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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X里灯红酒绿的，沈君清就被一群纨绔围在包厢的角落里，面前摆着一整瓶烈酒。

“喝啊，在酒吧当服务生，总不会这点酒量都没有吧？”

“我是服务生，不是陪酒的。”沈君清面对这些林城有名的二世祖好歹还有些骨气，“所以我不会喝酒，你们要找人陪，我去帮你们叫。”

“哟，这么跟我们说话，江大少爷给的胆子？”这人说着话就扭头朝着沙发上的那个男人道，“阿霖，你可得管管他了。”

江世霖翘着二郎腿靠着沙发背，领带已经松了，衬衫的扣子也解了好几颗，昏暗的灯光下他神色晦暗不明，一开口也是嘲讽的语气，“我哪儿管得着他啊，到现在还梗着脖子没答应我呢。”

沈君清看着他，江世霖，承丰国际的大少爷，家族显赫、年轻有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中龙凤，就偏偏看上了他这么个小服务生，威逼利诱非要把他圈成他的金丝雀。他不肯，江世霖就变着法子来找他的麻烦，沈君清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只是看他的眼神里露出些倔强，“江少爷，这本来就应该是你情我愿的事，你这么逼我，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不就让你喝点酒吗？怎么，在座的都是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请你喝酒，你还看不起他们不成？”

“我没有”

“那就喝啊，或者”江世霖起身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挂出了一种带着轻蔑意味的笑容，“你要是肯了，我就帮你求个情，这酒就不用喝了。”

“好主意啊！”那帮纨绔也都知道江世霖在追沈君清，自然跟着起哄，“你要是肯了，这酒就喝一杯交杯就够了，我们送你们入洞房！”

这话说出来，其他几个围观的都开始起哄，沈君清涨红了脸，看江世霖的眼神倔强里带了些恨意，“你休想！”

“好啊，算我自作多情，那你喝吧，一瓶酒而已，醉不死的。”

江世霖说着果然就走开了，剩下的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沈君清不是不敢喝这酒，而是他知道江世霖这帮人就没安好心，这一整瓶的烈酒喝下去他肯定就倒了，到时候江世霖想怎么样还不都只能由着他来？

“喝啊，磨磨蹭蹭的，你不会是在跟我们江少爷玩欲擒故纵呢吧？”

沈君清红着眼眶，终于拿起了那瓶酒，就这时包厢的门被人打开了，原来是酒吧的老板，一脸急匆匆的样子，“不好意思啊，各位少爷，沈君清在吗？”

“你懂不懂规矩啊？小破酒吧不想开了是不是？”这群纨绔里脾气最暴的孙耀祖上去就想对老板动粗，那老板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这帮人连连赔不是，“真对不起啊孙少爷，今儿的场子算我请您的，只是沈君清他家出了点事，所以”

“我妈怎么了？”沈君清一听什么都顾不上了，撑着墙站起来就推开了那帮纨绔冲到了老板面前，他家里只有一个妈妈，还一直神志不清的，他最怕的就是她出事。

老板看上去有些不忍心，“刚刚医院来电话，说是你妈被车撞了，正在医院抢救呢。”

“什么？！”

沈君清眼前一黑，腿一软就跌在了地上。

医院的抢救室门口都是滴着的血，沈君清靠墙坐在地上慌乱无措，脸色苍白，嘴唇都在颤抖，血液里像是混进了冰水那样浑身发冷，却又流不出眼泪来。自打家里的公司破产，爸爸因为债务入狱之后，只剩他和妈妈相依为命，可妈妈受了刺激总是有些糊涂，就只有靠他来赚钱养家。可谁知道这次他被江世霖为难耽误了下班的时间，他妈妈会来找他呢？

江世霖也留下了，好巧不巧的，撞到他妈妈的人刚好也是他的朋友，赶着来MAX聚会的，结果就出了这种事。听说撞得很严重，人都飞出去好几米，这要是真有个好歹怎么着都得进去蹲两年，那他跟沈君清可就真没戏了。

沈君清知道他在，只是不想理他，江世霖也不跟他说话，抢救室门口空荡荡的，安静得像是死了一样。

大概过了大半个世纪那么久，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他妈妈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被推了出来，沈君清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医生，我妈怎么样？”

“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不用担心。”医生摘了口罩，语气有些沉重，“不过什么时候能醒来就不一定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您这是什么意思？”还不等沈君清再追问，就有护士拿了张单子过来，“哪位是家属？”

“我是。”沈君清接过单子，那护士就说道，“这是费用单，手术费、医药费还有ICU的费用，先算你一周的，尽快去缴费吧。”

沈君清看到单子上的金额就傻了眼，“怎么会这么贵”

“这还贵啊？ICU一天的费用是8000，这都是最常规的费用了。”

“那”沈君清声音越来越低，“可不可以，过几天再交，我我现在”

江世霖一直看着他们，看情况不对才过去，从沈君清手里抢过了单子，“哪里交费？”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救你妈妈的命。”那护士给他指完路就走了，江世霖就往缴费的地方去，沈君清追上去拦住了他，“我用不着你假好心！你把单子给我！”

“好啊，我给了你，你付得起上面的零头吗？”江世霖还是那样不可一世的样子。

沈君清就是讨厌他这样的语气，“那也用不着你来管！”

“你的意思是要让你妈妈睡大街？”

沈君清低了头，江世霖一看好像有戏，也不管这是趁火打劫，就板着脸道，“这还只是一周的费用，你也听护士说了，ICU一天是8000，你妈妈还不知道要住多久，就算有医保有赔偿，也能顺利转进普通的病房，你总得请护工吧？就你那一个月三千的工资，你不觉得你是在拿你妈妈的命跟我逞强吗？”“你会有这么好心？”沈君清不敢看他，他知道江世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不过是我的零花钱，就当做好事了。”

“我不用你可怜我。”沈君清就是一股子的倔劲儿，“就算是你的零花钱，我也会还你的，一年不行就十年，我一定会还清的。”

“十年？”江世霖嗤笑一声，“你想还，我还没那工夫等你呢，你放心，我不是菩萨，也就帮你今天这一次，以后的你自己想办法。”

江世霖说着就走了，头也不回，看上去还真没把这当一回事，想想也是，他们这种人的命在他眼里，还不就跟蚂蚁一样。

沈君清在医院守了几天他妈妈也没有醒来的迹象，身上多处骨折，更伤到了肺脏，看样子得在ICU住上好一阵。警察也来了电话，说这次事故的过错方在他妈妈这边，所以肇事者不需要赔偿，最多也就是出一点医药费，算是人道了。

“我妈妈怎么会是过错方？！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有错的，是李女士首先违反了交通规则没有走人行横道，所以”

“事故的地点是商业区的十字路口，那辆卡宴明显超速了不是吗？我妈妈精神有问题，她肯定是看着别人走了所以就跟着走，这怎么能怪她呢？”

“既然李女士精神有问题，家属就不应该让她出门，现在出了事故，你作为家属也是有责任的。”

“所以卡宴超速的事呢？你们就不管了吗？”

“当时的摄像头出现了问题，所以没有拍到直接的证据，据目击者说卡宴是正常的行驶速度。”“怎么可能！”沈君清急了，“之前明明有人说卡宴是超速的！为什么会改口？！”

“这可能你记错了吧，人太着急的时候是会出现幻觉的。”

“你们一定搞错了，我要和目击者对峙！”沈君清的态度很坚决，那边的警察便显出了些不耐烦来，“你找目击者也没用的，不管怎么调查都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对方还肯出一点医药费，你要是再纠缠下去，可就连这点钱都拿不到了，我劝你啊别不知好歹了。”

不知好歹，沈君清冷笑一声，“就因为他开的是卡宴，对吗？”

“你，你不要胡说啊，我们都是秉公执法的，你要是胡说八道，就是造谣！”

沈君清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他自己的力量太小，他斗不过别人，所以他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躺平任操。

再回到MAX的时候沈君清明显憔悴了许多，老板看到他差点没认出来，沈君清看着他，好半天才开口，“吴老板，我能不能预支一点工资？”

吴老板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只是想了想，还是劝了他几句，“君清，按理说我不应该这么劝你，可是你妈妈现在的状况实在是不乐观，你就算预支再多的工资也撑不了几天的，不如……”

沈君清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再想别的办法就好了。”

“你能想什么办法？你可还没成年呢，正规的工作单位谁敢要你？你妈也少不了人照顾，要我说江少爷追了你这么久，你还不如就跟了他，最起码能保住你妈妈的命。”

沈君清看着老板，语气十分的冷淡，“他跟你说的？”

“哪儿能啊，人家是什么人物，哪里会跟我说话，我是为你着想。”

沈君清没说什么，只是拿了钱就走了。

江世霖觉得心里不痛快，他本来是想着沈君清这种情况，肯定撑不住多久就会来求他，谁知道过了一个多星期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连班都不来上，弄得他脾气更加不好，甚至把一个在公司里做了十几年的经理给训哭了。

沈君清不来上班，江世霖也就不怎么去MAX，也是巧，下班回家的路上就看见沈君清在十字路口那里发传单，于是他把车停到了路边，就这么看着他。近看还不觉得，远远看过去沈君清瘦得吓人，纸片一样好像被人一推就倒了，他的确是被人推倒了，而且没有再站起来。

江世霖原本在看热闹，眼看着情况不对才开门走过去，那群人看着昏倒在地上的沈君清指指点点，江世霖也顾不得旁边那个大妈解释她没用力，沈君清是在装死碰瓷，抱起人就往医院去了。

医生说是营养不良，严重贫血，而且休息得不够，给他挂上了营养液就走了，江世霖想想也是，这人这几天还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早来求他不就没这事了么？也是活该。

沈君清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江世霖就坐在他边上看文件，顺便就帮沈君清接了个电话。电话里说他妈妈还需要动一个手术，让他尽快把手术费给交齐，江世霖挂了电话就让人把钱交上了，可沈君清醒来之后看见他反而就露出了警惕的表情，像是守着他的江世霖是匹狼。

江世霖放下手里的文件站到了床边，“说说，这几天怎么过的？我知道你性子犟，没想到犟成这样，老跟自己过不去干什么？不识好歹。”

“我不用你管，”沈君清撇过脸去，依旧没什么好声气，可也许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江世霖听上去居然觉得他是在撒娇逞强。

于是江世霖坐到了他床边，大大方方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想管你呢？刚来电话了，说让你交齐你妈妈的手术费，我呢也帮你交了，加上ICU之后一周的费用，缴费单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沈君清没有接，不用猜都知道上面的数字一定是让他无法承受的，他低了头轻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明显是示弱的语气，江世霖就知道这事快成了。

“现在知道好好跟我说话了，知道我是在对你好了？我还以为你又要吵着还我钱，说我是多管闲事呢。”

沈君清没在意江世霖这种带着看好戏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不管他怎么说，嘴巴怎么贱，到底他是帮了他的。

他沉默了很久，江世霖也没有想着要走，终于等来了沈君清的一句，“江世霖，你每个月能给我多少钱？”

江世霖藏住了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好在沈君清也压根儿没看他，“如果你还肯要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要，你自己都送上门了我干嘛不要啊？”江世霖勾起手指抬起了他的脸迫他看着自己，“你想要多少钱？”

“我妈妈的医药费，我只要这个。”

“没问题。”江世霖贴近了沈君清，亲了亲他的嘴角，顺势含住了他的嘴唇，沈君清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男人交往，对于这些事更是半点都不懂，只能由着江世霖胡来，被人吻得快要窒息了才想起来要推拒一下。

江世霖好歹还记得他生着病，没做得太禽兽，因此沈君清推了他一下他就松开了他，“真没劲，以后记得换气，你总不能让我迁就着你吧？”

“我知道了，江少爷。”

江世霖皱了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想了想才摸了摸沈君清的头，“叫我世霖哥。”

“什么？”沈君清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吓了一跳，江世霖却很坚持，“跟了我就要听我的话，以后不管在什么场合，都喊我世霖哥。”

“世霖哥。”沈君清虽然觉得无比别扭，可还是顺了他的意思，江世霖就露出很高兴的模样，打电话让厨子做了些清淡的东西送到了医院，亲自喂沈君清吃了下去。

最后拿着湿纸巾要帮他抹嘴的时候沈君清终于有些受不了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江世霖的动作顿了顿，眼里那种温柔的神情也褪了些去，语气变得冷淡却也有些固执，“给你你就受着，别多话，很吵。”

沈君清输完那瓶营养液就出院了，江世霖没让他回他的那个小破房子，而是把他带到了市中心的一处公寓里。这也算是有名的富人区，不过住在这里的人大多也都让人有些看不起，许多富商会把他们的情人安置在这里，更荒唐的会买下一整层楼，过来的时候就像是皇帝翻牌子一样，随便选一间。沈君清看到小区大门的时候也愣了愣，他私心里不想沾染上闲言碎语，“我住我之前的房子就好，你不用”

“不用什么？我可不想每次都要去酒店开房，麻烦。”

江世霖只是看着前面的车，说的话没有反驳的余地，沈君清也知道，自己那个又小又破的出租屋，江世霖恐怕连门都不想进，更不可能把他带回他家，所以在这里买一间房子，对他来说的确是最划算的。

只是进了门之后沈君清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这房子不是很大，住两个人刚刚好，而且一应的东西都很齐全，不像是间空屋子，江世霖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随口解释了一句，“我有时候会在在这里住。”

“你一个人？为什么？”

江世霖没有理他，只是脱了外套就往卧室去，沈君清知道自己又多嘴了，看江世霖的意思是要他跟上，也就和他一起进了卧室。

“衣柜里有你的衣服，以后你就穿这些。”

沈君清疑惑地打开了衣柜，里面的确挂着许多的衬衫，款式不一样，应该都是不同季度的新款，颜色倒很一致，全是深蓝色的，一眼望过去像是星空大海，算是赏心悦目。

沈君清知道这不会是江世霖特意为他准备的，这一水儿的衣服可能都不是同一年的款式，而且他也根本就不喜欢深蓝色，可是他并不敢多问，怕招来江世霖的厌烦，只能道了声谢。

江世霖对他还算满意，“以后你就住这里，工作我帮你辞了，随便你想去哪里都行，我会给你留一张黑卡，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说我亏待了你。”

沈君清看着那张卡却不敢接，好半天才嗫嚅了一句，“我只要我妈妈的医药费就行，你不用给我这个，我自己的生活费我可以自己赚，我”

“少废话，”江世霖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你寒酸丢的是我的脸，我怎么带你出门啊？”

沈君清这才接过卡，只那一个低头抿嘴的小动作，就戳中了江世霖的心，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谁掐了一下似的，他往前一步搂住了沈君清就想要吻他，沈君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把人推开。江世霖力气比他大，拉扯间反而让沈君清跌在了地上，这才安静了下来。

沈君清算是惊魂未定，却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江世霖被这么一推拒，兴致也没了，站了站就想走，连句话也没给沈君清留。

沈君清怕他生气，跪着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世霖哥，对不起。”

江世霖脚步一顿，回过了头来，眼神里居然透出一种迷惘，他看着沈君清没说话，沈君清就更加的心慌，“对不起，我是被吓到了，不是不愿意，我我可以的。”

江世霖想了想，蹲下来安抚一样的把沈君清抱进了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慢慢来，没关系。”

沈君清被这一个拥抱弄得有些昏了头，他已经忘了上一次被人这么珍惜地抱进怀里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已经隔了好几辈子。他想要伸出手去也抱抱江世霖，能让这个拥抱完整一点，只是最后也还是红着眼眶忍住了，有些人，他永远都够不上资格去触碰。

沈君清再回到MAX的时候是他和江世霖在一起的第二天，可能也是存了几分和他那些兄弟炫耀的心思，于是把他从头到尾打扮了一下，刷卡的频率看得沈君清眼睛疼。沈君清一直记得江世霖说的，他太寒酸丢的是他的脸，所以没有拒绝，就像是店里那些塑料模特一样被人摆布了很久，江世霖才觉得他可以出去见人。

到了MAX，江世霖让沈君清先下车他去停车，门口站着的服务员看见沈君清差点没认出来，“沈君清，你怎么穿成这样来上班？赶紧换衣服去，这几天你没来，有很多活都没人干”

沈君清也有些尴尬，乍一看到这些之前的同事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不过江世霖的动作快，走到他边上搂着他的腰就往里带，留下那两个服务生面面相觑。

还是那间熟悉的包厢，江世霖到的时候他那些朋友都到了，看见江世霖搂着沈君清进来就都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起哄是免不了的，沈君清平时都是要小心讨好伺候这帮少爷的，现在突然被江世霖拽着进了他们的世界，满身的不自在。

孙耀祖和陈广林当时是最喜欢帮着欺负沈君清的，现在沈君清突然成了江世霖的人，他们也是见风使舵，第一个上前去跟沈君清套近乎。可沈君清之前被他们欺负怕了，下意识地躲在江世霖身边不大愿意跟他们接触的样子，弄得两边都有些尴尬。

江世霖搂着他的腰坐到了沙发上，让人依在他怀里，“都坐下，闹什么？以后对沈君清放尊重点，嘴上把门的装好了，别什么不干不净的话都往外说。”

也不知道以前都是谁出的坏主意要整沈君清可腹诽归腹诽，面上几个人还是对江世霖规规矩矩的，上来要给沈君清敬酒。沈君清看到这里的酒都发憷，一杯也不想喝，可又怕不喝拂了江世霖的面子，正是为难。江世霖是个乖觉的人，就都帮沈君清挡了下来，陈广林就开玩笑道，“阿霖真是重色轻友，我们不过是想敬沈君清一杯酒都不让，太不够义气了。”

“就是啊，不就喝一杯酒么，我们还敢往酒里下药不成？”

沈君清面子上挂不住，只好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承蒙几位少爷看得起，我喝就是了”

“就这么喝多没意思啊？”孙耀祖大摇大摆地坐到了沈君清边上，“和阿霖喝个交杯多好？”

一句话引得包厢里的人都起哄，江世霖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端起他自己的杯子示意沈君清，沈君清在酒吧里工作了这么久，也知道这些达官贵人喜欢玩这些，可看得多了是一回事，真要自己也这么做又是另一回事，端着杯子还有些犹豫。江世霖倒也不慌不忙地等着他，势在必得的就像是拿准了他一定会接受，沈君清也知道自己在江世霖这里只有跪舔的道理，如果只是这样就梗着脖子接受不了，以后的日子更难过。

于是他端着酒杯绕过江世霖的手臂，江世霖看着他，嘴角勾出一抹笑来，把自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沈君清放下杯子之后就听见那些人欢呼的声音，他本来就是滴酒不沾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酒度数太高，一杯下去他头都有些晕。江世霖还是把人揽进了怀里，至少沈君清靠在他肩上靠得舒服了些，就听见有人说，交杯盏都喝了，不如再亲一下。

总是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江世霖扭头看着他，沈君清有些不清醒，不过也幸好他不算清醒，当着这些人的面和江世霖做出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来才不会觉得太过羞耻。

于是他微微坐直了身体，勾住江世霖的脖子就凑上去亲吻了他，原本只打算亲一亲嘴角就算了，可江世霖哪里肯轻易放过他，摁着他的后颈深入进去。沈君清算起来也就是第二次接吻，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不记得换气，江世霖松开他的时候他依旧涨红着脸快要窒息，江世霖有些不高兴，不过他对沈君清正是兴头上想要宠的时候，也就没多怪他，拍拍他的头算是安慰。

沈君清已经彻底懵了，包厢里的空气里都是浓郁的酒香，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小小地扯了扯江世霖的衣袖，“世霖哥，我有些闷”

他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可包厢里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用一种或惊疑、或了然的神情看着他却又缄口不语，沈君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去管发生了什么，只是接着用一种小心恳求的语气说道，“我想去外面透透气。”

“好，去吧。”江世霖大方地松开了他，等人走了之后脸色便沉了下去，和他关系最亲近的陈广林犹豫了很久才敢开口，“阿霖，你对他，不会真是那种心思吧？”

江世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喝酒，陈广林便急了，“你可别犯傻，他和慕白”

提到那个名字江世霖就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陈广林也不敢再说什么，“算了，随你吧，我就是给你提个醒，鸭子再好，也不是当天鹅的料。”

“就是啊，玩玩还行，你要是认真了，你傻不傻？”孙耀祖也没忍住开口劝他，江世霖这才皱着眉放下了杯子，“你们瞎操什么心？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认真了？我可警告你们，我想怎么对沈君清是我的事，你们要是走漏了什么风声让他知道了，别怪我翻脸。”

狠话放出去了，几个人也都不再说话，当年肖慕白一走，对江世霖的伤害很大，谁都知道他现在装成这样玩世不恭的样子一大半都归功于肖慕白的不告而别，所以他想找个和肖慕白相像的人陪在身边也不是不能理解。

沈君清和肖慕白长得有三分相像，他们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本来觉得没什么，可他偏偏有很多小动作和一些不经意的神情都和肖慕白几乎一模一样，江世霖就这么对他上了心。当时想江世霖也就是玩玩，没想到他越玩越起劲，还真把人收在了身边，又出钱帮人家妈妈治病，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这才让他们这些朋友觉得有些不对劲。

江世霖还没能走出来，他们也看得出来沈君清和江世霖就不是一路人，就怕最后是江世霖自己伤心难过。可江世霖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们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白了也是江世霖他自己的事，他们说再多也讨不到好，搞不好还会让他嫌烦。

可他们又开始喝酒划拳了，江世霖却越来越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真的挺傻的，是对还是错，最后又要怎么收场才算是和沈君清两不相欠，他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心里就越烦躁，看沈君清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干脆就起身去找他。

沈君清离开.包厢才好受许多，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MAX里的空气都是清新的，包厢里那种氛围他实在是受不了。

可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在议论他，他沈君清今天打扮得光鲜亮丽被江世霖搂着进MAX已经传开了，人人都在笑话他。之前江世霖追他的事在MAX也不是秘密，现在大家都说他当时装得三贞九烈、抵死不从，现在还不是巴巴上赶着，说白了就是贪慕虚荣，又当又立。

沈君清听不得这些话，默默转去了这楼的洗手间里，员工有专门的洗手间，这层楼又是VIP包厢，包厢里有自带的洗手间，所以这里一般没什么人会来，沈君清也就图个清净，洗了把脸就靠在洗手台上发呆，觉得生活真的是太魔幻了。

他不大想回到那个包厢，看那些被命运宠爱的人就觉得很难受，自己像是一只丧家之犬，不小心进入了他们的世界，就在门外徘徊着，试探着，一不小心也会被踢出来。

他就这么享受洗手间里少有的一点安静，却被江世霖给打断了，他敲了敲门，“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沈君清突然站直了身体，“我头晕，来洗把脸。”

看他那难受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江世霖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你酒量这么差的吗？”

沈君清低了头没说话，江世霖又问了一句，“那你还敢在酒吧工作？胆子不小啊。”

是啊，一杯就倒的酒量还在酒吧工作，碰上他们这样喜欢戏弄人的纨绔，那可不是找死吗？沈君清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什么也没说，只道，“小心点不会有事的，我又不在酒吧喝酒”

江世霖看着他，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们？”“没有！”沈君清急忙解释，“我没有，就是不习惯，之前都是我给你们服务的，今天这样，我不习惯。”

他解释得很认真，生怕他误会一样，让江世霖生出了一点怜悯的心情，“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能吃了你，我们之间算是公平交易，以后还可以好聚好散，做个朋友。”

现在就开始说之后的事了，江世霖是想把话说开之后能让自己少一点愧疚，沈君清却只是简单理解成了江世霖在提前为他自己开脱，于是笑了笑，“你放心，只要我妈妈醒过来，或者情况稳定了，该走我就走，我不会纠缠你的。”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江世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解释，“算了，我也头晕。”

沈君清听他说不舒服就有些担心，刚才他是真的帮他挡了不少酒，喝得又急，肯定难受，于是他上前扶住了他，“你不要紧吧？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记得楼上有客房”

“不用麻烦，你扶我站一会儿就好。”

其实江世霖的酒量很好，那些酒想把他灌醉还是少了点，不过是懒得解释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想到让沈君清当真了，那既然他当真了，江世霖也就由着他误会，看惯了他倔强逞强的样子再看到他一脸紧张小心的样子，还觉得挺不错的。

于是他使了个巧劲转了个身把沈君清圈在了他的身体和洗手台之间，沈君清的腰硌着洗手台，想要推开他却使不上劲，只能抵着他的肩膀来保持一个平衡，可江世霖却故意凑近他，沈君清下意识往后仰，两手撑着洗手台，江世霖就腾出一只手来揽住了他把他圈在了怀里。

“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沈君清还是不大习惯这种暧昧的姿势，何况是在洗手间这种公共场合，撇过脸去不敢看他，声音也小得像是蚊子哼哼。“之前我问MAX的老板，他说你情况有点特殊，让我注意一点，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你能有什么特殊的，他又支支吾吾说不清楚，那你告诉我，你今年多大？”

“我”沈君清没想到江世霖会纠结这个，他16岁进了MAX，把自己的年龄往大报了点，后来被吴老板发现了本来要赶他走，是他苦苦哀求，吴老板看他可怜才当做不知道。

“我19岁。”

“嗯？”江世霖冷哼了一声，沈君清就知道自己瞒不过去，声音又小了许多，“17岁。”

“17岁你还没成年呢，”江世霖有些意外，“那你在酒吧这种地方工作，你是不是穷疯了啊？”

沈君清听他用这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这样的话，不觉着就有点委屈，趁着酒劲声音就带了些哭腔，“不然呢？要不是穷疯了，谁17岁不是好好的在学校上课呢？我要是有的选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吗？”

江世霖沉默了一会儿，便换了一种语气，“那你是为什么？”

“我爸爸破产入狱，家里房子被拍卖之后，我妈妈就疯了，我总不能坐在家里等着她养我吧？”沈君清吸了下鼻子，又揉了揉眼睛，“算了，都到现在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君清推了推他想让他松开自己，可江世霖抿着嘴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只是把他抱得更紧，凑到了他耳边，几乎是含着他的耳垂问了他，“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温热的呼吸就落在耳畔，沈君清的耳朵极是敏感，被他这么一弄差点就腿软滑下去，幸好江世霖搂着他，沈君清一张脸红了个透，“我我没想过，像我这样的人，还不就是过一天算一天。”

“好吧，你饿不饿？”江世霖突然换了个话题，沈君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傻乎乎地点了点头，江世霖这才抬起身体松开他，却又握住了他的手，“那我带你去吃饭吧，不跟他们闹了。”

说着就拉着他往外走，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可能就是刚才江世霖想明白了，或者说豁出去了。肖慕白毕竟是走了，走了就不回来了，那他现在就是想对沈君清好，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重要，他想对他好就对他好，至于其他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像他这样没打算好好谈恋爱过日子的人，也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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