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柳阳是一个穷秀才，家住太行山脚下的大槐树村，他是大槐树村的第一个秀才，这个秀才还是他去镇子上的私塾偷听夫子讲课得来的，家中贫困，喜欢在山里采药为生。

柳阳在村子里开设了私塾，可是，他从来不给这些孩子要束脩，谁愿意来，便来，他只求能够让村里的孩子多认识几个字，出门在外时，找一门营生更容易一些。

中午吃过饭，柳阳按照以前的习惯，背上了药篓，再次进山，要去采药。如何采药，如何识别草药，也是柳阳在镇子上的医馆偷偷学来的，又软磨硬泡，让一个老采药人传授了他一些经验。

柳阳很少在村子周围的大山采药，他去的地方更远，主要是想要将这些草药留给附近村子的采药人，他一向是厚道的，毕竟，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而且，人迹罕至处，草药生长的年份往往足够长，也能卖个好价钱。

下午半晌时，柳阳已经采了整整一药篓的草药，准备返回时，听到了狐狸凄厉的惨叫之声，他微微皱眉，找到一个比较陡峭的地方，迅速向上攀爬，想要躲避野兽，握着钢叉的手也在瑟瑟发抖。

然而，等他爬到高处时，向那边看去时，却没有发现任何野兽，反而是一个身穿破碎道袍的老道士手里正掐着一只紫色狐狸的脖子，紫色狐狸在挣扎，在尖叫，在哭泣，老道士在摇头叹息，手里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等一等！”

千钧一发之际，柳阳高呼了一声，然后，迅速从上面滑下，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阻止老道士道，开口道：“道长还是将这紫狐给放了吧，我这里有干粮。”

说着，柳阳就取下药篓，拿出来两张饼和一根烤鸡腿递了过去。

老道士愣住了，深深地看了一眼柳阳，虚弱地道：“我不饿！”

柳阳指了指老道士手中的紫狐和另外一只手里的匕首，苦笑道：“您这还不饿呢？好歹也是一只生灵，而且如此可怜，道长还是放手吧。”

老道士瞥了一眼柳阳手里的鸡腿，一阵咳嗽，反问道：“它就不是生灵了？”

刹那间，柳阳脸红了，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老道士见柳阳还看着自己手中的狐狸，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声，还是将紫狐放掉了。重新获得自由的紫狐闪电一般飞了出去，回头看了一眼柳阳，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

柳阳向着老道士抱拳道：“多谢道长了！”

老道士却没有回答他，本来坐着的身躯却忽然间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吸气。柳阳皱眉，觉得事情不对劲，立刻走到老道士身边，将老道士扶了起来，这才发现，老道士背后的衣服已经完全破碎，伤痕累累。

也不多言，取下背后的药篓，将草药全部倒了出来，选择了几种草药，以石头捣碎，涂抹在了老道士的后背之上。

过了好一会儿，老道士才缓过来，摆手道：“别浪费你的草药了，没有用的，除非是百年份的紫灵参或者是紫狐的妖丹，才能治疗我的伤势。”

柳阳想到了刚才那一只紫狐，原来竟然是一只狐妖，老道士将它捉来，竟然是为了治伤，不由得很是羞愧，觉得对不住老道士，尴尬地道：“对不起了道长，我不知道。”

老道士摇了摇头道：“没事的，你说的对，那也毕竟是一条生灵。它虽然是妖，却没作恶，我为了自己的伤势，却伤害它，终究是说不过去的。我这一生行事，问心无愧，临了临了，差点做下错事啊！我反而还是要谢谢你的！”

柳阳更是无地自容，沉声道：“道长，紫灵参我是听过的，据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但是，一般生长在绝地，很少有人见到。”

老道士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的，一年前，我在此游历，便在前面不远的山崖之上见过一株百年紫灵参，当时的我，并不需要，因此也就留下了，留给更需要的人。这次来，受伤太重，却是上不去了，因此，才用明狐丹引来了一只紫狐，想要疗伤。”

柳阳顺着老道士的目光，向右前方望去，那里确实有一座悬崖，自己曾来过，本想攀登，又觉得太过危险，一旦失误，得不偿失，便没有尝试。

他沉默了，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朗声笑道：“道长，你且多坚持一会儿，我去将那百年紫灵参给你取来。”

说着，他不顾老道士的阻拦，便向前走去，到了悬崖底部，四周打量了一番，选了一处树木较多、坡度比较平缓的地方，开始攀登悬崖。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半时辰之后，终于让柳阳登上了悬崖之巅。

山崖之巅的东侧，有一块巨石，那一株百年紫灵参就长在巨石向阳的一面，他走了过去，十分开心，将百年紫灵参挖了出来，珍而重之地放在怀里，便开始向下而去。

“就是可惜这绳子无法带走了！”

半个时辰后，柳阳到了悬崖底部，他抬头望了一眼，叹息了一声，转身便向老道士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浑身的衣服早已被石头和树杈给磨烂了，手臂和腿上还有数处伤口。

老道士已经奄奄一息，看到柳阳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一株百年紫灵参，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想不到，想不到，我本以为书生都是文弱无力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还能爬上去。”

“好歹我也是一个采药人！”

柳阳将百年紫灵参擦拭干净，直接给老道士吃了下去，这才笑着道：“只不过在以前，我并不愿意冒险罢了。”

百年紫灵参无愧于关于它的传说，甚至不用咀嚼，只是被老道士咬开一道口子，瞬间就化成了汁液，流淌到了喉间，不多时，老道士的脸颊就恢复了红润，也没有那么凹陷了。

肉眼可见，老道士的变化之大，柳阳赞叹了一声，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百年紫灵参。

又过一会儿，老道士已经可以坐起来了，说道：“以前你不愿意冒险，这一次，为何选择冒险了呢？”

柳阳耸肩道：“显而易见，为了救人啊！”

老道士哈哈一笑，说道：“其实，你若是带走这一株百年紫灵参，定然能卖一个好价钱，从此以后，便再也不用辛苦采药了。而我呢，重伤之躯，也拦不住你，你何必一定要将紫灵参送来呢？而且，还没有人知道哦！”

柳阳撇嘴道：“显而易见，我是为了救人啊！”

老道士低眉，缓缓站了起来，走到柳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了一声，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点头道：“这里风景还算不错，我准备在那悬崖之巅盖一座小的道观，以后你若是来此采药，可以来做客。”

柳阳点了点头道：“行，若是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我就来你这里避雨。”

说完，一个老道士，一个采药的书生，相视而笑。

望了望天色，柳阳背起了药篓，准备下山，说道：“道长，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你这重伤初愈，估计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不如，先去我家里住上两天，吃的或许不够好，但是，能管饱。”

老道士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老道我已经习惯了山野之间，大地为床，天空为被，山林为邻，逍遥自在。”

柳阳笑了笑，没有再劝什么，拿上了自己的钢叉，向后面扬了扬手，沿着山沟，看着夕阳的余晖，脚步逐渐加快。

老道士遥望着柳阳的背影，深深地望了一眼，犹豫了片刻，大声喊道：“你救了我一次，我还不知道你姓名呢。”

柳阳回头，双手放在嘴巴前面，呈喇叭状：“柳阳。”

“柳阳，明日这个时间，去孟溪镇旁边的孟溪转一转，对你有好处！那便是我对你的报答了。”话一出口，老道士便转身走了，消失在山林之中，动作敏捷，恍若猿猴。

柳阳再次耸肩，并没有多说什么，现在，他只想赶快回家去。夜晚的山里，不仅野兽出没，还有各种传闻和奇事发生，更为关键的是，人在山中，无法观察地形，所见有限，很容易迷路。

回到家中，已经很晚，邻居的李婶儿还在他门口徘徊，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情，见到他赶回，这才抱怨着放下心来。柳阳想要做饭，却被李婶儿阻止，拉到自己家中，大家一起吃了一顿饭。

柳阳是一个秀才，又在村子里开了一间私塾，还不收束脩，大家自然都是感激的，能帮他一点，便帮一点了。

翌日清晨，柳阳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给村子里孩子们上课！到了下午的时候，他并没有去采药，而是在家中看书，却也看不进去，心中一直想着老道士最后的那句话。

他虽然不在乎老道士的报答，可是，却十分好奇。

到了半晌的时候，他便走出家门，直接去了孟溪镇旁边的孟溪，他沿着孟溪的河岸，走来走去，可是，什么也没有等到，随着夕阳落下，天地之间的亮光只剩下了微弱的余晖，孟溪的河岸边已经没有几个人。

其实，只有他和另外一个站在河边发呆的女子，那女子来了一个时辰左右，一直站在一棵柳树下，盯着河水发呆。

柳阳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那女子，并没有在意，想起老道士的话，觉得颇为好笑，转身直接离开。然而，他刚刚转身，身后传来一声“扑通”，他连忙转身，却看不见河边的女子，向溪水里望去，那女子竟然跳进了河水之中。

当下不再犹豫，柳阳直接飞奔了过去，随后也跳进了河中，将那女子给救了起来。

将女子放在岸边树下草地上，柳阳将鞋子里的水全部倒掉，这才看向那女子，说道：“以后，不要离河边太近，也不要站太长时间，否则，一个晕倒，就掉河里了，旁边若是没有人，你该有多危险啊。”

女子冷漠地看了一眼柳阳，冰冷地道：“我不是掉进去的，我是跳进去的。”

柳阳：“这……”

女子爬了起来，竟然又向着河边走去，似乎是想要再跳一次。

柳阳赶忙拦住女子，沉声道：“人，只能活一次，你为何要一心寻短见呢？你若走了，父母兄弟该有多伤心呢？你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

女子冷笑道：“我本翠红楼的一个清倌人，自小就在那里生活，没有父母，更没有兄弟姐妹。”

“……”

柳阳懵了，刹那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能紧紧地拦住女子，不让她再次跳进河中，想了又想，问道：“你到底为何要跳河啊？你说出来，看看我能否帮得到你。”

“不管你的事情！”女子向左边移了两步，和柳阳错开，想要继续跳河。

“眼不见为净，可是，我已经遇见了，至少，在我面前，你就不能跳河。再说了，你有什么事情，讲出来，万一我正好能够帮忙呢？”柳阳皱眉，语气急促，他不可能让这个倔强的女子当着他的面跳河。

女子秀眉微蹙，盯着柳阳有些俊秀的面容，冷声道：“你这个书生，怎么这么无赖呢？能不能不要管闲事？”

柳阳低眉，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说道：“这样吧，你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我不再阻拦你跳河，意下如何？”

女子连续闯了四次，都被柳阳拦住，无奈之下，只得告诉柳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这女子叫陈絮，小时候贪玩，从家里跑了出来，结果遇到了牙子，被劫走。虽然，她凭借着自己的聪明，趁着牙子不注意，跑了出来。却因为距离家太远，年纪太小，不知道在何处，就流落街头，成了一个乞丐。

再后来，她辗转各地，有一次在河边洗漱，将脸上的尘土全部洗干净，干净无瑕白皙的面容被一个中年乞丐看见，这中年乞丐竟然将她带走，卖进了翠红楼。此后，她就成了翠红楼的一个清倌人，几次努力，都没有能够跑出去。

只能学琴棋书画，可是，随着她年纪渐渐长大，出落的越发好看水灵，即便只做一个清倌人，也能给翠红楼带来不菲的收入。于是，也没有人逼迫她，就那样一直下去了。十六岁那年，遇见一个书生，一见钟情，无法自拔地爱上了那个书生。

相处半年，听着书生的甜言蜜语，陈絮用自己的多年积攒赎身，想要跟着书生回老家。不曾想，那个书生竟然经常出入赌坊，为了这些，还偷走了陈絮带来的积蓄。后来，书生没有了银子，陈絮也没有了银子，书生竟然想要将陈絮再次卖进翠红楼。

陈絮无依无靠，又没有住处，没有收入，想到书生那样对她，各种利用。

于是，便有了柳阳看到的那一幕。

柳阳惊讶地盯着陈絮，问道：“然后呢？”

陈絮怒目圆睁，看着柳阳，大声道：“什么然后？还有什么然后？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柳阳叹息道：“为了这种人，就要轻生？就要放弃自己的大好年华？值得吗？”

陈絮沉默了，她也知道不值得，可是，她已经无处可去了，再回翠红楼？她是不可能的，她好不容易从那里出来。若是再回去，已经不再是当初，难免会被人轻视，会被人逼迫，最后保不住自己的清白之身。

话匣子打开，柳阳是绞尽脑汁各种劝解，花费了大半个时辰，柳阳才说动陈絮，将陈絮带回了自己的家中，让她先在自己家里住着，至于以后做什么营生，再慢慢考虑。

陈絮倒也不是白住在柳阳家里，平时还帮柳阳做饭、洗衣、打扫家里，一下子，柳阳轻松了不少。关键是，陈絮读过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陈絮聊天说话，也有了共同语言。

日久生情，不知不觉之中，两个人都互相爱上了对方，一年后，两个人成亲了。

成亲之后，柳阳终于攒够了盘缠，辞别陈絮，前去赶考。他心里也没有把握，可是，作为一个秀才，总要去试试的。不曾想，柳阳竟然真的考中了进士，还结交了两三个好友。

回家途中，好友生病，他便拐了一个弯，一路将好友护送到家里。然而，有趣的事情来了，好友的父亲感谢柳阳，在吃饭时，由于酒醉，好友的父亲哭的是稀里哗啦，说起自己曾经有一个女儿，幼时丢失，寻找多年，一直未果。

听到后来，柳阳觉得有些奇怪，很多特征，几乎都能和自己的妻子陈絮对得上，关键是，名字都一样，从家里走失的年岁都一样。

于是，当天晚上，好友的父亲陈财主和好友陈擎便让下人驾着马车，由柳阳指路，连夜就出发了。他们在路上，连续换马，饿了就在马车上吃，困了就在马车睡，赶路了九天时间，终于回到了大槐树村。

陈财主见到陈絮的那一刻，那一眼，泪水就夺眶而出，他已经确信，陈絮就是自己的女儿。

父女相认，兄妹相认，三个人哭的像是泪人儿，柳阳只能在旁边各种劝说。

真是双喜临门。

陈财主想让柳阳和陈絮一起随着他回家居住，也算是对陈絮的补偿。不过，柳阳的家就在大槐树村，不愿意离开，只是说，以后会多多回去看岳父的。

柳阳不走，陈絮自然也就留下了。

可是，陈财主总觉得对女儿有所亏欠，于是乎，回了家里一趟之后，竟然带回来许多银子，就在柳阳原来院子的基础之上，建了一座数进的院落，并且，还在镇子上买了两间店铺，还在附近买了许多田地。

就这样，柳阳在岳父陈财主的帮助下，竟然成了一个小财主。

大槐树村的人，有时候也可以多一份营生，可以在柳阳的家里做一个家丁，或者做长工，或者做短工，或者做丫鬟，倒是大家都是十分高兴。

直到那一刻，柳阳忽然间想起了老道士当年所说的报答是什么，为何那个时候，让他去孟溪边。他一直以为老道士在和他开玩笑，殊不知，陈絮便是老道士的报答，至于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柳阳自己的了。

柳阳和陈絮十分恩爱，陈絮对柳阳也是十分支持。各种让柳阳舒心，让柳阳专心读书。

第二年，柳阳便出发，前去参加考试，最终，等到放榜之日，柳阳高兴坏了，他又考中了进士，这在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首先，他连盘缠都未必凑够啊。

他觉得，自己能考上进士，也有陈絮的一份功劳。于是，日夜兼程，想要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知陈絮，让陈絮一起分享自己的快乐。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他轻轻地敲门，一个眉清目秀，名叫小紫的丫鬟将门打开，看到是柳阳回来，顿时，喜上眉梢。

柳阳立刻道：“小声点，别让夫人听见，我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小紫低声道：“夫人已经睡下了，这几日，夫人睡眠不好，公子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柳阳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行，今日我便住客房吧，你帮我收拾下！”

小紫在前面带路，柳阳在后面跟着，到了客房之后，小紫却将房门关上，然后去给柳阳收拾床铺。

柳阳微微皱眉，喝了一口茶水，看着床铺十分整洁，便到了小紫的旁边，说道：“小紫，你去休息吧，我看这里也不用收拾什么，挺干净的。”

小紫却忽然间站直了身子，踏前一步，几乎贴住了柳阳，然后，一把抱住柳阳，将柳阳推到了床边，竟然想要对柳阳霸王硬上弓。

柳阳连忙挣脱，站到一边，怒声道：“小紫，夫人平时待你不薄吧，你怎么可以想和我这样呢？”

小紫满脸委屈，眼睛中含着晶莹的泪光，低声道：“我不是什么小紫，我才是你妻子啊，若不这样，你怎么才能够相信我的话呢？”

柳阳沉声道：“放肆！你卖身葬父，夫人看你可怜，这才将你带回家中，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不可理喻，明天早上，你去账房结算了工钱，便离开吧。”

小紫委屈巴巴地道：“相公，我才是你真正的妻子啊！”

柳阳不想再听，就要将小紫赶出去，然后，小紫却不停，将当初柳阳如何遇到陈絮，如何救陈絮，如何将陈絮带回家中的事情快速讲了一遍。

这一刻，柳阳也迟疑了，众人只知道柳阳救了陈絮，当日的细节，可是没有人知道的啊。

柳阳皱眉道：“虽然你说的这些都对，可是，你和我妻子根本是两个容貌，我如何相信你呢？”

小紫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半个月前，我一觉醒来，便成了这个样子，而家里却出现了另外一个陈絮，我就成了小紫。”

竟然会有这种奇怪的事情？柳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分辨真假，而且，小紫的委屈并不像是装出来的。思考再三，他想到了当初他救的那个老道士，或许，他会有办法。

于是，他拿上钢叉，带着小紫，连夜出发，进了茫茫大山。

起初的路，他是认识的，所以，黑夜之间走路，他也不担心迷路。可是，熟悉的路走完，他便只能等着，一直等到天亮，这才让小紫继续跟着。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他终于到了当年救老道士的地方。

走到悬崖之下，他抬头向上，冲着悬崖之巅的那一座道观大声喊道：“道长，客人来了，还不下来迎接？”

“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前几次都是为了我的酒，这次又是何事啊？”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话音还未落，一个老道士已经出现在柳阳和小紫的面前。

老道士还是当年的模样，除了道袍不是碎片以外，他刚刚站稳，眉头便皱了起来，凝视着小紫，沉声道：“好浓郁的妖气！”

柳阳吓了一跳，连忙站到了老道士的身后，指着小紫道：“何方妖孽，胆敢说自己是我的妻子，道长面前，你已经无法遁形了。”

老道士揽住柳阳的肩膀，笑道：“你小子，我什么时候说她是妖了？我只是说，好浓重的妖气。”

柳阳疑惑道：“不是妖，怎么会有妖气呢？”

老道士叹息道：“她就是你的妻子陈絮，至于为何会有妖气，自然是因为换脸。应该是有妖，将你妻子的脸和自己的脸换了一下，所以，才会留下妖气。”

柳阳震惊地望着老道士，又看向小紫。

小紫连忙向老道士行礼道：“多谢道长！”

老道士叹了口气：“走吧，真相如何，去你家里一看，便知道了。”

随后，老道士衣袖一甩，一股风将柳阳和小紫包裹起来，等三个人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柳阳的家门口。三个人走了进去，正好看见“陈絮”正在问一个丫鬟，小紫去了哪里。

当“陈絮”看到三个人时，转头就想跑！老道士一挥手，一只金光大手就将“陈絮”抓了回来。老道士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竟然是当年的那只紫狐。”

随后，老道士在“陈絮”的脸上和小紫的脸上各自点了下，两个人的脸上起了一层雾气，等雾气消失时，两个人的脸已经换了过来。

柳阳皱眉道：“当年也算是我救了你，何故来害我？”

紫狐解释道：“当年你救我，我便想要报答你，没曾想，你已经结婚了。我只能混进你们家里，等待时机，因为，我想要嫁给你报恩。”

柳阳苦笑道：“有你这么报恩的吗？还有，我妻子陈絮当年是可怜你，才让你来这里做了丫鬟，对你不薄啊，你又为何要如此对她？”

紫狐瞪着自己的大眼睛，急着道：“所以，我并没有伤害她啊，只是和她换了脸，还让她继续留在这里了啊。”

老道士看着紫狐那一脸单纯的模样，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和我回到山里，好好修炼吧，我好好教教你，唉，你这哪里是报恩啊！”

随着老道士将紫狐带走，这件闹剧也算告一段落了。