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老婆难如登天,有了房子要买车子,买了车子还要剩些票子,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抱得娇妻。
黄天努力了二十载,才如愿以偿娶到林红。
结婚当天。黄天在自家的院子里四处敬酒,每桌都要去露个脸,说上一句,“感谢大家来参加婚礼,吃好喝好,招待不周,别见怪!”
来人打趣他,说:“黄天,还真是老天有眼啊,让你娶我们村最俏丽的林红!”
黄天也不遮掩,直笑着说:“福气!大器晚成!”
婚房里,同龄人也在恭喜林红。
“小红,你福气真的好,黄天为了娶你做了那么多事,又是黄家唯一的儿子,”张雅羡慕的语气中夹着哀愁,说:“不像我,要和一家子人勾心斗角,防着这里,防着那里,”
林红却悄悄说:“是你说的容易,黄天姐姐黄心在我没进门前就给我定下了不少规矩。”
“怕什么,”张雅挑眉,说:“她已经嫁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小红,你别怪我舌头直,这个就是硬道理,她再怎么厉害也是外家人了,你才是黄家的女主人。”
“小雅,你别这样说,”林红瞧了一眼门外,说:“我不想当什么女主人,只要黄天好好对我就够了。我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张雅叹气,说:“小红,你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结婚后,黄天与林红过了几天甜蜜日子,两个人形影不离,村里人见他们就开始笑话。
两个月后,黄天要出门打工,林红夫唱妇随,临走前,林红怀孕了。
黄天不愿意林红跟着她外出打工受累,要她安心在家生孩子,他出去赚钱。
林红舍不得黄天,但在公公婆婆的劝说下还是留下来了。
年末,黄天拎着大包小裹回家,林红抱着女儿早早在村口等。
远远看到林红,黄天迫不及待跑过去,将老婆孩子搂在怀里,他兴奋的告诉林红,赚钱了,明年不去了,他要去县城里学做生意,把他们都接到城里过好日子。
林红开心得说不出话。
回到家,黄天父母见到儿子也很高兴,不过在看到黄天抱着孙女逗乐的时候,脸上难免露出不满,他们对林红第一胎不是孙子有些介意。
黄天也明白,不去挑破,随口问,“爸妈,我姐姐今年回来吗?去年就没回来,今年该回来吧。”
黄心嫁到外村,在家什么都听丈夫的,只可惜夫家不把她当回事,她在那边受了不少委屈。
黄天母亲说:“打电话来过,他们家忙,今年没时间回来了。”
黄天明白其中的缘由,也不多问,说:“如果需要我帮忙,就让姐姐给我打个电话,”
过了年,黄天就要去县城,林红说:“外面雪还没化完呢,不着急,”
黄天却说:“做事情就是要赶早才能赶上热乎的。”
林红说不过黄天,到村口送他,而黄天这一去就被埋在了雪地里,他在回来的路上,乘坐的车打滑侧翻,无一生还。
林红听到这个消息哭得昏死过去,如果不是念着孩子,她也想跟随黄天去了。
办完黄天的葬礼,林红在抱着孩子哄。
一直没有露面的黄心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姐,你来了,”林红迎上去,笑着说:“快来坐,”
“我弟弟因为你而死,你还有脸笑出来?”黄心一脚踹飞一旁的椅子,恶狠狠的说:“就是你把我弟弟赶出去赚那点亡命钱,他才年纪轻轻就没了!”
黄天父母听到响动,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出来。
“爸妈!”黄心走到他们跟前,说:“就是这个爱钱如命的女人害死了黄天!你们怎么还留她这个祸害在我们家里!”
黄天父母一肚子怨念正无处发泄,听到黄心的话,顿时怒气横生。
“你们想想,如果不是她只想要钱,我弟弟会一直到外面卖命赚钱吗?自从这个女人嫁到我们家,我们一天安生日子也没有!”黄心继续拱火,指着孩子说:“我看她就是怕生不出儿子,所以才做这样的打算!要给她和她孩子留后路!”
林红眼泪在眼里打转,委屈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摇头,说:“爸妈,大姐,你们误会了,当初我也劝、”
“你别假惺惺了!”黄心发狠了,她打断林红的话。转身回房间,将林红的衣服全部扔出来,说:“带着你的孩子,滚出黄家!你这个杀害我弟弟的凶手!”
林红跪在地上,冰凉刺骨,她也顾不上,哭着哀求,“爸妈,大姐,你们误会了,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黄天父母完全失去了理智,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完全发泄在林红身上,大喊大叫要林红滚。
怀里的孩子被吓哭,哭声如同细针直直插进林红的心间,她哄哄孩子,只能先离开。
林红收拾东西来到了娘家却被拦在了门外。
娘家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水,他们也知道了林红被赶出来的原因,如果他们开门让林红回来,他们担心黄家人会撕破脸皮,找他们要回当初给的彩礼,毕竟那是一大笔钱。
林红哭着说:“爸妈,你们就让我住一晚吧,我还抱着孩子,就算你们不可怜我,你们也可怜可怜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亮着灯的房间不再回答,他们不愿意再和林红扯上关系。
林红万念俱灰,她抱着孩子,来到村口,回忆着和黄天的离别也重逢,慢慢的又走到了小河边,一步一步朝着河水走去。
冰凉刺骨的水碰到她的脚尖,她没有犹豫又要抬脚却被一只手拽回。
“你干什么呢?”张雅压低声音,一边说,一边将林红往回拽,“不能干傻事啊!孩子还这么小,你也忍心!”
林红无力的靠着张雅,哭到无法呼吸。
张雅将林红带到隐蔽的小树林,往不远处亮着灯火的村庄看了看,说:“小红,我明白你心里的苦,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相信你,”
“小雅,我该怎么办?”林红抽泣的说:“我没有家了。”
“嫁出来的女人就是无根的浮萍,”张雅唉息,说:“那还有什么家啊,”
林红低着头,搂着孩子擦眼泪。
张雅说:“黄心就是冲着黄天的遗产来的,我听说了这都是她那个死鬼丈夫搞的,他们就是要赶走你,然后吞掉所有的钱,你别回去了,如果回去,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
“那我怎么办?”林红感觉天塌了,脑子全是哀愁,无法思考其它,“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村子里肯定是容不下你,”张雅从包里拿出红布包着的钱,塞给林红,说:“这是我存下来的钱,你拿着这些钱去县城吧,那里没有熟人,你去那里躲一阵子。”
林红握着沉甸甸的钱,感激的说:“小雅,谢谢你,”
“以后你有了钱再还给我吧,”张雅语重心长的说:“我们从小就是好姐妹,当初我被欺负的时候,你没少帮我,现在就当是我还你人情了,以后别轻易想了结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别像之前那样,对谁都掏心掏肺,多留个心眼。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
林红点头,心中恍惚,语气却坚定的说:“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回报!”
那晚之后,林红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寡人,比寡妇更加可怜,除了孩子和自己,什么也没有,经过那晚她也彻底看清人只有靠自己才能活得更加好。
林红进了城,下车站就碰见一个奇怪的男人。
那个男人仔细打量她,想靠近又犹豫,就在林红害怕要跑的时候。
男人叫住她,“你就是林红吧?!黄天的老婆?”
林红反问,“你认识黄天?”
男人说:“我叫张贵,是黄天的合伙人,我们打算一起开店做生意,他把钱给我投资,上次他回去说是收拾东西就回来,我不见他回来,时不时就在车站等,就盼着他回来呢!这么久了,店要开业了,正是缺人的时候!”
林红半信半疑,又问,“我没有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
张贵解释,“黄天那个小子在包里放了一张你的照片,炫耀有个好老婆,给我看过照片,”
林红打量着张贵,圆润的身体、圆润的脸蛋,眼中露着诚恳的笑意。
“嫂子,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给你看我们签订的协议书,有公章的!”张贵嘿嘿的笑着,脸上的肉温柔的挤在一起,他说着从包里掏出身份证,说:“你看看这是我身份证。”
林红看过身份证,要张贵带她去看看协议书。
张贵主动为林红提包裹,追问张贵的消息。
林红没有说实话,撒谎说黄天有事要留在家里几天,他也念着开店的事情,这才让林红来看看。
张贵相信了,带着林红看了协议书又看了店面。
林红看到店面的招牌上有黄天的画像,只是一个小小的侧脸已经让她热泪盈眶。
就这样,林红在张贵的带领下,开始学着做生意,确定张贵确实是个好人后,林红才把黄天去世的事情告诉了张贵。
张贵觉得惋惜,答应要好好照顾林红母女,还让林红女儿叫他干爹。
一年后,张贵娶了老婆,林红女儿有了干妈。
张贵老婆一直给林红介绍男人,但是林红都婉拒了,在她心里黄天一直活着。
几年后,林红和张贵生意越做越大,就要到外省开分店。林红知道张贵舍不得妻子孩子,她主动说去负责新店生意,正好带着女儿去上学,大地方的教育要比这里好。
张贵答应了。
临走前一天, 林红去医院看张贵住院的父亲。
在医院楼道里听见有人在哭,林红探头一看,哭的人是张雅的老公。
林红没有直接出面,而是找到了张雅的主治医生,问清楚情况。
张雅患了重病需要做手术而她老公拿不出钱,无能为力之下就在走廊里默默流泪。
林红知道后,直接将所有医疗费都缴齐,还留了一笔钱给张雅疗养身体。
趁着张雅老公外出的时候,林红到病房看张雅。多年没见,两个少妇脸上都起细纹,有了衰老的痕迹,不过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张雅向林红说了林红走后的事情。
黄心确实从黄家拿了一笔钱,拿到钱她对黄天父母不再关心,不过黄天父母命硬,无儿无女还是活得好好的。黄天父母也确实去林红家里闹了一阵子,要拿回彩礼,但是没成功,两家人就此闹翻。
张雅打趣说:“有时候,我会想他们二老长命百岁会不会是用孤独终老换来的,”
林红笑了一下,忍不住问起父母的情况。
张雅叹息,说:“他们很好,对于你没有一点愧疚。人家都说阿猫阿狗养久了,死了还会难过,可是他们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林红苦笑也释然了,握住张雅的手,说:“你好好养病,其它的事情不用操心,今天就当没有见过我吧,那个村子对我来说没什么亲,”
说着她拿出一张卡,说:“这里面有些钱,麻烦你逢年过节给老人们买些东西送过去,”
张雅心疼林红,看着她光鲜的模样,也为她感到高兴,点了点头,答应了。
不过林红又担心,说:“这样会不会让你婆家人说你不好,”
张雅说:“不会,这么多年过去,我和他们一家人也相处过来了,他们心眼不坏,”
林红笑着说:“那就好,好好养病,长命百岁。”
张雅老公知道了这件事情,想要当面感谢恩人,但是当他追出来的时候,林红已经坐车离开。
张雅老公回到病房,纳闷的说:“是谁啊,帮你缴费还留了一笔钱,”
“一个大善人,”张雅笑着说:“我们一辈子行善积德,遇到好人是应该的。”
“也是。”张雅老公嘿嘿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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