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天八夜
"圣诞节总攻势"是一份十分宝贵的情报，从中我们得知，与中国军队交手的第一回合没有使敌人得到应有的教训。麦克阿瑟认为："中国象征性出兵"，兵力不过五万人，因此决定调整战线，准备立即转入进攻。麦克阿瑟为了切断我军的增援和补给。11月8日，出动海、空军飞机600余架，轰炸新义州，炸毁鸭绿江大桥，据韩国战史记载，各城市破坏十分严重，满浦达95%，江界75%，新义州60%,楚山85%。地面部队，于11月15日，发起了占领全朝鲜的"总攻势"，东线以美陆战一师，美七师，伪首都师向清津，惠山攻击，西线以美8军主力两个军团指向鸭绿江边。
我志愿军利用麦克阿瑟"骄狂"的心理，后撤30到50公里，采取节节抵抗诱敌深入的战略，在我预定战场上歼灭敌人。此时，这种大遭遇战从被动变为主动了。
其实，这些天，敌我双方仍处在胶着状态，在飞虎山，范天恩团正与敌人苦苦缠着。三十八军按志愿军作战部署诱敌深入，从飞虎山开始向后撤，当范天恩团退后，我师的阵地暴露给了敌人，敌人开始向一一四师阵地攻击。首先在甑山展开了争夺战。
这样，一一四师阵地就成为此战的焦点。在诱敌深入中，能否把敌人拖住，牵着他鼻子走，我们师身系第二战役的成与败。
甑山是德川西北不大的高地，甑是古代蒸饭的瓦器，甑山像个马鞍子，东西两个小山头中间有个鞍部，卡住了德川通往苏民洞，球场的一条公路，是敌人北进的第一个障碍。
11月10日晚上，我部三四一团六连接替了二连德川以北阵地，继续坚守。连长布置了兵力：命令一排、三排各守一个山头。二排六班守一、三排阵地的鞍部，这个鞍部的前面是一条山沟，沟口的前面有一条蜿蜒的小河。
11日拂晓，敌人即开始进攻，六连同志们苦战到天黑，敌人也没有攻上来。显然，这是试探性的进攻。
12日，敌人用一个连的兵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三排阵地进攻。一场激烈的守备战展开了。八班长孙明振同志胳膊炸断了，他坚持继续战斗，用牙拧开手榴弹盖，投向敌人；八班机枪射手王福英勇牺牲了，华阅典代替了他，端起机枪，瞄准敌人猛扫，敌人在他的面前不断地倒下滚下山去；八班张横杰同志被炮弹炸昏了，醒来时，他带着伤自动代理班长指挥作战。他说："我虽然负伤，还能坚持，死不了就丢不了阵地。"战士们又忙着搜集手榴弹，把第二次、第三次攻上来的敌人打下去；射手邢天贵的机枪都打红了，还端着射击；胳膊打断了的三排长朱云章又身负重伤三次，他还向阵地上战友说："同志们，别看我负了伤，我保证能完成任务！五、六十个敌人，企图穿过六班守的山沟，迂回到六连阵地背后。六班长孙奎武发现了这个情况就告诉同志们说："敌人过河时，就用机枪猛扫，再近了就用手榴弹。大家准备好！"敌人从这里攻击了两次，结果是饱饱吃了一顿手榴弹和机关枪，撇下了二十余具死尸。这一天，敌人的所有进攻都被打退了。
敌人攻不上山头，就用袭击来进行报复，几天的守备，伤亡逐渐增加了，阵地上绑白绷带的人越来越多，卫生员尧洪顺在火线上穿梭着救护伤员，负了伤仍然坚持抢救。担任救护工作的炊事员同志，为了迅速抬下伤员去，冒着炮火前进……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阵地依然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手里。三排面临严峻考验，此时，百余名敌人蜂拥上来，似乎非把山头夺下不可。这时连长指导员都负伤了，全连失去了指挥，班长杨秀波跳出工事对大伙说："同志们，我们要沉着应战，准备好手榴弹，没有手榴弹准备石头，一定要把敌人打下去。"他的话刚落，大家便跳出工事，搜集着手榴弹、石头。敌人爬上来了，手榴弹和石头一齐向敌群飞过去，敌人又被打退了。
六连就这样坚守阵地八天八夜。
正当敌人向三四一团攻击时，我接通了在龙德里守备的三四○团团长关豁明的电话：
"你们的情况怎样。"
关团长说："敌人只是天天派飞机轰炸扫射，并没有什么动作。"
"你们不能等着挨打，要积极防御，我看西仓是美军与伪二军团的结合部，可以搞它一下。"
关团长说："好，我们今晚派一个连袭击西仓。"
"别急，先派个小分队侦察一下，但是不要打草惊蛇。"
第二天，关团长报告，西仓有伪六师三团三营一个连，西仓东的桥下有敌人一个连，营部驻在云平里，东北的钱山里也有一个连，关团长说："西仓，下桥，云平里，距离很近，钱山里是分散孤立的敌人，我们团的意见袭击钱山里。"
我告诉他说："不行，钱山里虽然是孤立分散的敌人，可是离你们至少有20里，打出去容易，回来就难了，西仓就在你们山脚下，你们若是袭击西仓，抓一把就回来，能抓多少，抓多少，抓不到，扰乱一下也行，原则是速去速回！"
果然，他们此次出击击溃了敌人一个连，战果最大的是二连，他们走错了路，走到嘎日岭，遇着美军了，尖兵组长张洪源带两个战士，虽然迷人敌人防线内，他们孤胆作战，打死十来个美国兵，又灵活的冲出敌阵，安全的返回部队。
三四二团，也没让敌人安生。他们下面是美军，据侦察，美军白天在山头阵地上，晚上都回到山沟的帐篷里。美军的帐篷，可比伪军神气，拉上了电灯，放着留声机，喝着啤酒跳舞，在战场上，过着"浪漫的夜生活"。团长孙洪道，政委王丕礼一合计，给美国大兵的"夜生活"增加点"辣椒面"。全团选几十名机动灵活的战士，组成20多个投弹小组，每个小组选好目标，看好前进和后撤的道路，半夜出发，往敌人帐篷里投手榴弹，投完就回来，不许恋战，也不要缴获。
部队一切准备就绪，这一天傍晚，北风呼啸，刮的人站立不住，孙洪道说："好，天助我也，老美一定都躲进帐篷里"，他命令20多个小组，一齐出动，然后，他和政委上山顶看热闹去了。半夜12点刚过，几个山沟同时响起了手榴弹的爆炸声，本来还可以看到远处敌人帐篷的灯光，转瞬间全熄灭了，大约10分钟以后，各山沟都升起了照明弹，接着是一片激烈的枪声……
这两次行动，到底打死打伤多少敌人，不得而知，但是，敌人四天没向三四二团阵地攻击。
二、烈士的枪声
三四二团三连，守在月峰山，敌人从16日，开始进攻，先是出动飞机轮番轰炸、接着大炮打的山前山后烟尘滚滚、土石横飞，封锁的阵地前后鸟都飞不过，结果，我军阵地上的指战员三天只吃上一顿饭。
18日这一天，打得更激烈，天黑前，当打退敌人最后一次冲锋后，三连接到命令撤了下去。
三连炊事班长康庆禄，带二名炊事员挑着饭和水好不容易送上阵地。却见阵地上空无一人，老班长纳起闷来："三连的人打光了？不对，打光了也会留下尸体。"他想来想去毅然作出了决定："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三连阵地不能丢。"他叫炊事员把饭挑回，快向上级报告。
康庆禄是老兵，可是手里没有枪，他借着月光向敌人方向摸去，抢回了十几支卡宾枪、步枪，还有很多手榴弹，搬回阵地。他想，要有挺机枪就好了。他又回到敌人阵地上，正好有一挺水压重机枪，一检查是好的，还有两箱子弹，他先把水压重机枪搬回阵地来，又去提回那两箱子弹。
这一夜，老康头没闲着，修复了工事，把重机枪对准敌人上山的开阔地，瞄好了，固定起来，把板机用绳子拴起着，还打了两发试射，挺准。把捡来的卡宾枪，放在战壕里的散兵坑边，自己盘算着：敌人离的远，用步枪打，离的近，用手榴弹，用绳子拉着重机枪，向大群敌人投射。他自己觉得不错："我当了五年兵，还没亲自杀死一个敌人，这一次有机会过把瘾了。"
康庆禄是1945年冬在抚顺参军的，他是个煤矿工人，在平顶山惨案时，妻子、儿女都被日本人杀害了，他不在家，留下一条命，日本投降了，他已经四十多岁，要求参军，就分配在三连当炊事员。工作积极，学习努力，背着行军锅，跟着部队打过长江，部队向湘西迂回时，发疟疾，他病得站都站不起来，和曹玉海一起住进医院，后来留在地方工作，和曹玉海同志分在武汉监狱工作，听说曹玉海要回老部队，他也非跟着走不可。
监狱同志说："你年纪大了，回部队能干个啥！"
康庆禄说："我回部队还背我的行军锅，保证行军不掉队"。工会有个女同志说："康大叔，你留下吧，我负责给你成个家。"康庆禄说："我早就有家啦，还成什么家，俺的那个三连多好哇，我死也要死在三连！"
如今，康庆禄远在异地，正在实践着他的誓言。
19日，敌人照常吃饭，八点半开始了攻击。先是飞机轰炸、扫射，然后是大炮轰击，康庆禄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到也挺安全。9点多钟，敌人集团冲锋开始了。他进入阵地，在这头打一枪，又到那头打一枪，敌人还是一个劲往上冲，他拉响了重机枪，"哒哒哒"正扫在敌人群里，敌往回跑了，老康头把拉机枪的绳子缠在腿上，狠狠的拉，手里用步枪瞄准敌人的背后，一枪一个。
敌人退了，一箱子机枪子弹也打光了。老康又赶快换上了另一箱子弹，又试射两发，"挺好"。就又回到大石头后面去防空、防炮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敌人按进攻程序，又是空袭，炮击，然后集团冲锋。老康头也是按自己程序，射击，用腿拉响重机枪。就在这个时刻，一发六 O 炮弹，在老康头身边爆炸了，老康头牺牲在阵地上。
敌人又一窝蜂地冲上了阵地，突然重机枪又响了，敌人又倒了一片，原来有个冲在前面的敌兵，被流弹打死，倒在老康头拉重机枪的绳子上，重机枪响个不停，直到把一箱子弹打完为止……
我在指挥所听到阵地上激烈的枪声，打电话问三四二团孙团长："月峰山不是昨晚就撤了，为什么还在打？"
孙团长也莫明其妙对我说："三连已经撤了。"他马上向一营打电话，问曹玉海"是怎么回事？"
曹玉海也不知道，这时回来报告情况的炊事员找到了营部。曹玉海才知道康庆禄在阵地上，他马上打电话请示团长"我派人把老康头找回来！"
孙团长说："不能去，我们的任务是诱敌深人，派兵少了不行，派多了违反整个作战意图。现在月峰山被敌人占了，老康头要是活着，肯定能自己回来，要是牺牲了，也是老康头尽到最后的责任……
二次战役结束后，曹玉海派人到月峰山去找，康庆禄同志安祥的躺在战壕里，身上盖满了白雪。苍翠的松枝，散落在他的左右，他的腿上还拴着那条拉响重机枪的绳子。四次战役结束，一一四师印刷一本小册子，叫《不朽的人们》，详细记载康庆禄同志最后的战斗，题目叫"烈士的枪声"。
三、包打德川
按上级的意图，我指挥一一四师，每天都与敌人接触，每天都向后撤一点，19日到金洞，20日到山杏洞，21日到龙虎洞，22日到五龙洞。至此，一一四师撤退到最后的预定阵地。根据上级指示，我命令三四○团派少数部队坚守堂洞北山，三四一团守于岘洞以西高地，掩护全师集结作反攻击准备。并且对守阵地的指战员下达了死守命令："坚守阵地一个山头也不准丢了。"
敌人跟的也很紧，伪七师三联队在阳地以北，与三四一团对峙；伪八师第八联队在玉榆里，秋洞里与三四二团对峙。当天伪军约6个营全线向一一四师各阵地展开攻击，其中以三四○团九连守备的堂洞南山（524.9高地）攻击最为猛烈，从11月22日起，以一营的兵力连续攻击三天，都被九连打退。
到11月21日，美第八军的九军团，美一军和伪二军团共7个师两个旅已被我引过大同江，清川江，在东起宁远、德川，西至云川，泰川，纳青亭之间的宽大地域；东线美十军团和伪一军团也向北推进，先头部队已进到中朝边境的惠山等地。麦克阿瑟被志愿军的"败退"所迷惑，陶醉在"胜利"前进中。11月24日清晨，他在东京发表了一个特别公报，宣布了"结束朝鲜战争的总攻势"。然后麦克阿瑟登上了他的"斯卡普"号坐机，飞往北朝鲜，去显示他亲临前线指挥"总攻势"的"英姿"。他在飞机上向记者说："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这场进攻"。他指着地图上划的两个粗大箭头，解释所谓"一把老虎钳"，德川是这把老虎钳的支点，他得意地说："我要在短期间，把老虎钳东西合拢起来","那就意味着战争的结束。"
当他飞回东京时，又发表了一个所谓"黄昏公报"，宣称："韩国境内联军攻势按计划进展，我方损失极为轻微，官兵士气高昂，总攻势可望迅速完成"。第二天，美国各大报刊都以显著的位置登出消息：麦克阿瑟将军保证：圣诞节前将结束战争。美国军人可以在家中吃上丰盛的圣诞晚餐。
就在麦克阿瑟发表"黄昏公报"时，志愿军完成了战役准备，开始了反击。志愿军彭德怀司令集中了30个师，针对麦克阿瑟的"老虎钳，"在东西两个战场发起了第二战役。
德川背靠大同江，是交通枢纽，有5条公路在此汇合，东可通宁远，咸兴；西通价川，军隅里；西北到球场；北到惠山，是麦克阿瑟东西"老虎钳"的支撑点，我军打下德川，"老虎钳"失掉支撑点也就散了架子。志愿军原拟三十八军加上四十二军一个师，在3-5天内打下德川，三十八军梁兴初军长说："不必分散四十二军打宁远的力量，三十八军包打德川"。
德川战斗的计划非常周密，事先以军侦察科长张魁印同﹣﹣三师侦察科长周文礼组成先遗队，带两个侦察队一个工兵排深入敌后，在德川打响以后，炸掉武陵桥，防止敌人南逃。
攻击德川的部署是：一一三师从左侧越过大同江，由东南向德川攻击；一一二师（欠三三五团）越过1200米高的兄弟峰，迂回到德川以西进行攻击；一一四师由北向南从正面攻击。为了防止敌人逃跑，规定25日16时30分一一二师发起攻击。﹣一三师于17时发起攻击，一一四师于20时从正面发起攻击。决心以三四 O 团，三四一团在586.3到524.8高地并肩突击，向新丰里、新下里、德川方向攻击。25日20时，攻击准时开始。
三四○团由梨木洞向堂洞北山之敌，勇猛冲击，24时消灭伪八团营大部，26日5时又在新下里歼灭伪八团二营一部；9时，攻占了铁马山、三锋地区。
堂洞北山，三四○团九连守了三天，把敌打退了。25日，敌人以两个营连续攻击，该连坚守到下午4时，打退敌人最后一次冲锋时，主动撤了。撤退后发现战士孙大个不见了。战斗中丢伤员，丢烈士遗体是部队一大耻辱，九连要求反阵地，把孙大个找回来。团里说：马上要出击了，以后再说。
孙大个是天津解放入伍的，家里很穷，他母亲生他时，怕养不起，决定丢给狗吃了，丢了半天，妈妈舍不得，又把他抱回来，起了个小名叫"狗剩"。穷人的孩子好养，吃糠咽菜也长，16岁就长成了大个子，叫国民党抓了"壮丁"。当官的讨厌"狗剩"这个名，图个吉利，叫他"孙得胜"。解放后，他觉悟提高很快，不想叫国民党军官起的名字，为了不忘本，他把名改回来，叫"孙狗剩"，可是同志们都叫他"孙大个"。
部队反击，占领了堂洞北山，在一个坑里，发现孙大个两只手卡住一个敌人的脖子，"死"了。同志们把他的手和敌人尸体分开时，孙大个又活了。
原来孙大个24日晚上，到团里扛了两次手榴弹，天亮了，觉得班里的工事抗不住炮轰，又搬来了一些大石头，垒了个小地堡，他把地堡刚垒好，敌人冲上来了，九连打退一次，又来了第二次，在最后一次冲锋时，孙大个的手榴弹也打光了，这时上来一个敌人，孙大个一个箭步上去抱住敌人的腰，两个人就从山顶滚到山底，最后孙大个硬是把敌人捏死了。孙大个松了一口气，可胭劲上来了，就势睡过去了。
同志们给孙大个喝了一水壶水，吃了半袋干粮，他站起来，跳了两跳，哪里也没有伤："快走，赶队伍去。"
四、沙坪夺炮
三四一团由家木洞向发阳洞北山攻击，很顺利的占领了阵地，当向新丰里进攻时，遭到敌人炮火拦截，部队前进受阻。
正好这时，侦察排捉到了一个俘虏。朝鲜联络员问俘虏："你是哪个部分的？"
俘虏说："二军团七师一 O 五榴炮营。"
三四一团蒋德富团长，张镇政委一听是榴弹营的，兴趣来了："快说，住在什么地方？"
"沙坪。"
"什么时候来的。"
"总攻势命令下来，才把我们调到德川以北。
团里马上将这个情况向师报告。
我决定："派一个营，去把敌人炮兵营打掉。"
师政委李伟说："敌人一向是靠大炮和飞机壮胆的，打掉了敌人的炮兵，就等于摘掉了敌人的胆。搞敌人炮阵地，这还是头一次，你们要周密组织，摸索出经验来，祝你们成功！"
蒋团长和张政委研究，决定派二营轻装前进，完成这个任务。二营营长焦文泰，也是个战斗英雄，胆大心细，马上组织部队准备行动。部队一听要摸敌人炮兵阵地，劲头上来了。二营沿着一条山沟，越过敌人炮火封锁线，渗入了敌人纵深。26日拂晓前靠近了沙坪。按俘虏的供词，焦营长命令四连摸向沙坪，先搞掉敌人炮兵指挥所，五连切断指挥所和炮阵地的联系，六连攻击敌人炮阵地。
一切部署就绪，四连先在沙坪打响，俘虏敌人炮兵营长以下40余人；五连在沙坪村北消灭了榴弹炮营营部；六连迅速冲入榴弹炮阵地。仅仅半个小时，缴榴弹炮11门，汽车50余辆。
这时，伪八联队，前来增援，被二营迎头打了回去。
沙坪夺炮，消灭伪七师一 O 五榴弹炮营，等于打开了德川的北大门。
一一四师解除了炮火威协，战斗发展顺利。敌人失去炮火掩护，更加惊慌失措，节节败退。26日11时，占领了德川以北的斗明洞，马上里，完成了将敌压缩在德川的任务。
当日8时，德川敌人出动30余辆汽车向德川以西运动，在桥下，遭到一一二师伏击，-﹣三师也在德川以南，北渡大同江，向德川攻击，三十八军完成了对德川的合围，伪七师已成瓮中之鳖。
德川在我军围攻下，26日15时，伪七师师部及伪五、六联队5000余人在飞机掩护下分三路向西仓，安山洞，长安里突围，遭到-﹣二师埋伏，大部消灭，少部逃向深山密林。
一一四师攻进德川，将4000余人包围在德川南坪站附近地区，敌人数次突围未成，战至19时，敌除少数逃跑外，大部就歼。
伪军作战一个很大特点，阵地被攻破以后就化整为零，疏散隐蔽起来，待机集结。一次战役，一一二师在攻球场时，突进市区敌人没有了，一一二师继续前进了，当一一三师通过时，敌人又占了市区。我接受了一一三师的教训，命令部队搜山。三四○团一连大搜山中捉了7名俘虏，其他连队也都有俘获。
在围攻德川时，师指挥所在新上里，我正在命令部队分散搜山时，突然一百多敌人奔向师指挥所。我马上命令警卫班组织起来抵抗，幸亏三四二团二营离指挥所很近，立即赶来，将敌人消灭。
这种情况，其他师、团也遇到过，三三八团指挥所刚休息，团政委邢泽出来小便，在朦胧的夜里，听到人声嘈杂，来不及回到指挥所，敌人已经黑压压的把指挥所的房子包围起来，指挥所的人立即组织抵抗。后勤部副部长杨春明带一批徒手司机去抢运敌人汽车。听到指挥所枪响，立即投入战斗，这些徒手司机配合指挥所里外夹击，消灭了敌人，还捉了500多俘虏。
一一二师指挥所更危险，他们来到一座大山前的几户人家，准备住下，连岗哨也没放，电话兵刚放下电话，往外接线，副师长李忠信听电话耳机发出"喂喂"的声，拿起电话一听，电话兵说："副师长你别说话，有一伙敌人已经到你们门前了，我马上去找部队"。李忠信拿着枪出门一看，门口坐着七八个人，李忠信和警卫员对准敌人猛烈射击，敌人拔腿就跑。这时电话兵找到了三三六团一营把散兵消灭了。
德川战斗，打的挺利索，准备打三到五天，一天一夜就结束了。美军顾问团1名上校、1名中校、6名少校全当了俘虏。
27日清晨，美国一位著名广播的新闻评论员说：大韩民国第二军团业已完全消失，不复存在，再也找不到该部队的痕迹"。后来美国参校教官罗波特． C ．肯夫郎中校在《德川战役南韩第二军团被歼之检讨》中写道："在中共军队大规模攻击之下，不到24小时，即告逆转，演成被歼的悲剧。"还说："此一战役是中共军队在韩国战场第一次大规模的突击，亦是中共方面反击的前奏。"我军德川战役的胜利，引起美军兵官一片沮丧，西方通讯社惊呼"联合国军已被割裂为二，东线部队与西线部队的联系目前已被切断","现在前线从战壕到第八军司令部，人人皆知圣诞节回家的希望已告破灭，故士气较之寒暑表的降落还要快。"其实，等待他们的何止是希望的破灭，死亡的苦难正降临到他们头上。消息传到北京，毛主席11月28日亲自起草电报："庆祝你们歼灭伪二军团主力的大胜利。"毛主席还指示：打下德川消灭伪二军团之后，要把消灭美军作为主要目标。
打下德川，第二次战役第一阶段结束了，第二阶段立即开始，多少威武雄壮，激动人心的事就出现在这三五天中。
【翟仲禹（1919年11月—2002年3月），原名翟家乐，曾用名翟友乐，山东济阳人。1936年参加革命，学生时期参加过"一二·九"学生运动。曾去前苏联伏罗希洛夫高等军事学院留学。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抗战时期曾在一一四师的前身东北军当过兵，当时是中共地下党员，历任指导员、团长、副师长、师长、第三兵团副参谋长、参谋长、旅大警备区参谋长、二十三军副军长、吉林省军区政委、沈阳军区司令部副参谋长，离休前的最后一个职务是沈阳军区后勤部部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