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眼里我家是家庭和睦父慈子孝的典范。
孩子他爸事业有成，孩子聪明伶俐。
公公婆婆身体健康，有空接送孩子。
只有我知道，这个家，是地狱…
1
早上五点半，天刚亮。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起床，却不是为了孩子做饭。
而是去给我的婆婆，陈江华的妈请安。
“怎么才醒？真是懒婆娘。”婆婆对着我翻了个白眼，她压根不想看我。
“还让我们这一把老骨头帮你去早市买菜，也不知道江华看上你什么了。”婆婆把她手里的塑料袋丢在我的脚边。
我看都不用看。
除了白菜就是豆角。
“妈，我打算今天去超市的…”我低着头嘟囔着。
已经连续吃了一周豆角了，儿子昨天已经不开心了。可是婆婆根本不会听我的。
“去什么超市？超市菜多贵！一分不挣就知道大手大脚地花。”婆婆看我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在外人面前，她是和蔼可亲的小老太太。热情好客，又是退休教师，从来不说脏话。
可在家，她是独裁者，是说一不二的太后。
婆婆不是愚昧无知的人，但是她勤俭惯了。而且她从来只认她自己的理，从来不相信我。
今天我心里的火气，却控制不住了。
“妈，别买豆角了。昨天安安说他不想吃了！”我看着那一袋子豆角，莫名有些反胃，脾气也控制不住。
我没忍住，一口酸水吐到了豆角袋子里。
“徐玉凌，你什么意思？”婆婆念我全名的时候，我有些害怕。
我一直低着头说着对不起，是最近肠胃不舒服。没有别的意思。
婆婆却哭了。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看不起我们买的东西就直说，何必吐在里边呢？”婆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控诉着我。
陈江华被我们醒了。
他揉着眼睛，看着一旁哭泣的老太太，和瑟缩的我。
“给咱妈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陈江华问都不问，只是看着他的手机进了洗手间。
我莫名又有些恶心，想吐。
我冲进厕所，却看到了陈江华躲躲藏藏的眼神和捂着的手机。
当我走去马桶吐得天翻地覆以后，我却听到不该听到的声音。
“江华哥哥~”嗲声嗲气的嗓音，让我愣在原地。
“出去！”我看着陈江华，我知道他心虚了。但是他怒火中烧，我根本不敢说三道四。
我擦了擦嘴角，走了出去。
就算这个家乌烟瘴气，只要安安能健康成长，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2
婆婆看我是真的病了，嘟嘟囔囔地去做了饭。而公公，像皇上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早间新闻。
我不敢坐在沙发上。
上次，我发烧了，想坐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公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仇人。
“年轻人有点朝气，别动不动就往沙发上一躺。”然后他一把拽过来一个小圆凳。
那小圆凳子我根本坐不下。
可是我没办法，安安就在旁边看着我。我不能忤逆长辈，让他有样学样。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一切以安安为重，换回来的，并不会是他的尊重。
安安醒了。
他8岁了，早就该自己穿衣服穿鞋了。但是我总心疼他，早上的衣服都是我替他穿的。
而今天，我真的是浑身难受。恶心头晕想吐，再加上隐隐觉得有点低烧。我实在没力气去给安安穿衣服了。
安安一直喊着我，发现我并没有如往日一样呼之即来，他撇了撇嘴。
拿着衣服走了出来。
“妈妈，给安安穿衣服！”安安看着我，丝毫没有关心。
见我无动于衷，他有点生气了小嘴瘪着。“妈妈！你听不见吗？”安安抓着我的胳膊说着，“妈妈，妈妈——”
他一直疯狂摇晃我的胳膊。
“安安乖哈，妈妈有点难受。”我面色苍白，小心地摸了摸安安的头。
“妈妈不上班，也不上学，就不要装病了。”安安一副看透我的神情。“老师说装病都是懒人，妈妈真懒。”
我看着他，心里的难过和愤怒，让我举起来了巴掌。
我一巴掌下去，安安哭了。
安安哭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哪个妈能不爱孩子呢？打在儿身上痛在娘心里。
“徐玉凌你发什么疯？打安安干什么？”婆婆护住安安，揪着我的耳朵。
而我的老公，陈江华，就在那里看着我们的闹剧。
我吃痛，眼前突然一黑。我重重地栽倒在饭碗旁边。
而我昏迷之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是我妈妈的声音。
“囡囡！”妈妈心疼地声音回响在我的脑海里。我好想哭，可是能怎么办，路是我自己选的。
更何况，我现在有了孩子，有了安安。我总回娘家，妈妈会心疼。
我好想妈妈。
3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场景和今天我经历得一模一样。
只是我一切的难受，是因为我怀孕了。
陈江华很惊讶，但是他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好好养胎。
公公婆婆倒是很开心，他们生怕我有流产预兆。面对我妈妈的质问，她舔着脸道歉。
我居然觉得他们会悔改，原谅了他们对我的羞辱。我又回到了陈家。
只是怀孕了，并不是我的免死金牌。
我还是陈家的老妈子。
而安安自从听到我怀孕以后，一直闷闷不乐。他是个心思很重的孩子。
“妈妈，你不爱我。”那天，安安看着我的脸，特别难过。“妈妈，你去医院吧。我不想要弟弟妹妹。”安安怨毒的眼神，盯着我的肚子。
我看着他的眼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我问他是谁教他这么说的。
“吴老师说的，她说你有了小宝就不会喜欢我了。”安安声音闷闷的。
我当时毫无察觉，我知道陈江华外边一直有人，没想到，他连安安的班主任也不放过。
后来等我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三天后，安安趁我不注意一把推倒了我。
那时，我怀孕正正好好七个月。我肚子剧痛，安安得意忘形，他对着我大喊。
“妈妈！吴老师说，推倒你就没有弟弟妹妹了！”安安咯咯地笑着，“安安已经有一个弟弟了！不需要多余的弟弟！”
我昏死了过去。
一尸两命。
陈江华听信了安安的鬼话，再加上他根本不爱我，压根没有报警。
我的灵魂未消散，竟是看到了他们的未来。
还没过完尾七，陈江华就和吴老师领了证。吴老师的孩子，和安安长得特别像。
怪不得。
怪不得安安说他已经有弟弟了。
原来是这样。
我一下子惊醒，妈妈就在我旁边坐着。“囡囡，做噩梦了？”妈妈摸着我的头。“囡囡，医生说，你又有了。”
妈妈看着我，心疼地抱着我哭。
“当初你听我的就好了。”妈妈的眼泪打湿了我的后背。“嫁到这里，你连个倚仗都没有。妈妈心疼你。”
我却沉浸在那个无比真实的梦里。
原来我所有忍耐和偏爱，都是安安的利刃，他会一点一点杀掉我。因为我在他的眼里，是一文不值的东西。
我好像上辈子欠了他。可我这辈子，活得够苦了。
承认自己孩子不爱自己，真的很难。承认我一直是老陈家的老妈子，也很难。
很难过。
却不是很想哭了。
4
事情竟然和梦里不谋而合。
陈江华听说我怀了孕还是那种不冷不热的表情。甚至我能感受到，他对我更冷漠了。
而婆婆在我妈面前，装模作样。她给我买了很多很多的水果，营养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