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女侠秋瑾,为什么当年给日本海军作了首“凯歌”?

小毛说军事 2023-06-16 09:17:01

日俄战争,一场日本近代的崛起之战。日本舰队在朝鲜与日本之间的对马海峡布阵,顺利击败了看上去很强大的沙俄舰队,自此迎来了国运腾飞的机会。

不过,鲜为人知的是,我们的“鉴湖女侠”秋瑾,曾在这场战争时,为日本作了首祝捷的诗篇。

这首诗的名字叫《服部夫人嘱作日本海军凯歌》:

狡俄阴鸷大无信,盟约未寒莽寻衅。全球公理置不珍,夺我陪都恣蹂躏。

当时讆语至外交,十年不觉祸以包。经营未半机谋露,转瞬松花起怒涛。

喋血瞋人侈虎视,蚕食东方势未止。明治天皇雄武姿,独立精神寒鉴齿。

奋发神威不可当,投袂扫穴殴贪狼。将军爱国皆擐甲,侠士闻风尽裹粮。

貔貅海上军容壮,冒雪凌霜如挟纩。一炬横飞敌舰摧,精魂都向波中丧。

何物么么不自思,怒车螳臂敢相持?一歼再歼慑其魄,五日堂堂三报捷。

捷报飞来大地欢,从今世界庆安澜。草木山河皆变色,未许潜蛟侧目看。

仁乎壮哉赤十字!女子从军卫战士。吁嗟一线义勇队,唤起国魂强宗类。

掀天揭地气不磨,吮血吞冰勿蹉跎。几欲起舞乘风去,拍手樽前唱凯歌。

用现代中国人的眼光来看,《服部夫人嘱作日本海军凯歌》似乎充满着怪异的哈日情绪。

说它写得壮美吧,它是为日本海军写的。说它庆贺打败了洋人的胜利吧,日俄战争又是在中国土地上爆发的丑陋狗咬狗之战。尤其是“明治天皇雄武姿,独立精神寒鉴齿。奋发神威不可当,投袂扫穴殴贪狼”,这种词句着实有点掀桌子的催激。

总之,现代国人无法欣赏这首诗篇,一不小心就会火大。

不过,虽然欣赏是欣赏不来的,却不妨从中去理解秋瑾。

那我们就说说这首诗里的事儿吧。

“服部夫人”指的是秋瑾的日本朋友服部繁子。她的父亲是个商人,家境富裕,所以她接受了良好的教育,通晓英、德、法等语言。服部繁子在中国结识了秋瑾,二人遂成为知交好友,前者将后者带到了日本。

服部繁子与丈夫服部宇之吉都是秋瑾的友人,服部宇之吉是京师大学堂的日籍教员,亦是东京大学的首批学生,明治年间的知名学者和文学教育家。来到中国,据称是受到清政府的邀请。

很显然当时的日本对能打败俄国高兴坏了,所有的日本人都在为这件事弹冠相庆,连服部夫妇也不例外,以至于服部繁子邀秋瑾写下了这首汉文诗篇,为自己的国家而赞叹。

1904-1905年的日俄战争,如果站在后世爱国主义的角度,绝对是一场切身之痛。中国变成了两个帝国主义者撕扯的猎物,东北人民在这场冲突中经历了惨痛的浩劫,我们实在是没有理由为日本人的武功而赞叹。

“有一回,我竟在画片上忽然会见我久违的许多中国人了,一个绑在中间,许多站在左右,一样是强壮的体格,而显出麻木的神情。据解说,则绑着的是替俄国做了军事上的侦探,正要被日军砍下头颅来示众,而围着的便是来赏鉴这示众的盛举的人们……”

这是留学日本的鲁迅先生写下的话,然后他就愤怒的“学医拯救不了中国了”。

要知道,1904年离1894年甲午战争也没隔多久。

实际上,甲午战争后李中堂赴日签署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以后,秋瑾表现得也是极为愤怒的,绝对属于当年的“觉醒者”。

她对丈夫王廷均(王子芳,字廷均)游手好闲满不在乎的做派很是不满,对他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岂知王廷均居然说:“朝廷割地赔款,委曲求全,我们匹夫有个屁责!”

后来王廷均捐了个户部的京官身份,在1900年带着秋瑾进了北京。

秋瑾在北京的这段时间,先是认识了王廷均同僚的夫人,进步女性吴芝瑛,继而加入了“进步妇女交流会”,开始真正接触进步思想,亦跟随“进步者”的大流,萌生赴日学习的想法。

王廷均对此极为反对,他先是与妻子在家里吵,然后为秋瑾买来昂贵的银狐裘和各种字画,包了洋车供秋瑾方便出门,只为讨妻子开心,希望她消停而已,结束不实际的想法。

他还藏起了秋瑾的珠宝首饰,怕这些东西成为盘缠路资。

可是,王廷均在外喝花酒的习惯,以及她对妻子“不守妇道,辱没家风”的评价引发了一场战争。

秋瑾觉得自己只是追求妇女的自由,她不是男人的附属品,而且王廷均也没有守“夫道”。

夫妻为此破口大骂,继而动起手来,王廷均狠狠地给了秋瑾一记耳光,秋瑾则在次日离家出走,住进了客栈。

王廷均觉得一个有夫之妇住在客栈实在是不像样子,但又知道秋瑾执拗的性格,只得服软并好言劝之,总算将秋瑾哄回了家。

于是,王廷均托了自己和吴芝瑛的关系,找到了服部宇之吉,希望通过他知书达理的妻子,带秋瑾去日本见过世面。

王廷均对此极为郑重,他认为服部宇之吉为人值得信任,让服部繁子帮忙比较放心。否则,秋瑾估计是管不住了,毕竟她都跑到上海,到处寻找也想去日本的女子结伴同行。

于是,在1904年7月盛夏的阳光中,秋瑾终于开启了自己的东渡之旅。

有趣的是,这件事居然上了上海的报纸,出了长文专题大肆报道。

这一去,果不出王廷均所料,出了个胆大妄为的妇女侠客,他再也管不住了。

1905年的日本,爆发了一件很闹腾的事情,革命志士陈天华12月8日在日本愤然蹈海,第二天在秋瑾的召集下,留学生们于会馆中开启了追悼会活动。

趁着大会的气氛,秋瑾开始了“死刑宣判”,将不愿“集体回国”的鲁迅等人,以“投降满虏,卖友求荣,欺压汉人”的名义判处死刑。

她还当堂拔出把日本刀,喊着要鲁迅“吃我一刀!”

这真是秋风秋雨秋煞人啊。

那么我们回到《服部夫人嘱作日本海军凯歌》的故事上来。很显然,这首1905年作出的诗篇并不能涵盖秋瑾的人格。她从一个与丈夫闹别扭、企求开化的家庭妇女,到进化为革命的激进女强人,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作出诗篇的时候,可能正是秋瑾对日本之行产生浓厚的兴趣,对先进事物满怀希冀的阶段。她受到日本人的影响,产生一些思维的变化再正常不过。

当时的历史背景正处于日俄战争刚刚开启的阶段,日本舰队于2月8日不宣而战,袭击了俄国停泊在旅顺港的舰队,于是日俄战争爆发了,也就有了秋瑾女侠的“凯歌”。

实际上,今天的人大抵是作为历史局外人,站在上帝的视角上看问题的。日俄战争清政府并没有多么无动于衷,搞“局外中立”。

相反,北洋系将与日人合作击俄,看做是一种对付俄国的合理手段,他们为日本提供了不少便利。乃至于当时不少国人确实为日俄战争的日本胜利雀跃不已,因为“黄人打败了白人”,也驱逐掉侵吞东北土地的沙俄。

不少北洋系因此找到了新的方向,尤其在李鸿章的生命已经在1901年结束以后,日俄战争让他们获得了“第二春”,也埋下了反抗清帝国,走割据独立路线的种子。

充满才气却对外面的世界和日本亦充满懵懂的秋瑾,她又能表达出多少局限性以外的东西呢?1905年的《服部夫人嘱作日本海军凯歌》可能是她抵达日本后,刚刚萌生的一种希冀和幻想。

就像鲁迅的转变一样,在日本的秋瑾也开始了巨大的化学反应。起初她还写了《铃木文学士宝刀歌》这种玩意儿,把赠她宝刀的铃木夸成了“双臂能将万人敌”的东方俊杰。

实际上这又显露出当时中国妇女的一种小悲哀,哪怕秋瑾这样的激进派,也免不了“崇日”,其自身的修养亦没有达到后来的脱俗境界。否则一个送刀的铃木,不至于夸出如此肉麻的溢美。

1904-1905的日俄战争,也让秋瑾看到了不少日本士兵出征的场面,显然她深受感动,说出了这样的感受:

“后来一打听,那晓得送出征的军人,就同俄国争我们的东三省地方,到那里打仗去的……”

“最奇怪的就是我中国的商人,不知羞耻,也随着他们放爆竹,喊万岁。我见了又是羡慕,又是气愤,又是羞恼,又是惭愧。”

“一路同走,只见那送军人的人越聚越多,“万岁”、“万岁”、“帝国万岁”、“陆海军万岁”,闹个不清爽。”

“每到一个停车场,都有男女老幼、奏军乐的、举国旗的迎送。最可羡是那班小孩子,大的大,小的小,都站在路旁,举手的举手,喊万岁的喊万岁,你说看了可爱不可爱?真正令人羡慕死了。不晓得我中国何日才有这一日呢?”

面对一个坂上之云升腾而起的新日本,曾深处麻木大清朝死水的秋瑾彻底被打动了。清王朝当兵的就是穷当兵的丘八,大清的子民只能管皇上喊万岁,何曾有此等景象?

“方知今日豚尾子,不是当年本汉风”。

当真的看到外面的世界的后,清王朝的死水已经令人无比恶心,这也正是催生革命的欲念。

所以,秋瑾才真的在后来升华了自我,发出了“上继我祖黄帝赫赫之威名兮,一洗数千数百年国史之奇羞”的壮语。

但在日本帝国主义包含的丑恶被彻底亮出之前,历史中的人物无法摆脱历史的局限性。

秋瑾、鲁迅、乃至蹈海的陈天华,他们这些人思索的问题都是趋共性的——中国为什么落后?日本为什么后来居上?日本为什么能够变法图强……太多的问题需要解答。

最终,这些先驱有的以身殉道,有的以思想激励后人,有的以流血的革命点燃了自由的火花。

今日乱七八糟的网络女拳,看到真正的女权斗士竞雄女侠的人生和精神,岂不羞呼?

0 阅读:48
评论列表
  • 2023-07-10 14:26

    中日韩三国的万岁口音全部一样[点赞][点赞]

小毛说军事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