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身体机能大不如前，单独居住会很危险。因为独居老人一旦因意外摔倒或病倒，没有人能及时发现，没能被及时送医，耽误了最佳救援时间，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刘大爷便是这么一位独居老人，最近他在为养老的事犯愁。

01

我是刘大爷，今年69岁。最近物色了好几家养老院，可是我都不大中意。

可能因为看过一些关于养老院的负面新闻吧，所以即使其中有两家养老院条件很不错，看护人士看着也蛮和善的，但我依旧没有下定主意。

我一脸愁容地回到小区，保安老王给我递过一根烟，问道：“有没有相中的？”

我拿过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又还给老王，说：“没有呢。”

老王接回烟。笑呵呵地问：“不抽啊？”

我摇摇头说：“唉，不抽了，不敢再抽了。”

自从老伴走后，我就彻底戒烟了。

临终前的那两天，老伴好像有预感自己要离开，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了很多话，大多都叮嘱我要注意身体，按时吃饭，经常锻炼。其中叮嘱得最多的就是让我别抽烟了，因为我的肺不大好。

我听着她的唠叨，心想都抽了那么多年，哪能说不抽就能不抽呢？我顾虑到老伴的身体，还是应下来了：“行，我不抽了。”

老伴眼里满是不信任：“真不抽了？”

我点了点头：“嗯，真不抽了。你以后守在我身边看着就知道了，我说不抽就不抽。我要再抽，你就天天念叨我。”

老伴听到这话，笑了：“好，我以后看着你，如果你不听话，还是抽，我就继续在你耳边唠叨。”

02

老伴走后，我抽烟却比以前更厉害了。只是我抽了这么多烟，老伴一次也没有来找我唠叨，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那阵子，我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心里经常会想，是不是我说话不算话，所以老伴生气了，所以也故意说话不算话，耍小性子，不愿意来见我？

然后，我决定不再抽烟了。只是就算不再抽烟，我依然一次也没有梦到老伴。就算我的心里再期待，也没能在梦里再听到一次她的唠叨，好不习惯啊。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几个多月，终于适应没有老伴的日子，也终于把这个烟给戒了。

我跟老王道别后就往家里走去，路上碰到几个邻居，如同往常一样打过招呼。擦身过后没走多远，我就听到她们在身后窃窃私语。

不用仔细分辨，我也能猜得出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议论的话题应该是我。自从老伴走后，我就成了他们口中的可怜人。

03

我与妻子是经媒人介绍认识的。见过几次面后感觉对彼此的印象都不错，就慢慢处着，后面就结婚了。按现在的说法，我们算是先结婚后恋爱吧。

我们婚后的感情很好，亲戚朋友们都说：“成双成对的夫妻他们见过多了，但像你们俩这样的没红过脸，没吵过架的，真的只看到你们这一对。”

的确，我们婚后很少有争执。我们约定过：无论有多生气都不能在外面吵架，落彼此的面子。若是心里有气，回到家关上房门，想怎么吵就吵。

因为有过这样的约定，也因为我们彼此都认真遵守着这条约定，所以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和睦。只是这样的和睦后面还是被打破了，因为子嗣的问题。

妻子生女儿时难产大出血，女儿长到几岁时，妻子一直没有再孕。

我爸妈膝下有两子两女，都已成家。他们喜欢的是多子多福。大哥大嫂已经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姐姐也都有儿有女，他们看到我们这么多年就只有一个女儿，心里就着急了。

他们希望我能有个儿子，常带妻子去求医，连求神拜佛的法子都用过了，妻子依然没有能再次怀上。

妻子被折腾得苦不堪言，我心疼妻子，几次抗议，但动摇不了父母要孙子的决心。

持续多年无果，我父母终于失望了，转而要求我跟妻子离婚，再娶一个老婆生个儿子，我没有答应。

他们见我不听，就去劝妻子同意离婚，说我这一支不能因为她生不出儿子而断了香火。我知道后，跟父母吵了好几次。

04

妻子因为这件事茶饭不思，夜里也失眠，她几度崩溃，哭着叫我跟她离婚，一旁的女儿懵懂看着这一切，看到妈妈哭了，也抱着妈妈哇哇大哭。

我看着妻女如此伤心难过，心里很难受，却拿我的爸妈无可奈何。老一代的思想太传统了，传宗接代，香火传承的观念根深蒂固。

但我万万没能想到，我妈为了让妻子同意离婚，居然能当着一众族人的面给妻子下跪。

当时我在上班，没有在现场 。

幸亏，当时我大嫂在场，把我妈给拦住了。否则我真不知道，我妻子接下来的日子，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经此一事，妻子的精气神一下就没了，整个人都蔫了。

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带妻女远离父母，那么我这个小家就得散了。我跑去跟领导申请，要把工作职调到邻市去。

领导在了解我们家的情况后，同意了我的申请，之后我们就在这座城市里，重新安下家来。

我这么一走，跟家里就闹翻了。

05

搬家的那一天，我父亲冷冰冰地对我说：“既然你那么有能耐，那你以后就别回来，将来也别求别人家的儿子。”

我没有再说话，拉着妻子女儿给父母跪下磕头。我妈在房里没有出来，大哥大嫂守在门口那，看看我又看看爸，都不敢出声。

我们走出家门时，我爸又说了一句：“家里的东西只会留给儿子孙子。”

妻子抱着女儿，神情黯然。我提着行李，心里也很难过。其实，如果能有儿子，我肯定是想要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只是，我不可能放弃妻子的。若我不要她了，她能去哪？

妻子的娘家现在由她嫂子当家，她嫂子是个势利的。当初我的工作没什么起色时，和她回娘家，没能带上什么体面的好礼。她嫂子可没有正眼瞧过我们。

岳父岳母都是老实人，思想同样传统。而大舅子什么都听他老婆的。妻子若是离婚回娘家，她能得到什么善待？

亲戚家的一位表姐，因为不能生育，离婚回了娘家。还不到一个月，就被家里人安排着相亲了七八回。

那些相亲对象，要么是年龄大的鳏夫，要么是脑子有问题的痴儿，要么是身体有残缺的男人。

那时候，在些经济发展相对一般的偏远地区，套在女性身上的枷锁很是很多的，世俗对于离婚女人也没有那么的友好。我不敢与妻子离婚，害怕妻子会经历这样。

06

在这个城市安定下来后，我们夫妻俩齐心协力，把女儿养大成人。女儿大学毕业后留在异地工作，也嫁到外地。

当初，女儿说想在异地工作，我们心里是有点不乐意的。

我们年龄大了，想女儿陪在身边。人老了，都渴望亲情的陪伴，我们更想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后来我们考虑再三，决定还是尊重女儿的意愿。我们呕心沥血地培养女儿，女儿在学业上苦心孤诣，奋力成长，不是为了她能拥有一个灿烂的未来么？

而女儿的专业，也只有留在大城市里，才能得到更好的发展。如果让她回到我们所在的这个小县城，那么她不过是重复我们的人生罢了。

后来，女儿在那边处了一个当地的男朋友，我们心里就有点慌了。真嫁到了外地，生儿育女后，怕是能回来看我们的次数越来越少。

我们在电话了争执过几次。但是再多的抗拒，在女儿带那男孩子上门后，都没了。

因为除了那点关于距离的问题，我们从那孩子身上挑不出其他的毛病。

那孩子教养很好，品性也不差，事业发展得也不错。

每个人的性格特征都刻着父母的影子，而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为人处世，也都藏着父母的教养。观察了几天，我们那颗纠结而忐忑的心就放下了。

他们俩的相处，默契而和谐，最重要的是女儿与他待在一块，状态是轻松而愉快的。

所以，最后我们还是同意了。对于我们来说，女儿的幸福与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07

他们结婚后，生活也如我们所期待中的那般幸福。每一年中，只要有三天以上的假期，他们都会回来看我们。刚开始是夫妻俩，后来就加上了两个可爱的小宝贝。

看到他们这样孝顺，我们也就慢慢释怀了。做父母的，从来不会渴望孩子多大的回报，孩子们心里有你，那就够了。对于他们长假跑回来陪我，亲家也都能理解。能有这样的亲家，我们心里还是觉得幸运的。

老伴走时，女儿女婿一家四口都在她身边守着，老伴是含着笑着走的。

之后，他们陪了我一周，女婿要回去上班了。女儿女婿都不放心让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劝我过去与他们一起住。

我有没同意。我不想离开这里，更不想离开这个与老伴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女儿拗不过我，让女婿先回去上班，自己和孩子留下来，又陪了我一个月，孩子要开学了，也得回去了。

女儿想给我找一个保姆，我拒绝了。我们经过商量，最后各退一步，请了一个钟点工，按时过来准备一日三餐。

其实，我这女儿女婿已经做得够好的了，只架不住那些同情心泛滥之人的各种为你担扰。

当初女儿结婚时，邻居们知道女儿嫁到外地。没少人说我们这个女儿白养了，就这么一个女儿，嫁到别人家去了，将来我们俩个是要老来无依了。

08

后来，他们看到女儿女婿每年都要回来三次四次的，那些溢着同情的话语就少了。他们当中也有儿子在外地工作，也有娶了老婆在外地安家的，但这些小辈当中，回家的频率有我女儿女婿般高的，可没有几个。

然后，以我们为中心的议论话题，内容又变得不同了，都说我闺女贴心孝顺。

如今老伴走了，留下我一个形单影只的，我又成了他们同情的对象了，话里话外都是说我可怜。

也有人给我介绍老伴的，我拒绝了。

我有房子，有退休金，银行也有点积蓄，每个月女儿都有给生活费零花钱，在老年婚恋市场上还算是条件好的对象。

他们劝我，人老了，有个人陪着，将就着搭伙过日子，不会那么孤单，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你女儿也会放心的。

我只是笑着回了一句：“我一个人过得也挺好的，闺女给我请了钟点工，吃喝都有人照应，挺好的。”

“曾经苍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去。”我觉得，我这一生遇到我的妻子，已经足够了，别人都不是她，我将就不来。

09

去年，我阳过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女儿女婿把我接过去住了两个月。后面我想家了，就又回来了。之后，女儿没少劝我过去跟她一起住，说我一个人待在这边，她不放心。

但我觉得还是家里住得舒服自在。在那边的两个月，虽然女儿女婿也体贴孝顺，外孙也懂事乖巧，与亲家相处得也愉快，住在高楼里，每天坐着个电梯上上下下的，也方便，但总是觉得心里有点空。

回到家后，心里的那点空一下就被填满了。原来我还是舍不得这个老房子啊。

前不久，我得了场感冒，在医院挂了好几天点滴才痊愈。之后，我爬楼梯回家都气喘吁吁的。

我家在三楼，不过是三十来个步阶，以前我一口气就爬上去了，如今我却要歇上两三回才能回到家。

这是以前没有过的现象，我开始担忧自己的身体了。万一哪天，我真累倒了，从楼梯上滚下来，摔个半身不遂的，那不但会自己活得难受，还会连累闺女。

所以，我就想住到养老院去，有人看顾着，会好很多。

回到家，大哥打电话过来：“你去找养老院了？”

我说：“是的。‘

大哥生气了，问道:“小慧要你去养老院的？”

我赶紧解释：“不是，是我自己想住到养老院去。小慧他们想接我过他们家住的，去年我还去住了两个月，只是我住的不大习惯，就回来了。”

大哥的声音提高了：“你不想到女儿家里去住，那回老家来住不行吗？你还有三个侄子呢，你自己的亲侄子，你是怕他们分不出一双筷子给你吗？”

10

大哥比我大8岁，我从小就爱跟在他的屁股后头转，从小到大，大哥没少护我，但也没少揍我，所以大哥一提高声音，我的心里就有点发怂。

我忙陪着笑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大哥没好气地说：“那你是什么意思，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怨爸妈？”

我忙说：“没有。就是在这边住惯了。”

大哥说：“你是在那房子那住惯了，你都不舍得离开那老房子去你女儿家，就舍得去离开老房子去住养老院？”

我听着大哥的话，有些无奈地笑着，是啊，不舍得，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哪有人想舍弃自己的窝，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住着？

大哥继续问了几句我的身体如何后，就把电话给挂了。没隔多久，两个姐姐也打电话来，说话的内容与大哥的都差不多，都是叫我搬回老家去住，兄弟间有个照应。

我只能应了下来，想着先回去住一阵子，然后再找个借口回来吧。

11

当年搬到这个县城后，我们逢年过节都会回去看望爸妈。只是爸妈那些观念一直没有改变，对妻子女儿的态度总是淡淡的。

我不想让妻子女儿受委屈，经历几次之后，我就决定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这样过了很多年，在女儿考上一所有名的大学后，父母的态度终于改变了。

因为女儿是家里的第一个名牌大学生，还是村里面历年来高考成绩最好的那个，我爸妈觉得面上有光，还摆了大学酒。

虽然，女儿很优秀，但是父亲还是提议我从大哥家过继一个儿子。

大哥家有三个儿子，他和我妈跟大哥大嫂商量过，大哥大嫂也都同意了，愿意把老二过继给我，老二也同意了。

但是我拒绝了，我自己有女儿，再过继一个儿子，这让我妻子女儿怎么想？

我爸听到我拒绝后，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小慧如果嫁出去，那家里的宅基地就只能都留给你大哥的儿子了。我们村都是一个姓氏的，除非男方入赘，否则一个外姓人在这里是住不长久的，”

我点头应道：“知道了。”

我爸是在小慧结婚后的第二年走的。父亲走时，把家里的宅基地都留给了大哥，但要大哥的3个儿子立下誓言，为我这个小叔叔养老送终。三个侄子都当着亲朋的面前作了保证。

父亲走后不到半年，母亲也走了。

12

母亲临走前的那几天，有段时间是清醒的，她握着我妻子的手说：“你是个好的，谢谢你给我们养了个好孙女。”

我妈对我说，她想做个刘家的好媳妇，想做个好妈妈，但她却没能做一个好婆婆，让我的妻子在嫁过来后，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她也是人家的媳妇，最后却也为难了人家的媳妇，每次想起这些，心里就很难过。

我妈说完这些，又跟大哥大嫂还有两个姐姐都说了一会话，就陷入了昏迷，直到离去。

母亲走后，妻子抱着我痛哭了一场。好像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化作眼泪发泄出来。我听着妻子的哭声，泪流满面。

那个痛哭流涕的情景，依然记忆深刻，仿佛是发生昨日一般。感觉就是那么一转眼的工夫，我们都变老了。

如今，我的妻子也离开我好几年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在这个世上留多久。

第二天，我二侄子就开车上门，帮我收拾东西，把我接回了老家。住了半个月后，我闺女突然回来了，大概是知道我找养老院的事后才匆匆赶回来的。

女儿告诉我，她知道我住不惯高楼，所以半年前，已经把原来的那套房子给卖掉了，加上积蓄买了两套一楼的房子，如今两套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可以入住了。

女儿说，那两套房子是相邻的，一套他们住，平时公婆过来看孩子就住他们这边。另一套专门留给我住的，按老房子那的风格装修。

只要我这回跟她过去，那她就回老房子那，把我舍不得扔的一些东西打包带过去。

但如果我实在不想过去，那她和女婿也可以考虑辞职回来创业，也可以把孩子转过这边读书。

13

我考虑了一夜，决定还是跟女儿过去。我一个人挪窝总好过他们一家四口挪窝吧？

侄子他们对我也好，只是我还是想跟女儿待在一块，再说我也有点想念外孙了。

可能是因为住到了一楼，脚踏到了实地，又可能因为这房子的装修跟老房子有点像，这回住着，我的心没有上次的那种空落感。

外孙一放学后就缠着我说话。我知道，这是女儿和女婿的安排。他们怕我一个人待着会胡思乱想，下班后会陪我聊会天。

闺女还给我报了书法与下棋两门课程。我初听到女儿跟我说这个时，我的心里有点发悚。我是喜欢偶尔练练字下下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喜欢上课啊。

但女儿说，她已经交了学费了，退不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这么一去，我的日子更充实了，还真没有时间再去想其他的。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我心里还是有点遗憾，如果老伴还在，那该多好。

女儿女婿跟我说了，他们会安排好时间，每年会陪我回老房子那边住上一阵子。我也可以趁那段时间与老朋友聚一聚。

偶尔，在老朋友的群里，依然有人说我可怜。临老了，还要留落他乡。

我只是一笑置之，不会反驳，也不会解释争辩。

对于孩子来说，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因为爱在那里。对于女儿来说，我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我现在也觉得，女儿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我从不后悔我当初的坚持，很感恩遇到了我的妻子，很感恩上天让我拥有了一个这么懂事孝顺的女儿，她一直在尽她所能，给我最好的晚年赡养。

很荣幸，我们能用爱把她抚养成人。很自豪 ，她也回我们以爱。

你养我小，我养你老。这世间最美好的事便是：当初你能陪着我长大，如今我也能陪着你变老。

在我已经长大时，你还没完全老去；在我有能力报答时，你仍然健康，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养育之恩大于天，好好孝敬父母。父母的今天，便是我们的明天。

我们用爱养育孩子，也要用爱陪伴父母。言传身教才是最好的教育。我们的父母能够老有所依，我们将来才能老有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