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12月24日,是我人生转折的一天。
我和闺蜜叶诗珊的总裁父亲在位于北海道的别墅度假,被叶诗珊和她哥哥叶凡白堵了个正着。而那时,叶凡白已经猛烈追求我半年了。
01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清晨起床后,我穿一身轻薄白色晨衣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雪。下了一夜的雪积了厚厚的一层,几乎把小树压弯。
交通应该已经停了吧?这就是我非要缠着叶亦烽要来这里的原因。我想没人打扰,我想静静得感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叶亦烽起床后,看到的就是我手捧咖啡妖娆靠在沙发上安静发呆的样子。
他从背后抱住我,从我的头发、脖颈轻轻亲吻下去,轻柔细碎的吻,如雨落池塘,搅乱了我的心。他用嘴巴咬住我的晨衣一角,轻轻一拉,露出我洁白光滑的肩头。
他清晨的唇有些微微冰凉,在我肩头皮肤上来回游荡。
良久,他在我耳边低声说:“还记得吗?第一次见面,你就让我在这里签名。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大胆的女孩。”
我笑:怎么会不记得?
那时,我还在加拿大读书,抓住两周的空档回家探亲。同学胡伟伦喜欢我,给我买了头等舱机票讨我欢心。
他去机场送我,激动得向我告白:“如果你嫁给我,我妈会送一家餐厅给我们,你就成餐厅老板娘,再也不用发愁生活!”他父母在唐人街有三家餐厅,日子过得不错。
我慌不择路得逃跑。餐厅?我厌烦了餐厅!
幼时和姐姐在餐厅后厨帮忙,油腻腻的案板上散发动物尸体的腥臭味道,因为油烟沁染,皮肤都散发出洗不掉的味道。
后来常常会做噩梦:周围有人突然皱着鼻子到处寻找,然后大声指责我散发恶臭。
我再也不会回去餐厅后厨!
但若错过胡伟伦,不知道还要用苦学生的身份挨到何时。坐在头等舱上,心情更是复杂。
旁边有明朗美女主动搭话,我也无心应对,有一搭无一搭得闲聊。
她一身名牌,脸上的表情也是从来没受过委屈的轻松恣意,我们决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她突然拿起机上一本杂志,举着封面对我笑:“啊哈,看,这是我爸爸。”
上面的男人意气风发、眉宇俊朗,自有一股中年成功人士的魅力。叶亦烽,他的名字那么大。
我呆住,言语也变得结巴:“他,叶亦烽,他是你爸爸?”
美女伸出手:“我叫叶诗珊,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南兮。”
叶诗珊拍手笑:“好听的名字。你知道吗?在候机时我就注意到你。你太美了,完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送你的男生是追求你的吗?别答应他,他配不上你。”
得到了叶诗珊的青睐,我得以走进叶家。
02
叶诗珊自带富家小姐的天真,不到一周,我们就成为好闺蜜。
叶诗珊也有受过良好教育的好教养,她从不自持家境给我压力,而是处处为我考虑,我亦是真心喜欢她。
那日她送给我一个巨大礼盒,是一件淡紫色绸缎礼服,连配套首饰都搭配得当:“我要办个派对,欢迎你来。”她又加一句:“到时我家人都会到,我介绍你们认识。”
姐姐南念也捉住我的手摇晃:“去吧,替你姐夫求求情。”
我回家后才知道:姐夫朱浩卫在叶家一家公司做采购主管,被抓住拿巨额回扣。公司处理此类事情一律严苛,各个都送进监狱去。姐姐因此到处奔走求告。
我父母早逝,姐姐南念如母如父得照顾我,这些年出国费用也得赖于姐夫,回报姐姐姐夫也是我的义务。
我穿着礼服到了叶家。
叶家那么大,从门口到花园需要坐车。
叶诗珊看到我时眼睛睁大,感叹道:“美若天仙也不过如是。我就知道紫色趁你,有点神秘,有点邪恶,又有点纯真。也只有你能穿出我想象的效果。”
剪裁良好的礼服露出后背线条,在臀部堆积出如浪般优美的波纹,更显得身材曼妙。
我知道自己是美的。
穷人家的孩子,没有“美而不自知”的福气。
旁边一人目光灼灼,从我出现就盯在我身上不曾离开过。
叶诗珊拉那人过来,大笑:“从小我们兄妹俩审美就一致。南兮,来认识我的哥哥,叶凡白。”
如果青年才俊必须有个人物形象来代表,那就是叶凡白了。更难得的是,他眼神明亮温暖,当他望向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你是他的整个世界。
“已经听珊珊说过你无数次,终于见到本人。”叶凡白的声音清朗,让人如沐春风。
“珊珊待人真诚热情,总是抬举我。”
叶凡白眼神如光似电:“不,珊珊说得都是实情,丝毫没有夸张。”
等叶凡白被人叫走,叶诗珊激动得跳脚:“南兮,我就知道哥哥会喜欢你!我多想你成为我的嫂子!”
我只笑不语。
没有女孩可以抵抗住叶凡白那样的眼神,我也一样。只是,他是叶亦烽的儿子。
我一直在耐心等待。
叶诗珊和叶凡白是派对主角,一波一波人来招呼应对,我谁也不认识,乐得退到角落啃食一块草莓蛋糕。
临近午夜,叶亦烽才出现。他和众人打过招呼,就端杯酒走向花园深处。
我不动声色跟上,在湖边找到他。
他看着深深湖水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凑近,自顾自坐到他身旁。
“如果你不介意,小姑娘,我想自己呆呆。”他很有涵养得说。
也许是夜色给我胆量,我语气轻佻:“你不记得我了。”
“我平日见人很多。”
我盯着他,他平静得回望我。我这样的女孩,他应该也见过很多。
“昌平一中,你去给优秀毕业生颁奖。你穿了件灰蓝色衬衫,纽扣上有枫叶的花纹。”我悠悠得说:“我是你颁奖的学生之一,第一名。你对我笑,让我继续努力。”
他眼神从迷茫到慢慢锁定,哈了一声:“那是你?直盯盯看着我,说以后要来我的公司工作的小女生。”
“是我。我来了。”
他这才有点兴趣:“你是我公司员工?”
“不,我还在读书。从加拿大回来的飞机上认识叶诗珊。”
他惊讶:“是你,你就是那个南兮?珊珊极力夸赞你。”
“我一直想见到你。”我盯着他,毫不避讳得说。
他眼神变得复杂,扭过头去:“你应该去找珊珊玩,见我这个老头子多无趣。”
“我是你的……粉丝。至少,满足我一个愿望吧。”我说。
“什么?”
他越来越严肃,我反而笑了:“给我签个名。”
他是明星企业家,找他签名的人不计其数,他不曾想我提出的是这个要求,惊讶之后也笑了:“签哪里?我没有笔和纸。”
我从手袋里拿出签字笔:“我有笔,但没有纸,不过你可以签在这里……”
我在离他十厘米的距离里,在他的注视下,将肩上长发拨到一边,慢慢拉下礼服衣袖。淡紫色的绸缎如潮水般褪去,一寸一寸露出肩头洁白皮肤。我将肩抵住他胸膛,柔声说:“签我肩上。”
他的呼吸停顿了几秒,然后接过笔,在我肩头写下几笔。
粗糙的笔尖划过,我闭上双眼感受他的力度,脸庞几乎碰到他的下巴。
字写完了,他却没有动,我能感受到,他在看着我。我知道,我的眼睛,我的嘴巴,我裸露的肩膀和后背,都在他的目光之下。
“你想要什么?”他突然说。语气低沉,猜度不出他的情绪。
我睁开眼,毫不避讳得看着他:“我想要诗珊那样的生活。”
他似乎叹了口气,手轻轻放到我的肩头。
03
“南兮,南兮……”
叶诗珊遥遥呼唤我,我迅速在叶亦烽嘴边亲吻一下,拉好衣服回到叶诗珊身边。
“你和谁在那里?”她看到湖边有人。
“你父亲。”
叶凡白也走过来,目光变得警惕:“你们聊什么?”
“我姐夫是你们一个子公司的采购主管,公司说他拿回扣,我想找你父亲求情。”我拿出想好的托词。
叶诗珊摇头:“那你不该找爸爸,一旦涉及到公司,他是绝对的铁面无私。连我亲舅舅都被他狠狠整治过,别说是你姐夫了。”
叶凡白问:“你姐夫叫什么?”
“朱浩卫。”我说。
我想,姐夫的事应该是没救了。没想到两天后,姐姐欣喜若狂得告诉我:公司不追究姐夫的事了,说是公司高层的决定,只是让他自己辞职。
“高层,肯定是叶亦烽了。你得谢谢人家。”姐姐开心得说。
我确实想谢谢叶亦烽,而且,这两天他始终没有联系我。姐夫帮我打听到叶亦烽在高尔夫会所谈生意,我追上门去。
却进不去,那里是会员制,除了会员不能进。
我正在踌躇,却见叶亦烽的司机从门内出来,我近日几乎每天都出入叶家,他早已经认识我。
“珊珊约我来这里,她迟到了,却忘了我进不去。”我也没想到自己说起谎话竟然信手拈来。
司机没有怀疑,带我进去。
我直奔游泳馆而去。
叶诗珊曾经告诉我过,叶亦烽很不喜欢打高尔夫,却很喜欢游泳。无奈工作需要得时不时来高尔夫球场。所以每次谈完生意,他总会去游会儿泳,以犒劳自己刚刚过去无聊的几小时。
果然,他就在那里。结实有力的臂膀飞速划过水面,丝毫看不出年纪。
我蹲在泳池边,静静看着他游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他从一端上岸,拿起椅子上的浴巾。
我偷偷潜过去,就在他扬起浴巾往身上拉回的一瞬间,如一只小猫般轻盈得钻过去,当他浴巾揽到身上时,我已在浴巾和他之间,柔弱无骨得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他短暂的惊慌后,看清是我,哈哈大笑:“你呀,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笑完,他盯住我,一字一句得说:“我只能给你钱,没有更多。”
我媚眼如猫:“我知道。”
他揽住我的肩膀,吻上我的唇。
“终于……”我揽着他的脖子,长叹一声。
我想得到他的吻,已想了好多好多年。
我成了叶亦烽的秘密情人。我对姐姐说回加拿大,却住进叶亦烽为我买的房子去。
“大部分女孩都喜欢别墅。”他手指在我胸前滑动时这么说。他给我一张卡,让我随便买。我却买了普通小区里的两室一厅,装修简单舒适,是大多数人居家过日子的模样。
我做了三菜一汤迎接叶亦烽来。
他很不解:“你说得很清楚,想要珊珊那样的生活。珊珊可不曾住过这样的地方。”
“我住过。”我环视四周,满意得说:“我人生最快乐的那几年,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他久未感受过接地气的生活氛围,边喝汤边耐心听我说。
“我也有过爸爸。”我轻笑:“我爸爸非常非常爱我。他是外科医生,工作非常忙。我妈妈去世得早,但爸爸对我们照顾得很好,我们过得很幸福。那时候,我们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爸爸很有耐心,总是在睡前给我们讲故事。我怕打雷,他就在打雷的时候到我们房间铺个地铺守护着我们。有一次,他去上夜班,打很大的雷,我害怕得要死,钻进被子里不敢出来。后来爸爸竟然回来了,抱着我们哄我们睡着。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大暴雨,根本没有车,我爸爸是趟着水冒着雷电回到我们身边的。”
“他是个好爸爸。”叶亦烽感叹道:“后来呢?”
“后来08年大地震,我爸爸去震区支援,在余震中去世了……”
叶亦烽心疼得拉住我的手:“你爸爸的爱一直陪着你们。”
我看着他:“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叶亦烽回忆片刻,说:“对了,我也去震区了。我们公司捐赠了救援物资,我亲自押送过去的。还带着凡白,那时候他才十岁。”
说到叶凡白,我们两个都沉默了。
许久,他才说:“听说凡白在追求你。”
“是。”
“你想怎么办?”叶亦烽声音冷峻起来。
我如小猫趴上他肩膀:“你想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04
叶凡白对我的追求从见面第一天起就没有断过。他的追求方式非常符合他富二代的身份,是轰轰烈烈的。所有我在影视剧里看到的豪横桥段,他都施展过。
但他又是温和的,只是展现自己的心意,从不逼迫我接受,甚至连直白的话都没有说过。
叶诗珊感叹:“我从来没见哥哥对谁下过这种心思。他还不让我问你,说在你答应之前,不允许我给你任何压力。”
谦谦君子,就是叶凡白。
我不忍再骗他,想直接拒绝,但叶亦烽对此有交待:“不要回应,也不要拒绝。这个孩子天赋很好,只是心肠太软了,得锻炼。”
“怎么锻炼?”
叶亦烽狡黠如猎人:“你知道熬鹰吗?”
叶凡白是鹰,那我是什么?是熬鹰的工具吗?我想问,但不敢问。因为我知道,答案只会让我受伤。
我开始避着叶诗珊,我无法直视她真诚热情的双眼。
可我们在一家名牌店碰到,她大叫一声,上前来抱住满手购物袋的我:“我以为你已经回加拿大。”
胡伟伦的电话打了又打,我却始终没有回去。
“姐姐家刚遭受变故,我想多陪陪她。”我又撒谎。
她点头称是,丝毫没注意我的浑身名牌。这对她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并不在意。
“你知道吗?哥哥因为放过你姐夫被我爸爸狠批一顿,发配到非洲去谈生意去了。”叶诗珊愤愤得说。
我大惊:“是你哥哥放过我姐夫?”
“是呀。别人谁敢!我爸爸知道后很生气,两个人大吵了一场。我还没见过哥哥这样对爸爸说话。”
叶凡白,原来是他。但他却不提,他在我面前说云说风、说花朵、却从来不说这些。
叶凡白的深情和叶诗珊的真诚之下,我无地自容。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见见他。”
叶诗珊以为我终于感动,开心大叫:“我打电话。”
第二天清晨,当我打开窗户的时候,看到楼下叶凡白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支玫瑰花。
我下楼到他身边,他将玫瑰递给我,含笑不语。他穿着一身白色衬衫,袖口被清晨的寒气沁染得冰凉。
“珊珊说你在非洲。”
“是,所以到这里已经是凌晨。”
“然后你就在这里等着?”
“是,我睡不着,又不想打扰你。”
他始终温柔得笑着。
“为什么?”我不明白,我没有美到让人神魂颠倒。
“昌平一中,你记得吗?爸爸去给优秀毕业生颁奖,也带着我去。他颁奖的时候,我就在台旁。我记得那个女孩,眼神坚定,坦率无畏得瞪着我爸爸。她穿着象牙白的连衣裙,圆圆的娃娃领带几分稚气,但是像在挑战整个世界。”
“身为叶亦烽的儿子,我面对的挑战要比其他人多。很多时候,没有人会管我能做什么,想做什么,他们只是记得我是叶亦烽的儿子。”
“每一次,我想要退缩的时候,我就想起那个女孩,穿着娃娃领连衣裙的女孩子,她骄傲得直视全世界。每一次,我都能获得力量。那个女孩,我始终记得她的名字——南兮。”
“我没想过可以再见你。直到珊珊说她在飞机上碰到一个叫南兮的女孩。我找借口办派对,就是想见到你。”
血汹涌得冲到头顶,我几乎站立不住。
那时候,他竟然也在那里。我们的缘分,竟然也开始在那个颁奖台上。
可他不知道,那个在他眼中骄傲的女孩,其实心碎如渣,正在别有目的得表演逞强。
我不敢看叶凡白的眼睛,我盯着脚下:“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你不用勉强自己。我可以等。”
“你父亲……”我终于鼓足勇气,仰起头,正要继续说,却看到远远一辆熟悉的车驶过来。车里的人似乎看到叶凡白,绕了个圈又开远。就在拐弯的时候,后车窗缓缓降下,叶亦烽眼神如刀。
我做不到忤逆他,再次低下头去。
叶凡白却误会了,他急切得抓住我的手:“你放心,我会说服他。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退缩。”
05
叶家两兄妹都以为我答应了叶凡白的追求。
却没想到,当他们打开北海道别墅的大门时,看到的是我一席睡衣、衣衫不整得半躺在他们的父亲叶亦烽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