:“原来是姐夫到了,快告诉我参参去吧!”一面争先恐后欢天喜地的跑出房去。

张老婆见两个径儿边跑边,急得脚抱怨老汉道:“糟了,糟了!那有未过门的姑娘留姑答在房中吃酒的道理?声张出去,多么难听!老头子,这场乱子都是你逼出来的。,

把他轰出去,从此一刀两断。

张老汉借着酒气,上前一把抓住王汉奇,就要撞头拼命。老婆见状大惊,推开张老汉,保护住王汉奇。桂枝也死死扭住老汉的手腕问道:“参参,你要作什么?

张桂枝一见父亲蛮横无理,翻脸不认人,心中一腔郁惯再也难以忍受了,护住了王汉奇向她父亲说道:“参参,你要他走,我也跟他一块走。”

三兄弟,你瞧桂枝他参又喝醉了酒,正在撒野混闹呢!

张老汉赌气坐在床头,正在骑虎难下的当儿,偏偏两个多事的任儿已经扶着他们的父亲来了。张老婆连忙迎上前去,用话掩饰。

谁说不是呢我要请三兄来吃喜酒呢。新姑答到了,老丈人还要显显威风吗!

张三叔听了,哈哈一笑。张老汉站起身来正要开口说破,不防被老婆猛力一推,倒退两步又坐在床上了。

张三叔看这一对新人,年貌相当,十分欢喜。遂向张老婆问道:“ 你们都预备好了么?”张老婆笑着点了点头。可是张老汉又从床上站了起来。

好,好,正好今天除多明天是新春。一元复始,双喜临门,大吉大利。

张老婆一面用身子挡住张老汉,不容他开口;一面红涨着脸向张三叔道:“我们正商量着今天就拜堂呢。”

二哥,你喝多了,到上房去躺会儿吧!

到了这时,张老汉心中纵然不乐意,但在张三叔和两个任儿齐声庆贺声中,也只好悠着闷气,低着头儿一声不吃。

王汉奇好不欢喜。张桂枝羞答答狱了一下他的衣襟道:“你还不赶快回家给母亲送个信儿,接她老人家一同来过年么。”一语提醒王汉奇,忙向张老婆深施一礼道:“谢谢岳母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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