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时期,父亲刘乃晏跟随鲁中军区9师、华野8纵、26军参加了解放战争的全过程，转战山东、河南、安徽、江苏、上海5省市，行程数万里，参加了一系列战役战斗。

35、在张灵甫被击毙的不远处打扫战场

父亲回忆：74师兵败孟良崮，张灵甫被当场击毙。我们开始打扫战场了，收集武器弹药、牲口。“那就是我们师长，被你们打死了。”一位俘虏兵手指我前方几十米处倒着敌人几具尸体的地方说。我当时只顾赶快搜集武器、弹药和牲口，没有走上前去具体看看。

从石坎里爬出一名74师的士兵对我说：“长官，你不要杀我，我献给你一匹好马，我们旅长的马。〞我问他：“你这马像狗一样大，有什么好的？”他说：“长官，这是有名的四川走马，你可不能光看它小，等你骑骑就知道了。”

我手拿望远镜，扫视战场情况，敌人的尸体、伤兵遍地都是，有些地方因死伤的人没处放，就垛起来，其中还有些没死就垛起来。

在我们攻芦山时，敌人反击的200米左右的地段上，遍地都是死人，由于敌人火焰喷射器燃烧，炮弹、手榴弹的爆炸，已经难以辨认出哪个是我们烈士的遗体，哪个是敌74师官兵的尸体了。

太阳正西时下了一阵大雨，我被冻得浑身发抖，李吉庆等同志扶着我走。

后来，敌74师某旅长的卫士送给我一件他旅长的美制雨衣，但我的衣服早已全湿透。

下山后，司务长到连部说：“村里送来一些地瓜干已煮熟了，我看这豆子像豆种我没敢煮，看豆子怎么处理？”说着从口袋里抓起一把豆子。高连长边看边说：“这么好的豆子，是老乡做种子的，快下地了，再难我们也不能吃啊，一定要退回去。”我说：“连长说得对，赶快送回去。”

孟良崮战役结束以后，我们很快撤离战场，在沂水西南几十里的村子里休整、训练。

36、用缴获敌人的武器装备自己

父亲回忆：此次战役，我们炮兵连9门八二迫击炮全部换成新的，还上缴了十几门。另外，增添了3门美式八一迫击炮，十几具火箭筒，还有十几挺战防枪，搞到了50多匹牲口，不计其数的弹药。带不完的都交上去了。

我们连扩编为5个排，除4个迫击炮排外还有1个战防枪、火箭筒、机关枪排，全连有210多人，50多匹牲口，成为名副其实的加强炮兵连，成为23师68团的铁拳重器。

有一句歌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从父亲记述中可以看出，战争年代，我军武器装备的改善，提高部队战斗力，主要是靠用敌人的武器装备自己，打一场胜仗换一次装备，这是我军改善武器装备，增强部队战斗力的重要途径。

37、改造个别解放兵不是件容易的事

父亲回忆：这次战役，我们连伤亡20多人。战后除补充了几十名参军战士外，又补充了大批俘虏的74师士兵和个别基层军官，其中有一名74师某迫击炮连的排长。

经过这战斗的锤炼，和炮连成立后两个多月的训练，出现了一批政治上、技术上过硬的积极分子，连队战斗力有了很大提高。

但也有个别人对我们持观望态度，尤其是有一名国民党的81炮炮排排长消极态度明显，他对我军官兵平等不理解，对我军艰苦奋斗作风受不了，不愿受我军纪律的严格约束，对我军能否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持怀疑态度。他对国民党军队的物质待遇有所留恋。但他比较坦率，他唯一佩服的是我军干部以身作则和在广大官兵中的威信，羡慕人民群众对我们的拥护和军民鱼水关系。

父亲说：我经常和他接触，教育引导他。但他对我军的在思想认识上还有矛盾，他代表了一些国民党军队解放兵的思想倾向。改造教育他们，使其成为真正的人民军队一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38、毛主席发来电报祝捷

消灭国民党“王牌军〞74师，彰显了人民军队敢于斗争、敢于胜利，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战斗精神，是人民军队血性胆魄的生动写照。此战极大地鼓舞了我军的信心和士气，毛主席于5月22日给华东野战军的电报称赞：“歼灭74师，付出代价较多，但意义极大。”

孟良崮战役，意义重大非凡。粉碎了国民党对山东解放区的重点进攻，迎来了解放战争的战略反攻转折点，奠定了国民党在解放战争中的败局基础。

据父亲讲，国民党五大王牌军，第一个被消灭的是整编74师，被华东野战军歼灭。新1军、新6军在辽沈战役中被东北野战军歼灭。整编11师扩编为第18军，在淮海战役中被华东野战军和中原野战军歼灭。新5军，在淮海战役中被华东野战军歼灭。

十三、沙土集战役，歼灭敌整编第57师

1947年9月2日，陈毅、粟裕到达鲁西南地区后，立即抓住战机，决心以第3纵队、6纵队、8纵队，在陈士渠统一指挥下，采取南北夹击部署，全歼敌整编57师。

39、华野八纵创造了我一个团歼敌一个团的村落战斗的范例。

9月6日下午，由曹县向北进犯的敌整编57师遭我军反击后，即退缩于菏（泽）巨（野）公路上的沙土集及附近地区。

8纵为包围压缩敌人和进一步查明敌情，以22师65团、66团对观音集、左家庄、耿家庄、邱庄、庞刘庄、前王庄之敌实施侦察性进攻，该敌迅速撤至双庙、沙土集，我军占领了上述地区。同时，3纵也由北向南进至沙土集以北地区。至此，敌整编57师被我军包围于沙土集及其周围的狭小地域内。

7日下午，8纵和3纵、6纵同时向沙土集外围之敌发起进攻，经一夜激战，于8日晨攻占了沙土集外围大部村落，敌人退缩于沙土集，企图固守待援。在外围战中，22师64团向段庄、双庙之敌进攻，该敌仓皇退至徐庄。64团乘敌立足未稳，向徐庄发动猛烈冲击，一举突入庄内，以极小的代价将该敌全部歼灭，创造了我一个团歼敌一个团的村落战斗的范例。

荷泽沙土集是一个较大村镇，东西长2里余，南北宽1里许。村外有一道环形土围墙，墙外有水壕，水壕外筑有三角地堡群，可同围墙的火力相互支援；村内要道巷口筑有地堡，房舍墙壁有供巷战用的射击孔。敌人企图以此为依托负隅顽抗。

8日，野战军首长下达了聚歼沙土集敌人的命令。8纵立即进行了部署：23师协同兄弟部队向沙土集之敌进攻；24师进至黄镇集、中沙海地区阻击可能由菏泽来援之敌，并堵截沙土集可能向西突围之敌：22师作为二梯队。

当日6点，进攻沙土集的战斗打响。23师67团向东门实施主要突击。该团攻占了门外数处火力点，歼敌一部。该团向东门实施勇猛冲击，于9日突入村内，与敌展开巷战。22师65团、66团各一个营亦由东门进入村内，协同67团发展进攻。与此同时，23师68团向据守魏庄之敌发起冲击，歼其大部，残敌逃入沙土集。此后，23师及22师一部协同3纵队、6纵在沙土集村内同敌激战至次日，将敌全部歼灭。我俘敌整编57师中将师长段霖茂。

在此期间，兄弟部队击退了从郓城、菏泽方向向沙土集增援之敌，保证了全歼整编57师的胜利。

沙土集战役，是华野外线兵团转入进攻以来所取得的第一个大胜利。这一仗，打开了华野西兵团在鲁西南的战局，使我军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有力地策应了晋冀鲁豫野战军挺进大别山和华野内线兵团的胶东保卫战。这一仗，也鼓舞了8纵指战员向敌展开战略进攻的胜利信心。

刘卫平

2024.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