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这样的,2023年4月29日当地时间夜间22点15分左右,随着喷气式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一枚炸弹砸在了俄罗斯边疆城市,距离乌克兰哈尔科夫仅仅一小时车程的别尔哥罗德市中心的一个十字路口旁。由于是市中心的交通要道汇合点,所以当时还是车流如织的样子。炸弹落地并没有立即爆炸,而当地的居民可能也是因为在边境,已经是大场面见多了,所以居然是毫不畏惧地继续驾车从天上掉下来的炸弹旁边行驶过去。大约是18秒以后,炸弹“咚”的爆炸了,最后一辆经过的白色轿车终于被“击鼓传花”砸到了,眼看着被掀翻在地。漫天飞舞的混凝土块顿时将镜头占满。
事后的通报称,有一辆停在炸点附近的轿车被炸弹爆炸掀起的气浪扔到了旁别超市的屋顶(不是行驶中的白色轿车)。别尔哥罗德州的州长Vyacheslav Gladkov在社交媒体Telegram群组中说,真是实在太危险了,但也实在是太幸运了,居然在市中心繁华地段炸出来一个半径20米大洞的同时,没有死一个人,只有三人受伤,但都不是致命伤,正在医院处理伤情。
视频加载中...第一时间,不明真相的媒体就宣称是乌克兰的大型自杀无人机“造孽”,并质问为什么会让乌克兰的无人机钻到别尔哥罗德市中心发动袭击?是不是有乌克兰特种部队已经潜入境内为乌克兰的自杀无人机指示目标?但紧接着俄罗斯国防部就发布公告证实,是俄罗斯自家的苏-34出了故障,将一枚弹药扔到了别尔哥罗德市中心,并且已经派出调查组至现场进行调查。但俄罗斯前军方飞行员,现在是媒体人的Moskovsky Komsomolets很确定的说,按照俄罗斯的惯例,调查结论不会对公众公开,但部队会从这个事故中吸取到经验。
但惊魂未定的别尔哥罗德市民则依旧是很愤怒的质问,为什么满载弹药的军用飞机需要从有40万人口的别尔哥罗德市中心飞过去呢?只要稍微绕一个小弯就能躲开人口密集的市中心了。这次很幸运炸弹没有砸到居民楼,但这不是一个指望幸运的问题吧。可是俄罗斯国防部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爆炸现场
美国电视台也是光速报道了这件事情,还马上找到了一位资深军事专家来点评这件事情,澳大利亚前战斗机飞行员Peter Layton在美国电视节目中是这么说的:
通常来说,当战机出现失去动力的险情时,比如这架苏-34的一个发动机甚至两个发动机出现异常的时候,按规定是可以丢弃弹药。但极不寻常的是,这次苏-34的弹药扔的有点奇怪。首先,战机紧急丢弃的弹药通常是不会发生爆炸的,此时弹药应该是处于“保险关闭”状态下被丢弃掉,当然如果弹药使用的炸药太过敏感则另当别论。其次,只要飞行员思维正常,就不可能在人口稠密地区丢弃弹药,所以这次出现在市中心的爆炸很不寻常。最后,要是丢弃弹药,那就肯定是所有弹药统统丢弃出去,不太可能仅仅是扔掉一枚弹药。当然,可能是全部弹药都丢弃了,但其中的一枚爆炸了。
最后他的总结猜测是两个可能,其一就是飞机出现紧急险情,必须丢弃弹药,但在自家的市中心干这事就太不应该了。其二可能就是事故,一枚弹药脱落了。而他认为,以目前俄罗斯地勤的水平,这两种可能性都不能排除。
FAB-500M62航空炸弹
俄罗斯网友的猜测就更靠谱一些。俄罗斯国防部没有说明从苏-34上扔下来的这枚炸弹是什么类型,但俄罗斯的军事发烧友普遍第一时间就认为这应当是一枚FAB-500M62航空炸弹,而且更倾向于是为了眼前这场俄乌战争,刚刚匆忙装备部队的现代化改装后的FAB-500M62航空炸弹的滑翔版。
俄罗斯网友爆料称,这是一种赶鸭子上架的弹药。因为苏-34和苏-35都是携带无制导铁壳炸弹低空抵近空袭而导致战损了好几架,所以俄罗斯就用“神一般”的速度,赶制出来了一批类似美国联合直接攻击弹药(JDAM)的滑翔炸弹,也就是给无制导的铁壳炸弹装上滑翔制导套件,变成廉价的滑翔炸弹。这样苏-34和苏-35就可以在乌克兰人的防空系统防区外投掷弹药,避免飞机被攻击了。这种赶制出来的滑翔套件应当可以保证炸弹滑翔至少二三十公里,如果高度足够高甚至可以滑翔50公里的距离。也就是说,如果是攻击哈尔科夫,苏-34都可以不用飞到乌克兰领空就能够发射这种赶制的滑翔炸弹完成任务了。
FAB-500M62航空炸弹放到挂架上了
但由于是赶制的弹药,所以其实就连试验都没有做完就弄到战场上使用了,那么出现现在这个事故就并不意外了。这种弹药首先要成功与飞机分离,其次弹药的滑翔套件要弹出飞翼,然后是导航系统正确工作。俄罗斯网友认为这次极有可能是发射带有滑翔套件的FAB-500M62航空炸弹出现意外,最有可能就是滑翔套件的飞翼没有弹出来,所以弹药就变成自由落体的无制导炸弹掉在了地上。由于是真正发射出去的,所以炸弹就处于“启动”状态了,这就是为什么掉在地上最后还是爆炸的原因了。别尔哥罗德市距离乌克兰边境是15公里,距离乌克兰的哈尔科夫市的距离少于50公里,所以从别尔哥罗德市上空就发射这种滑翔炸弹就是一个说得通的事情了。从几个月前,苏-34就改为夜间空袭乌克兰了,所以这次苏-34是正式空袭出击也就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
乌克兰方面也证实俄罗斯正在用一种从FAB-500M62航空炸弹上粗制滥造出来的简易滑翔炸弹,精度不是很好,但确实可以让苏-34还苏-35不用冒险靠近交战前线就能发射滑翔炸弹了。因此,乌克兰现在也是处于两难局面,希望未来将“爱国者”系统靠前部署,以保护前线免受此类滑翔炸弹的袭击,就算不能打击携带炸弹的苏-34和苏-35,但可以拦截FAB-500M62航空炸弹也是一件值得的事情。但这种靠前部署却会给“爱国者”本身带来一定的风险。因此,乌克兰就转而渴望得到一款高性能的多功能西方战机,比如F-16,这样就可以对执行空袭的俄罗斯战机形成威胁了。
装有滑翔套件的FAB-500M62航空炸弹展示品
而且从俄罗斯在航空展上展示的FAB-500M62航空炸弹的滑翔套件来看,这是非常粗糙的一组滑翔套件,是纯气动机械装置,其中甚至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就更不用提发动机了,但非常易于安装,哪怕在机场临时组装都可以。模块包括折叠飞翼和一个风飘校准机构。因此,乌克兰有些怀疑,如果俄罗斯不为滑翔套件安装动力模块,那么就不太值得使用成本更高的卫星导航系统来精确定位攻击,此时可能一套简易的惯性导航系统就足够了。但简易惯性导航在几十公里的射程上,就非常不太可能精确攻击了。
因此,西方的军事专家都倾向于,俄罗斯可能正在赶工开发一种带有动力的滑翔套件,这样就可以用更精确的卫星导航来导引炸弹,也就意味着这种滑翔炸弹的射程不是十几公里,而是几十公里了。但越复杂的东西就越容易除故障,也就需要越多的试验,一句话,这种长航程版本的弹药匆忙上战场就意味着各种各样的故障不断,包括现在这个事故。
顺便说一下FAB-500M62航空炸弹。这实际上是苏联在上世纪50年代开始生产的一款航空炸弹,最初的生产型是FAB-500M54,意指是1954年投入生产,这是一种高阻态的航空炸弹,主要是供应轰炸机放置在弹舱内,所以就无所谓风阻问题了。但在1962年,又定型生产出来用于战斗轰炸机外挂的型号,也就是FAB-500M62航空炸弹,是一种低阻态的航空炸弹。这种500公斤重的炸弹,至少有300公斤是炸药。苏联在1980年的阿富汗战争中就开始使用这种炸弹了,当然在本次俄乌战争中也是大量使用。不过为了避免苏-34和苏-35这种高价值战机,被无谓的消耗在低空抵近空袭这种性价比极低的事情上,俄罗斯赶制了自己的联合直接攻击弹药(JDAM),也就是在FAB-500M62航空炸弹上加装滑翔和导航套件。目前来看,这种加装滑翔和导航套件的炸弹数量应当还不太多,所以就优先苏-34和苏-35使用,其他飞机还是使用无制导版本的FAB-500M62航空炸弹。
苏-34扔高风阻态的FAB-500M54航空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