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结婚的当天,顾砚临车祸失忆了。
我寸步不离地照顾他,却在他的手机上发现了他和秘书的聊天记录。
【顾总~一直装失忆也不是办法,你到底什么时候和她分手啊?】
【宝宝别急,再过一段时间。】
1、
我和顾砚临大学相恋,从我陪着他白手起家开始,已经七年了。
一切都水到渠成,只要往下走,安稳的幸福可以一眼望到头。
却没想到在我们打算领证的当天早上,顾砚临突然出了车祸。
我提着一颗心跑到医院,看见他没事的那瞬间,我腿都软了。
“你怎么样?”我见他头上缠着纱布,忙问道。
可是顾砚临看向我的眼神全然是陌生的。
“你是谁?”
我伸出去的手蓦然顿住。
医生这时告诉我:“顾先生车祸不严重,额头有一些擦伤,但是就目前来看,他应该是有失忆的后遗症。”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怎么都想不到,明明马上就可以稳稳的幸福下去,顾砚临却在这个时候,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为了今天领证拍照,我特意把自己打扮得很精致,还准备了头纱。
现在头纱也在跑来的路上不知掉到了哪里。
顾砚临皱着眉头,将我们之间的距离,用陌生填满。
“你好,请问你是?”
我吸了吸鼻子,把所有的酸楚都忍回去。
此刻,我还相信,爱是不会骗人的。
“我是许岚,是你的未婚妻。”
顾砚临的脸上闪过一瞬怔然,片刻后垂下眼睫,客气又疏离:“对不起,我忘记了。”
细细密密的钝痛缠绕上心尖,我对自己说,没关系,他只是失忆了而已。
我蹲下身,握住顾砚临的手:“我可以帮你慢慢回忆起来,还记得吗,今天是我们领证结婚的日子。”
顾砚临抿了抿唇:“要不先不领证了吧。”
我一愣。
顾砚临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贸然领证恐怕不合适。”
或许是场面太过尴尬,医生看着不忍,出来打圆场:“顾先生的脑部并没有明显的损伤,失忆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
这句话仿佛一针强心剂。
我尽力劝自己不要去看顾砚临满是疏离、戒备的眼神。
“好,谢谢医生。”
两家父母的电话也都打到了我这里来。
我强打起精神,安慰他们没事。
“只是,领证的日子可能要推迟了。”
顾砚临的妈妈很疼我:“辛苦你了,孩子,又要你再等他。”
我忍住鼻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处理好医院的后续,我带着顾砚临回家。
一路上,他问了很多问题,但都是关于工作的。
和我的七年,他好像一点也不好奇。
2、
我寸步不离地照顾了他一周,直至他额头伤口好全,纱布拆掉。
顾砚临依旧只是客气地对我说:“谢谢你。”
我怕他失忆后第一天去公司会不习惯,所以亲自开车送他。
大学毕业后,顾砚临就全身心投入公司,每天都很忙。
为了照顾他,我不得不辞掉自己的工作。
每次他喝醉酒了我去接,每天他回来都能吃上新鲜的饭菜,甚至有时他的文件太多处理不完,也都是我先筛选一部分,剩下的再给他。
每个他为了工作熬夜的晚上,我也都在熬夜陪着他。
但是我很少到公司来,顾砚临以前总说我为他付出太多,只需要安心在家花他的钱就行,不需要我到公司替他操心。
我送他一路到办公室门口,来往盯着我们打量的人不少。
“顾总来了。”
他的秘书林婉清我倒是见过,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姑娘,青春又活泼。
我刚准备回应她,只见林婉清像是没看见我,径直走到顾砚临面前,上下捏着他的胳膊瞧得仔细。
“顾总,您伤的怎么样了?”
顾砚临并没有推开她:“已经好了,公司的事落下太多,工作要紧。”
“好,我都准备好了。”
话落,林婉清抱着一摞文件,跟在顾砚临身后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连我都被隔开。
我知道,顾砚临这些日子即使在家,但也依旧在和公司的人联系。
只是我从来没有过问他工作的习惯,想来,一直和他联系的人,就是林婉清了。
两人配合默契,你一言我一语,让我插不上话。
他们熟稔得就像,顾砚临从未忘记过她。
过了很久,林婉清好似才看见我一般:“许小姐,您还有什么事吗?”
顾砚临头都没抬,我迎着林婉清的目光,有很多话想说。
半晌,我只说道:“他的伤才刚好,不能工作太久。”
“我知道的。”林婉清笑着说,“有我在,我一定看着顾总,不会让他太劳累。”
林婉清站在顾砚临身侧的位置,姿态从容。
“许小姐,公司的事你可能不太懂,我怕你待久了无聊,要不……”
“不用了。”我没等她说完,狼狈地打断她。
我对顾砚临说:“那我先走了。”
他依旧没抬头,嗯了声,冷冷淡淡的。
林婉清笑容得体:“我送送您吧。”
我摇了摇头,勉强提起力气:“不用麻烦。”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
刚巧有人来送文件,一个我没见过的员工。
他左手提着两杯咖啡,右手搂着厚厚一沓资料,步子没走稳,资料不小心掉地上,A4纸飞得满天都是。
我看着雪花般的纸纷纷扬扬,脑子里回想起林婉清站在顾砚临身边的那一幕。
他们之间,好像已经胜过我和他的七年。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帮我捡啊!”
面前人突然扬声,我回神,帮他捡起资料整理好。
“诶,婉清姐出来了!”
办公室门打开,他把东西都塞我手里,提着咖啡凑到林婉清面前。
“婉清姐!您和顾总的咖啡,您的是热拿铁不加糖,顾总的是冰美式。”
林婉清接过咖啡:“谢谢,辛苦了。”
转身进去前,她的目光扫过我。
对视的那瞬间,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高高在上的主权意味。
3、
回去的路上,我想起第一次听见林婉清这个名字的时候。
顾砚临以往每次回家都是钻进书房里,埋头工作。
可某次我给他送夜宵进去,发现他在对着手机傻乐,这是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我问他。
顾砚临也没有遮掩,直接把手机拿给我看。
“我新招的秘书,现在刚毕业的大学生脑回路还挺有意思的。”
他给的备注是“秘书-林婉清”。
【顾总,今天的工作也都完成啦!我就不跟您一起加班了哈,毕竟我越努力,越幸福的是老板可不是我(bushi】
的确可爱,但又多少带点儿叛逆。
我笑着说:“是挺有趣的,可跟你这个老板发,是不是不太合适?”
顾砚临竟也纵着她:“没关系,她工作做得都挺好。”
因着顾砚临的这份坦荡,所以我并未多怀疑。
我也相信,没什么可以抵挡我们共同的七年。
而第一次见到林婉清,是在饭店。
顾砚临在应酬上喝多了,打电话到我这里来,让我去接。
我赶到时,林婉清正焦急地陪在他身边。
我头一次见顾砚临喝得这么多,他在应酬上从来都是有分寸的,这次却把自己喝得神志不清,我还没靠近,就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
“怎么喝成这样了?”我蹙眉。
林婉清眼眶通红:“都是我不好,顾总为了给我挡酒才喝了这么多的。”
我这才正眼打量她,林婉清穿一身白,额前刘海下一双大眼睛,化着淡妆,一看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顾砚临靠在我肩头,轻声呢喃:“岚岚,你来了。”
我一下下轻拍他的背:“以后不许喝这么多了。”
顾砚临紧紧抱着我不松手:“他们一群大男人欺负小姑娘,我实在看不下去,但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都听你的,不喝了,好不好?”
大学毕业后,在繁重的工作压力下,他也只有喝醉后才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我当然不舍得跟他计较,况且,我了解顾砚临就是这样的人。
面对不公会挺身而出,他还是我当初爱的那个少年。
只是我没想到,七年后,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失忆后的顾砚临是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晚上我照旧做好饭菜,等他回来。
我等了他很久,把菜热了一遍又一遍,顾砚临还是没回来,连个电话消息都没有。
终于在十二点的时候,顾砚临推门进来。
看到我在餐厅摆着一桌饭菜,他先是一愣,紧接着说:“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等我。”
我下意识说:“没关系。”
顾砚临点了点头,就直接去洗漱了。
我留在原地,对着一桌菜无声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我好像说了太多的没关系。
顾砚临只是失忆了,不记得以前那些习惯,没关系的,我会都帮他想起来。
可真正刺痛我的,却是他的那声“抱歉”。
我还是走不近他。
他的礼貌与克制,划下巨大的疏远的鸿沟。
我无论如何都越不过去。
但是林婉清却很轻易。
顾砚临在进浴室前,把手机放在了外面。
我从没查过他的手机,七年足以让我完全信任他,可此刻,我盯着那个手机,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他的手机没有密码。
我点开微信,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微信置顶多了一个叫【宝宝】的人。
但头像不是我。
我眼前一黑,扶住门框才堪堪站稳。
那是他和林婉清的聊天记录。
【顾总~一直装失忆也不是办法,你到底什么时候和她分手啊?】
【宝宝别急,再过一段时间。】
4、
我大脑一片轰然。
装失忆,分手,宝宝……
这些字眼在我眼前不断闪烁,我七年的信仰在此刻坍塌。
所以在我满心欢喜地期待和他的未来时,他都在和林婉清调情暧昧。
在我以为他失忆的这段日子,我寸步不离地贴心照顾,他在计划着和我分手。
他没有忘记,他明明什么都记得。
他将我所有的狼狈都尽收眼底,却依旧选择不闻不问。
他纵容林婉清踩在我的头上,将我推至更难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