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解放战争的故事:战火中永生(六)

振链老妈 2024-07-10 22:03:03

解放战争时期,父亲刘乃晏跟随鲁中军区9师、华野8纵、26军参加了解放战争的全过程,转战山东、河南、安徽、江苏、上海5省市,行程数万里,参加了一系列战役战斗。

16、安丘战役负伤住院

这是父亲刘乃晏1940年入伍以来在战场上第二次负伤。

父亲回忆:约8点钟,我们抵达东门,一边察看地形,一边继续肃清门外残敌,准备攻击东门。突然,我发现在我们部队机动的一条东西街的北边一所院子里,不断地向街上扔手榴弹。通讯员小刘立刻上前去打开门想进去,我看他姿势不对,即把他推开,先向院子里扔进2枚手榴弹,打开门进去。刚迈进门槛,便发现敌人暗堡,同时我右上肢连中数弹,我一看,血像从壶里向外倒水一样地流出来了,豆粒大的汗珠一泻而下,我用力攥住右胳膊的腕部卧倒在地,我连机枪班用火力封锁了敌人暗堡,我连机枪班用火力封锁了敌人暗堡,掩护爆破组将暗堡炸飞,全歼守敌。

连队卫生员段德胜给我边包扎边对连长说:“刘指导员右腕部是贯枪伤,子弹炸了,骨头炸碎,伤口很大,从流血的形状看血管被炸断了。”包扎完后立即把我送到团卫生队,卫生队队长张以信一见到我就问:“怎么你又受伤了?”给我又包扎以后,将他的大衣盖在我身上,即催促赶快送我去师医院。

到了师医院,我已是时清醒,时昏迷,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负伤在此住过院,医护人员都还认识。他们首先对我进行抢救,医生李清选看我伤势不轻,说:“必须把你送军区医院。〞

一夜昏昏沉沉,天亮时,天亮时,朦朦胧胧的感觉自己是被抬着走,到了军区医院驻地波泉村时,昨天看地形时曾在此过面的,我本村一位在此工作的族兄,竟认不出我来了,通讯员告诉他我是刘乃晏后,他竟然号啕大哭了起来。

刘乃晏

八、在两个多月养伤的日子里

17、父亲不同意做截肢手术

父亲回忆:鲁中军区卫生部部长苏书轩(曾任济南军区后勤部卫生部部长)给我看过后,对卫生所长刘庆生说:“你们先动员两个人给他输点血,抓紧给他做手术。〞两位年轻的姑娘一一卫生员给我输了血,我用微弱的声音说:“谢谢你们。〞

接着,把我抬到手术室,军医王军动员我截去右手,否则有危险。我坚决不同意,只好把我抬回原处。

此刻,我想到的是,现在截去右手,我这人还有什么用?

随后,苏部长来到我的住处,给我看后说:“下午我给你做手术,争取不截肢。”这殷切的话语,给了我很大鼓舞,让我在痛苦中看到了希望。

父亲晚年对我说过,这是他对苏部长提出的希望保留右手,身体好了以后继续回作战部队的要求。苏部长亲自给父亲做了手术,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还算成功,保留了右手。

手术后把我抬回住处(老百姓家),此时室内已很黑暗,我觉得右胳膊沉重得不能动弹,右手保留了,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房东来看我,点上小油灯,我又困,又疼,想睡睡不着,翻身也很困难。

手术第二天一大早,苏部长来看我,他反复看了后,问我想吃点什么?我不假思索地说:“想喝点大米稀饭。〞

下午果然给我送来大米稀饭,军医邵学全告诉我,这是苏部长的警卫员,骑马到15里外买来5斤大米。没想到我一句话,竟给领导添了那么多麻烦。我有些后悔,在当时战争困难的条件下,不该提这样的要求,我默默地感激着苏部长。

18、房东对我像亲人一样照顾我

几天后,我被安排在安丘城南,波泉的一家做小生意的人家养伤,大娘待我如同亲人,一家人为我忙里忙外,没白没黑热水热饭。在这里住3天,我被送到沂水城北的潘池旺村。我一直感激这位房东,可惜忘记了他们家住的位置和姓名。我多么想去看看他们啊!

这一次负伤,我躺在床上一个多月不能动弹,很长一段时间昼夜疼痛难忍,不短的时间内,大小便都得人工护理,真难受。

大便干的石蛋一样,吃不下饭,批给我的鸡,一只只挂在那里。

在伤病面前,我没流一滴泪,我盼望能减少停止疼痛,让我好好睡上一觉;我盼望早一点能下床走一走;我盼望能早日回到连队;我盼望有朝一日,我的右手还能写字;我盼望…。还能让我回前线,回连队吗?我经常这样想。

我时常问军医,我的右手以后还能写字吗?几次问韩云汉军医,他都避而不答。只有一位医科大学毕业入伍不久的女军医(后来是我的经治医生)肯定地说,一定还能写字,并且教给我愈后如何锻炼。我虽然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但愈后锻炼是认真的。

一次,我们营副教导员牟清楷同志来医院看我,说伤好了,不能回部队,还可以做地方工作,他是用这些话来安慰我的。不料,我却因为可能因此而离开部队难过得流泪了,我想的是,部队把我培养成人,我怎么能离开部队呀?

一个多月后,我的父亲刘惠厚从沂南来到医院看我。

当时我身体非常虚弱,我为不使父亲难过,一直说,伤很轻,很快就会好的。卫生员告诉我饭后医生来换药,我怕父亲看见伤口难过,因为感染化脓伤口很大,所以,我坚持去换药室换药,卫生员和医生有些不解,劝了我一阵子,我仍坚持己见,他们只好扶我去换药室。

换完药,我起来想回住处,刚下床,眼前一阵发黑,立刻栽倒在地上,护士一直做自我批评,护士扶我站起来,我说:“这不能怨你,是我不小心。”

每一次看父亲右手残疾后在医院住院的心理活动,我的心就流泪,父亲体验了生不如死的滋味,父亲原本好好的一双手,因为解放战争致残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岂知,男人若伤及痛处之时,是会痛在心里、哭在心里、眼泪流在心里的。

19、盼望自己的右手尽快恢复

在医院住院,时间真难熬啊。我不知反复看了多少次,我那支心爱的驳克枪一一德国造,三保险。再就是我们6月攻打淄博青金署时,文书用缴获的纸订的那个小本子,反面是黄绸布做的,做得十分精致,正好放到上衣口袋里,本子记录着支委小组长会议汇报和布置工作的提纲,字写得很小,已经用了三分之二页数,本的上角的四分之一部分有四十几页被我受伤的血染透,句子已残缺不全。我非常珍惜这个小本子,那上边有我流的血,更重要的是有我右手伤残前写的字。

医院那位女军医多次要这个日记本给她留作纪念,并说一定保存好,以后我若要再还给我,我却没舍得给她。我希望把我伤残前的字迹留在我的身边,我用一块布把本子包好,放在挎包里,经常拿出来看看。

我盼望我的右手能早一点写字,看来恢复到伤残前的手已无望了,只希望能写字,希望女军医说我的右手能写字的话能兑现,不只是对我的安慰和鼓励。

我的右手和左手比,瘦了很多,四指不能伸展,干得像鸡爪子,连知觉都没有。有的医生肯定地说今后不能写字了,也许他说得对,但愿不是这样。

问题是,为什么伤了我的右手?

刘卫平

2024.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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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链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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