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分数一出来，我家炸了。

爷爷奶奶对我大声咒骂，爸爸看着查分页面眼神复杂，我哥把水杯砸到我身上：

“你怎么可能考这么好？”

01

我妈挡在我身前，狠狠骂我哥。

我哥神色扭曲，咬牙切齿：

“她成天吃喝玩乐养小白脸，能考这个分数？你不要被她蒙蔽了！”

爷爷奶奶朝我狠狠啐道：

“她哥早就跟我们说了，她在学校早恋！”

“明澈怎么可能考得比明升好？成绩肯定是假的！”

我捡起杯子，擦净衣服上的水渍，轻轻笑出了声。

“尚明升，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么喜欢造谣。”

02

尚明升是我堂哥，但总想着继承我家公司。

为了挤掉我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在无数竞争方式中，他选择了造谣——

成绩不如我，就造谣我考试作弊；长相不如我，就造谣我包养男同学。

现在，还要造谣我高考成绩作假。

花钱多、性格差、没脑子......都是他给我贴的标签。

只有我名声够差，他才能被衬托得像点样子。

我不是没想过反击。

但爷爷奶奶宠他，我爸器重他，说“男孩子后劲足”之类的屁话，完全不把我这个亲闺女放眼里。

我多说两句，他们又会拿尚明升父母双亡的事压我，要我体谅他。

最终我决定隐忍，等高考成绩出来后，用事实一举反击。

“尚明升，你以前造的那些谣，我现在先不和你计较。”

我坐到沙发上，声音冷静地可怕：

“可你不会真的认为，我考试考不过你吧？

“还是你造谣太多，自己都信了你编的那些谎话？”

尚明升猛地哽住，脸红脖子粗地看着我。

我妈这时反应过来，一叠声叫道：“对呀，小澈以前被选入过奥数省队，以她的智商，考得好有什么奇怪的？”

我爸压低嗓子斥责她：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还说，也不嫌害臊！

“女孩子一上高中就比不过男生了，尤其她还学的理科！”

我凉凉地说：“可咱们省的理科状元，已经连着五届是女生了。”

“那也不关你的事！”爷爷奶奶挡到尚明升身前：

“你就说，你在学校早恋没有？”

我越过他们俩，直直地盯着尚明升。

“哥，辛苦你告诉爷爷奶奶我谈恋爱的事。

“可能不能麻烦你把话说全，告诉大家，我和谁谈的？”

尚明升脸上闪过一抹心虚，错开我的视线。

“...和...李霄纯......”

这个名字，我父母并不陌生。

“家长会上总是被夸的那个......年级第一？”

03

李霄纯和我，其实并不是恋爱关系。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边传起风言风语，说我包养了他。

不用想我都知道，又是尚明升在作妖。

我将计就计，给李霄纯多加了一项“扮演小白脸”的工作，连带着酬劳也添了许多。

而李霄纯的本职，其实是——

“家教。”我摊手，“我请他给我补习功课。”

“你们明明......”尚明升咬牙切齿，“明明做了很多亲密的事！”

“故意的，我演你呢。”

伪装这么些年，我实在不吐不快：“尚明升，你每一科都请最好的家教，每小时上千块！我请李霄纯的花费比你低多了，高考还比你高两百分，

“你，”我笑吟吟一指，“是不是废物呀？”

尚明升疯狂咳嗽起来，脸都胀紫了。

“够了！”我爸低喝一声，“尚明澈，有点做妹妹的样子，别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小人？”我盯着他：

“你女儿被造谣，被抢占属于她的资源，她反击两句，就成‘小人’了？”

我爸明显烦躁起来：“他是你哥，你怎么说话呢？”

爷爷奶奶更是扑上来要动手，却被我妈死死拦住。

奶奶张口就骂：“果然女娃子读书一多，心思就坏掉了！”

爷爷一个劲儿用拐杖敲地板：

“心术不正！品行不好！还怀着狼子野心！”

我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凭什么尚明升读书是上进，我读书就是狼子野心？我家公司本来就该是我的！”

尚明升眼神暗了暗。

“明澈，你怎么还不懂啊。

你终归要嫁出去的，不是我们尚家人。

我是长房长孙，将来家里全靠我，劝你放下那些痴心妄想吧！”

我不怒反笑：“哦？就凭你这种废物，也配继承家业？”

“我再废物，也是男的，也天生比你强！”尚明升脸上的尖酸刻薄一览无余，“要怪就怪婶婶肚子不争气，没给叔叔生出儿子——”

话没说完，我一拳直捣他面门。

04

我被拉开时，尚明升鼻子都歪了，血流了一地。

爷爷奶奶尖叫着要报警，被我爸劝住，说“家丑不可外扬”。

我一边受训挨骂，一边听到奶奶抱着尚明升，心肝儿肺地喊“乖孙”。

妈妈在我身旁陪着，泪眼婆娑地抚摸我散开的头发。我爸抽着烟，在房间里烦躁地踱步。尚明升血止住了，他让我去道歉。

我的心一点点凉下来。

哪怕我成绩再好，哪怕尚明升再出言不逊，结果都没有任何改变。

我的多年隐忍、渴望雪耻，变成了打在棉花上的一拳。

仅仅因为，我是女儿。

我一滴眼泪都没掉，转身就往外走。

“出了这个门，就别再回来！”奶奶扶着尚明升，“家里好吃好喝供着你，你个白眼狼，一拳捣你哥脸上！”

爷爷更是下了最后通牒：“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你成绩能比你哥高那么多。这三年来明升辛辛苦苦，每天学到深夜，你都不知道钻在哪里鬼混，和你那个什么‘家教’乱搞。

“你要是不给你哥道歉，就别怪我们大义灭亲，举报你高考作弊了！”

我爷爷以前是个干部，一辈子自诩清高，其实又冷又硬顽固不化，满脑子封建思想。

我爸赶紧上前，试图缓和气氛。

看着爷爷那副自以为真理在握的样子，我没忍住笑出了声，接着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好，考试中心吗？

我举报本届考生尚明升，准考证号XXX......XX，考场XX，在考试中作弊。”

“你疯了！”我爸劈手夺过我的手机，不可置信地看向屏幕上的号码。

真的是举报电话。

尚明升捂着鼻子看向我，惊疑不定，满脸心虚。

猜中了。

尚明升考了482，超一本线15分——

作弊来的。

我尚明澈，682分，全省第九——

自己考的。

05

家里断了我的生活费，让我搬出去。

临走时爷爷还打电话举报了我，搞什么“对等制裁”。我笑了两声，头都不回出了家门。

恰好李霄纯发来消息，约我在老地方见面。

他向来准时，今天更是早到，一路跑着过来——

“明澈！”他冲到我眼前，恨不得把手机屏幕摁我脸上，声音激动得有些发抖：

“怎么样，考过我没？”

我瞄了一眼。

啧。

比我高五分。

我失落地慢吞吞说：“嗯，恭喜你，真厉害......”

接着揉揉眼睛，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李霄纯慌了，像傻狍子一样原地打转：

“怎么了，没考好吗？”

“发挥失常？还是考试的时候又紧张了？”

“你明明刷了那么多题！”说着说着，他声音带上苦涩，

“我们约定好...考同一所大学的......”

眼看捉弄得差不多，我心情也好了不少，便笑着把自己的成绩拿给他看。

李霄纯愣了片刻，呆呆地盯着屏幕。

我原本以为他要骂我耍了他，没想到是这么个反应，便推推他肩膀，问怎么了。

李霄纯转头看向我，脸上明明有笑意，眼圈却整个红了。

“怎、怎么哭了...？”我吓了一跳，赶紧给他抽纸巾。

他摇头，清了下嗓子。

“明澈，你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有公平的回报了......”

他没能压住哭腔。

对视的瞬间，他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看着李霄纯，心脏像被温水缓缓化开冰壳，久违地有了知觉。

成绩出来后，他是第一个真心向我道贺的人。

“谢谢啊。”我感觉轻松了不少，“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做不到的。”

李霄纯摇摇头：

“明澈，你给我的帮助，比我给你的多多了。”

我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忍不住“啊”了一声。

他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我应该向你道谢才对。”

“谢谢你，把我从贫困和自卑里，解救出来。”

06

我和李霄纯是高中同班后才正式认识的。

但其实，我在初中时就见过他了。

对于他所说的“贫困”，我记忆犹新。

那时我已经开始顺着尚明升的话将计就计，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不思进取、酷爱攀比的花瓶，和他一起靠家里砸钱进了一所好初中。

李霄纯则是自己考进来的。

考进来的学生叫“资优生”，砸进来的学生叫“特待生”，大家平时混在一起上课，看起来嘻嘻哈哈没什么，可时间一久，巨大的经济差异显露出来后，有很多事就变了。

面对非富即贵的特待生，资优生要么变得自卑，要么在心里悄悄鄙夷。

最终结果就是，资优生、特待生两方井水不犯河水，即使在同一个班里，也形同陌路。

这些人里，李霄纯是个显眼的意外——作为一个贫困的资优生，他和两方处得都不错。

也许是家庭氛围好吧，这家伙身上有种不卑不亢的坦荡，既不仇富，也不怕穷，连大部分人少年时都有的那种过分执着尖锐的自尊，在他这里也不明显。

我们初中时不在一个班，但他应该已经听说过我，毕竟那时我就已经是方圆几里小有名气的“富婆”：

鞋子一天一换，背包常买常新，手上的甲贴隔个课间就不一样，完全不花心思在学习上——尚家千金尚明澈，是个不折不扣的富贵花瓶。

我路过操场时，走十步能遇到八个搭讪的男生，拍着篮球耍帅的、倚着电线杆呲牙的，甚至还有平地摔摔我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