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战场上为了我退兵十里进而惨死的男人是我曾经的夫君

姒人庾 2023-11-06 11:04:36

夫君出征三年。

归来之时,还带回了一个幼子。

我强忍着泪,摸向自己的小腹。

明明,我也曾做过娘亲。

第一章

听闻纪忱礼凯旋归来之时,还带回了一个男娃。

婆母高兴极了,风风火火地赶到前厅。

先是抱着纪忱礼痛哭了一番。

纪忱礼身后的美娇娘逗着孩子,“来,快叫祖母。”

幼子软软开口,“见过祖母。”

这声祖母,她盼了数年,顺手就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转头问着:“忱礼,这孩子……”

没想到纪忱礼却看向了我,我佯装镇定。

“夫人,这孩子,还望你好好照料。”

都说小别胜新婚。

当夜,纪忱礼在我耳畔呼吸。

意乱情迷之时,他缓缓开口:“我想迎娶茯苓过门。”

赵伏苓是从偏门进的门,又给我敬了茶,才算礼成。

她吴侬软语,亲切地称呼了我一声“姐姐”。

我笑笑,将茶水一口饮下。

许是怕我不快,当晚纪忱礼歇在了我房里。

我劝解:“孩子我已让乳娘带走。”

纪忱礼靠在榻上,朝我招招手。

“孩子打小离不开他娘亲,还是由茯苓自己照料吧。”

我窝在他的怀里。

“你今日新纳妾,在我房里不妥,容易遭人诟病。”

纪忱礼轻揉着太阳穴,又刮了一下我的鼻梁。

“别人怎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想。”

我听得有些动容,不顾其他,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成亲数年,遗憾的是没能给他生个孩儿。

他出征前,替我找过京城里的名手。

大夫说我生性体寒,难以有孕,需得好好调养。

大夫神医妙手,在纪忱礼出征后的一个月,我便察觉自己有孕。

可惜,那日婆母说院里的杂草丛生,也没安排个下人修整。

我气虚,便让贴身的丫鬟前去安排。

可是婆母却说我有惰性,让她的侍女盯着我亲自动手。

寒冬腊月天,雪地上一片血红的时候,我没了这孩子。

婆母盼了许久的孙儿,如今在赵伏苓的养育之下,嘴甜的很。

我去看望幼子,正逢婆母在,眉开眼笑。

她见我来,脸色瞬间变了。

逗弄孙儿的同时,还不忘出言嘲讽。

“家养的凤凰,竟然还敌不过外面的野鸡。”

婆母是看不上赵伏苓的,连带着她一起骂了。

我听着难受,让人呈上了新买的桃酥,说是给幼子尝尝鲜。

又过了数日,府中下人皆说妾室待人极好,又背地里说我夜夜占着纪忱礼。

这夜,纪忱礼敲门。

我没让阿芒开门,隔着门窗轻声说着,“夫君,我已经睡下了。“

次日,竟意外得知纪忱礼在书房睡了一夜,还是婆母差人去送了被褥。

我心中寒颤,果不其然,见面时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赵伏苓搀扶着婆母,二人站在一起可真是一副好景象。

又不知赵伏苓在婆母耳畔说了些什么,婆母立马脸色一沉。

“乔阿曼,你就这么不待见我的好孙儿吗?”

第二章

后来,听闻幼子那日吃了半块我送去的桃酥,拉了一日的肚子。

我有些委屈。

幼子两岁,唤作蒙儿。

蒙儿自那日起,就仿佛对我有了些敌意。

倒是纪忱礼偶尔跟我打着哑谜。

“蒙儿年纪尚小,茯苓小户人家出生,你莫要与他们置气。”

我百口莫辩。

不知是何时起,我这将军府的嫡妻,竟然也要看她一个妾室的脸色。

纪忱礼虽打了胜仗,凯旋归来。

但是朝中依旧有许多质疑的声音,这让他不得不每天去军营勤加操练。

纪忱礼的父亲是侯爷出身,按照礼制,他是自然而然的小侯爷。

怎知十年前,侯爷遭人陷害通敌,陛下一怒之下便褫夺了封号。

纪忱礼这些年过得辛苦,一心想要平反,便从了军,用胜仗表决心。

好在年少有为,渐渐地得了些许圣上的心。

可他依旧不敢懈怠,小心翼翼地揣摩朝臣的心思。

蒙儿还有些拉肚子的迹象,赵伏苓身边的丫鬟到我屋里来寻珍珠粉入药。

我一心想要蒙儿快些好起来,便从柜子里取了给她。

那夜,赵伏苓抱着蒙儿哭得伤心,纪忱礼也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我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站在门口往里探看。

赵伏苓红着眼睛,跪在纪忱礼的脚下,痛哭流涕。

“夫君!除了您,我只剩下蒙儿了。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

纪忱礼身姿如松,任由她拽着衣裳。

远远地瞥了我一眼,才安慰了一声。

“大夫还在看,不要着急。”

婆母可不用看纪忱礼的脸色,匆忙赶来时,上来就给我一耳光。

“破烂货!自己生不出来,还对我宝贝孙儿下死手!”

我脸上生疼,下意识地捂着脸。

婆母怒气冲天,拽着我的头发就往地上掀。

“好你个善妒的东西,三七粉换珍珠粉,你这是想要我蒙儿的命啊!”

我瘫在地上,才明白,原是蒙儿误食了三七粉。

三七粉是引起腹泻的效用,蒙儿方才两岁,若是服用的剂量大,不死也得脱层皮。

纪忱礼闻声出来扶我,将我护在怀里,皱着眉。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没想到婆母却气急开口。

“能有什么误会,无非就是想用蒙儿给她那短命儿偿命罢了!”

第三章

夫君心疼我。

夜半,他又搂我更紧了些。

喃喃自语。

“这事儿……我竟一点也不知。”

我闭着眼,眼泪就在眼眶里再也出不来。

来去匆匆,我甚至都未感受过孩子在我腹内跳动。

“都过去了。”我咬牙轻声说道。

蒙儿幸而得救,可府里却出了人命。

原是婆母身边的侍女,被纪忱礼发卖了去。人牙子拗不过就想给个教训,没想到竟失手打死了。

一招杀鸡儆猴,倒让我过了几日安生日子。

至于蒙儿服下的三七粉,只当娃儿调皮误食,再也没有追究。

赵伏苓似乎已改常态,听闻我曾落胎,便自动请缨呈上了家乡的坐胎药。

喝了一服,略感疗效甚佳,又多用了几服。

这日,正赶长姐来府里探望。

话语间,阿芒端了汤药进来。

长姐的夫家三代从医,耳濡目染下,她也习得几分。

她一眼就望出了端倪,沉着脸,又示意阿芒关了门窗。

“这药里掺有红花,红花辛温行散而活血强。常人服用自然是补品,可是若是——”

长姐拖长了音,又看向我的小腹。

我接过话,“若是有孕,则易落胎。”

长姐又嘱咐了几句,将汤药随手倒入了一侧的盆景里。

“如今的将军府,个个都是人精。你切莫大意了。”

赵伏苓的心思竟然如此之深。

纪忱礼夜夜歇在我这里,若是我真有孕,她一句不知便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我吩咐阿芒去庙里替蒙儿求了平安符,当着婆母的面儿,交到了赵伏苓的手里。

言语中尽是敲打。

“蒙儿是夫君的独子,自然要好好护着。府里就你我两位妻妾服侍,我这顺带又给你求了平安,望妹接纳。”

红色的平安符,正面用金笔绘制了一朵彼岸花。

赵伏苓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但还是勉强挤出了淡淡笑意。

“谢过姐姐。”

我以为我更胜一筹,不声不响的一招,就让赵伏苓拎清了自己。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蒙儿意外落井溺毙。

婆母将我为蒙儿求的平安符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脸上,我就这么一直跪着,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婆母以死相逼,称我是个灾星,纪府迟早要断后!

此时,娘家又差人报信,爹爹在酒楼遭人暴打,危在旦夕。

纪忱礼让我先回娘家探望,等他查清真相,定要还我一个清白。

我与阿芒简单收拾了行装。

走前,沈忱礼没有送我,而是一早乘了马车去了东宫。

爹爹全身骨折,药石无医。

长姐与姐夫一家都束手无策,爹爹临终前,大喊了一声冤枉,便与世长辞。

爹爹的突遭变故,让我几度晕厥。

姐夫替我把了脉,长姐红着眼睛,脸上挂着泪。

嘴角却强撑起了笑,“阿曼,你有孩儿了。”

父亲的灵堂上。

纪忱礼姗姗来迟,看起来有些憔悴。看来蒙儿的死,确实让他伤心了许久。

我不知这个时候告诉他我有孕,是否是个好时机。

他与我寒暄几句,又安慰了我一番。随后下属凑到他耳畔低声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过了半日。

纪府差人送来了放妻书。

我胸中屯着一口气,不上不下,一直堵着,眼泪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倚窗时,远眺着,不自觉地摸向了小腹。

“孩儿,你怎能在你爹爹不想要娘亲的时候来呢。”

第四章

再见夫君时,已是近两年后。

他已成为炙手可热的大将军。

我母家虽不是达门显贵,但是也算是书香门第。

娘亲去世的早,爹爹一手将我跟长姐拉扯大,京城中最大的画舫,便是我家的产业。

我与纪忱礼也是因画结缘,那日他来我家画舫,看中了一幅《千鸟图》。

那是我临摹的画样,也就这样结识。

太子听闻我画艺佼佼,派人请我入府作画。

早年间听说过坊间传闻,太子妃不孕多年,且仗着母家权势滔天,太子虽有佳丽数名,但却一直没有子嗣。

太子端坐在书案后,我侧在一边,仔细描绘着太子画像。

纪忱礼进来时,我还没有察觉是他。

等他开口时,这才停住了笔,却怎么也不敢回头。

纪忱礼卑躬屈膝,行了个大礼。

太子端坐着,只见唇动。

“忱礼啊……百姓居于我朝,这才有了家。如今,我既已无家,国必然不可丢。”

我听的云里雾里,却不知这是意味深长的提点。

晚些时候,纪忱礼难得来了我画舫。

他低吟着,眼神闪烁。

“你有画舫足以谋生,有些不该接的活,可以婉拒。”

他话音刚落,阿芒抱着霖儿进来。

一见到我,霖儿便扑进了我的怀里,乖巧地唤了一声“娘亲”。

见到霖儿,纪忱礼有些错愕,我将霖儿抱进怀里,指引他叫人。

霖儿奶声奶气,又拱手行了个礼。

“见过叔父。”

我明显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听闻赵伏苓还在他府里,只是再无子嗣。

纪忱礼来我画舫的事情被婆母知道,我远远地瞅着纪府的丫鬟趴在墙头偷瞄了几日。

纪老夫人穿金戴银,大摆着架势。打量着我这不起眼的画舫,满脸的嫌弃。

又话里有话,“我纪家的孩儿,自然还是认祖归宗的好。”

我反驳,“霖儿与纪忱礼没有关系。”

却也无法解释这孩子的身世,也无法解释霖儿为何与我这般相似。

纪老夫人露出本色,眼神又瞬间凶狠了起来,大骂着我娼妇。

我淡然笑笑,挥手让阿芒送了客。

太子的画像又经过我精心细描之后,加以装裱,终是结了尾。

我去太子府送画,偶然见看见了脚下如风的大理寺少卿贾衡。

当年,我爹横死,长姐及姐夫全家遭诬陷灭门,均因这祸害断案不清。

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却发现了贾衡与太子的密谋。

太子远远地背对着我,我只听见了纪忱礼三个字,又对着贾衡做了个杀伐的动作。

我心中忐忑,送完画后,却还是让车夫驾往纪府的方向。

此时纪府已是赵伏苓掌权,当着我的面,杖责了放我入门的小厮。

赵伏苓的打扮不俗,趾高气扬。

“我当是谁呢,不过是一个弃妇,还敢上门?”

我不愿与她周旋,只问道:“纪忱礼呢?”

赵伏苓又开始阴阳怪气,咄咄逼人。

“你咒死我蒙儿,又想上门抢我的夫君!不要脸的娼妇,上赶着进将军府。这若是传出去,你那幼子往后可如何做人?”

我悻悻出门,想来又是自讨没趣,反而被赵伏苓折辱了一番。

第五章

太子妃突然暴毙,成了坊间的谈资。

有人说是太子终于是忍不了这位蛮横的正妻,起了杀心,下了杀手。

可是我心里沾沾自喜。

既然没能杀得了太子,两人一丘之貉,死了谁都是报仇。

爹死的前一天晚上,酒楼里有人妄议太子无能。随后太子派兵包围了整座酒楼,拳脚相向,当夜酒楼里的数十人非死即伤。

而我长姐一家,只因未能诊断出太子妃为何一直无孕,就惨遭灭门。

当然了,皇权之下,位居高位,自然是杀人如蝼蚁,又怎能记住这一桩桩的惨事。

我原本是恨极了,太子召我为他画像之时,有意抵死不去。

思量几日,但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为父、长姐报仇。

太子的画像,我用墨掺毒,想必是太子妃一直将画作挂在房内,长久以往,中毒颇深,从而毒发身亡。

太子妃一死,太子一派更以为是四王爷赵睿从中作梗,以此离间太子妃母家与太子,妄想夺权。

我正准备以修缮为由,去把画作取回,来个狸猫换太子之时,却发现我备用的画作不见了。

几番翻找,纪忱礼手持卷盒,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他将卷盒递到我的面前,明明身经百战,却又显得单薄脆弱。

“第一幅画得不好,我帮你换回来了。”

他不点破,我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

在他眼里,所有的对与错,都被他一览无余。

我轻声道谢,他杵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反复叮嘱:“以后还是谨言慎行,不要轻举妄动,有些事,还是让我来做比较好。”

我原本还对他报以感恩,他这话一出,我这满腹的委屈汹涌而出。

冷笑一声。

“我不妄动?”

“我长姐家死的八十四口人,连同我爹爹,共计八十五口。与你纪府毫无关系,你当然可以不痛不痒地说出不要轻举妄动。”

纪忱礼想要开口解释,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我这是替你考虑。”

我很不喜欢他这般藏着心思。

又接着逼问:“你带回赵伏苓的时候,是替我考虑?我爹爹的灵堂之上,一纸休书是替我考虑?我自知小门小户,与你成亲属实高攀,但是不代表我是心甘情愿地去接纳另一个女人。”

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可是这些年的委屈远远不及这只言片语。

纪忱礼伸手滑过我的脸,他微微俯身,眼神诚挚。

“阿曼,你再等等我……”

我心中默算着,出征三年,休妻两年,我再也不想被动去等了,再也不想看见往后再出现无数个赵伏苓。

我把他往门外推,“我不想等了,你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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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11-04 09:19

    好蠢的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