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住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鸭蛋脸杏仁眼,越看越像某位日本老师。
本来我还挺觊觎她的样貌,接触后只想揍她。
1
我租的房子隔音极差,左邻四舍的一举一动都听得清楚,偏偏楼上的女人和狗不自觉,没一天消停。
傍晚,楼上的狗像马踏草原一样在屋里来回跑,“腾腾腾”没完没了。
我正在厨房刷锅,天花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听上去是玻璃器皿摔碎了,我甚至能靠声音判断每个碎片崩到哪个角落。
楼上的女人怒斥:“枪枪!乱跑什么,一到点就折腾,想小母狗了你!妈妈换完裤子就带你出门,不都说好了嘛。”
狗带着怨气“汪”了几声。
“你还犟嘴?你说你这个礼拜摔碎我五个花瓶了,买一个,你鼓弄碎一个,有一天老实吗?你犟嘴吧,今天不出门了。”
这狗大概是听懂了,一连串地呜咽嚎叫,身体也没闲着,在地上排山倒海地打滚。
我在楼下,脑袋像鼓一样被来回敲,快炸了。
幸而没过多久,女人和狗出门了。
我以为能消停了,谁知大狗过于兴奋,边下楼边叫,扑腾楼梯栏杆,发出“哐哐”的回音。
女人嗲声嗲气地安抚:“哎呦,你慢点,慢点宝贝,着什么急。”
2
窗外下起雨,淅淅沥沥,我将火锅底料倒入电磁锅,插上电源。
桌上摆着两盘高钙羊,一盘毛肚,还有一份蔬菜海鲜拼盘,我尝了尝调好的海鲜汁,咸淡正好。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着汤料沸腾。
锅开了,我夹起一片毛肚,在锅里涮了七上八下,蘸上料汁,吹了吹放入嘴里,满足地嚼起来,口感脆弹。
雨量变大,凉风习习,屋里热气腾腾,香味四溢,我开了一罐啤酒,喝上一大口,何等惬意。
这时,楼道里又传来狗吠,女人和狗回来了。
我猜因为下雨,狗没玩爽,上楼的时候很不情愿,扑腾所有经过的门。
我家门口有个脚垫,这狗尤其喜欢在上面打滚,尾巴则像鼓锤一样敲我的门。
我心想忍忍就过去了,这狗却越闹越来劲,女人也不管,任由狗撒欢。
无奈,我放下筷子,朝门厅走去,打开门,女人和狗已经没影了,脚垫上留下一泡狗尿。
阴雨天楼道里潮气重,尿骚味尤为明显,细闻,空气里还有女人的香水味,几种味道混在一起别提多窜鼻子了,我瞬间食欲全无,直接穿着拖鞋去楼上讨说法。
来到五楼,我敲了几下501的门,狗在屋里叫唤,没人开门,我心生一股无名火,用力敲起来。
屋里传来女人的抱怨:“来了来了!催命呢。”
我在门口默默等待,女人又说:“外卖放门口吧。”
“我不是送外卖的。”
猫眼里的光闪了一下,门开了条缝,女人身体躲在门后,湿着头发探出脑袋,警惕地看着我:“谁啊。”
“我是楼下的邻居,我想......”话还没说完,女人让我等一下,便把门关上了。
几分钟后,女人穿着一件浅色的吊带睡裙重新出现。
她的头发不停地滴水,落在丰满的胸脯上,洇湿了睡裙。我意识到她没穿内衣,注意力不由自主地集中在她身上。
女人长得确实漂亮,一双眉眼使我紧张得说不出话,竟忘了前来的目的。通过她眼角的细纹,我猜她大概四十岁左右,正是如狼似虎的阶段。
女人倚在门框上,把长发捋向一侧,用毛巾擦拭,神态妩媚。狗端坐在她的身后,一只半人高的哈士奇,我在脑中浮想联翩,女人突然开口:“什么事呀?”
我原本挺生气,打算训斥一番,此时却客气起来:“你好,咱这栋楼隔音不太好,你看你家的狗是不是可以。”我斟字酌句地说:“稍微安静一点。”
女人回头对哈奇士说:“枪枪,你看吧,让你闹,人家来投诉了,怎么办。”
哈士奇象征性地叫了一声,我听不懂狗话,女人解释说:“他听懂了,跟你说对不起呢。”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应,女人又问我:“你是刚搬过来的?”
“是,来了一个多月。”
“怪不得,你习惯就好啦。我儿子聪明,能听懂人话,原来楼下那户可喜欢我儿子了,听不见我儿子叫,特意上来问我有没有事。”女人回手打了个响指,“宝贝儿好好给人家道歉。”
哈士奇站起来,伸着舌头,做了个拜佛的动作,尾巴砰砰砰敲打地板,让人来气。
“你看,乖吧。”
“是是。”我点点头,“还有一件事,就是这狗......”
女人打断我:“枪枪。”
“行,枪枪。它在我家门口的脚垫上撒尿了,你看下次带它遛弯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下”
“枪枪,你在人家门口撒尿了?”
“汪!”
“他说没有。而且我家宝贝只在草丛里上厕所,从来不随地大小便。”
“咱这栋楼就这一条狗吧,而且是刚尿的,那你说......”
女人抢过话:“可不是,三楼有一家还养了两条泰迪呢。”
“是,三楼有两条泰迪,但是没理由跑到四楼在我家门口尿吧。”
“那说不准,不是谁都像我儿子一样懂事。”女人用毛巾把头发盘起来,双手抱臂,两坨护心肉把睡衣夹出一道马里亚纳海沟。
我已经无心沉迷她的姿色,她这胡搅蛮缠的劲让我头疼。我强调说:“是刚尿的,现在还没干,而且我十分确定不是三楼的狗,就是你带着你家狗回来的时候,它在我家门口闹腾完尿的。”
“我儿子叫枪枪。”
“我不管他叫啥,现在就说,它在我家的脚垫上撒尿了,你下次管一下行吗?”
“哎呦,不就一个脚垫嘛,赔你一个新的不就完了,大老爷们这么斤斤计较。”
“什么叫我斤斤计较?你家狗往我脚垫上撒尿还有理了?”
“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枪枪没在你家脚垫上撒尿。”
“那谁尿的?你尿的?”
“臭不要脸,你怎么说话呢?大晚上的跟我这耍流氓是不是?”
“谁跟你......”
“跟你废话半天了,我还要洗澡呢。你这人也真有意思,是不是见色起意,看我穿睡衣故意不走啊。”
“你讲不讲理?”
“看得不过瘾是不是?那你来,你进屋来,我脱光了让你看个够。”
女人挺着胸向前一步,我连连后退,一脚踩空,手无意识地挥舞,试图找回平衡,过程中扯了下女人的睡衣,一条吊带脱落到胳膊上,使她半露酥胸。
我心想坏了。
只见女人双手护胸,惊声尖叫:“枪枪咬他!”
哈士奇龇牙咧嘴,势头凶猛,我转身往楼下跑,拖鞋被绊掉了,来不及管,我躲回家中,迅速关上门。
女人在门外撒泼,狗跟着起哄,一公一母,人狗合一,我渐渐觉得狗吠声是从女人嘴里发出来的。
我找出一根半米长的桌子腿紧握在手里,打开门,狗瞬间躲到女人身后,此时女人已经换上一身方便行动的运动服。
我挥舞桌子腿,警告女人:“别蹬鼻子上脸。”
狗见状直接躺地上装死,她俩像商量好的,女人也躺地上碰瓷,大喊:“强奸啦!”
整栋楼都在被强奸,却没一户出来制止。
3
不知道谁报的警,总之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警察,说话拿腔拿调,带着一个木讷的辅警,见事不大,便和了一通稀泥,我和女人达成和解。
警察临走前,把我丢的拖鞋交给我,语重心长地说:“男人嘛,大度点,她家狗往你家脚垫上撒尿,你把脚垫撤了不就行了。”
我点点头,心想去你妈的。
警察送走了,火锅糊底了,一桌子肉,我就吃了口毛肚。火锅没法吃了,我把肉放入冰箱,拿起手机,点了份麦当劳,五分钟不到就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不是外卖,是王壮。
他住402,身形瘦高,寸头,戴着眼镜,面貌端正,天生具有说服力的磁性嗓音,有种莫名的亲和力。
他跟我年纪相仿,二十多岁,之前我在闲鱼上挂了一张游戏光盘,被人下单了,我一看地址,这不是隔壁吗,于是给他送去,俩人聊了几句加上微信,约着一起打游戏。
接触一阵,挺聊得来,串过门,喝过酒。
他除了打游戏,还爱好摄影,总去漫展车展,没有展览的时候就去扫街。
王壮给我看过他正八经的作品,确实不错,构图好,会捕捉。不正经的作品也给我看过,角度刁钻,全是衣着又紧又少的女人。
“解决完了?”王壮问我?
我愣了下,反问:“你都听见了?”
“就是我报的警。”他把我叫到楼道里,递上一根烟。
我跟他讲了个起因。
“这骚娘们。”王壮往墙上啐了一口痰。“上一家住了一对情侣,就是因为她家狗在人家门口撒尿,人家上楼投诉,她耍无赖撒泼打滚。”
“她跟我说上一家特别喜欢她家狗呢。”
“你听她放屁。”
“后来呢?”我问。
“后来那骚娘们老公下来唠社会磕,威胁人家,没多久他们就搬走了。”
“她还有老公呢?”
“嗯,扬了二正,见谁都叫老弟,具体干啥的不知道,好像总出差,十天半个月见不上一回。”
“但她家半夜可不消停啊。”
“要不说是个骚娘们呢。”
我俩相视一笑。
“白瞎那张脸蛋和身材了。”我说。
“倒也不白瞎。”他嘿嘿坏笑。
我看着脚垫,吐出一口烟:“等于说这狗是在这尿习惯了。”
“对。你就是把脚垫撤了,那畜生还是在你家门口撒尿。”
“那她还死不承认,真无耻。”
“原来在我家门口也尿,找她也不承认,后来我给她录下来,她老实了。”王壮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发给我一个链接。是个卖针孔摄像头的网站。他告诉我不要买普通的摄像头,会丢。
正聊着,外卖到了,我扔掉烟,接过麦当劳,对王壮说:“我先吃饭,回头聊。”
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回头我送你份大礼。”
4
我吃完饭,打了会儿游戏,十一点多,有点犯困,洗把脸上床躺着,刚沾枕头,又没那么困了。
我刷着手机,想起王壮给我的链接,便点开,是一个网站。
网站左侧滚动着情色广告,网站右侧滚动着博彩广告,网站主体展示着偷拍设备,五花八门,伪装成各种常见物品:打火机、车钥匙、插线板,烟感、充电宝等等。
我对比了一圈功能和性价比,最后拍下一个指甲大小、超长待机、红外夜视4k高清、刚好能插在猫眼上的摄像头。
夜深雨停,风悄声无息,天气燥热起来。
我放下手机,昏昏欲睡,一股冲动不受控制地在腹部积攒。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开门声,关门声,交谈声,呻吟声。
我终于按奈不住,下床穿上裤子,悄悄来到五楼,女人家的门虚掩着,我偷偷溜进屋内,卧室里传出似人似狗的声音,我踱步到卧室门口,赫然看见一条蛇妖正与哈士奇纠缠。
我大为震撼,深吸一口气。
哈士奇发现我了,露出獠牙,蛇妖发现我了,吼道:“枪枪咬他!”
我突然意识到手里有把沉甸甸的太刀,在哈士奇扑来的瞬间,我将他劈得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女人“啊”地大叫一声。
我从梦中惊醒,汗液黏在身上,湿透了床单。窗外又下起雨,偶有凉风吹进来,我打了个激灵。
我下床去厕所,听到楼上富有节奏地“咣当咣当”,女人呜噜呜噜地说着什么,好像在哭诉,又像撒娇,感觉很痛苦,又夹带难以估量的愉悦。
我回到床上,“咣当”的节奏明显加快了,声音更大。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堵上耳朵也能听见。我敲墙,我拿拖布捅天花,我学女人的叫声。
他俩太投入了,抗议毫无效果。
我点上一根烟,刚好抽完的时候,楼上结束了。没想到又一根烟之后,二战打响了。俩人一直鏖战到后半夜。
第二天上班,我困得迷糊,中午没吃饭,补了一觉,下午还是困,熬到下班,打车直奔家门。
途中饿得难受,便提前点了外卖,想着到家正好能吃上,却路遇堵车,司机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几个回合下来我晕车了,下车的时候我扶着树,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外卖先我一步送到,我让他放门口,心想饱餐一顿。
结果从家门口拎起来的是沥沥拉拉,滴着不明液体的外卖,一股骚味扑鼻而来,我又吐了一口酸水。
面对被尿液淋透的外卖,我不能再冒然去找那个骚娘们,等摄像头装上的,拿着证据去找她。但是今天这事不能算了,我走到四楼半,把外卖砸向501。
隔天,摄像头到了,我拆开包装,检查配件,按说明提示安装在猫眼上,连上手机和电脑,定时拍摄设定为6:00-00:00,一切妥当。
摄像头有感应功能,范围内有活物经过,都会给手机发推送。一天下来,数十条推送,点开一看,都是四到八楼的住户,要不就是外卖和快递。
女人经过的画面,除去遛狗的时候,大多打扮得花枝招展。说来奇怪,女人每天遛两次狗,有时候三次,从来没拍到狗撒尿。
后来我嫌推送太烦,关了,摄像头的事也忘了。
更新手机app时候,无意间看到摄像头app右上角好多推送提醒,便打开查看最近的监控录像,白天和往常一样。女人的狗再没往我家门口撒过尿。
晚上有点不一样,基本周一晚上会出现一个梳平头,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周四晚上出现一个高个的胖子,周六出现一个年轻的、染着黄毛的小子。
毫无疑问都是来找楼上的女人,他们排期规律,从来不撞车。
他们晚上吵得我睡不好,我索性建个文档,把他们什么时间来的,什么时间走的,折腾时间长短和个人特点记录下来。
5
最近王壮不打游戏了,约了几次打GTA Oline,都没约上,他忙着修片。
我看他朋友圈,天天往漫展跑,貌美的二次元姑娘不少,和车展上大长腿车模的风格截然不同。
有一天,他问我周末有没有空,想邀请我去家里喝酒。
我说,咱俩这距离还用提前约?想喝酒那不就开门关门的事。
他说,这次情况不同。
周六中午,我穿着裤衩背心敲402的门,王壮开门打量我,让我回家换身正经点的衣服。我问他什么正经。他想了想说,不换也行,起码洗洗头。
我回家洗完头又来找他,他让我自己打会PS4,他准备饭菜。
“王壮,咱俩认识有一阵了,不用这么客气。”
“想多了你,一会来妹子。”
“嚯,那你叫我来当电灯泡啊?”
“来俩呢。”
下午三点多,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一个金发一个红发,一高一矮,俩洋妞,手里拎着洋酒。
那个女人一定是小编和打告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