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一张已经绉绉巴巴的老纸,可能不输于宣纸臻品之若红星,用来临帖,委实有点可惜,然而,写点什么呢?临八大山人之《兰亭》,简约冯承素之钩摹多许字,亦可布局四尺对裁之方寸,还是抄一首诗,比如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以抒伏枥之叹?

然而,总觉得不够快意。书者,散也。先散怀抱,以肆性情,倒不如随写下这种犹豫与徜恍,顺其自然,亦如把酒临风,高阁五岳之颠,而欣欣然也。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方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之险遇,岂不快哉。

最近临《西狭颂》,太守李翕也就是一个地厅级干部,然而,为政以德,修桥筑路,踏踏实实造福了一方百姓,民以碑刻颂其品德,汉碑三颂除《石门颂》外,《郙阁颂》亦是颂之,名垂青史,有胜于帝王将相。而碑文书写者仇靖,足可与丞相书法家李斯比侪,与后之《爨宝子碑》同也,高手之在民间,关键在于以血写心。

由是想到了《广艺舟双楫》的康有为月临百碑而横扫汉魏,太快捷了,总感觉有点不可思异,鲁迅先生傍徨中抄古碑,还断断续续花费了7年时间,康有为遍临古碑,按月计算,估计只是走马观花,蜻蜓点水,自然也就眼高手低,盛名之下,其实难负负之也。

行至水穷处,需要程门立雪,龙场悟道而格竹的勇气,方能坐看云起时是也。不为空天理论家,要玄奘法师这样的取经僧,方能妙理终于一日开也,也最为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