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辰穷困潦倒住孤儿院时，我把他照顾成大少爷。

后来他成为明星，聚光灯前牵起其他女生。

不是别人，是霸凌过我的姚瑶。

谢辰曾在日记里写：我们是命运。

这一次，回到过去。

我不要再做他命运里最对不起的人。

而是，他最恨的人。

1

发现谢辰时他光着上身，身上只带着一个便签：谢辰，七岁。

他住进来时，所有人认定他是哑巴。

不说话，不吃饭。

老师把这块硬石头丢给我。

「陈怡，你捡来的你自己照顾。」

我像是喂流浪猫，把饭盛好端到他面前。

他嫌没有肉，好几次饿着不吃。

我冷眼旁观，等他肚子咕咕叫了才平静开口。

「姥姥去世时我拖着她尸体走了两天两夜，饿晕后梦到死去爸妈在地狱叫我过去。」

「你可能不知道，人真的会饿死。」

我握住脖子上姥姥留下的金葫芦，话虽残忍但着实有效。

谢辰脸色发白，从此不敢浪费一粒米。

2

谢辰话少，只和我说话。

有天，他突然拽着我袖子说想去孤儿院外看看。

他把我带到了一条小巷子。

几个浑身酒味的壮汉冲过来，狞笑着拽起我的金葫芦。

我的脖子被嘞出血痕，两只手死命护住。

他们一脚将我踹下，抢走项链咬牙掐住我脖子。

我的嘴里弥漫着血腥味，呼吸骤停时看到了一旁呆住不动的谢辰。

几个壮汉晃着金葫芦扬长而去的笑声格外刺耳。

谢辰摸着我脖子上伤口哭着跟我道歉。

「对不起，他们威胁我不带钱就要我命。」

我一瘸一拐的站起来，甩开他搀扶我的手。

被人丢弃过的流浪猫，永远养不熟。

3

孤儿院像原始社会，个头大的欺负小的。

没人帮谢辰抢饭，他越来越瘦。

谢辰身上总会青一块紫一块。

我装作没看到，他却不时朝我发来求救目光。

欺负谢辰的人看出端倪，试探问我。

「你会告状吗？」

我冷眼嘲讽：「他死了我都不会管。」

我语气过分强烈，让那人一度以质疑目光盯了我半天。

某天，欺负谢辰的人说丢了钱。

老师让所有人把书包放到桌上。

最后，从谢辰和我包里搜出了被偷的钱。

我们被丢在孤儿院外垃圾桶旁彻夜反省。

冰天雪地，身上只有一件破了洞的薄外套。

冷风一吹，我咬紧的牙开始打颤。

半年没跟我说话的谢辰，突然对我说：「冷吧，把外套给你。」

肩膀上多出的温暖让我咽回拒绝二字。

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我人在医院。

谢辰躺在我隔壁，比我身上管子更多。

4

医生说我只是发低烧，谢辰却心脏衰弱险些猝死。

还说为什么他身上只一件短袖，多穿一件都绝不会这么危险。

好在谢辰睁开了眼，才让医生停止对我的斥责。

想到当时危急情状，我后怕的对他劝告。

「现在记住了。」

「我们这种人，不仅会饿死，还会被冻死。」

他笑了笑，「没事，我欠你的。」

我躲避掉他示好伸出的手，也无视他瞬间变暗的眼。

回到孤儿院没几天，谢辰把欺负他的人揍到不成人样。

那人当着众人的面跪到谢辰脚下，磕到额头淌血把谢辰爸妈爷奶道歉了个遍。

谢辰却面无表情。

「跟陈怡道歉，跟老师说是你诬陷她。」

那人跟老师承认是他诬陷我们偷钱时，我一直在发蒙。

感情谢辰突然不要命一般的揍人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我。

谢辰察觉到我眼里的诧异，淡笑着：「鬼门关走过一次的人，会变得无所畏惧。」

我从他眼里看到了自己。

都是被丢弃的流浪猫，只有靠近才能互相取暖。

我心底的结被解开，对谢辰笑道。

「我原谅你了。」

5

谢辰渐渐长高，比我高了不止一个头。

打两份饭接两瓶水的人，从我变成了谢辰。

即使每天朝夕相处，我还是察觉到了我们的不同。

我只是个普通人。

谢辰却因为外貌出众，抽屉里总是塞满情书和礼物。

姚瑶对谢辰表白时，我正好撞见。

她像只骄傲的白天鹅。

「谢辰，我喜欢你。」

「跟我在一起吧，我能带你出国留学，毕业后进我爸公司做总经理。」

谢辰像是察觉到什么，骤然朝我方向看来一眼。

我不得不尴尬走上前，自我介绍。

「我是他姐。」

姚瑶笑的礼貌端庄。

「姐姐好。」

谢辰却皱着眉头质问。

「我叫过你一次姐？」

我气到笑了出声。

「我比你大两岁。」

谢辰眼里只有我。

「可我喜欢你，没把你当过姐。」

他的嗓音掷地有声，激动到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空气一瞬间凝滞。

还没来得及把手里情书递出去的姚瑶，看我目光从亲人变成仇人。

6

在学校，我莫名其妙成了众多女生的攻击对象。

经过陌生人时会被从上到下审视议论，对方眼里都染着轻蔑不屑。

上厕所门被反锁，被泼了一整桶污水。

教室课桌被推倒在地，课本染上了老鼠血。

我忍了半天，忍无可忍。

我抓住同班偷偷用脚踩我试卷的女生，一脚将她揣倒在地。

动静很大，全班同学围了过来。

我疑惑质问：「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让你这么平白无故针对我？」

女生气到脸色涨红，沉默半天突然咬牙切齿看向我：

「我喜欢谢辰两年，从初中就在追他。」

「凭什么他喜欢的是你？」

7

我看到了窗外路过的姚瑶。

像是看了许久热闹，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我走出去，用尽全力扇了她一巴掌。

周围空气瞬间安静。

全校家境最好的小公主，被我狼狈打倒在地头发和泪黏在了脸上。

我知道被欺负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和之后的无数次。

若不在一开始表现的不好惹，这种人就会趾高气昂的将我踩在脚底。

我抓着她头发，把她往墙上撞。

「把事情说出去，让别的女生欺负我很有趣是吗？」

「可惜，你惹错了人。」

8

谢辰突然赶了过来。

无视一旁鼻青脸肿的姚瑶，径直问我。

「你还好吗？」

「拜你所赐，不好。」

我冷着脸躲避他的手，像是陌生人般快速甩开了他。

谢辰不解的跟了过来。

我劈头盖脸朝他吐槽。

「下次利用我之前，先问我同不同意。」

「你是找借口成功甩掉了追求者，我却要被喜欢你的所有女生针对！」

谢辰张了张口，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

姚瑶跟了过来。

他沉默半天，才抱歉开口。

「对不起。」

谢辰像是知道自己错了，在学校自动疏远了和我的距离。

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

我却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

一进门，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盯向我。

姚瑶坐在最中间，旁边还有一个跟她很像的中年女人。

她将一个文件袋甩在我脚下。

「这是我女儿的验伤报告。」

我打开一看，右眼皮重度破损，多出软组织损伤，脑震荡。

我看到想笑。

那天我是在众目睽睽下打的姚瑶，多的是人看到我没下这么狠的手。

翻开文件下一页，我却彻底没了笑意。

9

姚瑶妈妈从容开口：「这是谢辰上个月在校外打架斗殴的照片。」

「本来学校要把他开除，被我女儿保下。」

「现在，你和谢辰可以一起滚出学校了。」

我浑身上下变得冰凉。

我和谢辰，一直战战兢兢走着钢丝路。

现在，钢丝也要断了。

我脸色发沉时，姚瑶突然甜笑着撒娇。

「妈，这件事情没那么严重。」

「让我跟陈怡私下解决吧。」

姚瑶把我带到学校附近的废弃工厂。

我的手被按在生锈铁桶上。

她笑着拿出泛着银光的锋利小刀，在我手指间来回点兵点将。

又轻松问我：「拇指，食指，中指......要切哪个？」

废弃工厂阴森寒气与生锈铜铁让我唇寒齿冷。

姚瑶突地把刀丢下，笑着坐回一旁椅子上。

「你决定后，自己切吧。」

「五分钟内不动手，我有本事让你跟谢辰这辈子上不了学。」

10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姚瑶玩味摆弄手上粉钻戒指，仿佛在轻松等着菜市场肉贩切肉。

她笑着轻嘲：「这点魄力都没有，你和谢辰就该一辈子在孤儿院里发烂发臭。」

我闭上眼睛，想着这些年来的苦日子。

吃了上顿愁下顿。

从小就学会看人眼色。

穿到破洞的袜子和内衣。

绝不能，这辈子就这么过下去......

我颤抖着切断了自己左手小指。

疼痛蔓延全身，眼里满是漆黑。

我睁开眼，看到姚瑶笑着捡起我的断指丢下楼。

楼下响起路边野狗的嚎叫声。

仿佛在对我肆掠嘲讽：你真惨，还要拿身体喂我。

11

回到孤儿院，我耳边依旧回荡着野狗嚎叫声。

谢辰看到我的手后，整个人脸色发白。

「怎么回事？」

我随意扯了个借口。

「想赚钱，被黑心老板骗了。」

他像是发疯一般，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

又红着眼，把信封里的约莫数千的鲜红纸币从我头上洒落在地。

「想要钱跟我说啊，我都给你！」

我笑着冷冷嘲讽他。

「你能从哪儿赚钱，姚瑶给的？」

「你脑子也坏了？」

我脑子坏了......

想到姚瑶欺负我的时候，谢辰在接她的钱。

我紧绷的神经彻底断掉，整个人濒临崩溃。

我哭着把钱砸向谢辰。

「什么烂东西，我不需要。」

12

我手上的伤口发脓，孤儿院无人在意。

某天，我床前突然多了一大袋药。

我知道是谢辰买的，直接原封不动放回了他桌上。

我想在学校附近找些兼职，赚到医药费。

不料，我看见了谢辰。

他在一家饭馆后厨，穿着脏兮兮的围裙。

被老板指着鼻子骂。

他是个骨子里骄傲的人，被欺负也会发狠的打回去。

这一刻，却低着头默默让老板骂。

原来，那些钱是他这么赚来的。

我一阵鼻酸，心里涌起无限愧疚。

谢辰像是察觉到什么，突然朝我这边看来一眼。

又迅速别过头，眼底情绪让人看不透。

回去路上，我一路在思索该怎么跟谢辰道歉。

谢辰却先一步找到我。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安静为我上药。

我们和好如初，互相支持受伤了彼此舔舐伤口。

13

我考上了本地本科，谢辰也在专心备考。

我以为，一切事情都在慢慢变好。

谢辰却突然对我说他想做练习生，出道做艺人。

我刚想反对，谢辰就条理清晰的劝我。

「那家公司跟我承诺，训练半年后一定会出道。」

「还保证一年两张专辑，三本高端杂志封面，会竭尽全力推我。」

「出道赚钱后，我带你去各地旅行，想要的东西都随便买。」

我收回了所有劝告。

因为我看到了谢辰明亮的眼。

我也相信，他的外貌足以让他星光熠熠。

半年内，我昼夜不停的做兼职赚钱。

给谢辰生活费，让他不用操心练习以外的任何事情。

我被客人泼过酒，被经理骂过残疾，被同事穿过小鞋。

但想到谢辰，我笑着咬牙撑过一切。

14

谢辰确认要出道，时间定在圣诞节。

就在两天以后。

我脸上挂着藏不住的欢喜，经理大声骂我是不是出门吃错药。

我没有像往常那样低头隐忍，反倒笑着看向经理，满脸讨好的问他。

「我想给重要的人送个礼物，能不能提前预支工资？」

经理脸上横肉微颤，轻笑着指向后厨。

「可以啊，把那堆盘子刷完。」

我激动的跑向后厨，看到山一样堆在一起的脏盘子。

密密麻麻，油腥味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一言不发的开始洗起那堆脏盘子。

从早到晚，从白天到黑夜。

数不清洗了多久，我拖着发麻手臂带经理过来检查。

经理看我连洗碗池都打扫的一尘不染，欣喜的将许诺的工资发给我。

五张现钞，他仿佛施舍般一张张塞给我。

我满心欢喜的想该为谢辰买什么外套，让他帅气的在镜头前亮相。

却没注意到，一旁同事因为误会记恨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