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离开我身体后的第二个初春,谢止终于发现了真相。
那孤傲的少年帝王一改常态,双眼猩红地瞪着我,要我再跳下云湖,让他的枝枝回来。
我讥讽道:「你的枝枝到别的世界攻略其他男人去了,她不要你咯~」
谢止冷笑:「既然这样,那你也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当我被他逼到云湖边时,那与穿越女性格相仿的宠妃正依偎在谢止怀中。
我听见他语气亲昵地对宠妃说,等我死了,他就封她做皇后。
1
云湖的水冰冷刺骨,寒意密密麻麻地侵染着我的感知。
我好像死了。
不然我怎么又能再看见谢止的脸?
他牵着奉轻轻的手,在百官面前,昭然若揭地宣布褚氏德不配位,废去皇后之位,贬为庶民。
他说,奉轻轻将是他的新后。
我的阿兄听闻我的死讯,连夜从边境回京,向谢止讨要我的遗体。
谢止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泡得太丑,有乱宫闱,丢了。」
我看着阿兄红了眼角,怒声质问:「我妹妹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让你罔顾情意非要置她于死地?」
谢止冷了脸。
他说,他对我,半无情意可言。
我听清了他薄唇吐出的话,也看到他和他的新后,当着痛失妹妹的阿兄面前,亲密无间。
那一刻,无数悔意涌来。
是啊,自打五年前我初见谢止,就知道他是这般冷酷无情的人。
我不知廉耻地占了不属于自己的后位,又为了一己私欲骗了谢止这么久,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
谢止暴戾残忍,却唯独把温柔给了一个人。
那人与我共用一具躯壳,却始终不是我。
2
我叫褚宁枝,未出阁前,是景国公府的庶出五小姐。
阿娘早逝,我与兄长相依为命。
在外,主母国公夫人朱氏是贤良淑德的代表。
对内,她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笑面虎。
她不允许有庶子庶女的光辉盖过嫡子嫡女,为了在她手底下讨生活,我和阿兄藏拙数年。
有一天,阿兄突然神采奕奕地拉着我:「吱吱,圣上派平南王北上伐匈,平南王素来爱才,若我能投其麾下,必能成就一番功业。」
阿兄有经世之才,苦于主母打压,只能隐没于这破烂的小院中。
他说:「偌我得了平南王的赏识,在军营攒足功名后卸甲归田,我们兄妹二人就可以回到姑苏,在那修座小院,从此远离京城这处伤心之地。」
姑苏是阿娘的家乡,每至阳春三月,便有荆桃盛开。
我点点头:「届时,吱吱为阿兄做好姑苏的板栗糕,等阿兄凯旋。」
后来阿兄真的在平南王麾下大放异彩,成了本朝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可惜我没有等到阿兄披着金麟甲,班师回朝的那天。
阿兄从军后的第二年初春,主母朱氏破天荒地允许我们这些庶女入宫。
花朝节,先皇后设宴宴请京中贵女齐聚云湖亭赏花。
说是赏花,实则是为尚未婚配的皇子挑选婚娶人选,其中便有已及弱冠还未有正妃的太子。
我那人前惊才绝艳的嫡姐为了攀上太子,不惜拉我一同落水。
最终嫡姐被善心的太子救起,成功地入了太子的眼,而我则落了个嫉妒嫡姐推其下水的烂名声。
后来我高烧三夜,知晓我无辜的主母不顾我贴身侍女的求情。
把她打了一顿,将她和奄奄一息的我关在了院子中。
我烧得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我的身体便被外人占去,而我竟成了只阿飘。
3
我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谢止。
那年京城的春天来得格外晚,一场大雪后,宫城的琉璃瓦上皑皑一片,纤瘦的少年一剑挑起飞雪,他眼中带着凌厉,与这冷得让人骨寒的初春极为相配。
他没有穿宫装,而是一身素色长衣,显得整个人更加单薄,一头乌发被系带高高挽起。
倘若现在他换身红袍,给他匹骏马,他就便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他看不见我,我却一眼认出了他。
我不会忘记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
云湖边,现场一阵慌乱,其他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被太子救起的嫡姐身上,没有人发现水里还有别人。
我在水中挣扎时,看见了一个人。
他也是这样扎着高高的乌发,抱臂站在廊桥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比出「救我」的嘴型。
他用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盯了我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顿时感到无比绝望,放弃了挣扎,就此沉没。
谢止那时还不是未来那个九五至尊的帝王,如今的他只是个不受宠的九皇子。
他住的是冷宫,穿的是麻衣,没有奴仆使唤,凡事亲力亲为,就算是如此寒冷的季节,屋中也无炭火可烧。
我不曾想,他一个皇子,过得竟然比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庶女还惨。
我那时天真地以为或许他当时见死不救,只是不想惹祸上身。
后来的我才知道,他天生薄情,人命对他来说不过蜉蝣。
4
也许是我和谢止的孽缘在作祟,我就算变成阿飘也离不开他身边。
我发现自己变成阿飘后,拼了命地想闯出去,回到我自己的肉身中,但谢止周围始终有一堵我看不见的墙,将我弹了回来。
第一天当鬼,我还挺不适应的。
谢止练完了剑,身上出了汗,便打算沐浴。
我跟在他身边飘来飘去,看着谢止劈柴烧火,惊叹他虽然贵为皇子,可活得却比我和兄长还粗陋。
我们二人命运相仿,况且我现在还变成了只看不见摸不着的阿飘,我又站在什么立场上去同情他呢。
就在我想得出神时,谢止将烧好的水提回了屋内,开始宽衣。
我吓得捂住了眼睛,心里默念阿弥陀佛,还好我动作快,没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背对着我,浸在了浴桶中,高高的束发被解下,墨发间隐约可见的是背上狰狞的伤疤。
我透过指尖的缝隙,看到了这一幕场景。
许是少年纤瘦的背让我不禁联想起与兄长寄人篱下的时光,又许是这屋内热水的蒸汽让我感到有些闷热。
我竟晃了神,伸手触摸那白皙皮肤上的疤痕。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我透明的指尖轻点在伤疤上时,我感觉到谢止的身体顿了一下。
我反应过来,立刻收回了手,飘到了空中。
如若谢止能看得见我,那么他一定能发现此时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会觉得我这只鬼十分不检点,偷看他沐浴。
5
谢止住的冷宫曾有很多妃子宫人在此轻生,每到夜里就有面目狰狞的鬼魂到处乱飘
其中有个宫女姐姐,她恰好伺候过谢止的母妃丽妃。
她告诉了我谢止被皇帝冷落的原因。
谢止的生母,便是被他克死的。
他一出生便睁着眼,直勾勾地看着所有人。
新生儿如此征兆,在皇室中意味不详。
果不其然,丽妃就因为生产过程中失血过多而亡。
而皇帝大受打击,从此对谢止不管不问,甚至放纵下人官宦欺辱他。
我那时并不觉得他以后会当皇帝,按才干而言,他比他的几个皇弟都要差,更别谈与博学多闻的太子相比。
可就是这样的人,最后弑父夺位,将他那成群的兄弟杀了个干净,一个也不留。
我是看着谢止如何从一个像老鼠一样阴暗的瘦弱少年,成长成统领天下叱咤风云的帝王的。
谁也不能比我更清楚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要我说,谢止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疯。
怪不得穿越女说,谢止是她攻略过的「反派」里面难度系数最高的一个。
6
谢止和穿越女的初识,是在太子的婚宴上。
太子妃,自然是我那位蛇蝎心肠的嫡姐,褚卫雪。
太子大婚,所有皇亲贵胄都要前来恭贺,谢止也不例外。
宴毕,谢止刚要离开,就被几个身影围住。
他肩膀被人狠狠推了一把,随之响起的,是一道戏谑的声音。
「怎么闲厩的人一时疏忽,把养的贱犬也放出来了?」
声音的主人是十皇子,他是太子的胞弟,也是皇室子弟中最嚣张跋扈的一个。
有人从身后踹了谢止的背一脚,谢止没有防备,吃痛跪倒在了地上。
十皇子现在敢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这样对待谢止,可见私底下有多嚣张,估计谢止背后狰狞的疤痕大多是拜他所赐。
一道清脆的女声喝住了他。
「十皇子身为太子殿下的胞弟,在太子喜宴上对手足大打出手,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我赫然瞪大了眼。
因为这正是我的声音,不,更确切地来说,是我身体上的声带发出来的声音。
我那时才知晓,其实我并没有死,而是有人占去了我的身子。
不知为何,我能听见那人的心声,她经常与一道叫做「系统」的声音对话。
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将我被嫡母朱氏养的猫抓花的脸变得滑嫩无暇,露出了我真实的容貌。
以前为了藏拙,不抢褚卫雪的风头,我总是将自己搞得灰头土脸。
但我阿娘年轻时是姑苏最有名的花魁,无数达官显贵一掷千金,只为搏她一笑。
我身为她的孩子,自然出落得不错。
十皇子看见穿越女,眼睛先是亮了一下,而后嘴角扬起一抹浪荡的笑:「哪来的小美人,本宫之前怎么从未见过?」
说着他便想伸手去碰她的脸。
「碰——」
十皇子被摔了个狗吃屎,围观的宾客不由得发出啧笑。
穿越女嫌弃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我听见她在心中跟系统说:「什么脏手也敢碰我。」
那道冰冷的机械声说:「别显摆了,那个穿灰色长袍的少年就是这次攻略任务的反派,这已是你第十次攻略他,倘若再失败,你的生命就会走向完结。」
穿越女不屑哼了句:「我知道了。」
太子大喜,来者皆着色彩鲜亮的服饰,图的就是个喜庆。
而全场穿灰色长袍的,只有谢止一人,因为他只有这身衣裳。
我看向谢止。
他已经趁十皇子不注意站了起来,似乎是没想到有人会替他出头,他那张漂亮到让人说不出话的脸上多了一份惊愕。
那时的穿越女刚在国公府初露锋芒,非但让主母朱氏吃了瘪,还得了父君的赏识。
不然以我原本庶女的身份,是不配出现在这等隆重的场合的。
「你!」
十皇子被一介女流当众打脸,脸色难看至极。
刚作势想给穿越女一点教训,他的腕就被人扼住。
「看来殿下最近武艺毫无长进,一小小弱女子竟也能拂了殿下颜面。」
7
看清来人面貌后,一向气焰嚣张的十皇子突然噤了声。
我听见系统的提示声:「警告宿主,男主孟洛白出现。」
我身形一顿。
孟洛白,出生御医世家,年方弱冠就已坐上了太子少傅之位,掌管翰林院。
他长相俊美,权势超群,朝野中只手遮天。
有孟洛白出面阻拦,十皇子不好发作,只能作罢。
恶狠狠地剜了穿越女和谢止一眼后,就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走了。
扭头便看见穿越女怔怔地注视着一袭白衣,宛若谪仙下凡的孟洛白。
穿越女应是有我以往的记忆,知道我曾经对这个对我来说高不可攀的人存着怎样的心思。
他抬眸望向她,深潭一般浓绿的眼底尽是晦暗不明的情绪。
「五小姐,好久不见。」
孟洛白对着穿越女温朗一笑,我的指甲便嵌入了掌心。
即便我感受不到疼痛。
我桎梏于黑暗中太久,淋到一束光,便私心地想占有光。
我的嫡兄彼时正准备科举,朱氏费了很多劲才将孟洛白请来当国公府私塾的夫子。
他来私塾讲书的第一天,国公府的女儿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
平时像这种好事,是轮不上我们这些庶出的孩子的,但孟洛白主张有教无类,我们才得以坐上学堂。
那天,他出了一问,让我们对出下联。
「雏鹤学飞,万里风云从此始。」
褚卫雪是第一个对出来的。
孟洛白听了,先是笑着点点头,但又将话风一转:「二小姐的下联对仗工整,就是用词婉约了些。」
其他人的回答都大同小异,可孟洛白依旧没听到最满意的回答。
我坐在学堂的角落,咬着唇不敢吱声。
让我意外的是,散学后,孟洛白单独叫住了我。
「如若在下没猜错,您就是五小姐。」
我有些愕然,没想到他竟记住了我。
「课上出的上联,只剩五小姐还未回答。」
我看着他含着笑的眼角,平生第一次鼓起了勇气。
「雏鹤学飞,万里风云从此始;潜龙奋起,九天雷雨及时来。」
孟洛白垂眸仔细思考着我的回答,再抬眼时,看向我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欣赏。
「好一个潜龙奋起……」
他将他手中的纸扇递给了我:「这扇上的字乃大家如阳公所题,在下见它与五小姐颇为投缘,便赠予小姐了。」
我打开扇子,上面赫然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字。
「来日方长」。
这寥寥几字,却足以支撑我在虎窟狼窝般的国公府苟延残喘数年。
8
十皇子在太子喜宴上闹的这一出,惊扰了圣上。
皇帝不仅禁了他的足,还罚他抄写佛经。
至于谢止,皇帝是一个字也未曾提及。
穿越女这时一边忙着与朱氏作对,一边暗地里韬光养晦。
有系统的帮助,她很快变得富可敌国,招揽了一大批骁勇的民军,为往后谢止逼宫提供了不少援助。
这些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彼时的我就是只被困在谢止周围的阿飘,他去哪我就去哪。
那天我困得不行,正倚在冷宫的房梁上打盹。
谢止不知为何睡得格外早,冷宫静悄悄的,直到我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飘到天上一看,僻静的角落中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我一眼就认出了为首的人是谁,于是便和住在井里的宫女姐姐打了个商量。
她在冷宫的井里住这么久了,第一次见到除了谢止外的活人,兴奋地点了点头。
宫女姐姐说,按理来讲,正常人是看不见我们的。
看不见我没事,但我可以吓唬他们啊。
十皇子小声地骂骂咧咧道:「谢止这个贱种,害本宫我被父皇禁足那么多天,佛经抄的本宫手都软了,本宫今天非得揍得他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有个小跟班有些退缩:「殿下,如果我们这么干再被发现,我害怕……」
十皇子踹了一脚他的屁股:「怕什么!听好了,你等会先进去捂着那贱种的嘴,万万不可让他叫出声,惹来巡视的侍卫……」
还没等他们说完,小跟班手上油灯就熄灭了。
冷宫的井边慢慢飘出来一团鬼火,围着几个人绕来绕去,伴随着树叶被风吹落的沙沙声。
十皇子几人顿时毛骨悚然,团团抱在一起。
十皇子佯装镇定,但从他颤抖的声音中可以听出他的恐惧。
「谁在这装神弄鬼,本宫可是十皇子,当今太子的胞弟,小心本宫让皇兄砍了你的头!」
「你要砍谁的头呀?」我在十皇子耳边幽幽地说。
那几个纨绔子弟大叫一声,丢下十皇子撒腿就跑。
十皇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名贵的玄袍上多了一处水渍。
目送十皇子跌跌撞撞地逃出冷宫后,我和捧着盏蜡烛的宫女姐姐一起捧腹大笑起来。
许是刚刚的动静有些大,谢止的屋子亮了,紧接着屋门被打开。
谢止高挑瘦削的身影站在门前,那双漂亮的凤眼扫了一圈冷宫的四周。
当然,还有飘在空中的我。
虽然我觉得谢止屋里的房梁是打盹的好地方,但不知怎地我此时有些做贼心虚,想索性今晚去冷宫的井里跟宫女姐姐挤一挤。
「你干嘛?本来井里就够挤了,出去出去。」绝情的宫女姐姐将我赶了出去。
我无奈,只好灰溜溜地跟在谢止身后回了屋里。
他回屋后便伏在小案上,不知道在写些什么,我想去看的时候,他凑巧就把灯灭了。
「不给看就不给看,真小气。」我嘟囔了一句,慢悠悠地飘到房梁上继续我的回笼觉了。
我打了个哈欠,转过身去,没看见房梁之下的床榻上,谢止紧抿着的嘴角微微上扬。
9
穿越女再见到谢止时,他正在被十皇子手下的太监刘公公刁难。
「殿下特地嘱咐咱家,冷宫的那位若是想得吃食,便让他自己来拿。」
刘公公奸笑一声,将一块脏兮兮的馒头丢到了地上。
谢止本就举步维艰,太子喜宴上彻底得罪十皇子后,冷宫的物资越发稀缺。
我粗略数了数,他已约三日未得一餐像样的膳食。
实在饥寒交迫,只能挖后院的野菜,混着几粒生米匆匆下肚。
谢止面无表情,机械地弯腰,想要伸手去捡地上的馒头。
手指刚要碰到,馒头却被人踢得更远。
谢止被强行按住跪下,刘公公油腻的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露出男生女相的脸。
刘公公砸吧砸吧嘴,两眼放光:「九皇子继丽妃之姿容,果真生得貌美,咱家早就玩腻了屋里那几个小厮,要是九皇子识相,咱家可保证以后你在后宫里不被人欺辱……」
我紧蹙着眉。
听说阉人玩的肮脏,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渴望什么。
谁曾想刘公公一个小小太监竟狂妄至极,胆敢让皇子做他的对食。
「刘公公好大面子。」
是穿越女。
她进宫做伯阳公主的伴读,伯阳公主幼时就与褚卫雪交好。
穿越女现如今与褚卫雪水火不容,在太子喜宴上又得伯阳公主的心上人孟洛白出手相救,她自然视穿越女为眼中钉肉中刺。
伯阳公主便设计使绊,将穿越女罚来了冷宫。
「九皇子即便再不受宠,可名字也是正儿八经记在皇庙的族谱上的,皇子只跪圣上与皇后,莫非刘公公这是想骑到圣上头上?」
她伶牙俐齿,说得刘公公一行人直愣神。
刘公公刚想发威,又想起十皇子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以与孟相作对。
圣上龙体欠佳,万事都仰仗孟相,他在朝中可谓一手遮天。
而孟相先前主动帮过这个小庶女,如若因此拂了孟相脸面,使他和太子心生隔阂,刘公公可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哼,你们给咱家等着!」
刘公公摞下狠话,却被穿越女叫住。
「吃食留下。」
刘公公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只能命人将食盒放下。
谢止终于能吃上一口热饭。
他垂着纤长的睫毛,问:「褚小姐,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帮我?」
穿越女双手托着脑袋,笑得张扬:「因为我知道,你将会成为全天下的王。」
谢止失笑:「可惜,我既无太子的仁善,也无四皇兄的才智,更无七皇兄的体魄,褚小姐算是压错宝了。」
她摇摇头,目光坚定:「你说的这些,跟你做皇帝有关系吗?」
谢止一愣。
「更何况,你还有我。」
我猜,那一刻起,在谢止心中有什么东西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