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琛对我很好。
会对我嘘寒问暖，会在各种节日为我准备礼物，会规划我们的未来。
我说，我爱你。
可他却说：我只是在报恩。
那你早说啊，早告诉我，我在自作多情。
那我就不会，飞蛾扑火一般的爱你。
1
浴室里淋淋的水声传来。
门外我拿着顾南琛的手机犹豫再三还是点开了。
密码依然是我的生日，但微信置顶却不再是我，是一个叫“芸”的女生。
“这次回去你会跟她摊牌吗？”
“不会。”
“为什么？”
“凝夏不提分手，我不会提的。”
“就因为陆家对你有恩？你要把自己搭进去吗？”
顾南琛没有再回复。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芸这个人我知道，她叫姜芸。
她和顾南琛都是Y城人。
顾南琛没来B城之前都有“芸”的相伴。
他们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
我苦追顾南琛多年才成功。
他对我也很好，会记得我的生日，会记得各种节日，会为我准备礼物，会规划我们的未来。
我们至今只算吵过两次架。
一次是他高考选择离开B城报了Y城大学。
一次是前不久毕业了，他说要为了梦想留在Y城。
我们之前约定毕业后留在B城。
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的父母在这里，而顾南琛已没有亲人在世了。
他突然变卦，我不解也不甘，和他争辩过，可依然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面对他我总是无能为力的，就像追他的时候一样。
一直拒绝我的是他，说在一起的也是他。
更何况Y城还是他的家乡。
我以为他是难忘故土，可如今看也许是难忘故人。
勾起一抹苦笑，果然没有一个人能从男友的手机里笑着走出来。
浴室的水声停了，我慌忙放下手机。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两声。
我低头望去，屏幕上显示一条心信息，是姜芸发来的。
“我明天去B城。”
手机屏幕熄灭的一瞬间，顾南琛擦着头走了出来。
他这次是专门从Y城回来为我庆生的。
而我本来也准备告诉他，等手边的工作结束我会跟着他去Y城生活。
我不想跟他再分开，我想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
可如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2
第一次见顾南琛，是在他父亲的葬礼上。
十岁那年的暑假，我们一家去Y城旅游，我爸兴冲冲的带我们去见他口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好兄弟。
人是见到了，只是没想是在灵堂上。
那天灵堂里人很多，只有一个人披着麻衣跪着，就是顾南琛。
他身旁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是他的奶奶。
众人围着顾奶奶，面色哀戚。
而顾奶奶双眼微红，神情有些漠然，推开搀扶的人，颤颤悠悠的走到棺椁前。
突然，她抬起手狠狠向棺内的人扇去。
“啪！”
我吃了一惊，至今那个画面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灵堂静了一瞬，然后喧哗骚动起来，顾奶奶被众人搀到一边。
顾南琛被挤的扑倒在地，他不发一言，默默起身又跪回了原处。
后来人群散去，我在屋后的角落里找到了顾南琛。
“节哀顺变。”
“嗯，谢谢。”他低头机械的回复着。
犹豫了一瞬我还是开口说道：
“顾南琛，我是陆凝夏，我们一直互寄明信片的。”
闻言他终于抬起头看向我。
阳光打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形成扇形的阴影。
我略带笨拙的安慰他。
“B市......很好玩，等以后你去的话，我带你玩。”
他静静的看着我半晌，勾了勾嘴角，轻声道：
“好。”
两年后，顾南琛真的来到了B城。
他的奶奶也去世了，他成了孤儿。
而我爸，把他接过来照顾。
顾南琛很优秀，适应的也很快。
要不是有次撞见他眼眶微红，低头拭擦抽屉里父亲和奶奶的相片，我几乎都察觉不出他有什么异样。
顾南琛一直都十分的照顾我，爱护我。
我们在一起之后对我更加好。
我以为我和他之间是爱情，从没想过这些也许是因为恩情。
3
第二天顾南琛很早就出门了。
我在餐厅等了很久，他才姗姗来迟。
“从商场过来，太堵车了。”
他一边解释，一边递过来个精致的盒子。
这个盒子我之前就在他的行李箱里见过，显然他并不是从商场赶来。
我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一会，默默的接了过来。
顾南琛历来观察入微，不可能看不出我的异样。
可他没有多问，更没有解释。
心慢慢冷了下了，他是什么时候变的？
我仔细回忆，好像就是从他遇到“芸”开始。
他说她叫苏云，是他的学姐，也是老家的邻居。
当时我还跟他开玩笑，让他不要心猿意马，要守住自己。
“别胡思乱想，我只有你。”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那一丝不安转化为甜蜜。
可从那以后他就渐渐忙了起来，最后忙到没时间回信息，忙到越来越忽视我。
“你爱吃的巧克力蛋糕。”
顾南琛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他把一块蛋糕放进我的盘里。
“谢啦。”
我故作轻松，低头尝了一口蛋糕，香甜里带着苦涩。
这是我喜爱的餐厅，爱吃的菜，还有最喜欢的蛋糕，这一切都是顾南琛安排的。
我想无论如何在他心里我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十多年的感情，我敏感的察觉到如果这次我放弃，我们就会真的结束了。
所以我的心很乱，甚至连当面质问都做不到。
“叮铃～”
顾南琛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看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虽然他面色如常，可我知道他在紧张。
每次紧张时他的拇指和食指总是轻轻的揉搓。
“你说什么？”
顾南琛突然起身，差点带翻了桌子上的红酒。
他面色不虞的挂上电话，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假装没有看见，还催着他：“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他没有动，嘴唇嗫嚅了几下，还是开了口。
“夏夏，我有点急事要去办。”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定定的看着他。
“今天是我的生日。”
这些年我的生日他总是不在。
这是他去Y城之后第一次回来陪我过生日。
我很早就跟医院请了假，就连我爸妈也给我们留足了空间。
他的眼神有些闪烁，可依然坚持。
“对......对不起，我现在一定要过去。”
手中紧握的刀叉硌的我一阵刺痛。
“如果.......我说不让你走呢？”
他抿紧嘴唇，不再直视我的眼睛。
“凝夏，别闹。”
顾南琛最终还是走了。
我的喉咙一片干涩，眼泪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其实刚才我有听到。
电话那头的女人说她受伤了。
女人的语气听起来无比淡定，甚至还让他不用过去。
可顾南琛为了去见她，还是抛下了我。
4
我通过顾南琛的社交软件查到了他的好友“芸”。
她最新分享的动态是在医院，腿上打了石膏。
我一条一条的看着，就像隐匿在暗处的偷窥者。
她前不久分享了一条居家的生活视频。
视频里闪而过一件熟悉的东西，那是我买给顾南琛的衬衫。
之所以能一眼认出，因为我把我们名字的首字母缩写缝在了衬衫口袋上，手艺并不好，缝的歪歪扭扭。
这些年的恋爱情到浓时，我也曾想去Y市找他。
可他宁可晚上飞到B城，凌晨飞回去，也不让我去。
他说怕我累着。
他说他很忙没有时间见我。
原来这一切都是借口，他是有秘密的，一个天大的秘密。
现在他是和姜芸同居了吗？
我和顾南琛谈了五年的恋爱，也只是止步于牵手和亲吻。
没有越过雷池一步。
我以为是他对我足够尊重和珍视，现在看来并不是。
只是没有情深到不能自已。
顾南琛直到深夜才一身疲惫的回来。
“啪！”
刺眼的灯光亮起，我下意识的眯了下眼睛。
等适应就看到顾南琛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情绪，缓缓走到我身边。
“对不起，生日没有陪你过完。”
等了这么久，只有这一句话。
“顾南琛，你爱我吗？”我问道。
“爱。”他回答的毫不犹豫，看不出任何破绽。
“那你回B城吧，为了我，回来吧。”
顾南琛的嘴唇绷紧，皱着眉头看着我：
“夏夏，你应该是最理解我的。”
我以前一直觉得Y城是他的故乡，他的亲人都留在了那里，所以他一直觉得那里才是家。
可现在我知道了，他要留在Y城是因为那里有姜芸。
如果不是陆家那几年的养育之恩，即使我再死缠烂打，他也不会和我在一起。
就连我自认为他的宠爱也都只是报恩。
5
顾南琛依旧早出晚归。
我一路偷偷跟着他来到了医院，见到了姜芸。
没见她前，我的脑海里有各种想象。
可从没想过她是这般，一头短发，飒气干练。
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地的被吸引。
也难怪一向警觉的顾南琛因为她的受伤魂不守舍，一路都没有发现我。
隔着病房的玻璃木门，他们交谈的声音传出来。
“你处理的怎么样？”
顾南琛：“没。”
姜芸啧了一下。
“小姑娘是挺可爱的，让人舍不得。”
顾南琛反驳：“她是陆伯的女儿，我不想她伤心。”
姜芸沉吟片刻，语气有些不耐。
“我理解你，但我等不了你太久。”
顾南琛忙扯着姜芸的衣袖，着急的说道：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我会处理好的！”
这几天已经有些麻木的心依旧会被刺痛。
我深爱的男人，在挖空心思的想“处理”我。
真是可悲！
猛的打开门，我惨白的脸对顾南琛扯出一抹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