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在林芳菲身后的第五年，她从未正眼瞧过我。

仗着我们早些年定下的婚约，林芳菲肆无忌惮地给我戴了无数绿帽。

她吃定我喜欢她这么多年，非她不可。

可这次我打定主意要离开她了。

林芳菲依旧没有在意，她依偎在别人怀中，笑得毫不在意：

“我还不了解他？过不了一个月又会像狗一样哭着求我。”

可林芳菲没等到我回头，却等到了我和别人的婚礼通知。

向来漫不经心的她，疯了一样地站在我的门前，哭的梨花带雨，

“你当真不娶我了？”

01

我提着一个蛋糕被拦在了高级会所门口。

“哟，这不是楚少爷吗？你说你这大老远的是何必呢，林姐她不在这。”

一个男模抽着烟，面色不屑地望着我，脸上都挂着虚伪和嘲笑。

我冷静地看着他：“你所在的会所，是我楚氏的产业。你确定要拦我？”

男模脸色一下白了白，望着我的神情多了几分尴尬，他抬眼对上我平静的目光，又转头避过。

几秒后，他侧身让我走了进去：“林姐在VIP包房。”

在我走上去前，还听见他小声嘲讽了一句，“什么楚家大少，还不是追在别人身后当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而我充耳不闻，只是直直向包房走去。

这样的话，这五年我听了太多了。

我早就成了圈子里的笑话，所有人都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不过是跟在林芳菲身后的一条舔狗，林芳菲根本就不拿正眼瞧我。什么早期的婚约，只有我一个人死缠着不放，林芳菲根本就不想嫁给我等等。

我原以为我不会再心痛了，但是在看见包房里的那一幕的时刻，还是如毒蜂尾针般，蛰在我心尖上。

里面传来男女的嬉笑声，我抬眸看去，林芳菲正侧着头任由一个穿着暴露的男模给她嘴对嘴喂着酒。

他们交缠在一起，距离极近，气氛暧昧，她也任由那男模凑近在她脖子上、锁骨上留下吻痕。

看见我来了，林芳菲的神色也没有变化。她依然搂着身旁的男模，那男模挑衅般地看了我一眼，又鄙视地扭过了头。

她语气淡淡地看向我。

“你怎么来了？”

我提着蛋糕看着她，她和几年前没有太大变化，漂亮清纯的杏眼，红润嘟起的嘴唇被热气熏得略红，格外动人心神。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手指蜷起，习惯性地掐手心，维持声音平和温柔，“你说好了陪我过的。”

她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和我手里的蛋糕，漫不经心喝了口酒。

“啊，忘记了。抱歉啊，星河，我这不是忙着和小奶狗玩呢。但是你肯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毕竟你可是我的未婚夫。我和他们只是玩玩而已。”

她又再度摸上了男模的胸肌，男模顺势拉开衣服给她看。

我我只感觉大脑嗡了一声，攥紧蛋糕深呼吸，忍了又忍，终于压制住把蛋糕扔在他们脸上的冲动，手指关节掐的发白。

我深吸一口气，“我们的婚约解除吧。”

林芳菲抚摸男模的动作顿了顿，她看了我几眼。

终于起身走到我身边，她海藻般的头发拂过我的手臂，她轻声说：“别闹。好了，别生气了。等我玩完了就回去给你过生日。你先回去等着吧。”

她的语气轻飘飘，甚至根本不在意我怎么想，直接下了逐客令。

她笃定了我不会离开她。

毕竟我追在她身后这么多年，连她自己都习惯有我的存在，也是我太长时间的卑微忍让，给了她太理所当然的机会，让我仿佛永远处于她股掌之间。

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好好玩吧，我们好聚好散。”

说罢，我没再理会他们，转头往外走去。

“林姐，你不去追吗？”

“楚大少真走了！”

“追什么？”林芳菲有恃无恐的声音在我背后传来：“他也就是说说而已，我还不了解他。还敢说这种话？真是嘴硬。过不了一个月又会像狗一样哭着求我。”

我没有回头，甚至也不感到愤怒了。

看着手里化得不成形的蛋糕，忽然涌起一阵恶心。

有什么东西在心口，一点一点地从我的心理消散了。

我丢了手里的生日蛋糕。

我翻出林芳菲，将她所有联系方式都拉进了黑名单。

02

我走出会所时，外面下起了大雨。一个身影正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把折叠伞。

她扭头看向我，精致动人的脸庞在门口灯光下显得格外朦胧。她朝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下雨了，要一起走吗？”

雨夜中的微笑和多年前的身影重叠。我认出了她。

“叶澜尔？”

我一愣，恍惚中仿佛看见了高中时的光景，也有一个女生这样在我身边问过一样的话。

我还记得多年前的时候，我喜欢林芳菲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我和林芳菲是青梅竹马。我在高中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她。

那是高三快要毕业的时候，因为大家就快要毕业分开。所以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大冒险的项目就是指到哪个女生的名字，就要给哪个女生写情书。

而这么巧的是，我恰好指到的就是林芳菲的名字。

结果第二天，其他大冒险的人都没写，只有我傻乎乎地带了情书来。

还成了全班流转观摩的唯一信件，差点惊动老师。

而那封信的女主角，林芳菲笑着凑了过来，“你还真给我写情书了啊？”

我愣愣地看着她，

“林芳菲，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能不能……那个，”我深吸一口气，“嫁给我？”

在短暂的寂静后，林芳菲爆发了一大阵笑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我只能手足无措地等着她笑完，她笑完后凑过来亲了一下我的脸颊，让我当场愣在了原地。

我听见她像小狐狸一样的眼睛笑得弯弯地望着我，“怎么会有笨蛋告白就是求婚啊！不过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答应你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心脏都停摆了。

高中毕业后，我就跟家里提了这件事情，因为门当户对，我们很快就订了婚。我原以为这是我幸福的开始，但是没想到，原来我只是林芳菲喜欢玩乐的挡箭牌。

我想到第一次发现她和别人暧昧不清时，也同样是个雨夜，那晚的雨下的很大，我打电话给林芳菲时，接起来的却是个男人。

那个男人在电话里语气暧昧地说着她去洗澡的时候，我感到天都塌了。我蹲在大雨里无数次再拨打她的电话，等来的只是她漫不经心解释着：“你别这么敏感好吗？”

“我和他只是玩玩，什么都没发生。”

到后来，她甚至连敷衍的解释也懒得和我解释了。

她不知道那天我在雨夜里等了她三个小时，她不知道我那天是我们婚约的周年纪念日。

也同样是在那天雨夜，一个女生撑着一把伞在雨里陪了我三个小时。

那个女生就是叶澜尔。

我的思绪回到现在，听到她的邀请，恍若隔世。原来我已经追在林芳菲身后这么久了，这么多年，我想我确实累了。

我看向叶澜尔，接过了她的伞，走入了她的伞下，她仰起脸朝我笑了。

我也下意识柔和了几分，“走吧，一起走。”

03

林芳菲的朋友总是和她一样，打扮妖艳，语气轻佻。

所以叶澜尔在班里和她们从来玩不到一块去，她是个特例。

她身形纤细，双眼明亮，脸部轮廓俊秀，说话时的语调总是轻柔，也从不化妆，像是一朵素白的花。

整个路途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我没发一言，只沉默地向前走着。

叶澜尔走在我右侧，我们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山坡上，四周寂静无声。

叶澜尔看了看路，“我们好像走错方向了。”她正欲转身向后。

我突然出声：“就在这里呆一会吧。”

我抬起头看着星空，只说：“我想在这里呆一会，可以吗？”

叶澜尔语调平静轻淡，说好。

我眼睛里的星空渐渐模糊，我努力地想保持平静，泪水还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哭得压抑。

冷心冷情得恍若利刃，刀刀都割在我心上，我是想清楚了。但想清楚了，并不是就意味着可以不痛不难过了。

我任由眼泪落下。

我爱了林芳菲这么多年，我想是时候真的放下了。

在我低下头时，一张柔软的纸巾送到了我的面前，她的动作轻又快，我下意识就接过纸巾擦干了眼泪。

接着我拨打起了电话。

我电话给家里说明了解除婚约这件事情，原本他们还有些疑惑。但在我将这几年的种种说完以后，我的父母当即就打给了林家，解除了婚约。

挂断电话后，我长舒一口气，我终于自由了。

我看向一旁的叶澜尔，语气真挚，“今天谢谢你。”

她扬起脸朝我微笑，温柔地对上了我的目光，夜色里我看见她花瓣般的嘴唇轻启。

“既然你都解除婚约了，那可以考虑考虑我吗？”

03

那夜之后，我回家倒头就睡。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我还会见到林芳菲。

她将我拦在楼梯口，手里拎着个蛋糕，朝我笑地若无其事，“昨天不是没吃到你的生日蛋糕吗？今天我给你买了新的，你拿去吃吧。”

我看着那蛋糕，是我昨天买的那个牌子。

我昨天有多想和她一起吃这个蛋糕，今天就有多不想理会。

我没有接蛋糕，反而把有关林芳菲一切的东西都拎了出来，放在了她脚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我家里应该已经通知你了。我们的婚约解除了。”

林芳菲笑意僵住，她压着情绪，皱起眉问我，“什么意思？你说解除婚约就解除？”

我静静地看她，“我们已经结束了。”

林芳菲将蛋糕放在地上，勉强地露出一个笑脸，“你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在生气，我错了还不行吗？过几天高中同学聚会，我陪你一起去玩。”

她试图上来拉我的袖子，我躲开了，她的再三讨好被打断，她看着我，眼底都是嘲讽，“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拿捏我了。你以前像狗一样求着我的时候，你忘了吗？”

我手指掐紧，只觉得心脏绞痛，忍不住冷笑，没错，以前的我总是像个丑角，连真心也像是不值钱舔狗游戏。

或许是我的笑刺到她了。

她脸色一下黑了下来，她失去了耐心，话里带着警告，“我警告你，你别太过分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婚约订回来，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我摇了摇头，“不可能了。”

她从未在我这里受过这样的气，她气得发抖，指着我的鼻子，“好，很好！你当谁稀罕你？到时候别来求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