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我下岗后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返回家乡农村创业，可创业是需要资金的，我当时还差一部分资金缺口，找遍了亲戚朋友，都没人愿意借给我。

在我最为困难的时候，已经心灰意冷了，创业梦想即将破碎的时候，邻居家的三嫂却选择信任我，她为了给我凑钱，义无反顾的将家里养的一窝猪全部卖了，雪中送炭给我凑了创业启动资金。

3年后，创业成功有了回报，我要把当年三嫂借给我的全部还回去给她，可却被她拒绝了，她只是向我提出了一个要求。

口述：江秀波，文：舒云随笔

文章素材来源：作者身边的事，为方便采用第一人称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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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江秀波，今年54岁，在省城定居近二十年了，目前从事陶瓷行业，有自己的一个陶瓷工厂。

上个星期天，老家堂弟给我打来电话，说因为要修路，我们老屋要被征地了，估计很快就要拆迁了，问我有没有时间回去一趟。

我自从定居在省城后，每年都会回去两趟老家，分别是清明节和春节，清明节是为了带着儿子和女儿回去给我父母扫墓，春节回去则是为了陪妻子回去看望家里老人。

我将家里老屋要拆迁这个事情跟妻子说，她也很着急，想跟着我一起早些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毕竟虽然没在村里住了，可这么多年的感情还在。

儿子是去年结的婚，他们的婚宴我没有安排在村里举办，自从30多年前，我选择创业一直到现在，见过太多人间冷暖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去交往的。

人性就是如此，嫌你贫又怕你富，不但村里有些人是这样，就连至亲的亲戚都是如此，所以我除了几个关系要好的堂兄弟外，其他人我一概不再联系。

原本是我和妻子两个回去老家就好，这儿媳妇却也非要跟着回去，儿媳妇怀孕了四个多月了，儿子担心她的身体，就没让她去上班了，这段时间以来，她天天在家里呆着也是怪闷的，于是也同意带上她一起了。

妻子赵爱蓉简单收拾了几套衣服，我们就出发了。

省城离老家大概有3个多小时的车程，妻子老赵呢，她一直最怕的就是坐车了，只要是一上车准保会晕车呕吐。

儿媳妇之前在医院上班，是护士来着，好在她有心，懂得给婆婆买了晕车贴，老赵这才稍微舒服一点。

老赵和儿媳妇坐在后排，儿媳妇的性格很开朗随和，她这一路上嘴巴说个不停，跟老赵这婆媳两那是家长里短聊个不停啊。

我本来是不想掺和在她们当中的，可儿媳妇突然问起，我和妻子老张年轻时候的事情，我瞬间来了精神。

儿媳妇摇晃着老赵的手，笑着问道：“妈，你就说一下呗，你和爸是怎样认识的，又是怎样在一起的！”

妻子老赵见到儿媳妇这样问，她看向我，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婉拒说道：“哎呀，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好知道的啊！”

儿媳妇见自己婆婆不愿意说，就又找上了我，问道：“爸，这妈她不愿意说，要不您聊一聊呗，正好可以预防你看车发困！”

我爽朗一笑，对儿媳妇说道：“好，这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老家，我就来给你讲一下以前的故事吧！”

老赵听完我的话，在一旁责备我，说道：“你这人，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外说啊，不怕丢脸啊！”

儿媳妇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然后一脸期待地看向我。

这个故事从哪里说起呢？就从1997年说起吧，那一年我27岁，经历了人生最大一次变故，我下岗了。

我用下岗这个词可能也不太准确，因为我的工作并不是当时企业单位，也仅仅只是在一个陶瓷工厂里打工而已。

我是从小就家境贫寒，父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我有哥哥姐姐四人，我是家中最小的那一个。

父母将我们五个孩子抚养长大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在那个年代想要口饱饭吃还是一种奢望，哪怕我学生时代成绩很好，也学得进去，可因为家庭的原因，我只能仅仅读了初中而已。

初中辍学后，按照当时的大多数人的选择都是在家种田，我本来也是要走这样的道路，可家里人口多，这不到三亩田地根本不够分。

父亲无奈，他只好找到了在城里的远房亲戚，托他的关系给我找了一份工作，我既没有文化，又没有关系，肯定是不可能有好的工作，亲戚给我安排到隔壁县的一个陶瓷工厂，刚进去干的是烧窑的活。

烧窑这活不光很耗力气，最主要还热的慌，每天衣服都是被汗水浸透的，湿答答的，这工作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我这人天生就好强，不愿意让人看扁，愣是顶住了压力，在烧窑房一干就是三个月。

再后来，厂长见我这人工作卖力，也还算机灵，他就有意提拔我，让我跟着到陶瓷成型部去帮老师傅们打下手。

这次机会让我有了学习的机会，成型部因为是属于技术活，这里的环境可比烧窑房好不知道多少倍，有了好的工作环境，我也不忘谦虚学习。

不到两年时间，我也已经成为了成型部里面的一员了，我技术越发精湛和成熟，除了学到一门手艺外，我也能够给家里分担不少经济上的压力。

我当时每个月能够领到3百多块钱，除了留下自己生活开销，剩下其他钱全部寄回去给父母了。

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沉浸在塑造陶瓷模型中，我心里就有一种踏实和满足感，原以为我能够一直在这工厂工作，可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快。

1997年，工厂发出通知，因为效益问题，要实行大裁员，我也在名单当中，当时我差一个月就干满10周年了。

当时就是想不明白，我这怎么就下岗了，心中自然是不舍的，可现实还是要面对，我拿厂里给的2500元赔偿款，离开了这个我付出十年心血的地方。

我突然回到老家，父母倒是还好，他们也知道我下岗了，只是安慰我，说正好趁这个时候，找个对象结婚，这么多年还是单身一个人。

我回家是和父母住在一块的，刚回去那几天，我一直窝在家里，想着自己下一步该怎样办，总不能一直在老家种田吧。

由于我一直没出去干活，平时有空的时候，我就帮着父母干点农活，可是没想到，却招来了大嫂和二嫂的针对。

特别是大嫂，见到我回家，以为我是要分田地的，老是在村里人面前嚼舌根，说我在外面混不下去，要回来抢这点田地了。

我并不在乎家里这点田地，所以也就由她们说去了。

那个时候，我们老家家家户户都是用牛耕地，那天我正好帮着父亲将一块田地耕完，牛是农村家庭重要的财产，自然得照顾好，我赶着牛想着到村头那边的河坝里，让它游一下水。

我刚刚赶到河坝那里，看到河坝静悄悄的，心里暗喜，这下清净了，这会儿正好是大中午，村民都回家吃饭了，我将牛赶进水里，我找了个阴凉的地，草帽放下准备休息一下。

我这刚坐下，就突然听到扑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水似的，然后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呼救，我顿时立马起来，向声音传来那边跑去。

看到一个人掉进河里了，我们这条河，是用来给下游稻田灌溉用的，村民们挖得很深，大概有个两三米深，如果不会水性的人，掉下去很容易出事的。

我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眼看水中那人就要沉下去了，我脱掉上衣，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我水性很好，不到三分钟，我就将那人救了上岸。

就上来后，才发现是个女人，而且不是别人，正是我邻居家的三嫂子。

三嫂子刚刚落水惊魂未定，她被我救上岸后，大口喘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整理了下头发和衣物，然后转身向我道谢。

她脸色苍白，咳嗽不止，说道：“谢谢，要不是你好心救我，我估计就没了！”

我捡起上衣，擦拭起头发，对她说道：“三嫂，没事，我也是刚好在附近！”

三嫂或许是听出来我的声音，她转过头看着我，脸上一红，小声地说：“秀波，怎么是你啊！”

我将她扶起来，指了指河里正在畅快游泳的牛，笑着说道：“我放牛呢，刚耕完地！”

三嫂红着脸，弯腰抱起河边的红薯藤，有些尴尬地对我说：“刚刚我在河边洗红薯藤，没想到脚底一滑，一下子就进水里了！”

我听后冲她点点头，说道：“我也是举手之劳，换作其他人都会出手帮忙的！”

三嫂听后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三嫂离开的背影，太阳照射下，她抱着一大捆红薯藤，吃力向前走，我心里感慨万千。

三嫂是邻居三哥的妻子，三哥是家中独子，可他却没有福气，福薄命短，婚后没到三年，就因病突然去世了。

当时村里人都料定三嫂一定会离开的，可三嫂却只字不提离开，哪怕她娘家人上门大闹，要强行将她带离婆家，她都不愿意，她对所有人说，她要给年迈的婆婆养老送终。

村里人都很感动，个个都夸她孝顺，可实现却是很残酷，没了家里顶梁柱，什么事情都是三嫂在打理，她婆婆年纪大了，身体又有病，重一点的活根本干不了，所有事情全部落在了三嫂一个人肩上。

我这么些年，虽然没有在老家生活，可每次回来，都听到母亲感慨三嫂的不容易，想到这里，我急忙将牛赶了上来，快步向前，追上三嫂。

“三嫂，这红薯藤给我扛吧，你这刚刚落水，力气也用得差不多了！”

我在后面朝三嫂喊道。

三嫂听到我喊她，她停下了脚步，等我赶上来后，不好意思地说：“秀波，不用了，这红薯藤也怪重的！”

我看到她的双手，已经被捆红薯藤的绳子勒的通红，于是也不再听她的话，一把将红薯藤抱了过来，然后将牛绳子给到她。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牛绳子，我们就这样慢慢向家里走去。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紧紧抱着红薯藤，不敢看向她，只是默默跟她向前走，原先要走十几分钟的路程，我感觉一下子就到了。

快到她家时，我把红薯藤交还给她，因为我知道，村里爱嚼舌根的人太多，毕竟老话说得好，寡妇门前是非多，为了不影响三嫂，我还是保持距离。

我牵牛准备经过她家里时，她突然喊住了我，说道：“秀波，我落水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跟其他人提前，我担心老人知道着急担心！”

我点点头，微笑着对她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她听完我的话，这才安心地点点头。

第二天的早上，我母亲就把我从床上赶了起来，她拉起我说道：“儿子，你别睡了，今天你帮王婶她家耕一下地吧！”

我努力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冲母亲问道：“啥！帮王婶家耕地啊！”

母亲以为不愿意，她坐下我床边上，轻叹一声，说道：“唉，这你王婶家太不容易了，儿子没了，留下婆媳两人，这生活可咋过啊！”

我静静看着母亲说完，没有说什么，母亲见我还不动，她又继续说道：“她们往年都是找村头赵四家帮忙耕地，也是给钱的，今年这赵四确实变本加厉，不但要涨价，还对王婶儿媳妇耍起了流氓，被赶出了她们家，你说，这叫什么事嘛！”

我听完母亲的话，心里顿时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吃过早餐，我就赶着牛，去给王婶家耕地去了。

王婶家地不多，也就一亩多一点，我那会正值青年，一身子力气，不到一个月上午就耕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嫂来到了田里，她冲我喊道：“秀波，休息一下吧，来吃点东西！”

我将手中的活弄完，就过去三嫂那里，三嫂见我头上全是喊，忙拿出一条白毛巾，帮着我擦汗，我脸色一红，好在最近晒黑了许多，否则那就尴尬了。

三嫂给我打了一碗凉粉，凉粉上撒了些白糖，又热又渴的我，看着碗中凉粉，直咽口水，三嫂给我将冰粉搅拌好递给我。

我也不再见外，大口吃了起来，一阵冰爽从口中传来，我好惊奇问她道：“凉粉怎么这么冰啊，真好吃！”

后来才知道是三嫂一大早就做好了，放入古井重冰镇了半天，就为了给我吃。

那段时间农活忙完后，我心里就想着要干回自己的老本行，做陶瓷产品，我有了解过，我们当地陶瓷产品的需求量还是很大的，所以就下定决心，开始自己创业了。

刚开始自己做，机器什么的可以先不用，纯手工来，我这么多年积累了不少经验，这会是派上用场了。

这创业是需要资金的，我手上只有不到3000块钱，就想着问一下父母那边，父母对我创业的想法是支持的，可他们都没有多少钱，最后母亲给到我2000块钱。

这样一算，才不到5千块钱，离我预期的期启动紫金还差一万五左右，没办法，我只能去找两个大哥借。

之前我在陶瓷工厂上班时，大哥和二哥家困难，我都会尽力去帮，想着这回他们也能后帮我，可没想到，我这刚开口问钱，他们就个个哭穷，不愿意借给我。

我是个好脸皮的人，这两个大嫂给我的脸色我受不了，发誓不再问他们借钱，后来我又找了不少亲戚，可都是各种借口，就是不愿意借给我。

还没开始创业，我就遭受打击，都已经心灰意冷了，想着这创业梦想就要破碎了，没想到三嫂却找了上门。

她给我带来了两万块钱，那个年代的两万块钱不是小钱，我不愿意收，可她却坚定地说：“这钱，你拿去，干得好了，挣钱再给回我！”

我看到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只好收下了钱，有了启动资金，我很快办起来陶瓷生产了。

后来母亲跟我说，三嫂这钱是她将家里养的十几头猪全部卖了，凑钱给我的，当时我听完母亲的话，眼眶不自觉湿润起来了。

我自己一个人弄陶瓷，有时候忙不过来，三嫂就来给我帮忙，她给我打下手，给我做饭，洗衣服，我已经习惯身边有她的存在了。

2000年，我这办陶瓷产品也已经3年了，之前投入的也都有了回报，我找到三嫂，也是时候将之前借她的钱还给她了。

可三嫂并没有接受，而是向我提了一个要求，这要求很简单，她问我敢不敢跟她一直走下去。

我瞬间明年她的意思，双眼通红紧紧拥抱住了她，三嫂也已经泪流满面了。

那一年，我30岁，三嫂29岁。

车子马上下高速了，我故事也讲完了，儿媳妇却听得意犹未尽，她双眼湿润，哽咽地问道：“爸，那三嫂现在怎么样了，她一定很幸福吧！”

我回头看向妻子赵爱蓉，爽朗的大笑起来，说道：“幸福，她很幸福，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对了，忘了介绍，三嫂的名字就叫赵爱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