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啊,沈家老爷对自己的女儿这般重视,这嫁妆单子,比当日云玉嫁进来还要多一倍!”
齐母的眼睛发直,虽说沈姝柔的嫁妆她们不能窥视,但是入了将军府的门,她们脸上也有光。
“这看来,沈家对我们将军府还挺重视。”齐母对沈姝柔同沈家有所改观,脸上的笑容没有停过。
齐志宸似乎早就料到自己母亲会有这般反应,脸上勾起与有荣焉的笑,“姝柔说,这些嫁妆送入将军府,祖母同母亲有看上的,她会挑选你们喜欢的孝敬你们。”
齐老夫人的眸色眯起来,对于沈姝柔的孝心,她并没有太多表示。
而齐母闻言却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道,“这是姝柔的嫁妆,我同母亲怎么会俏想呢?只是她有这份心也难得,不像云玉,在宫中抬了十多箱嫁妆回府连打开都不曾打开一下。”
想到云玉当初的事,齐母不禁拿她们作比较,心里还对此事耿耿于怀。
齐老夫人瞥了她一眼,碍于齐志宸在没有说话。
齐志宸显然心情不错,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只是沈家有个想法,不知道妥不妥当。”
“即将是一家人,有何顾虑的,说出来看看何想法?”
齐母的心情也不错,手中还拽着沈姝柔的嫁妆单子。
“就是喜房的事,时间仓促,姝柔毕竟是沈家的嫡女,他们不想姝柔过于委屈,想着喜房设在潇湘院,不知道祖母同母亲的想法如何?”
齐母的笑容一僵,回头看着自己婆母,试探着,“这潇湘院确实空着,只是这是你同云玉的院子。”齐老夫人的眉头微凝,刚才的喜色瞬间消退,沉吟道,“这是沈家的意思?”
齐志宸缓了一下,点点头,“不错!”
齐老夫人的眉头凝得更紧,没有说话。
气氛变得有几分凝重,齐母看着他们这般模样,笑了一声圆场,“也不是多大的事,反正潇湘院一直空着,跟玉儿说说此事,她平日最为将军府着想,会同意的。”
齐老夫人沉吟片刻,回头看着一旁的林嬷嬷。
“你去请大奶奶来宝墨堂。”
“奴婢这就去。”
林嬷嬷来到蘅芜苑时,云玉还坐在里屋。
青荷前来传话,看着她有几分担忧。
“小姐,林嬷嬷来了,老夫人传您过去宝墨堂。”
“去回林嬷嬷,我马上就来。”
“是。”
青荷转身走出院子,回了林嬷嬷的话,看着她走出蘅芜苑,这才转身往里屋走去。
刚一转身,就见到云玉已经整理完毕走出来。
青荷同青莲跟在云玉的身后,一同前往宝墨堂。
“小姐不是说不理大爷婚娶的事吗?为何老夫人还请小姐过去?”
青莲好奇地看着前方,上午的委屈早已消失不见。
青荷也有几分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虽然小姐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知道小姐心里苦。
“小姐,不若奴婢同林嬷嬷说小姐身子不舒服,免了小姐过去吧?”云玉勾唇笑着看向青荷,“平日你的性子最像我,今日怎么这般沉不住气?你觉得我装病能装得到何时?祖母既然传话给我,这事就避不了。”
青荷知道自家小姐说得不错,“是奴婢心急了。”
两人跟在云玉的身后,出了蘅芜苑之后就没再说话。
三人还未走进宝墨堂,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与她们三人的心境格格不入。
云玉的眸光微微一闪,莲步走入内。
“玉儿给祖母同母亲请安。”
齐老夫人同齐母同时看着云玉。
就连齐志宸也在宝墨堂,让云玉有两分意外。
今日他的心情似乎不错,眸光在云玉的身上逗留了一瞬,在见到她表情平静,背脊挺直,姿容大方从容时,他的眸光不似开始时这般冷漠。齐老夫人的脸上带着笑意,看向云玉道,“玉儿来坐下,今日唤你来是想告诉你,衡儿迎娶沈姝柔的日子已经定下,就在这个月二十,看看你的意思。”
齐母显然也很高兴,连连称道,“二十那日是个好日子,再过去往后三个月,都没有比这个日子更好的,所以才会选定这日。急是急了些,如此也好,衡儿昏迷两年,我们将军府都不曾有喜事,这回喜事必定让将军府热热闹闹的。”
云玉的眸光微潋,脑海中晃过当初老太太同齐母怒骂沈府的一幕,还有她们口口声声说不让沈姝柔嫁入府中的一幕,如同隔世。
这个月二十,只有十日!
她的嘴角勾着得体的笑容,点头应道,“祖母同母亲既已选好日子,自是挺好的。”
听着她的话,齐志宸再次投去一个目光,心中对她有所改观。
齐老夫人显然也很满意云玉的乖巧和懂事,笑了笑随后面有难色。“这日子是定下来了,只是时间仓促,还有件事没有定下来,想问问玉儿的意见。”
云玉眸光平静,“婚娶之事玉儿不参与,祖母同母亲做主便好。”
齐母看了婆母一眼,心照不宣,她讪笑两声,“这事虽说玉儿你不参与,还是跟你说一声为好。因着选定日子略显仓促,府中来不及布置喜房,母亲想着,你和衡儿当初的潇湘院也是空着,不如先当作喜房来用,等到哪日你和衡儿搬入潇湘院,再腾出来如何?”
话落,云玉的眼睛微微睁大,眸中有一丝不可置信滑过。
她明显听到青荷同青莲在身后冷抽一口气。
俗话说请人容易送神难。
搬进去容易,腾出来几乎不可能。齐老夫人也知道开口说这件事很为难,老脸有两分挂不住,遂笑道,“玉儿要是觉得这事不妥,我们此刻安排喜房应当也来得及。”
云玉缓缓转眸,声音很是平淡,“祖母认为此事妥当吗?玉儿听祖母的话。”
面对云玉的疑问,本来就理亏的齐老夫人脸色有几分挂不住,“祖母也认为不妥,那此事我们再作打算。”齐志宸微微蹙了眉,“不过是一处喜房,府中没必要重新安排来浪费!我俩成亲已经两年,这处喜房也空了两年,留着也是无用。现在府中有喜事,也正好物尽其用,不必浪费了,就用潇湘院来当作喜房吧!”
话音落下,齐志宸看着老夫人,“祖母,孙儿军中还有要事,这等小事就不必找孙儿来商议了。”
齐志宸蹙着眉站起身马上离开,刚才对云玉的一丝改观,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云玉紧紧捏着手,脑海中还在回想着齐志宸那句“物尽其用”,不免心中悲凉。
齐老夫人也知云玉心中不痛快,按了按眉心准备进入内殿歇息,对齐母交代一句,“那你有什么事同玉儿说说,我这年纪大容易乏累,进去歇歇。”
齐母误会婆母的话,以为婆母是不悦云玉的不识趣才不愿对着她,遂脸上也没有好脸色。
她正了正脸色,看着一脸淡漠的云玉,低眸拍了拍衣袖,笑道,“玉儿,这女儿哪,就是嫁夫从夫,夫君就是女人的天!你与其有心思阻止沈姝柔进门,不如好好花费心思在衡儿身上,也不至于衡儿到现在还不愿意进你的门。”宝墨堂内的丫鬟全都惊讶地看着齐母,反应过来之后赶紧低下头,不敢听夫人敲打大奶奶的话。
云玉只感觉自己险些坐不住,极力维持的冷静在这一刻崩塌,她红着眼睛看着齐母,声音有两分颤抖。
“母亲认为这是玉儿的不是?”
齐母拍了拍她的手,苦口婆心道,“不管谁是谁非,留不住夫君的心就是女人的不是,玉儿,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何须为了你的清高,将衡儿推之门外?母亲虽知道你好,却也是高华不可攀。连母亲都看得出来,你觉得衡儿看不出来吗?他这才迟迟不愿入你的房。”
云玉如同五雷轰顶,唯一的骄傲在齐母的眼中被她贬得一无是处。她略有几分狼狈地低下头,隐忍着眼泪不掉下来,低头恭敬地应了声,“母亲说的是,玉儿身子不适,先行退下。”
青荷同青莲站在她的身后,两人眼中含泪,赶紧扶起云玉准备离开。
却被齐母一把拉住云玉的手,将她表情尽收眼底。
“玉儿,你不要怪母亲这般说话,母亲这样说,也是为你好。”
云玉几乎无力挣开她的手,赶紧低下头,遮住自己最后的骄傲,“玉儿明白。”
青荷同青莲赶紧扶着云玉离开,两人只感觉到手中承受着极大的重量,险些扶不住,却不敢说一声话。
齐母洋洋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想到云玉被自己三言两语说得落了泪,不禁沾沾自喜。
“说什么上京第一才女,也不过如此。”
宝墨堂中的丫鬟全都将头压得低低的,丝毫不敢抬头,连呼吸都不敢粗重一分。
今日夫人敲打大奶奶的话,吓得她们此刻还回不了神。
而老夫人进去内殿之后,丝毫不知道齐母对云玉说了这番话......
云玉在青荷同青莲的搀扶下,回到蘅芜苑直接将自己一人关在寝室。
李嬷嬷看着青荷同青莲眼中含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赶紧扔下手中的丝线急步走来。
“发生了何事?”
李嬷嬷压低声音扯着青荷。
青荷平日最沉稳,此刻眼角的泪水也不禁扑簌簌往下掉。
她将李嬷嬷拉到院外,将宝墨堂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青莲站在一旁哭得像个泪人,死死压抑着哭声,“奴婢从来没有见到小姐失态,小姐自五岁开始,就将各种礼仪刻进骨子里,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从来都是大方得体的,就算是出嫁那日,小姐也没有哭。今日......今日夫人的话实在伤人!她怎可这样说小姐呢!”
闻言,李嬷嬷心疼得也忍不住落了泪。
“让小姐静静,你们赶紧收收脸上的泪,莫要让小姐看了伤心。”
青荷同青莲赶紧擦干眼泪,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个时候,齐志宸在翊坤轩的书房中刚刚同自己的部下商议完要事,对于两年来军中的安稳很是满意。
“不错,没有本将军坐镇军中,你们还能保持军心不稳,实属难得。”
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军队军心不稳,两年时间不知道军队有何变化。
直到近日赵俊来报,他这才放下心来。赵俊是他最得意的部下,也是他的副将,做事稳妥,为人聪明,让他放心。
闻言,赵俊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脑袋,“其实也不尽是属下的功劳。当初将军发生这样的事,军中确实出现混乱,属下还来将军府找过老夫人出谋划策,却收效甚微,如果不是大奶奶提点属下,军心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稳。”
齐志宸本来带着笑容的表情马上收敛起来,蹙起眉头问,“大奶奶?”
赵俊不知将军府的事,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没错,就是大奶奶!两年前将军昏迷不醒,不到半月就有人散布谣言,说将军不会醒来,当时有很多士兵彷徨不安,担心永无出头之日,那时安将军的人在疯狂散布谣言,很多士兵有了去意。属下怎么安抚都无用,就找到老夫人说此事。当时属下去到宝墨堂的时候,大奶奶原本在,听到属下求见老夫人,大奶奶就回避走了。属下与老夫人说了军心的事,老夫人也毫无办法,在属下临走之际,大奶奶命人给属下送了一封书信,也正是大奶奶支招,才让军心安定下来。”
齐志宸的眉头紧紧凝着,脸色直接冷下来,“她用了什么方法?”赵俊大大咧咧没有发现齐志宸不满的脸色,直接笑道,“大奶奶让属下传一句话:她说谢那些跟着将军出生入死保家卫国的将士!属下本来不认为这句话有用,却不想说出来之后,很多萌生去意的士兵都留下来。一个月后,大奶奶遣人送了军饷来军营,比当初将军在的时候,每位士兵每月还多了一两。这两年来从不间断,这下算是彻底让大家都安心下来了。”
赵俊说起云玉,眸中尽是钦佩之色。虽然他没有见过大奶奶,但是说起她这人,他的脸上都是欢快的。
齐志宸直接冷了脸,隐忍着不快看着赵俊道,“嗯!这事我知道了,没什么事你先回去,有什么事你派人来通知我,我直接去军中处理。”
赵俊看着齐志宸恢复完好,高兴地应了声,“好,属下这就回去!”
在他走后,齐志宸直接冷了脸,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大步站起来,抬步就往蘅芜苑走去......
这是齐志宸第一次踏入蘅芜苑,让青荷同青莲、李嬷嬷有几分反应不过来。
三人虽不情愿,却也不紧不慢给齐志宸行礼,“奴婢(老奴)给大爷请安。”
她们心中疑惑万分,想不明白齐志宸来蘅芜苑干嘛。
“咯咯咯!”
“咯咯咯!”
齐志宸站在院中,听着院中传来的鸡叫声,他紧紧蹙着眉,一脸不悦地看着青荷她们。
“这是什么声音?你们在院中养鸡?!”青荷平静向前,淡淡道,“这是两年前代替大爷同大奶奶拜堂成亲的公鸡,大奶奶给它取名福哥,养在蘅芜苑已经两年。”
齐志宸的眉头紧蹙,眸光晃过一抹不以为意,回头看了看四周。
“她呢?”
虽只是两个字,三人却明白大爷所问之人。
“大奶奶在寝室刚刚歇下,大爷来的真不是时候。”
青莲脸上气鼓鼓的,显然还没从自家小姐受的委屈那里缓过神来。
面对青莲的不敬,本来就不悦的齐志宸直接沉着脸。
青荷生怕大爷责罚青莲,赶紧拉住她,“大奶奶刚刚进屋,想必还没有歇下,奴婢这就去唤大奶奶。”
青莲本还有些不愿,在青荷回头瞪了她一眼之后,她才低下头站在一旁不说话。三人的声音不小,直接传入寝室里面,正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云玉眸光一紧。
没等青荷走到寝室门口,云玉已经从里面打开门。
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委屈的痕迹,只剩下从容和得体。
“夫君有何事?”
青荷见自家小姐出来,暗暗松一口气,赶紧低着头拉着青莲,同李嬷嬷退出去。
齐志宸第一次来到蘅芜苑,发现蘅芜苑不管摆件还是云玉本人,都给人一股清冷高华之态,无端多了距离感,最是让他不喜。
他大步走到中间,迈开大腿坐下来,一身霸气尽显。
云玉见他这模样,安然来到他的身旁坐下,等着他发话。
“两年前你是否给赵俊送了一纸书信?”
云玉眸光微抬,心中了然。
原来是为这事。齐志宸隐忍着怒火,“为何?”
云玉不明他的怒火从何而来,敛眉道,“当初你昏迷不醒,我也刚掌家,猜到将士会因你受伤而军心不稳。偶然碰到赵公子来找祖母,也印证了我的猜想,这才斗胆给他献出一计。”
齐志宸的声音低沉,“你确实很大胆!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怒火,云玉微微蹙眉,不解地看着他。
“夫君这话是何意?”
“你一介妇人!从来不曾了解过军中要事,就敢这样进言,幸亏这次没有发生什么事,万一因你的胡作非为而军心不稳,你承担得起吗?!”
云玉直视齐志宸的眸光,因惊讶而呼吸有几分急促,“夫君就是这般看待这件事情?”
“你让我如何看待?!你可知军队的重要?你一届妇人,竟敢胡乱给外男传信,还敢参与军中要事,这等作为,我可以一纸将你休弃!看在老太师的份上,姑且给你一个机会,这些日子你就在蘅芜苑哪里都不要出去!”
想到赵俊崇拜的目光,齐志宸心中的怒火几乎压抑不住,直接挥开衣袖大步离开。
蘅芜苑因齐志宸的到来和离开而让气氛变得相当紧张。青荷同青莲就算站在院外,也听到大爷对小姐说的话语,不禁红了眼,赶紧跑回里屋。
云玉一脸平静地坐在里面,就算齐志宸已经离开,她也不曾动一分。
“小姐......”
青莲的话还未说出来,眼泪已经在眼中打转。
云玉抬眸看着青莲,勾起笑容,“可以好好歇息,你就这般激动?”
“小姐!”
“无妨!我来到将军府两年都不曾好好歇歇,趁此机会歇歇也挺好!外人来一概不理,就说我在书房静心写经文。”
话音落下,云玉站起身来,冷然走进里屋。
青莲的泪意犹挂在脸上,一脸心疼地看着云玉。青荷也不知道发生何事,一脸苦涩地摇摇头。
正在这时,青梅急匆匆走来,看到她们二人站在院内,赶紧问道,“刚才大爷来过蘅芜苑?”
青荷点了点头,“嗯,大爷来说两句话就禁了小姐的足,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何事。”
青梅的脸色难看,喃喃低语,“我猜我知道发生何事。刚才回来的路上,我正好碰到赵俊从将军府离开,想来是为了军中的事。能让大爷来到蘅芜苑的,必定是当初小姐稳定军心一事。还有,今日大爷去沈家下聘,听说沈姝柔的嫁妆很是浑厚,想必大爷是觉得小姐比不上沈家那位。”
闻言,就算沉稳如青荷,也不禁落了泪。
她马上明白大爷所为何事,不过是因为小姐的才华在军中得人心,抢了大爷的风头!
今日夫人同大爷这般敲打小姐,不过是看在沈姝柔厚实的嫁妆上。
他们也不想想,当日小姐嫁入将军府,两日匆匆抬进来,能备到这么多嫁妆,已属不易。
“大爷真是猪油蒙心!如若不是小姐当初给赵公子献策,此刻哪还有什么军心可言?!大爷这般急着打压小姐,就不怕彻底寒了小姐的心?!”
她苦苦压抑着哭声,很是心疼地看着寝室。
云玉坐在床榻上,将青荷的话语听进耳中。
她明白齐志宸为何非沈姝柔不娶,不就是为了兵部侍郎的兵权吗?!
他就这般肯定,兵部侍郎比他们太师府有用?云玉呆呆坐着,看着变得越发冷清的蘅芜苑,她的眸色也越发坚定。
齐志宸第一次踏入蘅芜苑,禁足云玉的消息弥漫整个将军府。
府中的下人不知道一向大方得体温柔贤淑的大奶奶做了何事惹怒大爷,只是近来府中所有人都忙着准备喜事,全都忘了大奶奶。
这件事情传到齐老夫人的耳中,气得心口发疼,她特意将齐志宸叫到宝墨堂问话。
“今日不见玉儿前来请安,听林嬷嬷说,你将玉儿禁足蘅芜苑,可有这样的事?”
老太太看着齐志宸,心中猜不到云玉做了何事惹怒衡哥儿,不免劝道,“如果是为了沈姝柔的事给玉儿下马威,那大可不必。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后宅这些事尽量不要插手。”
齐志宸的脑海中回想到云玉清冷的表情,仿佛什么事发生在她面前,她都不动于山,不免心中越加不悦。
“不是姝柔的事!”
齐老夫人见齐志宸还在生气,她虽然也生气,却也只好忍着。“衡儿,你以前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这般生气?与沈姝柔交往期间,你是谦谦君子,为何唯独对玉儿这般冷情?听祖母一句劝,玉儿虽不是你心仪的姑娘,却也是我们将军府明媒正娶的大奶奶,你不可过于偏心,太师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齐志宸的脸色低沉,想到云玉听到禁足依然平静如初的表情,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他看着齐老夫人问道,“祖母,当初赵俊是否因为军心不稳的事找过您?”
齐老夫人一怔,回想到当初的事,想了想凝眉点头应道,“不错,正是你昏迷不醒之际,军中因你受伤而有闲言碎语,当初赵俊来找老身,老身给他出主意,却帮不上什么忙,自那之后他就没再找过老身。”
齐志宸的脸色更沉一分,“这样说来,祖母不知道,云玉给赵俊送了一封书信,给他出主意稳定军心的事吧,这正是我将她禁足的原因!云玉好大的胆子,竟敢插手我军中要事!我没有将她休弃,已经是对太师府最大的忍耐。”
齐老夫人语气一噎,冷抽一口气。
“衡儿,你说你是因为玉儿给赵俊出主意稳定军心这件事禁她足?!”
齐志宸点头,“难不成这件事还不足以让她长记性?!女子就应以内宅为主,竟以为自己真的有才华,伸手到我的军中。军事不容侵犯,如有冒犯,理应杖毙,我没有将她杖责,已经是对她的宽容。”
齐老夫人一副气不顺的样儿!这事怪祖母!当初是祖母没有主意,特意让林嬷嬷将消息透给玉儿听。以玉儿的聪慧,她一听就明白这是我的用意,这才有她后面给赵俊支招的事!虽我们内宅之人不可干预政事军事,但是作为将军府的主母,与寻常女子不同,那时你昏迷不醒,如若没有玉儿支撑,整个将军府不堪设想。祖母知道玉儿做过这件事,只是我俩互相不点破罢了。现在你竟然以这件事禁足玉儿,可真是寒了她的心呐!”齐志宸的脸色一变,虽不知道事情有祖母的授意,却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祖母,你没有言明云玉就这样做,表明她早就有这样的心,这件事情你不需要理会。如果不惩罚她一通,她老是以高高在上对将军府有大功的模样自居,不要以为将军府谁都欠了她!孙儿还有要事,就不多留了。”
齐志宸不等自己祖母开口,站起身马上离开宝墨堂。
他的心里隐隐觉得自己错怪了云玉,却死活不认为自己有错。
齐老夫人看着他大步离开,伸着手准备叫他,最后张了张口,只剩下叹息一声。
“哎!玉儿将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无人不夸。这样大才贤惠的女子,求而不得,衡哥儿糊涂啊!也不知那沈姝柔是否有这个本事。”
齐老夫人愣是想不明白,自己辛苦求娶回来这般好的孙媳,竟然得不到衡哥儿的重视。
这十天以来,云玉一步都没有踏出过蘅芜苑。
府中的事务堆积着,管家愣是不敢去后院找云玉,只好去找到齐母。
齐母闲散了两年,早就不管府中事务,就算是以前管着掌家权,也有老夫人从旁帮衬。她咋一看到厚厚堆积的十多个账册,还都是需要银两才能解决的事,她不免头大。
她连忙遣退管家,去宝墨堂找齐老夫人想对策。
“母亲,这玉儿在蘅芜苑不出来也不管事,不是办法啊!姝柔明日就进门,这么多事堆积着,可怎么办哟?”
齐母看见齐老夫人就开始倒苦水,心里认为婆母和自己一样对云玉有微言。
谁知齐老夫人听见这话板起脸来,“玉儿为何没有出来,你心里不清楚吗?”
齐母语塞,讪笑一声,“这衡儿决定的事,儿媳也不敢置喙。只是现在府中事务一直是玉儿打理的,她突然撒手不管,事务堆积着,管事找到儿媳,儿媳突然插手,也不知道事情该如何处理。”齐老夫人一听就明白齐母话中的意思,将军府内里究竟什么样儿,她心中清楚得很,不然齐母又怎么会甘心将管家权给到云玉。
她板着脸看着齐母,眸中尽是不悦,“你作为将军府夫人,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齐母讪笑两声,搓着手委屈道,“这些都是银钱才能解决的事,儿媳也没有办法,想必婆母也清楚。”
这一句话让齐老夫人有几分下不来台,只能板着脸。
“你就不会变通一二?!玉儿出不来蘅芜苑,你就不能过去?!”
齐母眼睛一亮,顿时放下心来,“儿媳明白!”
她的脸上满是笑容,想到明日就是沈姝柔进门,不免说道,“母亲,这玉儿一直在蘅芜苑禁足也不是办法。不然姝柔进门见到这等事,不知怎么想我们将军府。”齐老夫人的眸色也有几分难看,低眸沉吟道,“林嬷嬷,你现在去让衡儿来一趟宝墨堂。”
林嬷嬷福了福身,“老奴马上去。”
齐老夫人同齐母在宝墨堂等候片刻,就见到齐志宸大步走来。
经过十多天之后,齐志宸走起路来已经和常人无异,英姿飒爽看上去很是伟岸。
齐母看着自己儿子这般优秀,心里越发觉得自豪。
齐老夫人关注到他的身体大好,不免也放下心中巨石。
“祖母,您找孙儿有事?”
许是喜事将近,齐志宸的精神很是爽利,就连脸上也露出久违的笑容。
齐老夫人在心中微微叹一口气。
虽然她同意沈姝柔进门,却不认为沈姝柔能比云玉好。
“衡儿,明日就是你迎娶沈姝柔之日,祖母想着玉儿被禁足在蘅芜苑也有十日,若是让姝柔进门知道这等事,说不准会认为咱将军府是何等苛刻人家,不若趁着明日的喜事,让玉儿也一并出来吧?”
闻言,齐志宸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似乎早就忘记云玉这号人。
他迈开大步坐在老夫人的身旁,眉头紧紧蹙着,想到云玉心中就添堵。
齐母察觉到他的神色,悠悠道,“衡儿,你将云玉禁足在蘅芜苑,就无人理会府中的事务。一堆事情放着,管事找上我,我这没有管家两年,一下子这么多事,哪能处理好?云玉也是的,禁足在蘅芜苑也不派个人来处理。”
言谈之间,齐母发表出自己对云玉的不满。齐老夫人蹙着眉,碍于齐志宸在此就没有说话。
“祖母认为衡儿做的不对?”
齐志宸看向自己祖母,察觉到她的脸色。
齐老夫人面带笑容,劝道,“明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咱将军府也应该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既然云玉也禁足十日,想必她也知道自己的错处,这事就算了吧?再说,明日宾客满堂,咱将军府一定不能出现纰漏让人看了笑话。”
齐志宸的眉头紧锁,半晌没有说话。
齐老夫人同齐母对视一眼,两人静静等着。
“既然祖母同母亲都替她说话,那就让她出来吧。只是明日的婚宴,姝柔不一定会给她敬茶。”齐志宸的眼睛微微眯着,脑海中闪过云玉从容的模样,突然很想知道她面对这一幕会有什么反应。
齐老夫人喉咙一紧,深吸一口气。
“衡儿,从前你昏迷,迎娶玉儿也不曾大肆宴请宾客。这一次为了庆贺你醒来,你这次大婚宴请不少宾客前来,明日这么多宾客在,若是让人看见,岂不是闹了笑话?”
“衡儿,母亲顾虑得对,玉儿作为你的正妻,姝柔进门理应给她敬茶,不然他人会认为咱将军府没有规矩。”
齐志宸思虑片刻,这才沉吟道,“我跟姝柔说清一切,如若没什么事,还有许多事等着我。”
话音落下,他大步离开宝墨堂。
齐老夫人也算松一口气,对着齐母抬了抬眼,“你还不去蘅芜苑?明日宾客满堂,衡儿娶妻这等大事,断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只要有玉儿在,她才能心安。齐母赶紧回神,“儿媳这就去!”
她顿时喜上眉梢,只要府中的事不要找上她,她巴不得云玉早点解除禁足。
她兴冲冲走出宝墨堂,往蘅芜苑而去,心中却在思量着等会儿见到云玉该如何敲打一下......
此刻在蘅芜苑中,云玉并没有因为齐志宸的禁足而有所影响。
这十日以来,反而成为她最轻松自在的日子。她除了每日固定在书房写经文,作息比禁足前还要规律,心态越发好,养了十日显得气色很好。
青荷同青莲,李嬷嬷同青梅也看开了,觉得这样在蘅芜苑安安静静没有人打扰也不错。
青荷走进书房,见到自家小姐正好坐在书桌前写着经文。
云玉的神色恬淡,眸光清潋,一缕阳光照射在她的额前,映照着她安静而美好。
青荷进来正好看着这一幕,越发觉得自家小姐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大爷却瞎了眼!
“小姐,明日就是大爷迎娶沈姝柔的日子,今日府里想必会有人来。”
青荷来到云玉的跟前,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心中堵得很。
将军府乃上京排得靠前的世家,这点礼节肯定懂。
若是在宾客面前让人知道大爷禁了正妻的足,不知会引来何等的流言。
云玉正在书写的手微微一顿,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毛颖,而是淡淡道,“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有人来找,就按照我之前说的话语转述即可。”
“奴婢知道该怎么说了。”青荷的眼睛有些许亮色,转身离开书房,并将书房门关起来。
她刚走出院子,迎面见到齐母走进院内,不禁心中一动,感到自家小姐料事如神。
青荷同青莲、青梅三人连忙上前给齐母请安,表情恭顺。
“奴婢给夫人请安。”
齐母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抱着手往院子中张望。
“你们大奶奶呢?”
她来蘅芜苑也不见云玉来迎接,齐母心里不禁有几分不满。
青荷眸光一闪,同青莲、青梅直起身来,三人眸色平静,早就得到小姐的指示。
“大奶奶自打禁足之日开始,每日都会在书房写经文为将军府祈福。大奶奶说经文需要不间断写圆满才能让菩萨感受到她的诚意,大奶奶写完今日的经文,想正好就写圆满了。”青荷将云玉交代的话一字不漏说出来。
青梅在一旁点头附和,“没错!大奶奶说进来将军府两年,还没有这么充足的时间为将军府祈福,正好趁着禁足一事圆了这个心愿,也一并为老夫人同夫人你们祈求上苍让你们身体康健。”
“大奶奶刚进去书房不到两刻钟,想必正写得投入。夫人您有事找大奶奶吗?这要是大奶奶出来,这祈福应该就半途而废了。不过夫人来找,想必有要紧事,理应叫大奶奶出来。”
青莲一脸可惜的表情,抬眸看着齐母。齐母本来想说的事,硬生生堵在喉咙说不出来。
看在云玉为将军府祈福的份上,尤其为她同婆母祈福,更是不能打断她写经文。
齐母看着书房紧闭的大门,摆了摆手,“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我想玉儿这才来看看她。既然玉儿在忙,那我改日再来。”
她往四周看了看,见蘅芜苑清清冷冷的,她也不愿多待。
等到齐母离开之后,青荷同青梅对视一眼,两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以她们对齐母的了解,如果没有急的事,她断不会踏进蘅芜苑。
反正小姐什么人都不见,她们相信小姐有自己的谋算。
“你守着这里,我去给小姐说一声。”
青荷的嘴角勾着一丝笑意,这是她们来到将军府两年以来,第一次只为她们自己谋算。
青梅投给她一个意会的眼神,“放心,我定好好守着院子。”
青荷莲步走到书房,轻轻推开门。
“小姐,适才夫人来过。”云玉的手停顿一下,继续落笔,问,“母亲可有说什么?”
“夫人什么都来不及说,听到奴婢听到您正在写经文,她就走了。”
自从听到大夫人敲打自家小姐的话,青荷对齐母的一丝敬意全都消失。
想到小姐开始为自己谋算,她的嘴角就勾了起来。
云玉抬眸看青荷一眼,眼眸含着笑意,“一点点小事就值得你这样高兴~我知道了,这次你们做得很好。”
她早就知道齐母会找来,她特意不管府中的事务,就料到这一日。
再加上有祖母在,也不会让她在齐志宸大婚之日继续禁足。
青荷看着自家小姐娟秀的字迹,感到有几分可惜。“奴婢高兴,是因为小姐懂得为自己谋算。您还在这里为他们祈福,可惜了这经文。”
云玉笑着抬头,“谁说我这是为他们而写?”
她落下最后一笔,将经文拿起来端详,眸光潋滟。
“这是我为太师府写的经文,为父亲,母亲,阿锦求的福气。”
话音落下,云玉继续恭恭敬敬摆好经文,一脸认真落笔。
青荷看着自家小姐认真的模样,终于松一口气,悄悄退了出去......
整个将军府的热闹和蘅芜苑格格不入。
齐志宸迎娶沈姝柔为平妻这件事,也在上京引起很大的轰动。
虽然大家表面上是恭贺齐志宸有齐人之福,却在心中对齐志宸的做法颇有微词。齐志宸对此毫不在意,他当日春风满面,身穿喜服,胸前挂着大红绣球,骑着马从将军府绕城一圈才来到沈府。
一大队人马沿途奏着喜庆的喜乐,敲锣打鼓很是热闹,将穿戴好凤冠霞帔的新娘子迎上花轿,在众多人的围观中浩浩荡荡前往将军府。
八抬大轿将沈姝柔抬进将军府,大红的喜服,身后数之不尽的嫁妆,让不少人红了眼。
这样一对比,当初云玉静悄悄的进门反倒更像是妾室,沈姝柔才是正妻。
尤其迎娶沈姝柔的规格比当日迎娶云玉要隆重许多,就连宴请的宾客,上京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全都到位。
齐志宸一脸温柔地牵着沈姝柔的手走入将军府,门口的喜婆说着吉利的话语。
整个将军府被布置的喜气洋洋,齐老夫人同齐母坐在正殿的正中央,看着一对新人走来,两人的脸上洋溢着喜色。齐志宸牵着沈姝柔的手缓缓走进正殿,在喜婆的声音下,准备行礼。
“吉时已到,新人就位,准备行礼。”
内阁大学士的夫人李氏也被邀请其中,她作为一品诰命夫人,端坐在正殿的左侧正中间,比齐老夫人的辈分还高,平日最看重礼仪,见到这般情景,不禁蹙了眉。
“秀华,将军府由你掌家,就是这般管家的?!”
她一句话语铿锵有力,让热闹的正殿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喜婆也不敢说话,紧张地看着这尊大佛。
秀华是齐老夫人的闺名,上京现在能够直呼齐老夫人闺名的世家夫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齐老夫人的脸色微变,看着赵夫人笑道,“不知道赵夫人所言何事?”
赵夫人的脸色低沉,环顾一圈,冷着声音道,“齐将军今日娶的是平妻,按照规矩,理应有正妻在场!这环视一圈都没有看到老太师的孙女,所谓何事?还有!沈家之女嫁到将军府是平妻之位,穿着大红凤冠霞帔和正妻毫无二样,这像什么话?!古而有之,平妻者低于正妻之位,嫁服理应是粉色或是浅蓝色。沈家这般大张旗鼓为自己女儿准备大红嫁衣,莫不是认为嫁入将军府是正妻之位?!秀华,大婚前的校验,你都没有做好吗?!”
赵夫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在老太师的面子上。
她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子少师,正是曾经拜入老太师门下的门生,他们赵家也是最注重礼仪的世家。
前来观礼的宾客,往四周环顾一圈,确实没有看见云玉的身影,再看沈姝柔穿着大红嫁衣,不知道的人真就以为她是将军府的大奶奶,不禁议论纷纷。“没错!齐将军此次娶的是平妻,按照规矩,要给正妻奉茶,所穿的嫁衣也需要同正妻有所区别。”
“这正妻不出现,这场婚事也不作数吧?”
站在正殿中间的齐志宸脸色有些许异样,他感觉到自己牵着的手一僵,他安抚地拍了拍沈姝柔的手。
沈姝柔被红盖头盖着容颜,声音略显委屈。
“赵夫人所言极是,这套嫁服乃柔儿及笄之日就已备好。家父同家母也曾说过需要更换嫁衣,只因婚期仓促,来不及定做嫁衣,最后跟夫君商议,秉承圣上节俭廉德的品风,这才用回旧嫁衣。”
闻言,赵夫人蹙着眉看向中间,冷声喝道,“沈家姑娘好利的嘴,竟敢以圣上来挡此事!圣上对皇后娘娘尊重有加,更不提倡官员娶平妻,那今日沈姑娘是否不用嫁了?”
沈姝柔身形一晃,差点站不稳,从她的红盖头底下传来委屈的哽咽声。齐志宸赶紧安抚地拉着她,对着赵夫人恭敬道,“这都是我的错!我只以为节俭为重,却不曾考虑礼节在先,是我思虑不周。”
赵夫人冷哼一声,明摆着对齐志宸的说辞不予相信。
齐老夫人闻言,脸上有几分下不来台,赶紧打圆场,“老身年纪大了,这事想着交给他们年轻人,不曾想出现这般纰漏,是老身的不是。老身这记性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大奶奶想必还在蘅芜苑梳妆打扮,赶紧来人去将大奶奶请出来。”
一旁的婢女快速福了福身,转身去请云玉。
齐母坐在一旁眼神躲闪地紧了紧手。
昨日她去完蘅芜苑,并没有告诉青荷她们解除禁足一事,想着云玉也要写经文,为了祈福的事不要被打断,多一日少一日解除禁足也无所谓。
她回到自己的廖兴斋忙着大婚的事也就将此事忘记了。
她的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担心有什么乱子发生。
只是想到云玉平日做事稳妥大方,不曾出现一丝紊乱,齐母暗暗说服是自己多想。
齐老夫人察觉到她的不安,特意看她一眼。
齐母赶紧低下头来,连忙掩饰自己的表情。
正殿之上的众人面面相觑,气氛有一丝尴尬。
所有人时不时看着正中间的新娘子,越看她一身大红喜服越是晃眼。
在场众多官家夫人,更是对平妻这样的人避之如蛇蝎,也就对沈姝柔多了几分不好的想法。沈姝柔就算盖着红盖头,也能感觉到众人落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
她的身形摇摇欲坠,幸亏被齐志宸扶着才能站稳。
现场的气氛变得很是尴尬。
大家本以为很快会见到云玉走来,却不曾想刚才去请人的婢女很快回来,脸色有几分难看,只有她一人急匆匆往回赶。
齐老夫人看着婢女的神色眉毛一挑,心中以为云玉在此时闹脾气,不禁冷了两分脸色。
而齐母看着只有婢女一人回来,心中咯噔一声,直觉得有事发生。
她生怕婢女先开口乱说话,不免大声呵斥道,“云玉怎这般不懂事?今日是衡儿的大喜之日,作为正妻的她不来主持大局,还拈酸吃醋不愿露面,让众人笑话。”
她一开口就定下云玉妒妇的名头,以保全将军府的名声。齐老夫人微微蹙眉,虽有几分意外,却也为了将军府的名声而没有开口阻拦齐母。
其他人闻言,脸上很是惊讶。
“这上京第一才女是妒妇?”
“这也难怪她不出现在这里,原来是她拿架子给新妇下马威啊。”
宾客低声议论着,声音虽低,却也能听清楚。
赵夫人蹙了眉,她曾经见过云玉,印象中云玉大方得体,不像是会拈酸吃醋的女子,更何况她是老太师一手教导长大的孙女,礼仪才华气度皆是上京有名的。
这样的女子,她断不相信齐母的一面之词。
赵夫人看着婢女煞白的脸色,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笑道,“齐夫人还没见到人怎么就知道云玉是拈酸吃醋不来?”她转而看着那名婢女,问道,“你去请你家大奶奶,她是如何说的?”
婢女怯生生地抬起头来,准备开口说话,在见到齐母的暗示时,她赶紧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赵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勾着笑容,“既然你请不来,不如让老身的嬷嬷去请。我们赵家同太师府有点交情,想必云玉会给老身这点脸面。总不能让齐将军娶平妻娶得名不正言不顺吧。”
“平妻”二字从赵夫人的口中说出来,沈姝柔的身影再次微微一动,握着齐志宸的手再次用力。
每说一次平妻,其中的深意让齐志宸同沈姝柔暗暗咬了牙。
却又因为赵夫人的身份,他们不好表现出来。
齐老夫人深知赵夫人这样做的目的。
赵府同太师府交情颇深,衡哥儿做出这等事,早就在上京议论开,免不了遭受他人的笑话,她也做好了舍弃老脸的准备。
她赶紧笑着打圆场,“这哪能让赵夫人操心。你这丫头,赵夫人问你话,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大奶奶怎么回复你的,你直说便是!”
婢女犹豫着抬起头来,看了看老夫人,再看着赵夫人一副“你不说就让她的嬷嬷去请”的架势,她只好大声将实情说出来。
“奴婢没有见到大奶奶,是大奶奶的婢女传话,大奶奶正在禁足,没有大爷的命令,大奶奶还不能走出蘅芜苑。”
婢女的声音落下,整个正殿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齐老夫人差点一口气背过去,瞪大眼睛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幸亏她作为几十年的主母,这才让她有着临危不乱的气度没有失态。
她转眸看齐母一眼,眸中隐含着质问。齐母也很是惊讶,面对婆母的质问,她只好心虚地低下头。
婢女的话,如同一巴掌打在齐老夫人同齐母的脸上。
四周宾客看了她们二人一眼,随后看着齐志宸,眸中深意不言而喻。
刚才齐老夫人说云玉正好梳妆打扮,齐母还说云玉是妒妇,现在却传出禁足,这将军府看来不像人前这般有规矩。
齐志宸的眉头紧紧蹙着,隐忍着巨大的怒火,他牵着沈姝柔的手使出很大力道,疼得沈姝柔差点站不住。
她的身形晃动,脑海中不停重复“云玉遭到禁足”的事,嘴角勾了起来。
刚才的委屈在此刻烟消云散。赵夫人的脸色一沉,看着齐老夫人语气不是太好,问道,“秀华,云玉作为齐将军的正妻,究竟犯了什么事?竟然让你们禁足?当日太师府冒着齐将军不会醒来的风险,将女儿嫁入将军府,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处境,你们将军府好生能耐啊!”
同太师府有交情的赵夫人直接怒了,说出的话也不再客气。
她本就看不上沈姝柔,一个女子对未婚夫落井下石,连接退两门亲事,正经的好人家压根不会看上她,也就齐志宸将她当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